第二天没有林茉的戏份。
但她也没有得到休息的机会。
她像个吉祥物似的，被导演薅起来站在了片场，从早陪到晚。
期间好几个认识她的演员，都躲在一旁偷偷看她的笑话，偶尔她还能听到她们嘴里蹦出几个“千金”“情人”之类的话。
林茉充耳不闻，坐在片场看别人演戏。
唐颖有些听不下去，背地里翻了好几个白眼，还被林茉笑沉不住气。
日头一晃就到了中午，烈日当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进了室内休息。
林茉本来也想进去避避暑，但进门一看，根本没有给她留地方，她踏进去的脚顿时愣在半空中。
有人注意到了她的窘境，朝她招呼了一声：“林小姐，我这边有空位，过来坐吧。”
林茉朝他看过去，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个子不算高，但长得还有两分姿色，正坐在监视器面前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她见过他，在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还是个只敢跟在杜铭生后面，怯生生叫她一声杜小姐的边缘人物，连个正脸都没在她面前露。
而如今，他也已经可以对她颐指气扬。
她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脚却收了回去：“谢谢，但不用了。”
她说完就转身，隐约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嘟囔：“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呢？”
她没有在意，一个人走到外面，迎面就撞上匆匆赶过来的唐颖。
她走得急，没看路，和林茉撞了个满怀，林茉赶紧扶着她站起来：“没事吧？”
唐颖摇头，就说：“综艺那边稳了。”
“什么？”
林茉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直到唐颖再一次重复，她才陷入了沉默。
她显然没想到在碰到周暮辞之后，还能拿下这个项目。
唐颖也没有想到，所以再接到对方电话之后，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来告诉林茉这个消息。
她难得的激动：“这次咱们只要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我有信心，能让你摆脱现在的困境。”
林茉看着她因为激动而脸红的脸，也笑了：“我相信你。”
两人又接洽了一些细节之后，唐颖就去找导演那边请假。
本来林茉作为一个边缘化的配角，整部戏下来都没几个镜头，按理说她早就该杀青了，但是导演一直不让，非要让她从进组一直拍到撤组。
美其名曰给她学习观摩的机会，可实际上她和唐颖都心知肚明，这是杜铭生下了命令要整她。
本来以为请假的过程要费些口舌，但实际上顺利得有些超乎她们两个人的想象。
以至于她们俩都在路上了，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唐颖好半天才讪讪的问了一句：“杜铭生这是什么意思？”
林茉耸耸肩，她也不清楚。
唐颖又有些担忧：“该不会前面还有个更大的坑吧？”
毕竟把已经谈好的项目搞得乌烟瘴气，也是杜铭生一贯的作风。
林茉见她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把她的头掰过去正朝前方：“好好开车，我总不能死在你的车里。”
唐颖笑骂了一声，这才转过头去。
从片场到综艺拍摄地之间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林茉晚上没休息好，上车没一会儿就已经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行程已经过半，唐颖正在加油站加油。
她隔着车窗看着她在外面忙碌，刚睡醒的脑袋还带着一瞬间的茫然。
她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来，又看到那个杜铭生发过来的微信。
这次她连看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清除掉。
正准备退出微信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最近聊天多了一个人，他的头像乍看是一片漆黑，打开看才能看到那是一片星空。
林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点进去看，却发现信息只有一个“拍一拍”。
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像是不确定似的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上面赫然显示三条横线，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张极光的照片作为朋友圈背景，这张照片乍一看没什么，但林茉知道，在这张照片的左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剪刀手。
那是她十八岁和周暮辞一起去挪威拍的。
周暮辞从小不爱拍照，但也拗不过她，让她拍了个剪刀手。
其实在他们分别后的几年内，逢年过节周暮辞也还是会给她发消息，问候她的近况。
可她从来没有回复过。
一开始她没拉黑周暮辞，是因为杜铭生不允许。
他说：“我给你那么多钱，你以为是好拿的吗？我就是要周暮辞知道，他得不到的人，我轻易就能得到。”
那时候她受制于他，只能听从他的安排，每天都在朋友圈里晒他们俩的合照，和杜铭生送她的各种珠宝。
她像个货品一样，被人摆弄，装扮展览，只为了换取一点钱去摆平父亲生前留下的巨额债务，和躺在疗养院里的母亲无底洞一般的医药费。
她不知道那些朋友圈周暮辞看到了多少，但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后来她终于摆脱了杜铭生的控制，也没有拉黑周暮辞，她也说不上为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无视了这条消息。
等到她和唐颖两个人到达综艺节目的集合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集合点在一片开阔地区，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听工作人员的意思，好像是要从这里就开始拍摄，正式拍摄时间暂定为两天后。
唐颖一听就怪叫起来，就急匆匆的朝导演和制片的方向走去：“怎么没人告诉我们！”
被节目组忽视，林茉也早就习惯了，自顾自的搬了根凳子坐在角落里，等着唐颖对接工作回来。
她半眯着眼睛，人还没有睡清醒，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就更软绵。
放眼望去，应邀而来的嘉宾，不是当下的流量小生，就是已经有过几部代表作的实力大咖，她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这两年风头很劲的所谓顶流。
此刻他们大多都已经搭建好了临时帐篷，要么坐在房车里乘凉，要么就坐在帐篷下面唠嗑，和她的境地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等了一会儿，唐颖才回来，气呼呼的：“导演的意思，是两天后直接从这里开始出发，统一装车一路走。”
“第一站暂定目的地是新疆。”
她说着，又忍不住气愤的道：“来之前我就跟他们要过行程表，一个个都跟我说要到了再商量。”
“这是跟我们商量的意思吗！”
林茉反倒是很平淡，她迎着阳光虚眯着眼睛，伸手挡了挡才感觉好受一些：“来之前就知道会是什么境地，这才第一天而已。”
言外之意，还早着呢，不要动气。
唐颖蹲在她面前，看了她一会儿，又沉声道：“我们没有带合适的衣服，我刚刚查了一下新疆的温度，昼夜温差大，紫外线也高。”
“等下你留在这里，我去给你买装备。”
林茉对她的安排向来没有意见，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导演让所有人集合，讲了一下出发的注意事项和规则，林茉站在最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好不容易散场，离开的时候，她见着旁边不远处有两个女演员对她指指点点的说着些什么。
林茉只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就准备离开。
结果却听见她说：“我之前在圈里听了个八卦，她好像是因为杜少的缘故，才混得这么惨，出道五年了现在还不温不火。”
另外一个年长一些的却反驳道：“你吃瓜没吃全吧，我听说她以前是林家的千金，林家你知道吗，就是以前那个房地产大户，后来破产了，她爸受不了被逼跳楼自杀了。”
“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都是娱乐圈公开的秘密了。”
“后来呢？”
“后来听说她就成了杜少的情人，在杜少身边待了三年，那三年杜少走哪儿都带着她，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那她现在怎么这么惨？”
年长的女演员嗤笑一声：“因为腻了呗。”
她们声音不小，林茉想装没听到都不行，她顿了一下，再回头望去。
这才认出来，那两个人一个是最近刚出道，劲头比较猛的流量小花杨茜，另一个，则是出道多年，拥有多部作品的周莹。
都是她现在惹不起的存在。
周莹见她看过来，也不心虚，背靠着房车，嗤笑一声：“怎么？我说错了？”
林茉定定的看了她两眼，没有回话，继续朝自己的地方走。
她其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那段和杜铭生在一起的日子一定会成为她一生的耻辱。
尽管她和杜铭生之间有的只有一纸契约。
他给她钱，而她乖巧的充当他的私人高定。
满足他的虚荣心，让他可以在外面吹嘘一句：“林氏的千金还不是被我拿下了。”
“周暮辞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跟我比？”
尽管她在入行之后攒到足够的钱，一次性还给他，并且已经斩断了跟他的所有关系。
但还是洗刷不了这个屈辱。
别人说起她，还是要把她跟杜铭生扯在一起。
林茉本来觉得这些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她也已经不再是刚破产的时候，背负着父亲留下的巨额债务，无所适从的大学生了。
她已经拥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
可此刻她却感觉到，自己对杜铭生那清晰的恨意。
在每一个难堪的瞬间，都在疯狂生长。
但她也没有得到休息的机会。
她像个吉祥物似的，被导演薅起来站在了片场，从早陪到晚。
期间好几个认识她的演员，都躲在一旁偷偷看她的笑话，偶尔她还能听到她们嘴里蹦出几个“千金”“情人”之类的话。
林茉充耳不闻，坐在片场看别人演戏。
唐颖有些听不下去，背地里翻了好几个白眼，还被林茉笑沉不住气。
日头一晃就到了中午，烈日当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进了室内休息。
林茉本来也想进去避避暑，但进门一看，根本没有给她留地方，她踏进去的脚顿时愣在半空中。
有人注意到了她的窘境，朝她招呼了一声：“林小姐，我这边有空位，过来坐吧。”
林茉朝他看过去，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个子不算高，但长得还有两分姿色，正坐在监视器面前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她见过他，在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还是个只敢跟在杜铭生后面，怯生生叫她一声杜小姐的边缘人物，连个正脸都没在她面前露。
而如今，他也已经可以对她颐指气扬。
她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脚却收了回去：“谢谢，但不用了。”
她说完就转身，隐约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嘟囔：“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呢？”
她没有在意，一个人走到外面，迎面就撞上匆匆赶过来的唐颖。
她走得急，没看路，和林茉撞了个满怀，林茉赶紧扶着她站起来：“没事吧？”
唐颖摇头，就说：“综艺那边稳了。”
“什么？”
林茉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直到唐颖再一次重复，她才陷入了沉默。
她显然没想到在碰到周暮辞之后，还能拿下这个项目。
唐颖也没有想到，所以再接到对方电话之后，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来告诉林茉这个消息。
她难得的激动：“这次咱们只要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我有信心，能让你摆脱现在的困境。”
林茉看着她因为激动而脸红的脸，也笑了：“我相信你。”
两人又接洽了一些细节之后，唐颖就去找导演那边请假。
本来林茉作为一个边缘化的配角，整部戏下来都没几个镜头，按理说她早就该杀青了，但是导演一直不让，非要让她从进组一直拍到撤组。
美其名曰给她学习观摩的机会，可实际上她和唐颖都心知肚明，这是杜铭生下了命令要整她。
本来以为请假的过程要费些口舌，但实际上顺利得有些超乎她们两个人的想象。
以至于她们俩都在路上了，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唐颖好半天才讪讪的问了一句：“杜铭生这是什么意思？”
林茉耸耸肩，她也不清楚。
唐颖又有些担忧：“该不会前面还有个更大的坑吧？”
毕竟把已经谈好的项目搞得乌烟瘴气，也是杜铭生一贯的作风。
林茉见她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把她的头掰过去正朝前方：“好好开车，我总不能死在你的车里。”
唐颖笑骂了一声，这才转过头去。
从片场到综艺拍摄地之间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林茉晚上没休息好，上车没一会儿就已经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行程已经过半，唐颖正在加油站加油。
她隔着车窗看着她在外面忙碌，刚睡醒的脑袋还带着一瞬间的茫然。
她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来，又看到那个杜铭生发过来的微信。
这次她连看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清除掉。
正准备退出微信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最近聊天多了一个人，他的头像乍看是一片漆黑，打开看才能看到那是一片星空。
林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点进去看，却发现信息只有一个“拍一拍”。
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像是不确定似的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上面赫然显示三条横线，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张极光的照片作为朋友圈背景，这张照片乍一看没什么，但林茉知道，在这张照片的左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剪刀手。
那是她十八岁和周暮辞一起去挪威拍的。
周暮辞从小不爱拍照，但也拗不过她，让她拍了个剪刀手。
其实在他们分别后的几年内，逢年过节周暮辞也还是会给她发消息，问候她的近况。
可她从来没有回复过。
一开始她没拉黑周暮辞，是因为杜铭生不允许。
他说：“我给你那么多钱，你以为是好拿的吗？我就是要周暮辞知道，他得不到的人，我轻易就能得到。”
那时候她受制于他，只能听从他的安排，每天都在朋友圈里晒他们俩的合照，和杜铭生送她的各种珠宝。
她像个货品一样，被人摆弄，装扮展览，只为了换取一点钱去摆平父亲生前留下的巨额债务，和躺在疗养院里的母亲无底洞一般的医药费。
她不知道那些朋友圈周暮辞看到了多少，但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后来她终于摆脱了杜铭生的控制，也没有拉黑周暮辞，她也说不上为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无视了这条消息。
等到她和唐颖两个人到达综艺节目的集合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集合点在一片开阔地区，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听工作人员的意思，好像是要从这里就开始拍摄，正式拍摄时间暂定为两天后。
唐颖一听就怪叫起来，就急匆匆的朝导演和制片的方向走去：“怎么没人告诉我们！”
被节目组忽视，林茉也早就习惯了，自顾自的搬了根凳子坐在角落里，等着唐颖对接工作回来。
她半眯着眼睛，人还没有睡清醒，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就更软绵。
放眼望去，应邀而来的嘉宾，不是当下的流量小生，就是已经有过几部代表作的实力大咖，她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这两年风头很劲的所谓顶流。
此刻他们大多都已经搭建好了临时帐篷，要么坐在房车里乘凉，要么就坐在帐篷下面唠嗑，和她的境地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等了一会儿，唐颖才回来，气呼呼的：“导演的意思，是两天后直接从这里开始出发，统一装车一路走。”
“第一站暂定目的地是新疆。”
她说着，又忍不住气愤的道：“来之前我就跟他们要过行程表，一个个都跟我说要到了再商量。”
“这是跟我们商量的意思吗！”
林茉反倒是很平淡，她迎着阳光虚眯着眼睛，伸手挡了挡才感觉好受一些：“来之前就知道会是什么境地，这才第一天而已。”
言外之意，还早着呢，不要动气。
唐颖蹲在她面前，看了她一会儿，又沉声道：“我们没有带合适的衣服，我刚刚查了一下新疆的温度，昼夜温差大，紫外线也高。”
“等下你留在这里，我去给你买装备。”
林茉对她的安排向来没有意见，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导演让所有人集合，讲了一下出发的注意事项和规则，林茉站在最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好不容易散场，离开的时候，她见着旁边不远处有两个女演员对她指指点点的说着些什么。
林茉只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就准备离开。
结果却听见她说：“我之前在圈里听了个八卦，她好像是因为杜少的缘故，才混得这么惨，出道五年了现在还不温不火。”
另外一个年长一些的却反驳道：“你吃瓜没吃全吧，我听说她以前是林家的千金，林家你知道吗，就是以前那个房地产大户，后来破产了，她爸受不了被逼跳楼自杀了。”
“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都是娱乐圈公开的秘密了。”
“后来呢？”
“后来听说她就成了杜少的情人，在杜少身边待了三年，那三年杜少走哪儿都带着她，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那她现在怎么这么惨？”
年长的女演员嗤笑一声：“因为腻了呗。”
她们声音不小，林茉想装没听到都不行，她顿了一下，再回头望去。
这才认出来，那两个人一个是最近刚出道，劲头比较猛的流量小花杨茜，另一个，则是出道多年，拥有多部作品的周莹。
都是她现在惹不起的存在。
周莹见她看过来，也不心虚，背靠着房车，嗤笑一声：“怎么？我说错了？”
林茉定定的看了她两眼，没有回话，继续朝自己的地方走。
她其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那段和杜铭生在一起的日子一定会成为她一生的耻辱。
尽管她和杜铭生之间有的只有一纸契约。
他给她钱，而她乖巧的充当他的私人高定。
满足他的虚荣心，让他可以在外面吹嘘一句：“林氏的千金还不是被我拿下了。”
“周暮辞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跟我比？”
尽管她在入行之后攒到足够的钱，一次性还给他，并且已经斩断了跟他的所有关系。
但还是洗刷不了这个屈辱。
别人说起她，还是要把她跟杜铭生扯在一起。
林茉本来觉得这些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她也已经不再是刚破产的时候，背负着父亲留下的巨额债务，无所适从的大学生了。
她已经拥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
可此刻她却感觉到，自己对杜铭生那清晰的恨意。
在每一个难堪的瞬间，都在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