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先回来，显然花月被留在徐氏“做客”了。
看着桐月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模样，就知道这一路必定鸡飞蛋打。
楚贞顾不上安抚她，让她推着自己赶快往城门口去。
“走后门。”楚贞提醒道。
“后门恐怕走不过啊，有护卫把守。”现在家里到处都有守卫。
“没事，走吧。”
一路上碰到人的时候主仆两人都停下来慢悠悠地装作在看风景，一等没人桐月能把这辆轮椅推着飞起来。
桐月是个实在的小姑娘，能被贺兰漪留下就是因为这把子力气。
等到后门口，看到歪头倒在一起的护卫时，桐月惊得下巴都掉了。
“快走。”
楚贞一提醒，桐月这才回过神，抱起楚贞就往马车跑去，生怕被人拦下。
马车颠簸，但身体上的任何疼痛都无法与楚贞心中的疼痛相较。
曾经城中最热闹的同乐城如今却是满目疮痍，那些孩童他们本该凑在一起嬉戏打闹，而不是现在这样窝在衣衫褴褛的大人怀里睁着懵懂的双眼与她对视。
那些商贩本该在琳琅满目的摊位前呦呵，而不是现在这样对着自己死去的亲人哀戚哭喊。
那些大家小姐、小家碧玉本该为了时兴的服饰花样攀比，而不是被当成妓子侮辱绝望的哭喊着。
曾经一双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如今都写满恐惧、绝望、空洞。
街上的一幕幕如同烙铁般刻在楚贞的脑海里， 深深的愧疚在充斥在她胸膛里的每一处，不知不觉她已经满脸是泪，作为曾经的帝王，她感觉到了最深刻的失败。
“小姐，城门口到了。”桐月的提醒将楚贞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楚贞猛地惊醒，她在干什么，现在不是写罪己诏的时候！楚贞看了眼，各个城门都有蛮兵把守，赫连城显然是打算把明阳城当据点和周军打长期战。
换成楚贞来也会如此，损失了十万将士才攻下的城池，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但，楚贞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意！
破风声传来，楚贞提醒道：“桐月，小心了！”她的嘴角有血丝溢出，方才经过马车的颠簸，伤势已然加重。
很快数队轻骑从各个街道涌入冲向城门口，他们个个骁勇善战，瞬息间就杀了蛮兵，接管城门。
楚贞认出来，那是郑太妃的私兵。很快王太妃和吴太妃的私兵也来了，他们冲上了城墙，与蛮军展开厮杀。
身处战局中的长孙云祁敏锐地发现空中的压力变小，对于楚城中还有兵愿意上阵很是惊讶。
“老大，他们的王都战死了，怎么还藏私啊？”先锋军里面有个毛头小子不解道。
长孙云祁一剑扫断身前攻来的数支长矛，回了句：“这才正常。”
政权最是无情，人心最是难测。就算楚国被灭，剩下的某个人还有三千精锐，长孙云祁都不会觉得稀奇。
他稀奇的是这些兵竟然肯露头。
不过这样再好不多。有了楚国的配合，背后无忧，长孙云祁即刻号令将士们展开更加猛烈攻势。
周国盾兵排成精密的方阵，盾矛相辅，如同僧人撞钟般冲散蛮军的防线，打得蛮军节节败退，一直追着他们冲上十里外的小山坡长孙云祁才让大军停了下来。
绣着“周”和“蛮”的大纛旗在空中猎猎作响。两军一下一上遥遥相望。
赫连城吃了个败仗十分不服，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绝世好弓，搭箭瞄准长孙云祁。
箭靶子长孙云祁却一点都不见慌乱，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用得却是一把兵营里的普通弓箭。
箭矢离弓，如同两道流星对冲，最后在触碰到的时候双双落地。
看似是平局，但实际上长孙云祁是逆流，这样一对一比拼里，赫连城算是输得彻底。
“好一个长孙云祁，你给我等着！”赫连城的怒吼声响彻山谷。
这一场战斗，蛮国的十五万大军死伤八万，周国的二十五万大军死伤两万，算是打了一场绝对的硬胜仗。
然而在这场胜仗背后战死的十四万楚军和他们的帝王难道真要成为周国开疆扩土的垫脚石吗？
***
城里的蛮军被清理后，贺弘图虽然不知道内情如何，但还是能判断风向，于是他开始召集人去城墙上提供一些助力表现态度。
在他没注意的角落里，顶着他女儿身体的楚贞被桐月推到了泰陵门后面。
楚贞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满腔情绪不知该如何去宣泄，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门外就是已经战死的自己。
她能清楚的听到城门外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沉稳有序，那是凯旋归来的周军。
“把门打开。”楚贞对守门的将士指挥道。
守泰陵门的是吴太妃的私兵，见楚贞全身包着纱布，又是个女子，哪里会听她的，冲她直摆手：“别扰乱军务，快回去。”
楚贞唤了一声“殿主”，紧接着徐墨羽不知从何方出现在她身旁。
“你真要打开这扇门？你知道打开的意义是什么？”徐墨羽提醒道。
“我知道，引狼入室。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或者你们藏着能与赫连城一战的实力？”
徐墨羽闭口不再多言。他向守城的私兵出示楚贞所画的那枚玉佩的实物，当即有个年长的领军上前查验。
确认无误之后，那个领军立马单膝下跪行礼，随后起身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开城门。”
而此时已至泰陵门外的长孙云祁，刚对毕霄说了句“既然不欢迎，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就见城门缓缓开启。
透过宽厚的铜门拉开的缝隙，长孙云祁最先见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楚贞。随后他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徐墨羽。
虽然没打过照面，但是仅从徐墨羽毫无破绽的站位，长孙云祁也能判断出他是个一等一的好手。
楚贞遥遥看着倒在地上追随她一生的七良将，他们都曾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她好恨啊，恨蛮国的背信弃义，恨周国的谋算，更恨自己的无能。
她知道这是一种自我惩罚，可是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若是她能够再让楚国强一点，是不是就不用依赖别的国家。
“将他们送回皇宫里去吧。”
徐墨羽点点头，指挥人做事。
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楚贞反而变得冷静许多，看着那道早已经僵硬的背影，楚贞感觉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与自己。
“这个粽子人是谁啊？”先前在战场上和长孙云祁搭话的少年再度凑过来问道。
长孙云祁摇摇头。
气氛有些沉重，周军的将士们也都在战场上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难免有些触景伤怀。再看看楚国的满目疮痍，如何能不悲天悯人。
这种情绪却被贺弘图毫不留情的打断。
当他看到楚贞时，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像粽子一样的人是自己的长女，当即责怪起来：
“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还嫌自己惹的祸不够多吗？”
“还不快将小姐带回去。”贺弘图立刻向随行的衙门侍卫吩咐道。
楚贞没有反抗，任由桐月将她推到一旁。她听到一阵仓惶的脚步声从城里传了过来，想必是她的母后来了。
处理完家事，贺弘图马上对长孙云祁赔笑道：“不知是周国哪位督军大人？”
长孙云祁骑在马上垂眸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们的将士几乎全军覆没，你们的君王就惨死在你面前，你不闻不问，倒先关心起我是谁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够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这样的人竟然能做楚国的都尹，莫不是买的官。”先头那个少年再次凑了过来。
贺弘图被说得脸红脖子粗，正不知如何自处，一道响亮尖锐的声音解救了他。
“太后娘娘到！”
楚国的文宣太后带着三位太妃阔步而来。
见到楚贞的遗体，文宣太后直接扑过去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儿，却发现她浑身是箭，无从下手。想要替她拿下战盔，只是那战盔早已与楚贞的血肉连接。
最后文宣太后只能抚摸着楚贞的脸庞，欣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楚贞的心脏仿佛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素来坚强的她在这一刻突然簌然泪下。
太后没有悲伤太久，毕竟还有周国这么多大军在这里等着她表态。
见她已经收拾好情绪，长孙云祁也不愿意占便宜，率先拱手作揖道：“周国督军长孙云祁拜见文宣太后。”
文宣太后微微颔首：“本宫代表楚国谢过长孙督军的援助，请长孙督军随本宫进城，商讨要事。”
文宣太后到底是太后，再开口语气已经镇定许多。她并没有去安排周军，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长孙云祁。
“好。”长孙云祁应下，随即提了个要求：“我军在外安营扎寨，还请楚国派人打扫战场，也好让将士们魂归故里。”
“那是自然。”文宣太后干脆应声，她正准备调配人手，谁知长孙云祁却抢先一步安排起来。
“方才那位大人，本将军瞧着是个干实事的，不如就交给他吧。”
文宣太后的脸色顿时有点僵硬，她若是同意意味着长孙云祁可以在楚国随意发号施令。她不同意，触犯到长孙云祁，楚国将会重回炼狱。
两难之际，一道沉稳清丽的声音插了进来。
“臣女父亲是明阳城尹，此事本是臣女父亲的本职，理应由他来安排。臣女敬佩楚国每一位护国将士，所以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帮忙登记造册。”
长孙云祁闻言，目光当即扫了过去。楚贞在他的审视下，依旧身姿稳定，没有半分失仪之态。
众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楚贞，很快在旁的百姓陆续附声道：“草民也愿意！”
文宣太后哽咽道：“好！都是楚国的好子民！”紧接着她再度对长孙云祁发起邀请：“长孙督军，请！”
“太后先行。”长孙云祁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文宣太后带着楚贞的遗体离开，长孙云祁便让这次的辅将安排清扫战场和大军修整之事。自己则只带着数十人的小队，由毕霄领路，朝楚宫前去。
“将军，督军怎么不让我们进城去？”之前在悬崖上恭喜长孙云祁被怼的黎鼎借此挑拨离间起来。
辅将罗义看着长孙云祁的背影，语气沉稳：“督军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黎鼎不死心的继续进言：“可我王不是让我们借此拿下楚国吗？”
罗义皱着眉头警告地看他一眼：“督军十五岁就上战场，至今已经七年还从没有过任何过错，你做好本分之事，勿要随意揣测。”
“您说得对！属下这不是愚笨，督军又什么都不知会我们，自然忍不住瞎猜。属下这就去忙了。”黎鼎点到就收，他只要先在罗义心中种下疑惑的种子就行。
看着桐月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模样，就知道这一路必定鸡飞蛋打。
楚贞顾不上安抚她，让她推着自己赶快往城门口去。
“走后门。”楚贞提醒道。
“后门恐怕走不过啊，有护卫把守。”现在家里到处都有守卫。
“没事，走吧。”
一路上碰到人的时候主仆两人都停下来慢悠悠地装作在看风景，一等没人桐月能把这辆轮椅推着飞起来。
桐月是个实在的小姑娘，能被贺兰漪留下就是因为这把子力气。
等到后门口，看到歪头倒在一起的护卫时，桐月惊得下巴都掉了。
“快走。”
楚贞一提醒，桐月这才回过神，抱起楚贞就往马车跑去，生怕被人拦下。
马车颠簸，但身体上的任何疼痛都无法与楚贞心中的疼痛相较。
曾经城中最热闹的同乐城如今却是满目疮痍，那些孩童他们本该凑在一起嬉戏打闹，而不是现在这样窝在衣衫褴褛的大人怀里睁着懵懂的双眼与她对视。
那些商贩本该在琳琅满目的摊位前呦呵，而不是现在这样对着自己死去的亲人哀戚哭喊。
那些大家小姐、小家碧玉本该为了时兴的服饰花样攀比，而不是被当成妓子侮辱绝望的哭喊着。
曾经一双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如今都写满恐惧、绝望、空洞。
街上的一幕幕如同烙铁般刻在楚贞的脑海里， 深深的愧疚在充斥在她胸膛里的每一处，不知不觉她已经满脸是泪，作为曾经的帝王，她感觉到了最深刻的失败。
“小姐，城门口到了。”桐月的提醒将楚贞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楚贞猛地惊醒，她在干什么，现在不是写罪己诏的时候！楚贞看了眼，各个城门都有蛮兵把守，赫连城显然是打算把明阳城当据点和周军打长期战。
换成楚贞来也会如此，损失了十万将士才攻下的城池，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但，楚贞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意！
破风声传来，楚贞提醒道：“桐月，小心了！”她的嘴角有血丝溢出，方才经过马车的颠簸，伤势已然加重。
很快数队轻骑从各个街道涌入冲向城门口，他们个个骁勇善战，瞬息间就杀了蛮兵，接管城门。
楚贞认出来，那是郑太妃的私兵。很快王太妃和吴太妃的私兵也来了，他们冲上了城墙，与蛮军展开厮杀。
身处战局中的长孙云祁敏锐地发现空中的压力变小，对于楚城中还有兵愿意上阵很是惊讶。
“老大，他们的王都战死了，怎么还藏私啊？”先锋军里面有个毛头小子不解道。
长孙云祁一剑扫断身前攻来的数支长矛，回了句：“这才正常。”
政权最是无情，人心最是难测。就算楚国被灭，剩下的某个人还有三千精锐，长孙云祁都不会觉得稀奇。
他稀奇的是这些兵竟然肯露头。
不过这样再好不多。有了楚国的配合，背后无忧，长孙云祁即刻号令将士们展开更加猛烈攻势。
周国盾兵排成精密的方阵，盾矛相辅，如同僧人撞钟般冲散蛮军的防线，打得蛮军节节败退，一直追着他们冲上十里外的小山坡长孙云祁才让大军停了下来。
绣着“周”和“蛮”的大纛旗在空中猎猎作响。两军一下一上遥遥相望。
赫连城吃了个败仗十分不服，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绝世好弓，搭箭瞄准长孙云祁。
箭靶子长孙云祁却一点都不见慌乱，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用得却是一把兵营里的普通弓箭。
箭矢离弓，如同两道流星对冲，最后在触碰到的时候双双落地。
看似是平局，但实际上长孙云祁是逆流，这样一对一比拼里，赫连城算是输得彻底。
“好一个长孙云祁，你给我等着！”赫连城的怒吼声响彻山谷。
这一场战斗，蛮国的十五万大军死伤八万，周国的二十五万大军死伤两万，算是打了一场绝对的硬胜仗。
然而在这场胜仗背后战死的十四万楚军和他们的帝王难道真要成为周国开疆扩土的垫脚石吗？
***
城里的蛮军被清理后，贺弘图虽然不知道内情如何，但还是能判断风向，于是他开始召集人去城墙上提供一些助力表现态度。
在他没注意的角落里，顶着他女儿身体的楚贞被桐月推到了泰陵门后面。
楚贞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满腔情绪不知该如何去宣泄，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门外就是已经战死的自己。
她能清楚的听到城门外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沉稳有序，那是凯旋归来的周军。
“把门打开。”楚贞对守门的将士指挥道。
守泰陵门的是吴太妃的私兵，见楚贞全身包着纱布，又是个女子，哪里会听她的，冲她直摆手：“别扰乱军务，快回去。”
楚贞唤了一声“殿主”，紧接着徐墨羽不知从何方出现在她身旁。
“你真要打开这扇门？你知道打开的意义是什么？”徐墨羽提醒道。
“我知道，引狼入室。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或者你们藏着能与赫连城一战的实力？”
徐墨羽闭口不再多言。他向守城的私兵出示楚贞所画的那枚玉佩的实物，当即有个年长的领军上前查验。
确认无误之后，那个领军立马单膝下跪行礼，随后起身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开城门。”
而此时已至泰陵门外的长孙云祁，刚对毕霄说了句“既然不欢迎，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就见城门缓缓开启。
透过宽厚的铜门拉开的缝隙，长孙云祁最先见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楚贞。随后他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徐墨羽。
虽然没打过照面，但是仅从徐墨羽毫无破绽的站位，长孙云祁也能判断出他是个一等一的好手。
楚贞遥遥看着倒在地上追随她一生的七良将，他们都曾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她好恨啊，恨蛮国的背信弃义，恨周国的谋算，更恨自己的无能。
她知道这是一种自我惩罚，可是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若是她能够再让楚国强一点，是不是就不用依赖别的国家。
“将他们送回皇宫里去吧。”
徐墨羽点点头，指挥人做事。
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楚贞反而变得冷静许多，看着那道早已经僵硬的背影，楚贞感觉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与自己。
“这个粽子人是谁啊？”先前在战场上和长孙云祁搭话的少年再度凑过来问道。
长孙云祁摇摇头。
气氛有些沉重，周军的将士们也都在战场上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难免有些触景伤怀。再看看楚国的满目疮痍，如何能不悲天悯人。
这种情绪却被贺弘图毫不留情的打断。
当他看到楚贞时，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像粽子一样的人是自己的长女，当即责怪起来：
“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还嫌自己惹的祸不够多吗？”
“还不快将小姐带回去。”贺弘图立刻向随行的衙门侍卫吩咐道。
楚贞没有反抗，任由桐月将她推到一旁。她听到一阵仓惶的脚步声从城里传了过来，想必是她的母后来了。
处理完家事，贺弘图马上对长孙云祁赔笑道：“不知是周国哪位督军大人？”
长孙云祁骑在马上垂眸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们的将士几乎全军覆没，你们的君王就惨死在你面前，你不闻不问，倒先关心起我是谁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够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这样的人竟然能做楚国的都尹，莫不是买的官。”先头那个少年再次凑了过来。
贺弘图被说得脸红脖子粗，正不知如何自处，一道响亮尖锐的声音解救了他。
“太后娘娘到！”
楚国的文宣太后带着三位太妃阔步而来。
见到楚贞的遗体，文宣太后直接扑过去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儿，却发现她浑身是箭，无从下手。想要替她拿下战盔，只是那战盔早已与楚贞的血肉连接。
最后文宣太后只能抚摸着楚贞的脸庞，欣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楚贞的心脏仿佛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素来坚强的她在这一刻突然簌然泪下。
太后没有悲伤太久，毕竟还有周国这么多大军在这里等着她表态。
见她已经收拾好情绪，长孙云祁也不愿意占便宜，率先拱手作揖道：“周国督军长孙云祁拜见文宣太后。”
文宣太后微微颔首：“本宫代表楚国谢过长孙督军的援助，请长孙督军随本宫进城，商讨要事。”
文宣太后到底是太后，再开口语气已经镇定许多。她并没有去安排周军，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长孙云祁。
“好。”长孙云祁应下，随即提了个要求：“我军在外安营扎寨，还请楚国派人打扫战场，也好让将士们魂归故里。”
“那是自然。”文宣太后干脆应声，她正准备调配人手，谁知长孙云祁却抢先一步安排起来。
“方才那位大人，本将军瞧着是个干实事的，不如就交给他吧。”
文宣太后的脸色顿时有点僵硬，她若是同意意味着长孙云祁可以在楚国随意发号施令。她不同意，触犯到长孙云祁，楚国将会重回炼狱。
两难之际，一道沉稳清丽的声音插了进来。
“臣女父亲是明阳城尹，此事本是臣女父亲的本职，理应由他来安排。臣女敬佩楚国每一位护国将士，所以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帮忙登记造册。”
长孙云祁闻言，目光当即扫了过去。楚贞在他的审视下，依旧身姿稳定，没有半分失仪之态。
众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楚贞，很快在旁的百姓陆续附声道：“草民也愿意！”
文宣太后哽咽道：“好！都是楚国的好子民！”紧接着她再度对长孙云祁发起邀请：“长孙督军，请！”
“太后先行。”长孙云祁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文宣太后带着楚贞的遗体离开，长孙云祁便让这次的辅将安排清扫战场和大军修整之事。自己则只带着数十人的小队，由毕霄领路，朝楚宫前去。
“将军，督军怎么不让我们进城去？”之前在悬崖上恭喜长孙云祁被怼的黎鼎借此挑拨离间起来。
辅将罗义看着长孙云祁的背影，语气沉稳：“督军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黎鼎不死心的继续进言：“可我王不是让我们借此拿下楚国吗？”
罗义皱着眉头警告地看他一眼：“督军十五岁就上战场，至今已经七年还从没有过任何过错，你做好本分之事，勿要随意揣测。”
“您说得对！属下这不是愚笨，督军又什么都不知会我们，自然忍不住瞎猜。属下这就去忙了。”黎鼎点到就收，他只要先在罗义心中种下疑惑的种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