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你关注一下你赵师兄是不是需要帮忙。”没有任何寒暄,冯良济直接便说,“出门在外,出了什么事,你们要互相支持。”

    “赵斯年怎么了?”

    “听说是参与腴原市一个墓葬考察,碰上了什么犯罪团伙,被劫持做了人质,应该是只受了轻伤。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和杨老师明天过去。”

    夏青璇答应:“我知道了,我联系赵斯年。”

    赵斯年接到夏青璇深夜打来的电话同样颇为意外:“青璇,这么晚了,什么事?”

    “赵学长,你受伤了?你在哪儿?”

    “我,在左记医院,没什么大事。”说话间,赵斯年语气倒是明显地愉快,“青璇,你别担心。”

    “冯老师和杨老师明天过来。”

    “冯老师和杨老师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冯老师专门提请语音通话过来,叮嘱我要和你相互照应。”

    赵斯年的声音低下去几度:“让老师们费心了。”

    夏青璇又道:“哪间病房?我过去。”

    “2001。”

    “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给你?”

    “带些水和纸巾。”

    “好。”

    与赵斯年通话之后,夏青璇匆匆地穿戴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去左记医院。

    路上,夏青璇一直在尝试联系林慕南,通话请求一直没被通过;从社交版留言给林慕南,询问他们在信侯墓现场的情况,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出租车司机偏头看了夏青璇一眼:“姑娘,你别着急,我开快点,慰问的话你们见面说。”

    “谢谢你,司机先生。”夏青璇点点头,把手机收进了衣兜里。

    夏青璇从医院门口的商店买了水和纸巾,除这赵斯年指定的两样,自行地又添加了牛奶、苏打饼干、粥罐头和塑料盆,赶到了2001号病房。

    如冯良济在通话中告知夏青璇的相差不大,赵斯年是行动自如的,只是失血过多,脸色很是苍白,几名队友陪同着他,腴原警员柳天赞也在。

    “赵师兄,”夏青璇走到病床边,问赵斯年,“医生怎么说?”

    “没有大碍,注意休息和抗感染就好了。”赵斯年把床上的被子卷起来,说,“青璇,你坐。”

    夏青璇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有事?”

    “没有。”夏青璇拿起自己带过来的一大袋物品,将食品放在了床头的整理柜里,纸巾放上柜面,清洁盆放在了床底,处理完了抬头问,“赵师兄,你要吃点儿东西吗?”

    “不用了。”

    “要喝水吗?”

    “也不用。青璇,你放松点儿,别紧张。”

    夏青璇听了赵斯年的话,只是象征性地扬了扬唇,仍显得忧心忡忡,说:“我到门外透透气。”

    赵斯年随同在夏青璇身后跟到了病房门外:“青璇,你在找什么吗?”

    夏青璇收回远望的目光:“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你,青璇,你如果有事……”

    赵斯年话没说完,柳天赞也走出了病房:“赵同学……”

    赵斯年回过头来看柳天赞:“柳警官,关于匪徒,我也没有看到更多信息,只有告诉你的这些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也谢谢你提供的信息,赵同学,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再见。”柳天赞说着,又转向夏青璇,“夏同学,毒贩已经撤离,我们在连夜勘察墓下地宫,你的朋友也在。”

    “等等,柳警官,我跟你一起去。赵师兄,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需要帮忙你可以直接联系我。”夏青璇说着,匆匆随柳天赞离开。

    在赶往信侯墓的路上,林慕南的会话提请了进来:“青璇,抱歉,刚刚没有信号。”

    夏青璇没顾上回应那边一开口的道歉,赶紧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菁华呢?”

    “没有受伤。”林慕南嗓音听起来十分轻快,“放心吧。我和菁华在一起。”

    “我和柳警官到了榕树底下。我去找你。”

    “哦。”人已经来了现场,林慕南叮嘱说,“天黑了,小心看路,我到路边去迎你们。”

    接到夏青璇和柳天赞即将到达的消息,林慕南随即撂下活计到路边去接,首先迎接到的是夏青璇上上下下的打量。

    林慕南笑问:“这么一会儿不见,不认识了吗?”

    夏青璇开口关心事件进展:“信侯墓出了什么事?这里真的是制毒窝点吗?冲突处理到了哪里?”

    “进来吧,边走边说。”

    夏青璇随着林慕南进到陵墓的地宫,清理现场的腴原警方和保护文物古迹的文物局职员互相指导、互相配合,在保护的前提下紧锣密鼓地取证。

    墓室里有很多盆子,乍看一眼根本就数不清楚,全都是用于制毒的物件,以卞国打击制贩毒的严厉程度,明眼人这么一看足以估测出这个制毒团伙所犯罪行的量刑级别。

    在匆匆而有序的工作中,林慕南三人提前从墓下地宫退场,离开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钟。

    车辆从榕树底下起步,夏青璇开口跟左菁华商量道:“菁华,能不能麻烦你绕一下路,送我去趟医院?”

    “当然可以。”左菁华说,中途撩了一眼林慕南,“你是想去看望赵斯年吗?”

    “是。”

    “但是病人都已经休息了,你现在去医院,也不方便陪护,我帮你联系一名护工吧,你看怎样?你可以等到天亮再去探望。之前照顾秦菱的护工,你满意吗?”

    夏青璇摇头拒绝:“我不吵病人。还是要去看看,放我到医院下车就行,你们回去抓紧休息。”

    下车的时候,夏青璇对林慕南和左菁华说:“对了,慕南、菁华,明早不要等我吃早餐了。”

    林慕南问:“你在医院陪学长一起吃吗?”

    夏青璇说:“到时候再跟赵师兄协商,不一定会,因为明天我们的老师都要过来。赵师兄如果不方便,我陪两位老师吃完饭,帮他带外卖回去。”

    “需要帮忙接待吗?”

    “有时间介绍你们跟两位老师认识。”

    林慕南点头:“知道了。”

    “既然青璇坚持陪护,那就随青璇意愿吧,我让孔婵媛安排青璇休息。”左菁华说。

    “谢谢你,菁华。”

    待夏青璇下了车,左菁华私下跟林慕南说:“夏青璇这姑娘很不简单。”

    林慕南苦笑:“我自然看得出来。你不知道,早在好几天之前夏青璇就念过一首诗给我听,暗藏玄机。”

    “那你也念给我听听。”

    “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林慕南回忆着,将诗念了出来,“这首诗以往没有涉及,但我曾经读到过‘驿寄梅花、鱼传尺素’,想必这些都是诸夏诗作里的常用典故了。”

    左菁华说:“夏青璇的文学储备很深厚。”

    林慕南说未置可否:“我们掌握的信息,夏青璇并没有同样掌握。但是,寻梅,寄远,巧妙地寻来这么一首诗,夏青璇借此透露了她在猜测一种可能——贺寻梅跟秦寄远或许有渊源。大概也怕牵强附会,所以夏青璇提醒得比较隐晦。”

    “真是个有深度的姑娘。”

    信侯庙警匪博弈在暗夜里悄无声息地演出并落下帷幕,白天到来,整个大榕树路人们的生活如旧,只是平素生意明显比别家更好的那些果子酒商贩大都不出摊了。

    经过一夜追凶,那些通过挟质逃脱的嫌犯,有的被警方以及文物局职员们当场抓获,其余一早便悉数上了警方通告,群众们纷纷积极踊跃地提供线索,还没到上班时点,便又有数人归案,只是,麻蓬中和贺寻梅并不在现场,也暂时没有被找到。

    因为半夜奔忙,林慕南和左菁华商量把早餐延迟到了大约上午茶时间,乐桃灼过来便随之在腴原酒店的自助餐厅一同用了上午茶。

    “秦菱好像今天出院吧?”餐间,林慕南说,“去帮帮忙吧,我们。”

    左菁华回道:“好,一起去接病人出院。”

    三人上午十点多钟到医院,病房的门半掩着,秦菱已经换下了病人服,独自一个人坐在床边,目光始终投往窗外。

    私人物品看起来已经收拾好了,床上有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床边地板上放着两个装杂物的塑料袋。

    林慕南和左菁华对视一眼,抬手扣了扣门,秦菱毫无反应。

    林慕南便自行把门推开了:“秦菱,我们来接你出院。”

    秦菱依然只留背影给他们,声音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你姐姐呢?去办出院手续了?”

    “嗯。”

    “那咱们就等一会儿。”顿了一下,林慕南又说,“我们出去看看……”

    在病房区的走廊,林慕南给夏青璇提拨去了语音通话。

    “慕南?”

    “还在忙吗?哪间病房?我在医院。”

    “我们已经出院了。”

    “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赵师兄只是皮外伤,不严重。”夏青璇说,“我们跟老师们在一起,今晚不回去。”

    “好。注意安全。”

    “下午我请同城代送把房卡送去给你吧,我想托你帮忙,把为我保留的房间退掉。”

    “再放两天也不妨,我和菁华走时一起退订就可以。”

    “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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