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母又说:“我有一个条件。”

    “你先提来听听,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

    “你们不能把他解剖了。”

    要不要解剖涉及的问题比较专业,左菁华无法直接答复,便看向了随同而来的魏玺光。

    魏玺光接到征求目光,接续着开口说:“可以虚拟解剖。配合病理切片和毒物检测等项目,也能近似于尸体解剖,如果能做的都做了之后仍然需要解剖,我再与家属沟通。”

    “明天的这个时候,如果你们还是原样地念最初的医学死亡证明,我们会报警。”翟父说,“我们绝不接受翟谔谔死得不明不白。”

    “好。”魏玺光说,“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来通报结果。”

    翟父翟母便不说话了。

    既已达成协议,云同风提醒:“校长,咱们先走吧。”

    站在云同风旁边的中年男人闻言这才开口:“翟父、翟母,你们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再来拜访。”

    翟父翟母就没再说什么了。

    “云教授,辛苦你安排一下翟父翟母的食宿,这里住得习惯就住这里,不习惯也可以试试咱们的招待所,费用一并拿回财务,到时候我签字。”

    “好的,校长。”

    林慕南这一行人于是就都从房间撤了出来。

    走向楼梯间的一路,沥央大学的校长着重去看左菁华,斟酌状:“这位同学……”

    “左菁华。”左菁华自我介绍说。

    “左同学,你说一天内向家属出具翟谔谔死因的权威报告,是不是缓兵之计?”

    “校长你放心,翟谔谔的死因,目前高度怀疑是药物滥用导致,应该与莺时拓展活动无关。至于死因鉴定报告,我请人帮忙,一天时间内也是拿得出来的。”

    “那你费点心。”校长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又看向林慕南,“这位同学,你……”

    “林慕南。这位女同学是夏青璇。”林慕南说,“我们都是沥央大学的学生。”

    “纪录片女生嘛。这回能对上号了,你们几个,我早听冯会长说起过。”

    电梯门“叮”地一声在面前打开。

    一行人从房间出来时没刻意地投入心思,转向了侧门方向,电梯厅并列设置两部轻便的全玻璃轿厢观光小客梯,核载九人。

    左菁华抬手按下并置的另一部电梯的下楼按钮,说:“校长,你们先上,我们等旁边的电梯。”

    “你们去准备吧,稍后学校的法务团队就直接跟明昆联系了。”

    张明昆闻言点头应下。

    前一拨人走后,余下的林慕南、左菁华、张明昆、夏青璇、魏玺光五人乘坐另一座电梯下到首楼,换乘其他电梯才下到地库。

    “菁华,翟父翟母怎么突然质疑起了医院的死亡证明?”林慕南开口问道。

    左菁华说:“拒绝接受事实的阶段过去了,自然是想要弄清楚死因的,很正常。一个平常还算健康的人,咱们告诉他多器官衰竭所以不治了,家属怎么也会追究为什么会出现多器官衰竭吧。早有预料,夜里我就请魏医生准备死亡鉴定了。”

    “翟父翟母并不知道翟谔谔大量使用勾酡乙酮这种阿片类止痛药吧?”

    “我没说,说也是空口无凭,还是让检查报告来说吧。”

    张明昆说:“这次拓展活动筹备时是给大家上了人身意外保险的,但是药物滥用致死的,保险公司必然不会理赔。”

    “学校总是会给点人道主义慰问金的。”左菁华说,“这件事过后,我们得向卫生部门写份报告,药物滥用问题亟需治理。”

    随后是一个忙碌的下午和一个不眠之夜,左菁华调来了很多人手,最后甚至连罗彬都来了。

    林慕南从旁看着现场医生们的工作,陌生刺激下,时间不禁消磨。

    左菁华忙里腾空,看林慕南一眼,劝道:“南南,去休息吧你们,看看昆子、青璇他们,回家休息还是你带他们去云阁?”

    “现在?”

    “在这耗着也没用,去吧。”

    张明昆肯定是不会走的,林慕南目光去找夏青璇,后者正跟在魏玺光身边,不时递送着剪刀、镊子。

    “再待一会儿吧。”林慕南于是说。

    午夜,程甲带着天佑庄园厨房的餐品来探班了,以送饭的名义,猜得出是来长眼的,做的是安全员的工作。

    有人始终在忙,有人简单吃了夜宵,林慕南想让程甲送夏青璇先回家,睃巡后不见夏青璇,最后在病理检验室找到她和魏玺光,夏青璇倒是越俎代庖,亲自上手操作了。

    征询之后,夏青璇只说:“我这么早下班,谁给魏医生当助手!”

    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翟谔谔死于药物滥用。

    左菁华如他所说,一纸报告递送到了卫生部门。

    同时在左记医疗系统内部展开调查,详细摸排医药代表以及普通医生等相关人员同这款药物的接触。发现一个名为赵异禀的医生,近两年开出了大量勾酡乙酮。

    而详细调查勾酡乙酮这种药物生平,发现自推出起,有媒体大肆宣传它副作用如何地低,如何超越市面上类似药品。

    “魏医生,”放下阅读器,左菁华走到魏玺光跟前,“你来牵头研究一下则个勾酡乙酮吧,就冲翟谔谔这一案,我就觉得,它不像所宣传的那么温和无害。”恰恰相反,它恐怕要比世面上的阿片类药物成瘾性都强,医生大量地给患者开这款药,深具隐患。

    心底的忧虑,左菁华特意地找左宗后说了。

    “这样,”左宗后说,“你不是在研究这个勾酡乙酮副作用到底如何吗,我们的医生全部停止给患者开这款药,我等你的结果。”

    同心圆事业按部就班地开展着。员工补充得比较慢,艺人经纪部分,目前只计划给顾之遥出支单曲,工作并不重;网络工程领域工作则是非常繁重,林慕南直接借了林氏集团一个程序设计团队给张明昆用,张明昆兼顾着学业,很多时候都要住在办公室里。

    林慕南的工作相对地轻松,上完学校的课也总是到集团驻地来,近半的时间都花在陪伴张晴蓝练功。

    为了张晴蓝的长远发展,林慕南建议她尝试去熟练掌握一门乐器,两个人商量一番,并无分歧地,在固定音高的乐器里选择了钢琴。

    集团设置着练功房,配备了音质上好的钢琴,其中一间分给张晴蓝专用。

    张晴蓝欢天喜地地,自打在时光邸自习广场包月的玻璃唱柜合同期满,便转到了她在同心圆集团的专用练功房,每天放了学就在练功房苦练,如坐枯禅,几乎把基础教育外的全部时间,都用在了音乐基础训练上。

    林慕南一周为张晴蓝辅导一次乐理,不厌其烦地陪伴她,一点点教她怎么听声,教她钢琴演奏技巧。

    张晴蓝时不时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终有一次低下头,声音轻若蚊蝇道:“林哥,你别耽搁自己的事,辅导我并不要紧,反正我资质差,也成不了气候。”

    林慕南乍听想笑,而克制住了,不无严肃说:“晴蓝,是你让我第一次正视和尊重音乐,你很了不起,别做消极的心理暗示。”

    学期中下旬,一些课时少的课程陆陆续续就要结课了,本学期最后一节宗教学原理选读,林慕南走进教室,依旧坐在夏青璇身旁:“青璇,这周末,同心圆的第一支单曲就要录制和发行了,我总是惦记着最后让雷修大师再把一道关,你陪我上门拜访一趟吧?”

    “今天吗?”

    “这两天,看你方便。”

    “一会儿没课了就去吧。”

    “那我跟雷修大师联系。”

    于是当晚,林慕南和夏青璇一起带着他们修改过的曲子——《丝路花语》——去拜访了雷修。

    “师叔。”

    “来了?”雷修气色还不错,开门见到林慕南和夏青璇后,脸上隐约仿佛有笑容,“还有青璇,好久不见了。进来吧。”

    雷修给两人倒了茶,寒暄问道:“最近在忙什么?”

    “师叔,我和几个伙伴一起创办了一个集团公司。”

    “略有耳闻,做爆破工程,是吧?”

    “我改行了,现在的业务是制作影音作品,培养影音艺人。”林慕南向雷修大体做了介绍,“企业叫叫‘同心圆’集团,下设文艺作品交易网、艺人资源网和艺人经纪公司。”

    “不错,还挺宏阔。”

    “只是设计架构,其实还在草创阶段。”

    “那么,师叔能帮上忙吗?”

    “师叔,你说到重点了,我今天来主要就想求你帮忙。”

    “那就别含蓄了,敞开了说吧。”

    “师叔,同心圆的第一支单曲就要录制和发行了,我和青璇带了词曲过来,希望师叔你提出批改意见。”

    雷修点了点头:“拿来看看。”

    林慕南于是纸稿展开,递给雷修。

    雷修一番仔细审阅,对曲子没提出什么意见,而对编曲做了些微的调整。

    待工作完成,雷修对夏青璇说:“青璇,你试唱个小样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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