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或许会误以为风语是醋意使然,不过萧凝倒是知道他并没有特别的意思,想坐她身边,所以让那小奴让开,想知道她身边的人是谁所以就问了。

    毕竟,再怎么说,风语的身份也是暗卫,风离询问可能会引起关注,但以他男子的身份就自然又不引人注意多了。

    至于他坐到这里。对萧凝来讲,有人伺候就行,换不换人无所谓,甚至于其实她再怎么自信在别人府上都不可能真的待的安心,并不敢真的放下戒心休息。

    所以靠着那小奴,也是真的疲惫,所以她自然地又靠在了风语身上,至于他问的事,看了眼身边的小郎君,她道:“不知。”

    理所当然的回答,甚至有些显得敷衍,偷偷听着的妇人暗暗摇头,可风语闻言竟也点点头,乖乖调整姿势让萧凝躺得舒服,偏头看向那个郎君,目光澄澈。

    “这位郎君,你是何人?”

    嗯?

    众人疑虑,不是,不知道该说这少年是单纯直白还是愚蠢无脑,萧凝说的这种话信了还能说是三殿下调.教有方,但哪有这么直冲冲问人家的?

    萧凝却觉得蛮有趣的,她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好奇那小郎君是什么反应。

    这小郎君自然就是在门外那个,萧凝过去的时候,看见他被两个下人拦在门口,一身素白衣裳,长发用白丝带束在腰间,雪花落了一头一脸,面色惨白,脊背却挺得笔直。

    他声音微颤,却平和坚定地试图劝服那两个下人让他进去,隐约透露出的消息,似乎有什么婚约、丧期之类。

    所以,他穿的可能就是丧服。

    她看到了,柳家主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她的说法是这个郎君是她一个好友的独子,这位好友也是个商贾,不过运气不好,一是只有这一个郎君,二就是早早病逝。

    这孩子尚在闺中,母亲死了,父亲也走得早,所以家中家产由姑姑接手了,可能是有些担忧未来来找她这个伯母帮忙,只是她不好插手,但这孩子又倔。

    让萧凝看,无非是小郎君无力保住家产,而原本估计有婚约的柳府见无利可图,也不愿意履行婚约之类。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她没那么烂好心,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还管别人的破事,至于她为什么帮这个郎君,当然也不是起了怜悯之情,只是觉得柳家主紧张兮兮的样子很有意思。

    所以就随口说让他进来,柳家主也骑虎难下,不得不把这个小郎君请进去,甚至安排他坐到了萧凝身边。

    柳家主主动说让这个郎君去更衣,不知道是不是私下嘱咐了什么,这个小郎君一声不吭坐着,没有和萧凝搭话或寻求帮助的意思。

    随后柳家主又找了个乖巧柔顺的清秀小奴侍奉她,萧凝乐的享受,更没有主动询问的意思,所以她虽然有所揣测,但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小郎君具体是怎么了,甚至名字也不知道。

    她没有屈尊纡贵的闲心,可也不介意听一听,所以也好整以暇看向了那个郎君。

    那郎君心事重重,一直低头眉头紧蹙、神思不属,对于宴会的种种以至于刚才的突兀事件也漠不关心。

    直到听到风语的询问,他这才抬起头,偏头看来,一双细长的柳叶眼清清淡淡,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打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遮住眸中多余的复杂情绪。

    “鄙姓齐,单字一个休。”

    *

    萧澜安心了。

    她已经收到消息,老三就在柳府上,柳家她倒也知道,最近几年刚刚兴起的商贾,借大昭和匈奴这几年乱七八糟的关系通商揽财,家底殷实后则一直试图攀附权贵提升地位。

    那位柳家主萧澜也见过,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笑面虎,肉乎乎笑呵呵看着没什么脾气,实则出手狠辣,行事大胆,珠宝古董,粮草布匹,甚至精盐良马什么都敢沾染。

    不过她会来事,西北军饷有问题或者缺衣少食,永远第一个带头出钱出力,金银珠宝更是毫不吝啬往萧澜这里送。

    萧澜不会接受她的“投靠”,但给几分便利还是可以的,所以柳家主在西北的生意做的很不错,甚至有机会去京兆赴宴见到几位皇女。

    当然比起柳家主,萧凝浸.淫京兆谋略场多年,自然不会应付不来,所以萧澜一点不担心她吃亏,至于萧凝是打算招揽还是忽略就是她的事了。

    阿布日吉已经离开的消息萧澜也知道了,这次大昭和匈奴的和谈也算成功了,接下来的对接历来有矩可循,不值得费心。

    唯一特殊的,应该是那一对皇子。

    接下来这里也没有萧凝的事了,等她伤好一点,她就可以回去复命,不出意外的话,镇北侯应该会先秘密回京,而那一双质子姐弟,也会和萧凝同程。

    只要知道人还好好的,又没有非要用到她的事,萧凝做什么并不归萧澜管,她在柳府待几天也无所谓,回来也可以。

    不过想想,柳府的条件肯定要比军营好多了,柳家主又会来事,估摸老三应该会待几天,萧澜自认自己可以安心处理其他事了。

    不过意外来的比想象中的快,本以为过几天才会被送来的质子,突然在半夜过来了。

    只有两个人,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很是狼狈。

    *

    “文书?”

    看着小卒伸出的手,李梦欣茫然又紧张,站在原地愣了愣,后面跟着的娘子不耐烦推她。

    “不进就滚,别挡着。”

    “对不起,我……”李梦欣脸一红,憋着口气最后还是窝囊地道歉,僵着身子打算让开,一辆马车突然停下,帘子掀开,一个青色衣衫的年轻娘子探头。

    她微微抬眸,眼中盈着温和坚定的光亮,她笑着朝李梦欣颔首,对小卒缓声道:“这位娘子是我的同窗,让她随我进去吧。”

    “既然是苏娘子的同窗,失礼了,请——”

    李梦欣不认识这个娘子,但可以看出她的地位应该不低,但以她浅薄的眼光,这个娘子的打扮衣着应该比“柳娉婷”差了不少,马车也很简陋。

    也许是因为读书人?还是柳娉婷的身份早已超出了一般范畴?心中乱七八糟想着,恍惚回神,那个娘子已经伸出手,笑着对她道。

    “知白,上来啊。”

    李梦欣的心又开始瞎跳了,这个娘子属于那种满身诗书气的少年,年纪看着应该也就高三这个样子,和她和原身差不多。

    她真的超有气质,笑着的样子,真的很像在发光,最主要是,知白?知白守黑的知白吗?难道她真的认识原身?

    所以,她也许马上就能知道原身的身份了?

    又是惶恐又释然的感觉,李梦欣抓住她的手上了马车,还是禁不住揪起了心。

    是福是祸?

    *

    这么晚来就算了,还是两个人这么狼狈地来,萧澜先把人安排下去洗漱完,又送了衣服和吃的,等估摸着一切都差不多了,才让人去问两个质子要不要见她。

    主要看着估计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事,萧澜自己倒不会着急,但怕她们等不了。

    比质子二人答复来的更早的是匈奴阵营失火的消息,好像无人逃出。

    所以质子二人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意外。

    比调查失火原因的探子来的更早的是质子二人,两姐弟看着都很沉默,也很好看。

    而那姐姐还滴着水的长发随意披着,眉眼抬起扫来,艳丽阴鸷。

    “火是我放的。”

    萧澜:嗯?

    *

    好消息,这个娘子并不认识她。

    坏消息,这个娘子并不认识她。

    李梦欣一时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总归还是稍微有点惆怅。

    她现在倒是知道了这个娘子叫什么,她姓苏名虑,今年十七岁,在附近的柳安书院读书。

    其实话说这个名字好像有点不太好,但她说自己字叫无忧,可能就是要形成这种欲扬先抑吧。

    而且,说不定这个虑是“忧国忧民”之类的意思,李梦欣在心中胡乱想着排遣紧张,而在她身边的苏虑也没有打扰她的意思,只是低头认真看着手中的书。

    直到马车再次停下,苏虑抬眼看着神思不属的娘子,温声。

    “已经到城内了,娘子又何打算?”

    李梦欣当然是一头雾水,也许是看出她这份茫然,苏虑想了想主动邀请:“资助书院的柳家主人举办了一场宴席,要不娘子和我去看看?”

    这怎么行呢,李梦欣当然是拒绝,不过苏虑和她解释,说是柳家主很喜欢帮助学子和帮扶遇到难事的百姓,也喜欢热闹,不会介意。

    反正她盛情难却,李梦欣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好,稀里糊涂就跟着去了。

    一路闲聊,苏虑自己就说了她只是农户出身,家境贫寒,幸得柳家主帮助,不过在李梦欣看来,苏虑真不像贫苦出身的。

    从进府之后,李梦欣难免还是有点拘谨,可她一路却大大方方,和每个人都能谈笑风生,还能一直顾虑着她的感受给她讲很多事。

    好厉害,看着苏虑的侧脸,李梦欣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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