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一夜落拓,换了衣服,为林慕南也准备了衣物,匆匆往返,回到病房门口时,左菁华正好与自家送早餐来的佣工碰上,封条完好。

    “华少。”

    “谢谢你,交给我就行了。”

    谢过了佣工,左菁华提着餐桶进入病房,先到挨临入户门的多功能室,将餐桶放置于备餐柜上,返出来才又走进主治疗室。

    “南南,室外服装给你带来了一套,正好碰上左园的佣工来送餐,吃过饭再换衣服也可以。”

    “我正准备一会儿你和去职工食堂。”

    “这次指定了菜单,不如咱们自己做得好,是首厨蔡八珍的料理。”左菁华说,又问,“在餐桌吃吗?还是端到里屋来?”

    “去餐桌吧。”

    “那你这就过来吧。我去把保温桶里的餐品摆一下。”

    林慕南收拾妥当,往外套的多功能室走,左菁华正从餐桶里取出四只厚重的陶质炖盅,两盅鸡汤、两盅白粥,摆放于餐桌台面。

    听到声响,左菁华回了一下头:“我问过了,霏儿已经脱离了危险。咱们吃过饭再去探望,也省得堵人家饭口。”

    穿越联通着主治疗室和外套多功能室的门口,林慕南走到餐桌前,动手去摆开碗筷:“归世伯还守在这里吗?”

    左菁华则去将打开一线的窗口关合了:“是啊。可见,这个霏儿姑娘跟归世伯关系不浅呀。”

    刚才站在门口时候,林慕南看清了这间套房格局,三室一卫。单独设有一间陪护室,不比主治疗室的纷乱,全无使用痕迹,空旷而整齐。另外这间多功能室集合了客厅、餐厅和厨房的功能,配备有沙发、茶几、水吧、餐桌、配餐台,以及多种常用电器设备,双向对外开窗,早餐时分,满室清明。

    “昨天,菁华,”直至坐到餐桌前,林慕南才来得及追问,“那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霏儿明天很难离境了吧?需要住院观察?”

    “霏儿是因为河鲀毒素,已经及时给以解毒治疗了,最要紧的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

    “就说大概有点中暑嘛。看来倒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了。”

    “入秋都一个月了,还至于中暑吗?何况像你,经常几年都不感冒一次的抵抗力。”左菁华微微蹙了眉,正在这时接到白日晞的语音通话请求,接听时并未开启防窃听模式。

    林慕南就听通话那头的白日晞说归门的小女孩在云阁入户花厅,问是不是放她进来。

    左菁华看了林慕南一眼,稍顿,回答:“让她上来吧。”

    很快地,门铃声响了起来。

    料想到是归晚,林慕南起身去开了门,一见小姑娘身影,边示意她进门边问道:“小晚,你怎么还在这儿?昨晚没有回会馆休息吗?”

    归晚仰头深深地望向林慕南的脸:“昨天在红色精灵会馆,保镖送我来看姐姐,我爸爸在楼下。”

    “先进屋里来。你爸爸知道你来找我吗?”

    “我告诉他了。南哥哥,你生病了吗?”

    “倒也算不上。”

    “骗人!”

    林慕南笑了,蹲下.身来:“你是因为这个特地跑来看我的吗?”

    借着林慕南蹲下来的方便,归晚抬手去摸他侧脸,静静地,幽眸如火。

    “现在早都好了。”林慕南又说,捉过归晚抚摸他脸颊的手,将其放下,问道,“小晚,你吃过早饭了吗?我帮你盛点蔬菜粥好不好?”

    归晚顿了顿,点点头,怏怏地,兴致并不高,林慕南也没过多地关注她用餐,等她自己放下了餐具才又问道:“吃好了吗?咱们下楼去找你爸爸。好吗?”

    归晚又点了头。

    吃过早饭,林慕南和左菁华带着归晚一起去看谭霏儿。

    谭霏儿正坐在床上由保镖喂饭,归道子坐在旁边的陪护椅子上。

    谭霏儿看到林慕南眸光一闪,转过身来,出其不意地,倾身抱住了他。

    左菁华赶紧帮了一把手。

    归晚则直接上前推开谭霏儿,说的话淡漠而略显尖刻:“我南哥哥身体不舒服,你自己坐,别压到他。”

    林慕南失笑。

    “小晚。”归道子赶紧伸手把归晚扯过去,圈进自己怀里。

    “坐下说吧。”左菁华移来了一只方木凳。

    林慕南笑了笑以示歉意,坐于病床边,开口问谭霏儿:“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谭霏儿摇头:“我想回国,你送我。”

    林慕南很吃惊会听到这么一个要求,没有当即回答。

    归晚挣扎了下,归道子搂住她,这一次并没开口去玉成谭霏儿的心愿:“霏儿,你想交南南这个朋友,想邀请他到你的国家去玩,等回了国,也可以保持联络,慢慢计划一下。”

    “世伯,你就让他去送我吧,别再提其他方案搪塞我。”

    归道子噎了一下,苦笑:“我也没那么大面子啊!南南能代我招待你这小丫头,那是有对我这个世交叔伯的尊重在,我确实是没资格给人家下命令的。”

    就是商量,也经常都是低姿态的。

    其实,若寻着时间往历史深处瞧去,两千年前泛卞离荡期间,归门还是卞族十七宗门的翘楚,而经过两千年的变化消长,林门已然已是泛卞宗门世家的火车头,如今两个宗门往来密切,但总是显得更为微妙。

    归道子的话,就算有几分抬举,谭霏儿至此也看得出林慕南出身恐不十分庸常了,身边的人都很尊重他,伙伴们对他亦是珍而重之,谭霏儿自己在几天相处中同样地能感受到,自己这个陪玩,虽有礼,亦有节,隐隐有几分不易察觉但确实存在的高傲。可尽管如此,面对这个玩伴,谭霏儿还是存了优越感的。

    “那……”看向林慕南,谭霏儿试探着说,“我出佣金,你开个价吧。”

    林慕南仍旧那么温和笑着,站起了身:“我不缺钱,而且也很少用钱。那归世伯,你和霏儿聊着,我就不打扰了。”

    “这几天你们陪着霏儿都玩累了,休息一下吧。”

    林慕南朝归道子点了下头,就往病房外走去。

    “林慕南!”

    林慕南回过头,又补充对谭霏儿说:“我晚点儿再来看你。”

    归晚挣开归道子,朝向林慕南方位走近几步,在最空旷处停步,定定地看他,也不提什么要求,就只是目送他出门,满眼留恋。

    这个孩子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让人感到被依赖,因此生长出疼惜和牵挂,不绝如缕。

    林慕南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想了想,向归道子提议说:“要不,归世伯,先让小晚跟我们去玩吧,晚点我再送她来找你。”

    归道子走到归晚跟前低头问她:“小晚,你要跟慕南哥哥和菁华哥哥去玩吗?”

    归晚点头。

    “去吧。”

    归晚随即便贴近林慕南身侧,牵了他的手,转回来看归道子。

    宛如回归归门这一节点以前,生活在开边遗民暂置点那两年一般地,归晚对林慕南依然亲赖,仿佛他们才是一道而来,而归道子一方仅是偶遇上了,停下打个招呼,不痛不痒,心不在焉。

    “小晚,跟爸爸说再见吧。”林慕南引导归晚说。

    归晚如提线木偶,听从建议,乖巧地说:“爸爸再见。”

    “归世伯,你忙霏儿这边吧,不用担心小晚。”林慕南接过话来说,“需要帮忙的话可以从天佑庄园调些人手。”

    “劳烦你了。”

    “小事。”

    与左菁华一道,带着归晚刚进到病房,林慕南指端便接到了邓黎提请过来的语音通话。

    “南南,我们以为你在副中心小筑,来送饭没人应门,你在家吗?”

    “你和谁?”

    “白荷跟我在一起呢。”

    “送来云阁吧。小晚在这里,准备点小孩子喜欢的食物,带上白荷来照顾孩子。还有阿甲,见他也一起来吧。”

    “好。我们马上过去。”

    “再帮我买两束鲜花,探望病人用的。”

    “好。”

    跟邓黎这边通话一切断,林慕南即转过来看向左菁华:“菁华。”

    “走吧,去云阁。”

    邓黎和白荷来时,带了鲜花和食品饮品,特别地,还带来一份十七宗门儿童使用的玩具套装,是林慕南小时候为他准备的,没有开封,都在库房里。

    归晚玩这些细碎的积木很认真投入。

    留了邓黎和白荷照看归晚,林慕南抱起一束鲜花,招呼程甲:“阿甲,把另一束花拿上,跟我出来。”

    “南南?”

    在云阁入户门外的花厅,林慕南交待:“一号病房,归门主在那陪护病人,把花送去吧,尽可能帮帮忙。”

    “知道了。”

    与程甲分开后,林慕南和左菁华去朱磊的病房探望了他,第一次在病床上见到了一位女士。

    “女士,你好,你……”

    “我是朱磊的爱人。”

    “原来是朱夫人,我是林慕南,这位是左菁华,我们都跟朱探有过数年之交。”

    “早听说过两位公子。”

    “我们也早听闻夫人了。对于朱探的病情,我们曾经多次托人联系夫人你,希望当面慰问,都没能相见,没想到今天在病房碰见了夫人。”

    “我受行业特点限制,平时很忙,身不由己。”

    “夫人辛苦了,你来陪伴,一定是最令朱探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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