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天空是澄澈的蓝，没有云的阻扰，日光毫不吝啬地洒向每一处。伊川夏弥以右掌为掩体，半遮着被光照直射的脸部，眉头微蹙。
湘北体育馆外，1年10班的学生聚集在一起，气氛热烈而混乱。
“比赛时间马上到了，怎么才四个人，流川同学还没来吗？”有人惊觉。
“他不会还在教室睡觉吧？”有人惊奇。
“石井你快去教室喊他！”有人指使。
“哎？为什么要让我去？”有人不情不愿。
“还用说吗，你们都是篮球部的啊！”
“可是我马上也要上场啊……”叫做石井健太郎的一年级新生，轻轻碎掉。
伊川夏弥身边，穿着粉白色短款运动服的可爱少女托着腮，失望地叹出一口气，“流川同学难道要迟到吗？”
她还以为能赶在自己的比赛前，看到流川枫的比赛。
伊川夏弥瞥了一眼手表，肯定道：“迟到可能性100%。”
“夏弥，我们去叫流川同学吧。”赤木晴子扬着小脸，有所期待地望着她。
“不要。”她干脆地拒绝掉，伸出手，虚指了下那边还在争执谁去教室的一群人，“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争议那么久。”
全校师生皆知，1年10班的流川同学可是“不管你是谁,谁吵我睡觉就决不饶他”的危险人物。
赤木晴子沉默了。
“铅球比赛也要开始了，我先过去了。”伊川夏弥放下遮阳的手，临走前拍了拍赤木晴子的肩膀，“晴子别忘了10班这轮的对手是你的班级啊。”
班级荣誉和暗恋的人之间，也不要那么明晃晃的偏驳啊。
心虚的少女尴尬的“哈哈”两声，悄悄往自己班级方向挪了两步。
铅球赛场上，鹤立鸡群的红发樱木大吼着“可恶的臭狐狸”，以惊人的力量双手将铅球投掷出去。
“哇哦！！”围观的樱木军团四人，眼睛和嘴巴整齐划一的张成O型，盯着越来越渺小的球体在空中划出长远的抛物线。
伊川夏弥抬手捂住自己瞪大的双眼，果然不出五秒，听到了她意料中的鸣哨声。
“双手掷球、脚步移动、偏移落地区！犯规！成绩无效！”体育老师的判罚声惊醒围观群众。
“什么！！”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肯定以绝对实力碾压的樱木花道瞪大嘴巴，冲到体育老师面前，一脸凶狠地大声抗议：“骗人！本天才哪里犯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亏是花道，什么项目都是一流的犯规！”反应过来的樱木军团的大笑声响彻天际。
“那家伙要暴走了，赶紧去拉住他。”水户洋平艰难擦掉眼角的水花，号召着伙伴冲进场内，“本来他就对人数不够不能参加篮球比赛在冒火，现在要是真的对老师动手，那就麻烦了啊！”
伊川夏弥无语地看着也陷入混乱中的铅球场地，摇着头离开。
流川枫和樱木花道都是半斤八两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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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米混合接力赛场地，已经过两轮比赛的4人在休息区域休整，听着口野对之后比赛的安排。
“下午的顺序是竹下、中沢、伊川，最后是我，没异议吧？”
和训练时的安排一致，另外三人不会有意见。
一年级一共12个班级，分成两组进行比赛，每组选取前3名进行第二轮同年级小决赛，然后胜出的前两名再参加下午与二、三年级之间的决赛。
前两轮比赛，他们这一组几乎是轻而易举的拿下两个第一。四人之间充斥着淡淡的胜利喜悦，竹下笑容满面地提议：“午休大家一起去餐厅吃饭怎么样~”
口野没有回应，他平常就与竹下一起吃饭，这个邀约不是对他的。
“当然好呀。”中沢笑眯眯回应。
伊川夏弥沉吟了下，对竹下露出歉意笑容：“抱歉，我今天带了便当，而且也有约了。”
“哎？太可惜啦。”竹下有些小失望。
“伊川又去和7班的一起午休吧。”对着伊川夏弥，中沢虽还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但嘴角不自然的弧度暴露一分讥讽，“你们关系可真好呀，让人羡慕~”
伊川夏弥斜睨他一眼，在竹下习惯性要出声打圆场前，难得的回应他的话。
“中沢同学也不要太羡慕了。”她模仿着对方的笑容，嘴角扬着同样的弧度，阴阳怪气：“毕竟我们之间很难成为一起吃饭的关系。”
中沢的笑容刹那间凝固住。
“伊川、中沢你们……”竹下紧张无措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心里后悔不该提出刚才的邀请。
伊川夏弥朝竹下释放出温和的笑意，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下午比赛见。”
她像个没事人背着手，离开的步履轻快。
中沢愤恨地盯着她的背影。
“我说中沢，你对伊川的意见未免也太大了吧。”口野皱着眉，语气颇为不快：“虽然知道你们之间有过节，但好歹都是一个班的学生，现在大家还是队友，你们就不能和解吗？”
中沢愣了下，冷冷地说：“口野别说我，没听到她刚才的话吗？”
一旁的竹下面色也不好看，她一直担心他们针锋相对，没想到在临近决赛的时候真的发生了。但她还是为伊川夏弥说话：“那是你总是喜欢对她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你们之前的矛盾也是你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吧。”
“你们现在是一起指责我吗？”中沢懊恼地怒视他们：“我有说错什么吗？谁不知道那些人的情况，上个月他们不是才因为找篮球部的麻烦关禁闭吗？他们可都是老师认可的问题学生啊！”
“可那也是伊川同学的交友自由吧。”口野掐了掐眉心，开始担忧下午的决赛。
中沢冷笑一声：“呵，我有妨碍她的自由吗？我只不过说了人尽皆知的实话。”
竹下看着他他，叹了口气，她放轻了声音：“你还在因为刚开学时伊川拒绝你而生气吗？”
她作为临近伊川夏弥的后座，几乎知晓全部过程。伊川夏弥在开学的第一日就凭借出众的外表和外籍身份吸引了全班的关注，在一群跃跃欲试的男同学中，中沢是最先找伊川夏弥搭话的人，但他遭到了冷淡的对待。
竹下回想他们当时的对话，只记得他好像对伊川夏弥提过交换联系方式和放学后一起回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皱着眉，眼神中透露出不认同。
“中沢，你该不会一直喜欢伊川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口野睁大眼睛，嘴里发出疑惑：“哈？”
中沢绷着脸，咬紧腮帮，控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开什么玩笑，看来今天不适合聚餐了。”他嗤笑一声，阴沉着脸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留在原处的口野和竹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流露出相同的意思。
比赛要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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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知情的伊川夏弥，正在池塘和流川枫享用着伊川惠特意准备的豪华便当。
对面与她一样坐在草坪上的少年正咬着一块鱼肉天妇罗，扑克脸一如既往，微微上扬的眉梢暴露了一丝愉悦。
“你们班的篮球比赛最后怎么样？”伊川夏弥夹起一块南瓜，好奇问他。
流川枫咽下鱼肉，朝着明虾下手，淡然道：“输了。”
伊川夏弥睨了他一眼：“你没赶上？”
流川枫斜着眼心想，本来就没报名，一切都是班上的人自作主张。他低头咬了口虾肉，懒得回答。
伊川夏弥瞅着便当盒里最后一只炸虾，伸出筷子：“那这只是我的了，毕竟我打入了年级决赛。”语气理所当然中夹带着些沾沾自喜。
眼瞅手上的筷子头就要碰上金灿的面衣，另一双筷子飞快插入，横在炸虾前阻拦了她。
伊川夏弥抬眼看向筷子主人，语气不悦：“干嘛？”
流川枫虚眼瞧她，薄唇微启：“已经4只了。”
一共6只炸虾，她早就吃完了她的份额和本来属于他的一只。现在，她还想继续对他的虾下手。
伊川夏弥尝试说服他：“都说我打入了决赛，这是对胜利者的奖励。”
她根本就是在说他是个连比赛都没参加的失败者。
流川枫横眉冷目，不以为然地拨开她的筷子，夹起虾，直接整只放入嘴里细细咀嚼。
可恶。
伊川夏弥愤然放下筷子，瞪着他，拧开果汁大口吞咽。
喝掉大半瓶，她心情稍稍平复，擦了擦嘴问，“你下午准备干嘛？又继续睡觉吗？”
体育祭期间，校内所有运动场地都被占用，他即使想练球也不可能找得到地方。
流川枫果不其然地点了头。
“你上辈子是瞌睡虫吧。”伊川夏弥不屑地调侃，话音刚落，她漆亮的眼眸带着不可一世，又夹杂着怜悯意味瞧着他，“要是不想睡了，允许你来瞻仰我的决赛英姿。”
说完，她还冲着他抬了抬下巴，像只傲慢的小孔雀。
流川枫不忍直视地偏开脸，目光投向一旁的杂草，暗想：她越来越像个大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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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直射在接力赛的塑胶跑道上，反射着耀眼的光斑，像一串串跳跃的金色焰火。
参加决赛的六个小组陆陆续续集结在等候区，伊川夏弥活动着肩颈，默默观察者她的3名队友。
和午休前的气氛不同，总是挂着虚伪笑意的中沢冷着脸调整着鞋带，最活泼的竹下站在伊川夏弥身旁，表情复杂，该在赛前做指导性发言的口野原地活动着双腿一言不发。
伊川夏弥挑了挑眉，心想难道是中午聚餐发生矛盾了？或许是她忍不住对中沢反击的后遗症？
边想她边抬手勒紧头顶的高马尾，目光扫向看台。因为是年级间的决赛，看台上站满了各年级的学生。她一眼瞧中醒目的红发樱木花道和他身边的樱木军团，晴子和她的朋友们也在旁边。1年9班学生站在距离跑道最近的位置，新闻社的河合麻理面对着镜头介绍着什么，摄影部部长宫元森穿梭在看台寻找最佳角度。
随意的一眼，就有不少认识的人。她突然意识到，要是输的太难看，那就太丢脸了。而且，她刚刚还在某人面前大言不惭。
她瞥向心不在焉的三人，想说点能振奋人心的话，却被一道声音阻碍。
“口野、竹下，你们果然进决赛了。”刚刚到场的棕发男生大大咧咧揽住口野的肩膀，举着右掌打着招呼。口野的热身动作僵停，垂下手默不作声。
这人是谁？
伊川夏弥疑惑地望向竹下，只见竹下绷着一张脸对来人发问：“谷内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哎？我不是说过吗？难道是我忘记了？”叫做谷内的男生挑着眉头，嬉笑道：“我个人赛和团体赛都有参加，作为田径部的王牌选手我肯定要为年级荣誉出力啊~”
口野和竹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伊川夏弥侧头看向中沢，他正环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道，这两人讨人厌的语气和嘴脸简直同出一辙。
口野和竹下不说话，男生也不尴尬，满脸堆笑的看着他们，欣赏了一番他们的表情后，收回搭在口野肩膀上的手，走向三年级的队伍：“口野你还是那么害羞啊，好好加油啊，后辈们~不要让前辈为难啊~”
竹下咬着唇，盯着那道耀武扬威的身影，恨声道：“那个家伙太过分了，你都按他的意思避开个人赛了，他……”
“别说了。”口野打断了她的话，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伊川夏弥和中沢，顿了顿道：“抱歉了。”
伊川夏弥眉头轻皱，听懂他的意思，脸色也难看起来，倒是中沢，突然笑了。
“没关系，本来一开始我也没冲着第一去。”他一扫之前的冷脸，又挂上那副伊川夏弥讨厌的虚伪笑意。
伊川夏弥想说什么，但看到面色各异的三人，又忍了回去。
算了，她选择接力赛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赢。
赛道上，负责裁判角色的教师挥着手示意参赛队伍入场准备。因为心里不得劲，伊川夏弥的动作慢了许多。中沢漫不经心的取下右手的蓝色护腕，似乎是想调整到左手，路过伊川夏弥身边，护腕不经意地掉到她鞋边。
“伊川同学，请不要动，护腕踩脏就麻烦了。”他一边说一边蹲下身。
伊川夏弥虽然讨厌他，但还是好脾气的没挪步，偏着头等他捡。参赛的人员陆陆续续从他们身边走过。
“好了。”中沢不动声色地轻轻拉了下白色鞋带，捡起自己的护腕，扬着笑脸对她道谢，“多谢了。”
伊川夏弥没理他，往赛道里走去。
看台上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哨声一响，第一棒的选手冲了出去。竹下似乎并没有被刚刚的插曲所影响，最后100米加速，拉开了与其它5组的距离，1年9班开始高呼她的名字。
“竹下竟然那么拼吗？”中沢的脸上有些许诧异，他没想到竹下还会这么拼命，没时间等他纠结，竹下已经快到他身后，他立即跨步，往后方伸手。
短棒稳稳落入手心，他冲出去的一瞬间，开始感到后悔。
第三棒的伊川夏弥盯着中沢奋力奔跑的背影，撇了撇嘴。
说什么没冲着第一去，还不是那么卖力。
除开她对他的讨厌，这段时间训练，伊川夏弥不得不承认对方尽职尽责。
有了第一棒拉开的优势，第二棒的中沢几乎在还剩下100米时甩开了其它五组小半圈，隔着两组人，伊川夏弥都能感受到那个叫谷内的三年级投来的不甘视线。
她抬眸看了旁边的口野一眼，他眉头紧皱，眼里有着犹豫。跑道外，退出赛道的竹下双手撑膝，调整着气息，双眼跟随着跑道上的中沢。
看台下，1年9班的加油声愈加热烈。
还有50米。
伊川夏弥背身跨出一步，做好了接棒姿势，她突然朝着口野开口。
“口野同学，竞技体育的规则是强者为王。”她眸光流转，扬起的唇角带着股狂妄。
看，上帝也没想让她输啊。
后方密集的步伐声越来越近，心脏从微弱的鼓点演变为劲烈的擂鼓，她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心房。
她不知道的是，后方的中沢离她的距离越近，心里的悔意就更重一分。
交接棒碰入她的手心，男生混着气息声吐出的“鞋带”两字，隐没在凌乱环境声里。
握住交接棒的第一秒，伊川夏弥离弦而出，跑到第一个100米，她与其他人的距离几乎拉开一半。
不管最后一棒的口野想不想努力，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
她在自己卷起的风声里自鸣得意，然而下一秒，左脚传来的松散感使她心中一沉。伊川夏弥垂眸，发现左脚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害怕鞋子飞出去，她只能将速度减慢。
跑过200米，后方追逐她的脚步声愈加急迫，像在催促着她，她脑袋空空，本能提速。没几步，左脚的跑鞋脱脚而出。
完了。
她在惊愕中失了神。
看台上，一直给伊川夏弥加油助威的樱木军团止了声，接着慌乱起来。
“夏弥小姐的鞋怎么掉了！”高宫望不解地大声喊道。
“怎么在这个时候？”水户洋平皱起眉。
“真糟糕，本来能赢的吧。”大楠无奈叹气。
赤木晴子忧心忡忡望着场内伊川夏弥的身影，焦急问：“现在要怎么办啊。”
“晴子你不要担心，我这就下去帮她捡回来。”不忍看到女神失落的樱木花道脑袋一抽，就想跳下看台，被野间一把拉住。
“花道你不要乱来，你去了也没用啊！”
“放开我啦！！！”
……
伊川夏弥从失神到回神用了三秒，她的额头布满汗水，连走带跑地继续向前，两只脚不同的高度以及左脚下粗粝的跑道让她使不上劲，骤然急降的速度让落后的第二名赶上，短发女生与她擦肩而过，对方绵密的呼吸声刺入她的大脑。
伊川夏弥忽然停住，众目之下勾起右脚，用手迅速扯掉另一只鞋，甩离跑道。
在池塘草坪上睡觉睡到热醒的流川枫，此时两手插在裤袋里，散漫地在校园里闲逛。
他刚刚体育馆出来，场馆还在被篮球赛占用，三年级的赤木刚宪对阵二年级，压倒性的胜利。班级人数不够无法参赛的宫城良田在一旁气得哇哇乱叫，同样无法参赛的三井寿在一旁指手画脚。
太无聊了，没到放学时间，门卫也不会放他回家练球。
他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远处的操场内，喧闹声猝然变大，嚎叫着他耳熟的名字。
“伊川！伊川！”
“加油啊！不要放弃！！”
“伊川同学加油！”
……
流川枫眨了眨眼，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
浅色运动装的少女迈着白皙的长腿奔跑在塑胶跑道上，黑色的高马尾在她脑后晃荡，刺眼的阳光将她眉眼中的倔强照得一览无遗。
流川枫的视线从人群中穿过，落在她脚下白色棉袜上，眉头紧锁。
这就是她口中的瞻仰英姿吗？
光脚跑步？
湘北体育馆外，1年10班的学生聚集在一起，气氛热烈而混乱。
“比赛时间马上到了，怎么才四个人，流川同学还没来吗？”有人惊觉。
“他不会还在教室睡觉吧？”有人惊奇。
“石井你快去教室喊他！”有人指使。
“哎？为什么要让我去？”有人不情不愿。
“还用说吗，你们都是篮球部的啊！”
“可是我马上也要上场啊……”叫做石井健太郎的一年级新生，轻轻碎掉。
伊川夏弥身边，穿着粉白色短款运动服的可爱少女托着腮，失望地叹出一口气，“流川同学难道要迟到吗？”
她还以为能赶在自己的比赛前，看到流川枫的比赛。
伊川夏弥瞥了一眼手表，肯定道：“迟到可能性100%。”
“夏弥，我们去叫流川同学吧。”赤木晴子扬着小脸，有所期待地望着她。
“不要。”她干脆地拒绝掉，伸出手，虚指了下那边还在争执谁去教室的一群人，“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争议那么久。”
全校师生皆知，1年10班的流川同学可是“不管你是谁,谁吵我睡觉就决不饶他”的危险人物。
赤木晴子沉默了。
“铅球比赛也要开始了，我先过去了。”伊川夏弥放下遮阳的手，临走前拍了拍赤木晴子的肩膀，“晴子别忘了10班这轮的对手是你的班级啊。”
班级荣誉和暗恋的人之间，也不要那么明晃晃的偏驳啊。
心虚的少女尴尬的“哈哈”两声，悄悄往自己班级方向挪了两步。
铅球赛场上，鹤立鸡群的红发樱木大吼着“可恶的臭狐狸”，以惊人的力量双手将铅球投掷出去。
“哇哦！！”围观的樱木军团四人，眼睛和嘴巴整齐划一的张成O型，盯着越来越渺小的球体在空中划出长远的抛物线。
伊川夏弥抬手捂住自己瞪大的双眼，果然不出五秒，听到了她意料中的鸣哨声。
“双手掷球、脚步移动、偏移落地区！犯规！成绩无效！”体育老师的判罚声惊醒围观群众。
“什么！！”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肯定以绝对实力碾压的樱木花道瞪大嘴巴，冲到体育老师面前，一脸凶狠地大声抗议：“骗人！本天才哪里犯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亏是花道，什么项目都是一流的犯规！”反应过来的樱木军团的大笑声响彻天际。
“那家伙要暴走了，赶紧去拉住他。”水户洋平艰难擦掉眼角的水花，号召着伙伴冲进场内，“本来他就对人数不够不能参加篮球比赛在冒火，现在要是真的对老师动手，那就麻烦了啊！”
伊川夏弥无语地看着也陷入混乱中的铅球场地，摇着头离开。
流川枫和樱木花道都是半斤八两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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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米混合接力赛场地，已经过两轮比赛的4人在休息区域休整，听着口野对之后比赛的安排。
“下午的顺序是竹下、中沢、伊川，最后是我，没异议吧？”
和训练时的安排一致，另外三人不会有意见。
一年级一共12个班级，分成两组进行比赛，每组选取前3名进行第二轮同年级小决赛，然后胜出的前两名再参加下午与二、三年级之间的决赛。
前两轮比赛，他们这一组几乎是轻而易举的拿下两个第一。四人之间充斥着淡淡的胜利喜悦，竹下笑容满面地提议：“午休大家一起去餐厅吃饭怎么样~”
口野没有回应，他平常就与竹下一起吃饭，这个邀约不是对他的。
“当然好呀。”中沢笑眯眯回应。
伊川夏弥沉吟了下，对竹下露出歉意笑容：“抱歉，我今天带了便当，而且也有约了。”
“哎？太可惜啦。”竹下有些小失望。
“伊川又去和7班的一起午休吧。”对着伊川夏弥，中沢虽还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但嘴角不自然的弧度暴露一分讥讽，“你们关系可真好呀，让人羡慕~”
伊川夏弥斜睨他一眼，在竹下习惯性要出声打圆场前，难得的回应他的话。
“中沢同学也不要太羡慕了。”她模仿着对方的笑容，嘴角扬着同样的弧度，阴阳怪气：“毕竟我们之间很难成为一起吃饭的关系。”
中沢的笑容刹那间凝固住。
“伊川、中沢你们……”竹下紧张无措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心里后悔不该提出刚才的邀请。
伊川夏弥朝竹下释放出温和的笑意，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下午比赛见。”
她像个没事人背着手，离开的步履轻快。
中沢愤恨地盯着她的背影。
“我说中沢，你对伊川的意见未免也太大了吧。”口野皱着眉，语气颇为不快：“虽然知道你们之间有过节，但好歹都是一个班的学生，现在大家还是队友，你们就不能和解吗？”
中沢愣了下，冷冷地说：“口野别说我，没听到她刚才的话吗？”
一旁的竹下面色也不好看，她一直担心他们针锋相对，没想到在临近决赛的时候真的发生了。但她还是为伊川夏弥说话：“那是你总是喜欢对她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你们之前的矛盾也是你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吧。”
“你们现在是一起指责我吗？”中沢懊恼地怒视他们：“我有说错什么吗？谁不知道那些人的情况，上个月他们不是才因为找篮球部的麻烦关禁闭吗？他们可都是老师认可的问题学生啊！”
“可那也是伊川同学的交友自由吧。”口野掐了掐眉心，开始担忧下午的决赛。
中沢冷笑一声：“呵，我有妨碍她的自由吗？我只不过说了人尽皆知的实话。”
竹下看着他他，叹了口气，她放轻了声音：“你还在因为刚开学时伊川拒绝你而生气吗？”
她作为临近伊川夏弥的后座，几乎知晓全部过程。伊川夏弥在开学的第一日就凭借出众的外表和外籍身份吸引了全班的关注，在一群跃跃欲试的男同学中，中沢是最先找伊川夏弥搭话的人，但他遭到了冷淡的对待。
竹下回想他们当时的对话，只记得他好像对伊川夏弥提过交换联系方式和放学后一起回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皱着眉，眼神中透露出不认同。
“中沢，你该不会一直喜欢伊川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口野睁大眼睛，嘴里发出疑惑：“哈？”
中沢绷着脸，咬紧腮帮，控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开什么玩笑，看来今天不适合聚餐了。”他嗤笑一声，阴沉着脸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留在原处的口野和竹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流露出相同的意思。
比赛要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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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知情的伊川夏弥，正在池塘和流川枫享用着伊川惠特意准备的豪华便当。
对面与她一样坐在草坪上的少年正咬着一块鱼肉天妇罗，扑克脸一如既往，微微上扬的眉梢暴露了一丝愉悦。
“你们班的篮球比赛最后怎么样？”伊川夏弥夹起一块南瓜，好奇问他。
流川枫咽下鱼肉，朝着明虾下手，淡然道：“输了。”
伊川夏弥睨了他一眼：“你没赶上？”
流川枫斜着眼心想，本来就没报名，一切都是班上的人自作主张。他低头咬了口虾肉，懒得回答。
伊川夏弥瞅着便当盒里最后一只炸虾，伸出筷子：“那这只是我的了，毕竟我打入了年级决赛。”语气理所当然中夹带着些沾沾自喜。
眼瞅手上的筷子头就要碰上金灿的面衣，另一双筷子飞快插入，横在炸虾前阻拦了她。
伊川夏弥抬眼看向筷子主人，语气不悦：“干嘛？”
流川枫虚眼瞧她，薄唇微启：“已经4只了。”
一共6只炸虾，她早就吃完了她的份额和本来属于他的一只。现在，她还想继续对他的虾下手。
伊川夏弥尝试说服他：“都说我打入了决赛，这是对胜利者的奖励。”
她根本就是在说他是个连比赛都没参加的失败者。
流川枫横眉冷目，不以为然地拨开她的筷子，夹起虾，直接整只放入嘴里细细咀嚼。
可恶。
伊川夏弥愤然放下筷子，瞪着他，拧开果汁大口吞咽。
喝掉大半瓶，她心情稍稍平复，擦了擦嘴问，“你下午准备干嘛？又继续睡觉吗？”
体育祭期间，校内所有运动场地都被占用，他即使想练球也不可能找得到地方。
流川枫果不其然地点了头。
“你上辈子是瞌睡虫吧。”伊川夏弥不屑地调侃，话音刚落，她漆亮的眼眸带着不可一世，又夹杂着怜悯意味瞧着他，“要是不想睡了，允许你来瞻仰我的决赛英姿。”
说完，她还冲着他抬了抬下巴，像只傲慢的小孔雀。
流川枫不忍直视地偏开脸，目光投向一旁的杂草，暗想：她越来越像个大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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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直射在接力赛的塑胶跑道上，反射着耀眼的光斑，像一串串跳跃的金色焰火。
参加决赛的六个小组陆陆续续集结在等候区，伊川夏弥活动着肩颈，默默观察者她的3名队友。
和午休前的气氛不同，总是挂着虚伪笑意的中沢冷着脸调整着鞋带，最活泼的竹下站在伊川夏弥身旁，表情复杂，该在赛前做指导性发言的口野原地活动着双腿一言不发。
伊川夏弥挑了挑眉，心想难道是中午聚餐发生矛盾了？或许是她忍不住对中沢反击的后遗症？
边想她边抬手勒紧头顶的高马尾，目光扫向看台。因为是年级间的决赛，看台上站满了各年级的学生。她一眼瞧中醒目的红发樱木花道和他身边的樱木军团，晴子和她的朋友们也在旁边。1年9班学生站在距离跑道最近的位置，新闻社的河合麻理面对着镜头介绍着什么，摄影部部长宫元森穿梭在看台寻找最佳角度。
随意的一眼，就有不少认识的人。她突然意识到，要是输的太难看，那就太丢脸了。而且，她刚刚还在某人面前大言不惭。
她瞥向心不在焉的三人，想说点能振奋人心的话，却被一道声音阻碍。
“口野、竹下，你们果然进决赛了。”刚刚到场的棕发男生大大咧咧揽住口野的肩膀，举着右掌打着招呼。口野的热身动作僵停，垂下手默不作声。
这人是谁？
伊川夏弥疑惑地望向竹下，只见竹下绷着一张脸对来人发问：“谷内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哎？我不是说过吗？难道是我忘记了？”叫做谷内的男生挑着眉头，嬉笑道：“我个人赛和团体赛都有参加，作为田径部的王牌选手我肯定要为年级荣誉出力啊~”
口野和竹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伊川夏弥侧头看向中沢，他正环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道，这两人讨人厌的语气和嘴脸简直同出一辙。
口野和竹下不说话，男生也不尴尬，满脸堆笑的看着他们，欣赏了一番他们的表情后，收回搭在口野肩膀上的手，走向三年级的队伍：“口野你还是那么害羞啊，好好加油啊，后辈们~不要让前辈为难啊~”
竹下咬着唇，盯着那道耀武扬威的身影，恨声道：“那个家伙太过分了，你都按他的意思避开个人赛了，他……”
“别说了。”口野打断了她的话，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伊川夏弥和中沢，顿了顿道：“抱歉了。”
伊川夏弥眉头轻皱，听懂他的意思，脸色也难看起来，倒是中沢，突然笑了。
“没关系，本来一开始我也没冲着第一去。”他一扫之前的冷脸，又挂上那副伊川夏弥讨厌的虚伪笑意。
伊川夏弥想说什么，但看到面色各异的三人，又忍了回去。
算了，她选择接力赛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赢。
赛道上，负责裁判角色的教师挥着手示意参赛队伍入场准备。因为心里不得劲，伊川夏弥的动作慢了许多。中沢漫不经心的取下右手的蓝色护腕，似乎是想调整到左手，路过伊川夏弥身边，护腕不经意地掉到她鞋边。
“伊川同学，请不要动，护腕踩脏就麻烦了。”他一边说一边蹲下身。
伊川夏弥虽然讨厌他，但还是好脾气的没挪步，偏着头等他捡。参赛的人员陆陆续续从他们身边走过。
“好了。”中沢不动声色地轻轻拉了下白色鞋带，捡起自己的护腕，扬着笑脸对她道谢，“多谢了。”
伊川夏弥没理他，往赛道里走去。
看台上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哨声一响，第一棒的选手冲了出去。竹下似乎并没有被刚刚的插曲所影响，最后100米加速，拉开了与其它5组的距离，1年9班开始高呼她的名字。
“竹下竟然那么拼吗？”中沢的脸上有些许诧异，他没想到竹下还会这么拼命，没时间等他纠结，竹下已经快到他身后，他立即跨步，往后方伸手。
短棒稳稳落入手心，他冲出去的一瞬间，开始感到后悔。
第三棒的伊川夏弥盯着中沢奋力奔跑的背影，撇了撇嘴。
说什么没冲着第一去，还不是那么卖力。
除开她对他的讨厌，这段时间训练，伊川夏弥不得不承认对方尽职尽责。
有了第一棒拉开的优势，第二棒的中沢几乎在还剩下100米时甩开了其它五组小半圈，隔着两组人，伊川夏弥都能感受到那个叫谷内的三年级投来的不甘视线。
她抬眸看了旁边的口野一眼，他眉头紧皱，眼里有着犹豫。跑道外，退出赛道的竹下双手撑膝，调整着气息，双眼跟随着跑道上的中沢。
看台下，1年9班的加油声愈加热烈。
还有50米。
伊川夏弥背身跨出一步，做好了接棒姿势，她突然朝着口野开口。
“口野同学，竞技体育的规则是强者为王。”她眸光流转，扬起的唇角带着股狂妄。
看，上帝也没想让她输啊。
后方密集的步伐声越来越近，心脏从微弱的鼓点演变为劲烈的擂鼓，她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心房。
她不知道的是，后方的中沢离她的距离越近，心里的悔意就更重一分。
交接棒碰入她的手心，男生混着气息声吐出的“鞋带”两字，隐没在凌乱环境声里。
握住交接棒的第一秒，伊川夏弥离弦而出，跑到第一个100米，她与其他人的距离几乎拉开一半。
不管最后一棒的口野想不想努力，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
她在自己卷起的风声里自鸣得意，然而下一秒，左脚传来的松散感使她心中一沉。伊川夏弥垂眸，发现左脚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害怕鞋子飞出去，她只能将速度减慢。
跑过200米，后方追逐她的脚步声愈加急迫，像在催促着她，她脑袋空空，本能提速。没几步，左脚的跑鞋脱脚而出。
完了。
她在惊愕中失了神。
看台上，一直给伊川夏弥加油助威的樱木军团止了声，接着慌乱起来。
“夏弥小姐的鞋怎么掉了！”高宫望不解地大声喊道。
“怎么在这个时候？”水户洋平皱起眉。
“真糟糕，本来能赢的吧。”大楠无奈叹气。
赤木晴子忧心忡忡望着场内伊川夏弥的身影，焦急问：“现在要怎么办啊。”
“晴子你不要担心，我这就下去帮她捡回来。”不忍看到女神失落的樱木花道脑袋一抽，就想跳下看台，被野间一把拉住。
“花道你不要乱来，你去了也没用啊！”
“放开我啦！！！”
……
伊川夏弥从失神到回神用了三秒，她的额头布满汗水，连走带跑地继续向前，两只脚不同的高度以及左脚下粗粝的跑道让她使不上劲，骤然急降的速度让落后的第二名赶上，短发女生与她擦肩而过，对方绵密的呼吸声刺入她的大脑。
伊川夏弥忽然停住，众目之下勾起右脚，用手迅速扯掉另一只鞋，甩离跑道。
在池塘草坪上睡觉睡到热醒的流川枫，此时两手插在裤袋里，散漫地在校园里闲逛。
他刚刚体育馆出来，场馆还在被篮球赛占用，三年级的赤木刚宪对阵二年级，压倒性的胜利。班级人数不够无法参赛的宫城良田在一旁气得哇哇乱叫，同样无法参赛的三井寿在一旁指手画脚。
太无聊了，没到放学时间，门卫也不会放他回家练球。
他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远处的操场内，喧闹声猝然变大，嚎叫着他耳熟的名字。
“伊川！伊川！”
“加油啊！不要放弃！！”
“伊川同学加油！”
……
流川枫眨了眨眼，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
浅色运动装的少女迈着白皙的长腿奔跑在塑胶跑道上，黑色的高马尾在她脑后晃荡，刺眼的阳光将她眉眼中的倔强照得一览无遗。
流川枫的视线从人群中穿过，落在她脚下白色棉袜上，眉头紧锁。
这就是她口中的瞻仰英姿吗？
光脚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