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作为是家族中有着许多哥哥姐姐的幼子，越狮青从出生开始就被家人寄予各种美好，他所喜欢的，家人都愿意让他去尝试，他不喜欢的也不强求，长辈们有足够耐心等待他在往后的时间再做尝试。
因为从小在南方长大，小时候的越狮青向往北方的冰天雪地和广阔平原以及比癸市相对规律的气候，于是初高中去了山东的外婆家，长大后想念家乡了，又考回南方，在癸市上学。
他看过各地的星空，深潜各地的海洋，与鱼群嬉戏，与银背大猩猩相伴，追逐岩浆直至悬崖，与风暴赛跑差点没命。
所有的假期都用来周游世界了，点头之交来自世界各地，一起经历生死、共揽奇观的人，在结束旅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越狮青渐渐习惯了这种社交规律，并开始遵守。
他没有多少朋友，因为他对朋友的要求很高，能称得上“挚友”的只有一个，还是属于神交的类型——因为觉得彼此是挚友所以默认加了VV的两个人，在十年后的某天发现他们并没有VV的联系方式。
越狮青不和抽烟、赌博、出轨、乱搞的人交朋友、不和无视交规开豪车炸街的人交朋友、不和欺负服务生的人交朋友、不和给他制造焦虑的人交朋友……
除了与别人习性不和的问题之外，也有他自己有问题的一类——不和爱慕他的人交朋友。
龙旋心中一凛：“为什么？”
“不知道啊，他自己也不知道，说是天然就会产生的一种抗拒，所以你跟他告白了，要么得到他，要么连朋友也做不成。”莫矗竖起一根手指，“这对你来说，可是最重要的情报了！背水一战吧！龙旋！”
是的，如果得不到越狮青的心，那就做不成朋友了。这事龙旋有印象，因为越狮青曾经很惊讶为什么她还能被她拒绝过的一路向鹤一起玩游戏，一起说说笑笑。
所以对于越狮青来说，她的追求失败也实在宣告两人的友谊同事灰飞烟灭。
过了几天，龙旋终于稍微体会到了莫矗口中的“抗拒”，与其说是一种抗拒，不如说是躲避。
这几天的越狮青在网上消失了，问就是加班。
借口而已，以前越狮青就算加班也会在下班的时候跟她吐槽终于结束了，然后两人简单地聊几句。
这几天已没有了，聊天记录停留在最后一次约饭当天。
龙旋很难受，她以为越狮青至少会和她说点什么，哪怕是意见不同的辩论，但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意见交换，就没法继续。
她不能放任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了，要做点什么才好。
工作日的中午十二点，越狮青到楼下吃午饭，前台目送他从一楼电梯口出来，走秀般往大门去，然后，被早早候在大厅接待区的龙家大小姐截住。
变幻莫测的情绪浮现在他脸上，龙旋跟随他的情绪而做出不同的细微表情反应，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地对话着。
一改往日随便绑一绑头发或是带个帽子就出门，龙旋今天盛装出场，手腕上是5175百达翡丽，连耳环都挑了一对超大的祖母绿行星环。
喜爱平底鞋的她，还穿上了九厘米的高跟鞋。
大小姐站在那，就是视线的焦点。
越狮青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深呼吸后冷静建议：“我看还是先找个人少的地方……”
他说这话让龙旋感觉好像是什么特务接头一样，她灿然一笑：“怎么能让你操这份心呢，当然一切都准备好了。”
“……”越狮青抿唇。
好好好，是有备而来的。
用餐的地方是彭其家的私人餐厅钻石套层，整一层的空间只服务他们两人，钢琴师在远处的巨型屏风后面倾情演奏，餐厅一面的花园露台外开了喷泉。
越狮青看着眼前的葱烧海参、云片牛肉、剁椒鳕鱼头、红烧鳕鱼块，外加一大盘下饭的酸辣土豆丝和一大盆米饭。
——龙旋的饭量是半斤大米饭、越狮青得吃十四两，肉另算，素菜可以忽略不计。
他动了筷子，虽然心情沉重，但是胃口大开啊！
两人放下筷子，面对面互看。
服务员上来收拾了没有一丝剩菜一粒剩饭的餐具，又摆上客人预定的山楂果茶：“两位慢用。”
说完退下。
龙旋吃高兴了，看着越狮青也吃高兴了：“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只见越狮青压低了眉毛，状似警告的眼神让龙旋想到了哈士奇看镜头时充满智慧的神态。
他抬起了一根手指：“把子肉、锅包肉、糖醋里脊和牛腩刀削面。”
嗯哼？
龙旋挑眉。
越狮青骄傲地往后一靠：“我不会还你得意的。”
“哈哈哈哈哈！”龙旋又笑了好一阵。
你已经让我很得意了。
就这样越狮青被龙旋连续占用了三天的午休时间之后，他终于累了。
为了避开龙旋的围追堵截，这一次他打算从地下车库走。
正正好，电梯门一开，就看见龙旋自带了一张折叠椅，坐在那儿守着，身后站着两个保镖：“嗨。”
越狮青脚下一顿，然后往停车场通道走，留下冷冷地两个字：“不去。”
“我知道你玩腻了，所以今天不是来找你约饭的。”龙旋起身后，保镖动作干脆利索地把折叠椅收好，然后离开。
她拿了一个U盘，上面贴了一个代号，越狮青扫一眼就知道是《捷报》的东西，头疼地抓了抓后脑。
他们和《捷报》的合作并没有结束，不，应该是现在才刚刚开始，至少在未来两年之内，他和龙旋必须限定捆绑在这一个项目上。
这几天他其实上班也很心不在焉，一个小时里面有大半个小时都在走神。
也不想正视手头上正干得起劲的项目。
真是……
懊悔。
龙旋把U盘放进他的手里，又把一只包装好看的小纸袋挂在他的小拇指勾勾上：“好好工作，捷报那边的消息记得及时回。水果软糖记得吃哦，是我自己做的。”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话对他说了。
地下停车场回荡起龙旋渐行渐远的脚步，越狮青看着那蓝色格子绒布的小盒子快要掉下去了，小拇指赶紧往后收拢。
饭也不想出去吃了，他转身按了直达三楼食堂的电梯。
越独青啃着面包，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德文的文件，放下了刚跟女友通完电话的手机，看见臭弟弟失魂落魄地走过来，然后从他身边走过去，都没看他一眼。
“你怎么了？”越独青抓住弟弟的手腕，另一手拿起面包塞进嘴里，嚼嚼嚼，“龙旋妹妹没来找你吃饭失落了？”
越狮青看着二哥抓住他的手，手腕上是一条水晶串，据说是女友送的，现在天天戴着。
“是我不想和她去吃饭。”越狮青没好气地挣脱桎梏。
转身一半，小拇指勾住的袋子绳上传来拉力。
越独青在他后面好奇：“这是什么啊？……这盒子好像是龙家的，龙旋送你的？”
“嗯。”越狮青握紧了拳头，不让袋子易主。
可这是个袋子，越独青把袋口分开，就掏出了里头的一个透明小玻璃罐：“哇！好好看的星星软糖！是软糖吗？”
越狮青：“……嗯。”
他把糖果罐子抢回来，重新塞回去：“玻璃罐，别打碎了。”
然后一边嘟囔着一边赶去食堂窗口，越独青笑着跟上来，和弟弟勾肩搭背：“龙旋妹妹真的是在追你啊？”
“别问。”
“你不喜欢？”
“……”越狮青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情场老玩家一眼看破：“那不就是两情相悦？你在矫情什么呢！？”
越狮青听到哥哥说他矫情就升起了无名怒火：“你知道什么呀——别自己在那里乱脑补了。”
越独青按住那想要把他抖下去的肩膀，越是不说，他越是好奇：“我哪能事无巨细的什么都知道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问你不是？跟哥哥说说嘛！”
食堂也是有包间的，越狮青打了饭去了包间里，越独青又跟着挤了进去。
“龙旋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也不是想跟我谈恋爱。”越狮青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的语气叫做控诉，他坐姿板正，盯着那一盘午餐，一口都没有动。
越独青问：“那是为什么？”
只听弟弟低落而幽怨地说：“别管她是为什么，反正她并没有喜欢我……你就当这是大小姐的一时兴起好了，过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后，她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的。”
“哇！好感人。”越独青十指交叠托住下巴，目光落到了袋子上，“我能在离开前吃一颗你的星星软糖吗？”
一脸深沉的越狮青无情地将袋子圈回自己面前：“不能。”
“哼哼，星星软糖而已，吃多小心蛀牙。”越独青关心完弟弟的牙齿健康就离开了，刚一出门就果断地掏出了手机，丝滑地找到了龙旋。
【越独青：妹妹，阿狮说你根本不喜欢他】
【龙旋：？】
【龙旋：让我想想】
这回复差点没把越独青吓一趔趄：“……什么叫‘让我想想’？？”
喜欢是下意识的，被否认应该是反驳或者叫屈才对。
什么叫“让我想想”？
想想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吗？
这个态度是有点暧昧了，午休时间还有很长，越独青有充足的时间来吃瓜。
【越独青：矗啊，龙旋对阿狮是什么心思？】
【莫矗：啊？她现在在追越狮青啊，还能是什么心思，你也知道了？】
【越独青：都追到公司来了，全公司都知道了】
【莫矗：哇！！！】
【越独青：她有多喜欢阿狮啊，癸市大小姐不会是想玩玩吧？】
【莫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越狮青喜欢她，龙旋现在又对他感兴趣，那不是挺好的？】
【越独青：就阿狮那个玻璃心，被甩一次就要上吊了】
【越独青：我很担心啊】
【越独青：被人甩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呢】
莫矗：……
被甩过的人确实是经验要丰富些，她可是从来没想过两人在一起后如果要分手的可能。
可是现在来看，是不是已经晚了？
怎么办？
龙大小姐给追求目标送了工作资料后，就约着朋友们逛街去了。
“去爱马仕看看新品。”彭其和曹雪目标明确。
龙旋跟在后面漫无目的地闲逛，她不缺包包和衣服，也不爱收集奢侈品，对于外面的牌子没有任何追求。
彭其和曹雪对奢侈品的追求是不喜欢撞衫、撞包、撞造型，对龙旋而言，她是不想撞设计师。
放上一世，她的衣服连原材料都是御用的，这一世的生活规格已经降低很多了。
就在一家英文牌子的店面橱窗前，龙旋扫了一眼那里面正在给客户试衣的男模那一身衣裤，目光一下定住了。
这身衬衣长裤传达至她大脑后，自动穿在了越狮青的身上。
于是她走了进去，里面还有不少别的款式。
“龙小姐！”这里的店员竟然认得她。
不等店员上前询问，龙旋往那位正在展示男模特身上一指：“那个模特尺码的衣服全拿一套过来。”
店员眼中顿时发出光芒，喜悦地招呼同事干活去了。
“哟！龙大小姐！”刚才在里面看衣服的客人走了出来，一男一女，说话的是男人，年级轻轻，二十来岁，是隔壁市的二世祖，在癸市买了房暂居。
龙旋认得他，花花公子一个，每次见到他，他身边的女伴都不一样。
“这是在给谁买衣服呢？”他笑嘻嘻走过来寒暄。
龙旋也笑眯眯地回他：“这么好奇干嘛？”
二世祖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哦——毕竟这里是男装店嘛！不会是小男朋友吧？！”
“现在嘛……还没追到。”龙旋遗憾地两手一摊。
二世祖到时开了眼了：“还有您搞不定的人？哈哈哈哈！不可能的！”
龙旋向来对这种不吝啬祝福的人十分大方：“谢谢，给你买衣服的话就太暧昧了，一会儿请你的女伴到前面的爱马仕挑两个包吧，算我的回礼。”
“哇！”二世祖的女伴没想到今天好运爆棚，“谢谢！谢谢龙大小姐！祝您马到成功啦！”
龙旋愉快地对她说：“太好了！送你三个包！现在就去挑吧！不要客气！”
“哇啊啊啊！！”女伴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拽着二世祖出门，“那就爱马仕见啦大小姐！！”
二世祖狠狠搂住女伴：“你占了谁的光知道吗！”
女伴狠狠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亲爱的，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呼啦啦几个架子推过来，店员又问：“请问需要模特为您展示吗？”
龙旋的火眼金睛王架子上一扫，一排一排挑拣：“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
一共挑了七八件真丝衬衫，龙旋把卡拿出来：“每件衣服给我配一条长裤，付钱吧……”
结账的时候，龙旋联系了她家的设计师，要来了年前给越狮青量过的尺寸，有把尺寸发给了店员，写了个地址：“改好以后送到这里。”
夕阳入西山，癸市的高楼华灯初上。
越狮青躺在客厅落地窗旁席上都市繁华的夜景，和莫矗这个双面间谍聊天。
【莫矗：什么？！龙旋送了你她亲手做的星星水果软糖！？？】
【越狮青：是的】
【莫矗：可恶啊，你这是在恃宠而骄吗？居然还给我炫耀！】
【越狮青：什么恃宠而骄】
【越狮青：我现在简直是如履薄冰好吗】
【莫矗：（翻白眼）】
【莫矗：你不就是？既然不想答应人家，为什么还要收下人家的心意呢】
【越狮青：所以说你们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嘛】
【越狮青：而且这个是我喜欢吃的东西，我被拿捏得死死的（绝望流泪……）】
【莫矗：要是你早点拒绝，这东西早就到我嘴里了】
【越狮青：？】
【越狮青：好好好，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是吧！】
【越狮青：真的不是我不想拒绝，而是我还不确定，不敢贸然拒绝她】
【越狮青：你也是跟她玩了那么久的人了】
【莫矗：不就是舍不得人家的好处，所以吊着人家嘛！】
【越狮青：你根本不懂】
越狮青直接飞快地打字：“龙旋现在只是试探——”
叮咚——
一个电话接进来：“越狮青先生是吧？您好，龙旋小姐今天购买的Zilli送货上门，麻烦您开门签收一下。”
“……”越狮青手心冒出细细的汗，浑浑噩噩地走去开门了。
Zilli的男装，真丝的衬衫与有型的长裤，还有鳄鱼皮的赠品皮带，越狮青配合着现场验货结束，签了名字。
再度关上门，他看着地板上的大包小包，删掉未打完的句子，拍了张照。
【越狮青：这次她给我送了衣服（衣服照片.jpg）】
【莫矗：……？】
【越狮青：你不是想知道拒绝龙旋会是什么下场吗？马上就是给你看】
【越狮青：看好了，我只表演这一次】
【莫矗：…………】
【莫矗：你这是什么用词】
【莫矗：能有什么“下场”，别太多戏了你：）】
越狮青平静地播通了龙旋的电话，那头正热闹着，听到几句耳熟的话，他猜应当是个庆功宴。
大好的日子，龙旋也很开心，揍到稍微安静些的地方说：“哥哥，你终于舍得联系我了？衣服收到了吗？还合身吗？今天逛街看到了，觉得特别适合你——”
“拿回去退了吧，”越狮青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力气，轻轻地依靠在墙壁上，无望地注视着远处流光四溢的车水马龙，“以后也别再送了。”
龙旋的笑停止了脸上，眯了眯眼睛：“是拒绝我的意思吗？”
“……嗯。”
隔着手机，越狮青沙哑的声音穿近耳朵里，让龙旋响起了第一次在游戏中听到的那一道失真的陌生又熟悉的嗓音。
他拒绝了。
——阿狮说你根本不喜欢他。
越独青的情报又一次浮上龙旋的脑海。
她深深呼吸，手机里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传来挂断的提示音，他还在：“不想玩了对不对，那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
龙旋的情绪很稳定，越狮青松了口气：“好，时间你定。”
工作日的话，他可以请假。
结束通话之后，越狮青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找了一套纯棉的居家服进浴室里洗澡。
花洒的水流唰啦啦流淌下来，冲刷着越狮青疲惫的大脑。
养生壶里还煮了雪梨汤，他打算喝一杯再洗漱。
叮咚。
门铃又响了。
越狮青放下杯子，有点担心会不会是龙旋有电了什么外卖之类的，他往猫眼屏看去，呼吸暂停。
是龙旋。
打开门，龙旋歪头一笑：“谈谈吗？”
“……这么晚吗？”越狮青堵在开了一条的门缝处。
龙旋一手握住门把手往外一拉，一手指尖抵在他的肩头，把他往里一推，便毫不费力地走了进去，顺手又把门关上：“不是说时间我定？”
她一个潇洒转身，坐在鞋柜上自助换鞋：“我定了现在，谈啊。”
越狮青揉了揉眉心：“白天吧，我现在困了，脑子不清醒，谈也谈不好。”
龙旋穿上了拖鞋，又低头把自己的鞋放好：“脑子清醒的时候留着谈生意吧，不清醒的时候才谈情啊，要不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种时候……
越狮青作势要开门请龙旋出去，谁料门外又出现了两个人。
那是龙旋的贴身保镖，他们规矩地守在门外，墨镜下的嘴唇对他弯出一个友好的弧度，然后动手，把门关上了。
？？
他再次想要开门，结果外面的力量让他的门板纹丝不动。
显然是龙旋吩咐的。
没想到这年头他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还会遇到这种事！
越狮青慌张地转头恐吓：“你再这样我就打110报警了！”
龙旋站了起来，仰着头看他，眼里装着许多的情绪，把手机解锁后用一角抵在他的胸膛上，不明的冲动处于一个临界值：“我给你一个报警的机会。”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好几秒钟，最后是越狮青抓住了那个无辜的手机，率先走向沙发：“谈，你想谈什么就谈什么。”
“哈！”龙旋忽然心情大好，那些很不好的状态顿时消退，轻快地跟上去，从他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维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与她选中的人呼吸交织，“我想谈恋爱，你给谈吗？”
她遮住了灯源，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龙旋是一个穿上鞋一米七的人，关键是她的腿还长，这一弯腰，更显得长了。
越狮青后仰避开，半垂着眼皮，要死不活地说：“龙大小姐还想谈恋爱呢？不是只想快点招赘传宗接代？”
他的下巴很快被龙旋两指捏着掰了回来，被迫对视。
长公主殿下眼里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开口直往他心脏捅去：“你喜欢我才会想跟我谈恋爱对不对？你早就喜欢我了，我没有不喜欢你，你说一句喜欢我行不行？”
越狮青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不说？”龙旋看着他不愿回避下垂的眼睛，“是怕说了以后就真的不能退回去做朋友了是不是？舍不得彻底失去我这个朋友是不是？”
她的话语如同魔咒一样：“表白了就不能再成为朋友了——为什么你还愿意我们退一步回到朋友关系呢？为什么你肯退一步，不能再退一步呢？”
龙旋的手腕被扣住了，但是越狮青没有用力，没有想要把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拿开的意图，他只是那样消极地躺在那里。
最终是龙旋自己把手松开了，她在越狮青面朝的方向找到沙发扶手这么个立锥之地拘束地坐下，然后好奇地戳了戳一动不动的越狮青：“你怎么死了？”
因为从小在南方长大，小时候的越狮青向往北方的冰天雪地和广阔平原以及比癸市相对规律的气候，于是初高中去了山东的外婆家，长大后想念家乡了，又考回南方，在癸市上学。
他看过各地的星空，深潜各地的海洋，与鱼群嬉戏，与银背大猩猩相伴，追逐岩浆直至悬崖，与风暴赛跑差点没命。
所有的假期都用来周游世界了，点头之交来自世界各地，一起经历生死、共揽奇观的人，在结束旅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越狮青渐渐习惯了这种社交规律，并开始遵守。
他没有多少朋友，因为他对朋友的要求很高，能称得上“挚友”的只有一个，还是属于神交的类型——因为觉得彼此是挚友所以默认加了VV的两个人，在十年后的某天发现他们并没有VV的联系方式。
越狮青不和抽烟、赌博、出轨、乱搞的人交朋友、不和无视交规开豪车炸街的人交朋友、不和欺负服务生的人交朋友、不和给他制造焦虑的人交朋友……
除了与别人习性不和的问题之外，也有他自己有问题的一类——不和爱慕他的人交朋友。
龙旋心中一凛：“为什么？”
“不知道啊，他自己也不知道，说是天然就会产生的一种抗拒，所以你跟他告白了，要么得到他，要么连朋友也做不成。”莫矗竖起一根手指，“这对你来说，可是最重要的情报了！背水一战吧！龙旋！”
是的，如果得不到越狮青的心，那就做不成朋友了。这事龙旋有印象，因为越狮青曾经很惊讶为什么她还能被她拒绝过的一路向鹤一起玩游戏，一起说说笑笑。
所以对于越狮青来说，她的追求失败也实在宣告两人的友谊同事灰飞烟灭。
过了几天，龙旋终于稍微体会到了莫矗口中的“抗拒”，与其说是一种抗拒，不如说是躲避。
这几天的越狮青在网上消失了，问就是加班。
借口而已，以前越狮青就算加班也会在下班的时候跟她吐槽终于结束了，然后两人简单地聊几句。
这几天已没有了，聊天记录停留在最后一次约饭当天。
龙旋很难受，她以为越狮青至少会和她说点什么，哪怕是意见不同的辩论，但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意见交换，就没法继续。
她不能放任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了，要做点什么才好。
工作日的中午十二点，越狮青到楼下吃午饭，前台目送他从一楼电梯口出来，走秀般往大门去，然后，被早早候在大厅接待区的龙家大小姐截住。
变幻莫测的情绪浮现在他脸上，龙旋跟随他的情绪而做出不同的细微表情反应，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地对话着。
一改往日随便绑一绑头发或是带个帽子就出门，龙旋今天盛装出场，手腕上是5175百达翡丽，连耳环都挑了一对超大的祖母绿行星环。
喜爱平底鞋的她，还穿上了九厘米的高跟鞋。
大小姐站在那，就是视线的焦点。
越狮青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深呼吸后冷静建议：“我看还是先找个人少的地方……”
他说这话让龙旋感觉好像是什么特务接头一样，她灿然一笑：“怎么能让你操这份心呢，当然一切都准备好了。”
“……”越狮青抿唇。
好好好，是有备而来的。
用餐的地方是彭其家的私人餐厅钻石套层，整一层的空间只服务他们两人，钢琴师在远处的巨型屏风后面倾情演奏，餐厅一面的花园露台外开了喷泉。
越狮青看着眼前的葱烧海参、云片牛肉、剁椒鳕鱼头、红烧鳕鱼块，外加一大盘下饭的酸辣土豆丝和一大盆米饭。
——龙旋的饭量是半斤大米饭、越狮青得吃十四两，肉另算，素菜可以忽略不计。
他动了筷子，虽然心情沉重，但是胃口大开啊！
两人放下筷子，面对面互看。
服务员上来收拾了没有一丝剩菜一粒剩饭的餐具，又摆上客人预定的山楂果茶：“两位慢用。”
说完退下。
龙旋吃高兴了，看着越狮青也吃高兴了：“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只见越狮青压低了眉毛，状似警告的眼神让龙旋想到了哈士奇看镜头时充满智慧的神态。
他抬起了一根手指：“把子肉、锅包肉、糖醋里脊和牛腩刀削面。”
嗯哼？
龙旋挑眉。
越狮青骄傲地往后一靠：“我不会还你得意的。”
“哈哈哈哈哈！”龙旋又笑了好一阵。
你已经让我很得意了。
就这样越狮青被龙旋连续占用了三天的午休时间之后，他终于累了。
为了避开龙旋的围追堵截，这一次他打算从地下车库走。
正正好，电梯门一开，就看见龙旋自带了一张折叠椅，坐在那儿守着，身后站着两个保镖：“嗨。”
越狮青脚下一顿，然后往停车场通道走，留下冷冷地两个字：“不去。”
“我知道你玩腻了，所以今天不是来找你约饭的。”龙旋起身后，保镖动作干脆利索地把折叠椅收好，然后离开。
她拿了一个U盘，上面贴了一个代号，越狮青扫一眼就知道是《捷报》的东西，头疼地抓了抓后脑。
他们和《捷报》的合作并没有结束，不，应该是现在才刚刚开始，至少在未来两年之内，他和龙旋必须限定捆绑在这一个项目上。
这几天他其实上班也很心不在焉，一个小时里面有大半个小时都在走神。
也不想正视手头上正干得起劲的项目。
真是……
懊悔。
龙旋把U盘放进他的手里，又把一只包装好看的小纸袋挂在他的小拇指勾勾上：“好好工作，捷报那边的消息记得及时回。水果软糖记得吃哦，是我自己做的。”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话对他说了。
地下停车场回荡起龙旋渐行渐远的脚步，越狮青看着那蓝色格子绒布的小盒子快要掉下去了，小拇指赶紧往后收拢。
饭也不想出去吃了，他转身按了直达三楼食堂的电梯。
越独青啃着面包，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德文的文件，放下了刚跟女友通完电话的手机，看见臭弟弟失魂落魄地走过来，然后从他身边走过去，都没看他一眼。
“你怎么了？”越独青抓住弟弟的手腕，另一手拿起面包塞进嘴里，嚼嚼嚼，“龙旋妹妹没来找你吃饭失落了？”
越狮青看着二哥抓住他的手，手腕上是一条水晶串，据说是女友送的，现在天天戴着。
“是我不想和她去吃饭。”越狮青没好气地挣脱桎梏。
转身一半，小拇指勾住的袋子绳上传来拉力。
越独青在他后面好奇：“这是什么啊？……这盒子好像是龙家的，龙旋送你的？”
“嗯。”越狮青握紧了拳头，不让袋子易主。
可这是个袋子，越独青把袋口分开，就掏出了里头的一个透明小玻璃罐：“哇！好好看的星星软糖！是软糖吗？”
越狮青：“……嗯。”
他把糖果罐子抢回来，重新塞回去：“玻璃罐，别打碎了。”
然后一边嘟囔着一边赶去食堂窗口，越独青笑着跟上来，和弟弟勾肩搭背：“龙旋妹妹真的是在追你啊？”
“别问。”
“你不喜欢？”
“……”越狮青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情场老玩家一眼看破：“那不就是两情相悦？你在矫情什么呢！？”
越狮青听到哥哥说他矫情就升起了无名怒火：“你知道什么呀——别自己在那里乱脑补了。”
越独青按住那想要把他抖下去的肩膀，越是不说，他越是好奇：“我哪能事无巨细的什么都知道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问你不是？跟哥哥说说嘛！”
食堂也是有包间的，越狮青打了饭去了包间里，越独青又跟着挤了进去。
“龙旋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也不是想跟我谈恋爱。”越狮青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的语气叫做控诉，他坐姿板正，盯着那一盘午餐，一口都没有动。
越独青问：“那是为什么？”
只听弟弟低落而幽怨地说：“别管她是为什么，反正她并没有喜欢我……你就当这是大小姐的一时兴起好了，过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后，她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的。”
“哇！好感人。”越独青十指交叠托住下巴，目光落到了袋子上，“我能在离开前吃一颗你的星星软糖吗？”
一脸深沉的越狮青无情地将袋子圈回自己面前：“不能。”
“哼哼，星星软糖而已，吃多小心蛀牙。”越独青关心完弟弟的牙齿健康就离开了，刚一出门就果断地掏出了手机，丝滑地找到了龙旋。
【越独青：妹妹，阿狮说你根本不喜欢他】
【龙旋：？】
【龙旋：让我想想】
这回复差点没把越独青吓一趔趄：“……什么叫‘让我想想’？？”
喜欢是下意识的，被否认应该是反驳或者叫屈才对。
什么叫“让我想想”？
想想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吗？
这个态度是有点暧昧了，午休时间还有很长，越独青有充足的时间来吃瓜。
【越独青：矗啊，龙旋对阿狮是什么心思？】
【莫矗：啊？她现在在追越狮青啊，还能是什么心思，你也知道了？】
【越独青：都追到公司来了，全公司都知道了】
【莫矗：哇！！！】
【越独青：她有多喜欢阿狮啊，癸市大小姐不会是想玩玩吧？】
【莫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越狮青喜欢她，龙旋现在又对他感兴趣，那不是挺好的？】
【越独青：就阿狮那个玻璃心，被甩一次就要上吊了】
【越独青：我很担心啊】
【越独青：被人甩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呢】
莫矗：……
被甩过的人确实是经验要丰富些，她可是从来没想过两人在一起后如果要分手的可能。
可是现在来看，是不是已经晚了？
怎么办？
龙大小姐给追求目标送了工作资料后，就约着朋友们逛街去了。
“去爱马仕看看新品。”彭其和曹雪目标明确。
龙旋跟在后面漫无目的地闲逛，她不缺包包和衣服，也不爱收集奢侈品，对于外面的牌子没有任何追求。
彭其和曹雪对奢侈品的追求是不喜欢撞衫、撞包、撞造型，对龙旋而言，她是不想撞设计师。
放上一世，她的衣服连原材料都是御用的，这一世的生活规格已经降低很多了。
就在一家英文牌子的店面橱窗前，龙旋扫了一眼那里面正在给客户试衣的男模那一身衣裤，目光一下定住了。
这身衬衣长裤传达至她大脑后，自动穿在了越狮青的身上。
于是她走了进去，里面还有不少别的款式。
“龙小姐！”这里的店员竟然认得她。
不等店员上前询问，龙旋往那位正在展示男模特身上一指：“那个模特尺码的衣服全拿一套过来。”
店员眼中顿时发出光芒，喜悦地招呼同事干活去了。
“哟！龙大小姐！”刚才在里面看衣服的客人走了出来，一男一女，说话的是男人，年级轻轻，二十来岁，是隔壁市的二世祖，在癸市买了房暂居。
龙旋认得他，花花公子一个，每次见到他，他身边的女伴都不一样。
“这是在给谁买衣服呢？”他笑嘻嘻走过来寒暄。
龙旋也笑眯眯地回他：“这么好奇干嘛？”
二世祖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哦——毕竟这里是男装店嘛！不会是小男朋友吧？！”
“现在嘛……还没追到。”龙旋遗憾地两手一摊。
二世祖到时开了眼了：“还有您搞不定的人？哈哈哈哈！不可能的！”
龙旋向来对这种不吝啬祝福的人十分大方：“谢谢，给你买衣服的话就太暧昧了，一会儿请你的女伴到前面的爱马仕挑两个包吧，算我的回礼。”
“哇！”二世祖的女伴没想到今天好运爆棚，“谢谢！谢谢龙大小姐！祝您马到成功啦！”
龙旋愉快地对她说：“太好了！送你三个包！现在就去挑吧！不要客气！”
“哇啊啊啊！！”女伴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拽着二世祖出门，“那就爱马仕见啦大小姐！！”
二世祖狠狠搂住女伴：“你占了谁的光知道吗！”
女伴狠狠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亲爱的，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呼啦啦几个架子推过来，店员又问：“请问需要模特为您展示吗？”
龙旋的火眼金睛王架子上一扫，一排一排挑拣：“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
一共挑了七八件真丝衬衫，龙旋把卡拿出来：“每件衣服给我配一条长裤，付钱吧……”
结账的时候，龙旋联系了她家的设计师，要来了年前给越狮青量过的尺寸，有把尺寸发给了店员，写了个地址：“改好以后送到这里。”
夕阳入西山，癸市的高楼华灯初上。
越狮青躺在客厅落地窗旁席上都市繁华的夜景，和莫矗这个双面间谍聊天。
【莫矗：什么？！龙旋送了你她亲手做的星星水果软糖！？？】
【越狮青：是的】
【莫矗：可恶啊，你这是在恃宠而骄吗？居然还给我炫耀！】
【越狮青：什么恃宠而骄】
【越狮青：我现在简直是如履薄冰好吗】
【莫矗：（翻白眼）】
【莫矗：你不就是？既然不想答应人家，为什么还要收下人家的心意呢】
【越狮青：所以说你们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嘛】
【越狮青：而且这个是我喜欢吃的东西，我被拿捏得死死的（绝望流泪……）】
【莫矗：要是你早点拒绝，这东西早就到我嘴里了】
【越狮青：？】
【越狮青：好好好，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是吧！】
【越狮青：真的不是我不想拒绝，而是我还不确定，不敢贸然拒绝她】
【越狮青：你也是跟她玩了那么久的人了】
【莫矗：不就是舍不得人家的好处，所以吊着人家嘛！】
【越狮青：你根本不懂】
越狮青直接飞快地打字：“龙旋现在只是试探——”
叮咚——
一个电话接进来：“越狮青先生是吧？您好，龙旋小姐今天购买的Zilli送货上门，麻烦您开门签收一下。”
“……”越狮青手心冒出细细的汗，浑浑噩噩地走去开门了。
Zilli的男装，真丝的衬衫与有型的长裤，还有鳄鱼皮的赠品皮带，越狮青配合着现场验货结束，签了名字。
再度关上门，他看着地板上的大包小包，删掉未打完的句子，拍了张照。
【越狮青：这次她给我送了衣服（衣服照片.jpg）】
【莫矗：……？】
【越狮青：你不是想知道拒绝龙旋会是什么下场吗？马上就是给你看】
【越狮青：看好了，我只表演这一次】
【莫矗：…………】
【莫矗：你这是什么用词】
【莫矗：能有什么“下场”，别太多戏了你：）】
越狮青平静地播通了龙旋的电话，那头正热闹着，听到几句耳熟的话，他猜应当是个庆功宴。
大好的日子，龙旋也很开心，揍到稍微安静些的地方说：“哥哥，你终于舍得联系我了？衣服收到了吗？还合身吗？今天逛街看到了，觉得特别适合你——”
“拿回去退了吧，”越狮青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力气，轻轻地依靠在墙壁上，无望地注视着远处流光四溢的车水马龙，“以后也别再送了。”
龙旋的笑停止了脸上，眯了眯眼睛：“是拒绝我的意思吗？”
“……嗯。”
隔着手机，越狮青沙哑的声音穿近耳朵里，让龙旋响起了第一次在游戏中听到的那一道失真的陌生又熟悉的嗓音。
他拒绝了。
——阿狮说你根本不喜欢他。
越独青的情报又一次浮上龙旋的脑海。
她深深呼吸，手机里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传来挂断的提示音，他还在：“不想玩了对不对，那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
龙旋的情绪很稳定，越狮青松了口气：“好，时间你定。”
工作日的话，他可以请假。
结束通话之后，越狮青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找了一套纯棉的居家服进浴室里洗澡。
花洒的水流唰啦啦流淌下来，冲刷着越狮青疲惫的大脑。
养生壶里还煮了雪梨汤，他打算喝一杯再洗漱。
叮咚。
门铃又响了。
越狮青放下杯子，有点担心会不会是龙旋有电了什么外卖之类的，他往猫眼屏看去，呼吸暂停。
是龙旋。
打开门，龙旋歪头一笑：“谈谈吗？”
“……这么晚吗？”越狮青堵在开了一条的门缝处。
龙旋一手握住门把手往外一拉，一手指尖抵在他的肩头，把他往里一推，便毫不费力地走了进去，顺手又把门关上：“不是说时间我定？”
她一个潇洒转身，坐在鞋柜上自助换鞋：“我定了现在，谈啊。”
越狮青揉了揉眉心：“白天吧，我现在困了，脑子不清醒，谈也谈不好。”
龙旋穿上了拖鞋，又低头把自己的鞋放好：“脑子清醒的时候留着谈生意吧，不清醒的时候才谈情啊，要不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种时候……
越狮青作势要开门请龙旋出去，谁料门外又出现了两个人。
那是龙旋的贴身保镖，他们规矩地守在门外，墨镜下的嘴唇对他弯出一个友好的弧度，然后动手，把门关上了。
？？
他再次想要开门，结果外面的力量让他的门板纹丝不动。
显然是龙旋吩咐的。
没想到这年头他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还会遇到这种事！
越狮青慌张地转头恐吓：“你再这样我就打110报警了！”
龙旋站了起来，仰着头看他，眼里装着许多的情绪，把手机解锁后用一角抵在他的胸膛上，不明的冲动处于一个临界值：“我给你一个报警的机会。”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好几秒钟，最后是越狮青抓住了那个无辜的手机，率先走向沙发：“谈，你想谈什么就谈什么。”
“哈！”龙旋忽然心情大好，那些很不好的状态顿时消退，轻快地跟上去，从他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维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与她选中的人呼吸交织，“我想谈恋爱，你给谈吗？”
她遮住了灯源，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龙旋是一个穿上鞋一米七的人，关键是她的腿还长，这一弯腰，更显得长了。
越狮青后仰避开，半垂着眼皮，要死不活地说：“龙大小姐还想谈恋爱呢？不是只想快点招赘传宗接代？”
他的下巴很快被龙旋两指捏着掰了回来，被迫对视。
长公主殿下眼里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开口直往他心脏捅去：“你喜欢我才会想跟我谈恋爱对不对？你早就喜欢我了，我没有不喜欢你，你说一句喜欢我行不行？”
越狮青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不说？”龙旋看着他不愿回避下垂的眼睛，“是怕说了以后就真的不能退回去做朋友了是不是？舍不得彻底失去我这个朋友是不是？”
她的话语如同魔咒一样：“表白了就不能再成为朋友了——为什么你还愿意我们退一步回到朋友关系呢？为什么你肯退一步，不能再退一步呢？”
龙旋的手腕被扣住了，但是越狮青没有用力，没有想要把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拿开的意图，他只是那样消极地躺在那里。
最终是龙旋自己把手松开了，她在越狮青面朝的方向找到沙发扶手这么个立锥之地拘束地坐下，然后好奇地戳了戳一动不动的越狮青：“你怎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