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陪葬
惊羽卫这么大的动静，梧桐宫自然收到了消息。再则今日之事云恣早有准备，只是没有料到会闹得这么大。
不同于皇女需要避嫌，宫主的宫殿离内宫更近，再加上当今陛下后宫并不算充盈，后宫空置大半。
以往不会为出宫的宫主皇女保留寝宫，但当今却让内务府保留了下来，尽管几位殿下基本不会有机会住了，也当留个念想，这也刚好方便了萧楠。
无需忧心将皇兄安置在哪里，只需送到他出嫁前的逸心宫即可，逸心宫就在梧桐宫不远处，云恣虽不好去宫门迎接，却早早等在了这里，亲自看着把一切打理妥当。
不管是马还是马车，在宫中都令行禁止，萧楠自己的马已经让下人牵走，只是看着马车却犯了难。
萧禧身子虚弱，一路颠簸已然让萧楠忧心，再换轿辇实在过于折腾，萧楠怕他受不住，索性萧昕来的及时，破例让马车进去了。
萧昕刚打发完严家母女就紧赶慢赶过来了，看了眼沉寂的马车，再看看萧楠的脸色，料想事情也许比想象中更麻烦些，但也没急着问，跟着往逸心宫走。
有太女跟着，一路畅通无阻，萧楠自见了萧禧就沉默的厉害，直到见了云恣，她动了动唇，仍是半天说不出什么。
云恣目光忍不住盯着马车，见女儿不开口，马车也没动静，心一咯噔。
“楠儿，禧儿不在里面吗？怎么不下来？”
“你们都下去，听琅，你去请云太医。”萧昕见妹妹和父亲情绪都不对，当下吩咐那些宫侍都退下，只留下嫡皇子府的几个和她们的近侍，又吩咐自己的手下请太医，等一切妥当，她给了萧楠一个眼神，示意她开口。
“皇兄高烧不退至今昏迷，”萧楠见没了外人，这才哑声开口，萧昕闻言皱起了眉，萧楠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别过脸，声音更轻、更哑，“大夫说他小产后没好好调养，又心中郁怒难消，以后怕是……”
萧楠说不下去了，萧昕先惊后怒，难得失态到眼尾泛红，她攥紧了拳头，好半天难以平息心中的怒气。
她单知道萧禧在严家可能过得不好，但这岂止是不好，是要他的命！严家到底把她把皇家置之何地？！
“严家，”忍了又忍，她冷冷出声，一字一顿，凤眸沉沉，几近平静地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她语气淡淡，却带着压抑到让人心惊肉跳的寒意：“好样的，孤记住了。”
萧楠了解阿姐，萧昕作为太女，情绪波动越大反倒看起来越是冷静自持，此时怕是已经怒极。
可是她更担心的是父亲，云恣只是听到前半句就愣在原地，面色煞白，听完更是泪如绝弦，萧楠上前扶着才没有倒下去，他抓着萧楠的手，想要去马车上看一眼，却双腿瘫软，想要开口，却一时连声都发不出。
他的禧儿......怎是如此？怎能如此啊！
“父后放心，伤害皇弟的人，孤一个都不会放过，皇弟，孤也会尽力……”
尽力什么，萧昕没有说，她只是大步上前，小心掀开帘子，俯身进了马车，马车宽敞的里间撤去了多余摆件杂物，厚厚的被褥毯子和凌乱的汤婆子铺满了地面，将萧禧衬得更加单薄瘦弱。
他脸色白得透明，没有丝毫血色，身子脆弱的像是一枝一折就断的枯木，浅淡的呼吸声几不可闻，萧昕手心湿濡，抬手碰上他的脖颈，凉的没有一点温度。指尖一顿，萧昕小心将人裹好抱起来，一时又愣了半晌，纵然是加上这床被子，他还是轻的不像话，也不知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萧昕敛眸，萧禧凌乱的发丝遮住半张脸，头无力的偏在一边，仍是昏迷着，神情有些残余的痛苦。
“阿禧不怕，皇姐在。”
萧昕轻声低语，书画也在马车中，但萧禧并未看他半眼，他也只是沉默的跪在角落没吭声。
萧禧自然不会回答，萧昕抱紧了他，却又怕太过用力伤了他，难得局促，想到外面的寒风，她这才分了一个眼神给那个下人。
“再拿条褥子给你家主子盖上。”
她的语气不怎么好，在她看来，萧禧这个样子，严府的人该死，他身边的人更该死，他们还好好的，凭何让萧禧出事？
“诺”
书画忙应下起身，捧了条白绒锦丝被小心给萧禧盖，他躬着身，尽量不去接触萧昕，甚至连个眼神也不敢碰到太女，许是过于紧张，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哆哆嗦嗦怎么也弄不好，萧昕凤眸冷了冷。
“小心点，别遮住口鼻。”
书画怕地直流泪，也担心耽误了主子，忍着惧小心给萧禧裹紧，只是难免碰到过于接近的太女，泪如决堤。
萧楠在马车外轻声安抚着云恣，好说歹说才让他打起精神，见他好些，这才让人进来，太医已经到了，她让人候着，云恣抿了抿唇，勉强笑了笑。
“楠儿帮衬着你皇姐，我去里面看着些。”
“父后放心”
萧楠应下，云恣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站直身，又是温良端庄的凤后。
书画掀开帘子，萧昕抱着裹成粽子的萧禧缓步下来，萧楠上前帮忙扶着，被子太厚，抱着毕竟不方便。姐妹俩小心将萧禧送进了寝宫，见太医上前诊治，才退了出来。
“严府那边谁守着？”出了门，萧昕转了转手腕，侧头看向萧楠，萧楠伸手帮她捏着，垂眸，“孙皎在严府守着，何妘在宫外等着严氏母女。”
“嫡皇子的事……不好假借她手——让昭狱全权代办，”萧昕凤眸微敛，“若是查出什么，再让京兆府接手也不迟。”
这是笃定了严府定然要有些什么了，也是，往这满朝文武一探，那个能没有半点把柄，只是单看有没有人追究罢了。
宫主再尊贵，这也只是妻夫之间的事，治严舒的罪可以，但若想追究整个严家就不够了。
可太女和皇室的怒火，可不是一个严舒就可以平息的。
只是......
萧楠看向姐姐，许久才开口。
“……皇兄的孩子，严迟没了。”
什么？
萧昕呼吸一滞，到底不敢相信严家竟然敢做到这个地步，她抓住妹妹的胳膊，强行镇定下来：“没了什么意思，丢了吗？”
她尽量往好的一方面猜测，萧楠舌尖发苦。
“阿姐，迟儿死了，严府为了不被被追究，试图逼皇兄遮掩下来，皇兄不愿，就被软禁起来。”
“可是，皇兄已经怀了孩子，禁不住悲痛和磋磨，直到流产才被发现，严家不敢让太医与他接触，更不敢让人知道，就那么生生让他熬着，每日的炭火和衣食都不能及时送到......”
萧昕：“不是意外？”
萧楠点头。
“她们怎么敢？怎么敢啊！”
萧昕眼前一黑，抓着萧楠的力道重了些，她身子弯了弯，呼吸急促。
“皇姐……太女殿下！”萧楠抱住她，“我不敢告诉父亲，怕他受不住，皇兄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要冷静下来，给他做主。”
“楠儿，”萧昕闭了闭眼，哑了声，“我这个姐姐，做的不够好。”
她还是太自信，几次敲打，还以为严舒和严家能明白，就连这次也不过是为了安父后心的一次警告，如今看来，还是她太心慈手软，也高看了严家母女，误以为她们是聪明人。
“萧昕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萧楠轻声回她，额头抵上萧昕的肩。
萧昕从不轻易用“身不由己”这个词，她只是一次次怪自己做的不够对、不够好。
可她是太女，总得顾全大局，顾虑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的唇齿，但萧禧，萧琏，父后和她，每个人的境遇萧昕都暗自关注着，竭力安排妥当。反倒是萧楠，她从未关注这些，无所顾忌，率性而为，而萧昕，其实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太女殿下，你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去找母皇禀明此事。”萧楠眸中坚定下来，她扶起萧昕，郑重开口，萧昕已经睁开眼，仍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拍了拍萧楠的胳膊，却是拒绝。
“不必，孤去找母皇，”萧楠满脸不赞同，萧昕叹了叹，“母皇是天子，顾虑的要比你想象的复杂，孤出面更合适。”
“孤去御书房，你带着我的手令，去昭狱再掉一队人，女子收押，男眷就近封府审查，无论是谁，与此事相关者一个都不要放过——”
萧昕顿了顿，垂眸。
“既然她们敢害了迟儿，孤就敢让她们全部给迟儿陪葬。”
“对了，还有宫主府，也一并让人看管起来。”
萧昕有条不紊的吩咐，萧楠知她的行事妥善，一一记下，却不太明白最后一条的用意，萧昕看出她的不解，有意提点：“宫主危在旦夕，困在严府几月不出，他府上的人却没一个察觉不对入宫通禀，失责至此，罪该万死。”
萧昕凤眸一沉，仍是云淡风轻，却比对严府的怒气更甚，这可真是由宫中一手培养的“恭顺聪慧”的良婢佳奴！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阿禧安排了这么些蠢货。
萧楠这才发现书画几个嫡皇子的家奴都不见了踪影，她有心提醒，萧昕只是卸下手上的扳指递给她。
“无需多言，孤自有分寸，去昭狱调人吧。”
“是，遵太女令。”
萧楠自然信她，小心收好扳指——这是太女身份信物，比宫牌还要金贵些，只此一件，历代相传。
“去吧。”
萧昕颔首，深深看了萧楠一眼，在她镇定自若的面容上顿了顿，她的妹妹，她们的小殿下，好像不知不觉长大了。
只是不向预计那样自然，她们最终还是没守住她这份自在恣意，目送她一步步远去，步履稳健，气质沉着，已然有了可靠的样子。
“主子！”
远远见萧昕一个人站着，听琅急步走来，稳了稳呼吸行礼复命。
“那几个下人安排好了，云太医还在七殿下府上，婢子请了其她太医，还挑了私库几样贵重的药材送了来。”
萧昕颔首，听琅跟在她身边多年，做事干净利落，并无不妥，只是——
“云太医还是小七府上？”
“是，似乎是陆侧夫情况仍是不好，云太医便留下照看了，”听琅看了眼萧昕的脸色，“要婢子将人请回来吗？”
“你在这里候着，凤后和宫主有什么需求便去办，至于云太医--”萧昕指尖点点衣边，凤眸淡淡，“叫回来，换个人去，没什么比宫主这边要紧的。”
“是”
听琅恭声应下，萧昕拢了拢大氅，厚重的玄色裘袍竟遮不住半分寒意，她看了眼逸心宫内殿的宫门，这才迈步往外走。
“孤去御书房一趟，你且多上几分心。”
“主子，不若让听宣跟着您吧？”
听琅忍不住出声，萧昕脚步一顿，回眸，对上听琅满是担忧的目光，允了。
御书房这一趟，料想不会好走，惊羽卫也好，昭狱也罢，甚至是严府和宫主府，比预想中的动作大了太多，难免惹人非议，母皇那边，朝臣那边，都还有麻烦。
不同于皇女需要避嫌，宫主的宫殿离内宫更近，再加上当今陛下后宫并不算充盈，后宫空置大半。
以往不会为出宫的宫主皇女保留寝宫，但当今却让内务府保留了下来，尽管几位殿下基本不会有机会住了，也当留个念想，这也刚好方便了萧楠。
无需忧心将皇兄安置在哪里，只需送到他出嫁前的逸心宫即可，逸心宫就在梧桐宫不远处，云恣虽不好去宫门迎接，却早早等在了这里，亲自看着把一切打理妥当。
不管是马还是马车，在宫中都令行禁止，萧楠自己的马已经让下人牵走，只是看着马车却犯了难。
萧禧身子虚弱，一路颠簸已然让萧楠忧心，再换轿辇实在过于折腾，萧楠怕他受不住，索性萧昕来的及时，破例让马车进去了。
萧昕刚打发完严家母女就紧赶慢赶过来了，看了眼沉寂的马车，再看看萧楠的脸色，料想事情也许比想象中更麻烦些，但也没急着问，跟着往逸心宫走。
有太女跟着，一路畅通无阻，萧楠自见了萧禧就沉默的厉害，直到见了云恣，她动了动唇，仍是半天说不出什么。
云恣目光忍不住盯着马车，见女儿不开口，马车也没动静，心一咯噔。
“楠儿，禧儿不在里面吗？怎么不下来？”
“你们都下去，听琅，你去请云太医。”萧昕见妹妹和父亲情绪都不对，当下吩咐那些宫侍都退下，只留下嫡皇子府的几个和她们的近侍，又吩咐自己的手下请太医，等一切妥当，她给了萧楠一个眼神，示意她开口。
“皇兄高烧不退至今昏迷，”萧楠见没了外人，这才哑声开口，萧昕闻言皱起了眉，萧楠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别过脸，声音更轻、更哑，“大夫说他小产后没好好调养，又心中郁怒难消，以后怕是……”
萧楠说不下去了，萧昕先惊后怒，难得失态到眼尾泛红，她攥紧了拳头，好半天难以平息心中的怒气。
她单知道萧禧在严家可能过得不好，但这岂止是不好，是要他的命！严家到底把她把皇家置之何地？！
“严家，”忍了又忍，她冷冷出声，一字一顿，凤眸沉沉，几近平静地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她语气淡淡，却带着压抑到让人心惊肉跳的寒意：“好样的，孤记住了。”
萧楠了解阿姐，萧昕作为太女，情绪波动越大反倒看起来越是冷静自持，此时怕是已经怒极。
可是她更担心的是父亲，云恣只是听到前半句就愣在原地，面色煞白，听完更是泪如绝弦，萧楠上前扶着才没有倒下去，他抓着萧楠的手，想要去马车上看一眼，却双腿瘫软，想要开口，却一时连声都发不出。
他的禧儿......怎是如此？怎能如此啊！
“父后放心，伤害皇弟的人，孤一个都不会放过，皇弟，孤也会尽力……”
尽力什么，萧昕没有说，她只是大步上前，小心掀开帘子，俯身进了马车，马车宽敞的里间撤去了多余摆件杂物，厚厚的被褥毯子和凌乱的汤婆子铺满了地面，将萧禧衬得更加单薄瘦弱。
他脸色白得透明，没有丝毫血色，身子脆弱的像是一枝一折就断的枯木，浅淡的呼吸声几不可闻，萧昕手心湿濡，抬手碰上他的脖颈，凉的没有一点温度。指尖一顿，萧昕小心将人裹好抱起来，一时又愣了半晌，纵然是加上这床被子，他还是轻的不像话，也不知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萧昕敛眸，萧禧凌乱的发丝遮住半张脸，头无力的偏在一边，仍是昏迷着，神情有些残余的痛苦。
“阿禧不怕，皇姐在。”
萧昕轻声低语，书画也在马车中，但萧禧并未看他半眼，他也只是沉默的跪在角落没吭声。
萧禧自然不会回答，萧昕抱紧了他，却又怕太过用力伤了他，难得局促，想到外面的寒风，她这才分了一个眼神给那个下人。
“再拿条褥子给你家主子盖上。”
她的语气不怎么好，在她看来，萧禧这个样子，严府的人该死，他身边的人更该死，他们还好好的，凭何让萧禧出事？
“诺”
书画忙应下起身，捧了条白绒锦丝被小心给萧禧盖，他躬着身，尽量不去接触萧昕，甚至连个眼神也不敢碰到太女，许是过于紧张，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哆哆嗦嗦怎么也弄不好，萧昕凤眸冷了冷。
“小心点，别遮住口鼻。”
书画怕地直流泪，也担心耽误了主子，忍着惧小心给萧禧裹紧，只是难免碰到过于接近的太女，泪如决堤。
萧楠在马车外轻声安抚着云恣，好说歹说才让他打起精神，见他好些，这才让人进来，太医已经到了，她让人候着，云恣抿了抿唇，勉强笑了笑。
“楠儿帮衬着你皇姐，我去里面看着些。”
“父后放心”
萧楠应下，云恣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站直身，又是温良端庄的凤后。
书画掀开帘子，萧昕抱着裹成粽子的萧禧缓步下来，萧楠上前帮忙扶着，被子太厚，抱着毕竟不方便。姐妹俩小心将萧禧送进了寝宫，见太医上前诊治，才退了出来。
“严府那边谁守着？”出了门，萧昕转了转手腕，侧头看向萧楠，萧楠伸手帮她捏着，垂眸，“孙皎在严府守着，何妘在宫外等着严氏母女。”
“嫡皇子的事……不好假借她手——让昭狱全权代办，”萧昕凤眸微敛，“若是查出什么，再让京兆府接手也不迟。”
这是笃定了严府定然要有些什么了，也是，往这满朝文武一探，那个能没有半点把柄，只是单看有没有人追究罢了。
宫主再尊贵，这也只是妻夫之间的事，治严舒的罪可以，但若想追究整个严家就不够了。
可太女和皇室的怒火，可不是一个严舒就可以平息的。
只是......
萧楠看向姐姐，许久才开口。
“……皇兄的孩子，严迟没了。”
什么？
萧昕呼吸一滞，到底不敢相信严家竟然敢做到这个地步，她抓住妹妹的胳膊，强行镇定下来：“没了什么意思，丢了吗？”
她尽量往好的一方面猜测，萧楠舌尖发苦。
“阿姐，迟儿死了，严府为了不被被追究，试图逼皇兄遮掩下来，皇兄不愿，就被软禁起来。”
“可是，皇兄已经怀了孩子，禁不住悲痛和磋磨，直到流产才被发现，严家不敢让太医与他接触，更不敢让人知道，就那么生生让他熬着，每日的炭火和衣食都不能及时送到......”
萧昕：“不是意外？”
萧楠点头。
“她们怎么敢？怎么敢啊！”
萧昕眼前一黑，抓着萧楠的力道重了些，她身子弯了弯，呼吸急促。
“皇姐……太女殿下！”萧楠抱住她，“我不敢告诉父亲，怕他受不住，皇兄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要冷静下来，给他做主。”
“楠儿，”萧昕闭了闭眼，哑了声，“我这个姐姐，做的不够好。”
她还是太自信，几次敲打，还以为严舒和严家能明白，就连这次也不过是为了安父后心的一次警告，如今看来，还是她太心慈手软，也高看了严家母女，误以为她们是聪明人。
“萧昕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萧楠轻声回她，额头抵上萧昕的肩。
萧昕从不轻易用“身不由己”这个词，她只是一次次怪自己做的不够对、不够好。
可她是太女，总得顾全大局，顾虑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的唇齿，但萧禧，萧琏，父后和她，每个人的境遇萧昕都暗自关注着，竭力安排妥当。反倒是萧楠，她从未关注这些，无所顾忌，率性而为，而萧昕，其实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太女殿下，你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去找母皇禀明此事。”萧楠眸中坚定下来，她扶起萧昕，郑重开口，萧昕已经睁开眼，仍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拍了拍萧楠的胳膊，却是拒绝。
“不必，孤去找母皇，”萧楠满脸不赞同，萧昕叹了叹，“母皇是天子，顾虑的要比你想象的复杂，孤出面更合适。”
“孤去御书房，你带着我的手令，去昭狱再掉一队人，女子收押，男眷就近封府审查，无论是谁，与此事相关者一个都不要放过——”
萧昕顿了顿，垂眸。
“既然她们敢害了迟儿，孤就敢让她们全部给迟儿陪葬。”
“对了，还有宫主府，也一并让人看管起来。”
萧昕有条不紊的吩咐，萧楠知她的行事妥善，一一记下，却不太明白最后一条的用意，萧昕看出她的不解，有意提点：“宫主危在旦夕，困在严府几月不出，他府上的人却没一个察觉不对入宫通禀，失责至此，罪该万死。”
萧昕凤眸一沉，仍是云淡风轻，却比对严府的怒气更甚，这可真是由宫中一手培养的“恭顺聪慧”的良婢佳奴！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阿禧安排了这么些蠢货。
萧楠这才发现书画几个嫡皇子的家奴都不见了踪影，她有心提醒，萧昕只是卸下手上的扳指递给她。
“无需多言，孤自有分寸，去昭狱调人吧。”
“是，遵太女令。”
萧楠自然信她，小心收好扳指——这是太女身份信物，比宫牌还要金贵些，只此一件，历代相传。
“去吧。”
萧昕颔首，深深看了萧楠一眼，在她镇定自若的面容上顿了顿，她的妹妹，她们的小殿下，好像不知不觉长大了。
只是不向预计那样自然，她们最终还是没守住她这份自在恣意，目送她一步步远去，步履稳健，气质沉着，已然有了可靠的样子。
“主子！”
远远见萧昕一个人站着，听琅急步走来，稳了稳呼吸行礼复命。
“那几个下人安排好了，云太医还在七殿下府上，婢子请了其她太医，还挑了私库几样贵重的药材送了来。”
萧昕颔首，听琅跟在她身边多年，做事干净利落，并无不妥，只是——
“云太医还是小七府上？”
“是，似乎是陆侧夫情况仍是不好，云太医便留下照看了，”听琅看了眼萧昕的脸色，“要婢子将人请回来吗？”
“你在这里候着，凤后和宫主有什么需求便去办，至于云太医--”萧昕指尖点点衣边，凤眸淡淡，“叫回来，换个人去，没什么比宫主这边要紧的。”
“是”
听琅恭声应下，萧昕拢了拢大氅，厚重的玄色裘袍竟遮不住半分寒意，她看了眼逸心宫内殿的宫门，这才迈步往外走。
“孤去御书房一趟，你且多上几分心。”
“主子，不若让听宣跟着您吧？”
听琅忍不住出声，萧昕脚步一顿，回眸，对上听琅满是担忧的目光，允了。
御书房这一趟，料想不会好走，惊羽卫也好，昭狱也罢，甚至是严府和宫主府，比预想中的动作大了太多，难免惹人非议，母皇那边，朝臣那边，都还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