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张晚的话,沈桃花心里多少有点动容,可看着谢灼游刃有余地和她家沈老爷沈夫人你来我往的样子,还是有种反射性的不爽。

    她坚守原则不想成亲这么久没妥协,凭什么要在谢灼里栽跟头?

    她觉得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趁着他爹说的口干舌燥端茶润喉时,沈桃花故意找起了茬。

    “谢大人身为父母官,衙门应该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吧?你却日日来我家造访,莫非读书时也是如此三心二意才没考上状元?哪怕是当个探花郎,说出去也有面子,我说不准一个冲动就答应了呢。”

    都说皇帝选探花喜欢挑长得好看的,以谢灼的样貌没当上探花肯定是水平不够,上面想破例都不好破例!

    沈飞白险些被茶水呛到,“咳咳咳——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之前给你找的那个姓宋的书生,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便是放眼整个桃花县,有举人功名的都没几个,兰芝可是进士及第!万里挑一!顶顶拔尖的才华!”

    连进士都敢嫌弃,传出去沈家怕是名声再好都要被人扔鸡蛋了。

    谢灼倒是丝毫不介意,刚好相反,他眸色一亮,眼底含笑道:“你是在关心我吗?你放心,虽说刚接任事情确实很多,有时还要忙到深夜,但只要能得偿所愿娶你为妻,便一切都值得。当然,若是你心疼我过于忙碌,能尽早应下亲事我自当更加欢欣。”

    沈桃花:“!!!”你想得美!

    她又瞪了眼他爹,还有您,点什么头!您到底是哪边的!

    沈飞白理直气壮地做了个口型:我想抱外孙子!

    沈桃花表情瞬间噎住。

    谢灼又道:“至于没能当上状元探花,我倒是觉得很好。”

    沈桃花哼哼唧唧,“别人做梦都想当状元,你没当上还觉得好?”以谢灼的心性,应该不至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她心下有些狐疑。

    谢灼微微一笑,道:“殿试前三甲都要入翰林院至少三年,我耗不起如此久的时间,因此二甲不高不低的位置于我来说刚刚好。”

    沈桃花下意识想问为什么耗不起,对于十年寒窗而言,不过短短三年不是吗?

    不是有种说法叫非翰林不入内阁?虽说本朝不知道有没有内阁,可翰林院的含金量必定不低。

    倒是沈飞白很快反应了过来。

    三年后她闺女就二十岁了,再拖也不太可能拖到那么晚。

    若谢灼当真三年后,甚至更久以后才回到桃花县,他外孙多半都能打酱油了。

    只是……

    谢灼这个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只是侥幸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何况,他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的人吗?

    电光火石间,沈飞白和沈桃花父女俩想到了一块儿去。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谢灼是故意只拿到二甲排名的?

    这可能吗?

    其他人为了能高中已经拼尽了全力,十年寒窗,二十年寒窗,白发苍苍还有人再熬着,结果谢灼却故意让自己考差,这合理吗?

    理智告诉沈桃花,不合理。

    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她早就知道谢灼在殿试之前拿到了三元,准确说是五元,只差状元就能凑齐六元!

    可见谢灼的才华是真的拔尖。

    状元已然足够光宗耀祖,六元更是能直接流芳百世,读书人不都想名留青史吗?六元对谢灼而言就是近在眼前的大好机会,他会这样放弃?

    沈桃花不敢相信。

    如果是真的,她何德何能啊!

    如果是真的,她不答应谢灼,她自己都觉得有罪。

    谢灼注意到她丰富的表情变化,猜到了什么,难得皱了下眉头,语气平静中带着安抚,“我所做一切皆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要的是两情相悦,举案齐眉,而不是出于任何愧疚,或是感动等原因,沈姑娘不必因此有任何心理负担。”

    沈桃花嘴硬道:“我没有,你想多了。”

    谢灼轻笑一声,“没有自然最好,我无意给沈姑娘带来任何困扰。对旁人而言这或许很难选择,可对我而言,两者在我心中分量本就不可相提并论,本就不需要另做选择。”

    科举只是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底气和站在她面前的资格,唯有她,才是他平生唯一所求。

    沈飞白被谢灼感动得不行。

    这绝美的爱情啊,都快能和他跟青青的感情比拟了!

    谢灼顺势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成亲是不希望成亲后没了自由,只能被拘在后宅内,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约束。

    衙门内公务不少,我无法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出去走走找其他事情打发时间排解寂寞是应该的,白日里我们各自忙碌,忙完坐下来一起吃饭,有空闲时还可以相约一起出外游玩,夫妻相伴不正该如此?”

    沈飞白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他和青青感情好也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

    沈桃花:别说了别说了,再说她真的要迷糊了。

    这都说到婚后生活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直接说孩子上学的事情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要她说,男追女也不遑多让,特别是这个男人还该死的又好看又出色的情况下。

    沈桃花最后还是忍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回了。

    跑回房间里的沈桃花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一脸心有余悸。

    美男计,恐怖如斯!

    -

    沈桃花木着脸和谢灼并肩走在城北的商业街上,余光看到过往的百姓们用自以为隐晦的动作偷瞄他们,偶尔还有议论声飘进耳朵里。

    一边在这些把她当吃瓜对象的百姓面前保持镇定,她一边还要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应对谢灼上,沈桃花的眼神越发生无可恋起来。

    她下定了决心今天绝不能再被谢灼牵着鼻子走。

    不管谢灼展开怎样的攻势,她都要保持平常心,报以平心静气的态度。

    没事就在心里念念道德经,清静经,心经,什么都好。

    实在不行就念大悲咒,保管什么小鹿乱撞,脸红心跳都在瞬间变得心如止水。

    沈桃花计划得很好,谢灼却不按套路来。

    他决口不提他们之间的事,转而聊起了街上的摊贩们。

    “我听人说这些摊贩能得到可以养家糊口的营生都是多亏了你?”

    提起这个,沈桃花下意识道:“准备食材,每日起早贪黑出摊的是他们自己,我不过是给他们出了个主意推了一把。”

    大部分百姓都是很努力在生活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自己就会紧紧抓住。

    谢灼问道:“可以说说哪些摊子是你出了主意的吗?”

    沈桃花细数道:“那可太多了。花姑的糖炒栗子摊,胖婶的炸鸡摊,还有刘叔的手抓饼,赵大嫂家的臭豆腐,其他还有肉夹馍,狼牙土豆,鸡蛋汉堡,煎饼摊……加起来起码十几种不同的小吃。

    每种小吃也不单单只给一家做,至少有三到五家,只是为了不互相影响生意,最开始摊主们就约定好必须在不同街道摆摊。”

    另外,当初她给提供配方时还特意根据大家的经济条件给他们选了最合适的。

    比如条件差一点的就主要做素食摊,如胖婶家比较富裕,就做炸鸡,成本高,但利润同样也高不少。

    “除了小摊,城里好几家酒楼饭馆里的一些菜品也有我提供的菜谱,像是酸辣粉,米线,炒面,盖饭之类。糕点铺也有不少面点。”

    她上辈子不是专业厨师,自己下厨也少,并不清楚具体菜谱,她能做的只是大致描写一下口感,以及需要用到的食材和配料,真正制作出成品的还是专业能力过硬的厨师。

    她做这些除了给自己增加一个稳定的收入,同样也是为了丰富自己,丰富家人,还有城中百姓们的口福。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吃和睡。

    而美食能让人体会到幸福感。

    谢灼第一次听这种说法,细一品却觉得极有道理。

    片刻后,他道:“助人为乐是好事,可若是不付出任何代价,恐怕容易令人心生惰性和依赖性。”

    沈桃花点头,“升米恩,斗米仇嘛,我懂。我当然不会犯那种错误,所有我给出意见的,都会按照比例让他们给我分成。前五年每年给我三成红利,后五年只给一成就够了。十年后便不用再给,赚到的银子除了交税,都是他们自己的。”

    这些菜谱本就不是原创,她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而且古人平均寿命较短,十年对他们来说已经很长了,做人还是要知足一点。

    沈桃花介绍完有些兴奋,干脆带着谢灼实地看了一圈,其中和她最熟悉的花姑,胖婶几位的摊子自然少不得要光顾。

    谢灼不在的时候这几位没少对着沈桃花花式夸赞他,可谢灼当真来了,几人却明显紧张局促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把加量又加量的小吃塞过来。

    尽管知道谢灼不久前刚规范过这些小摊,十有八九已经尝过这些食物的味道,沈桃花还是给他分享了她觉得很好吃的几样。

    因为吃吃喝喝本就是她的日常,没多久沈桃花便找回了以往的节奏。

    又因为谢灼今日表现得过于无害让她一不留神便放松了下来。

    等回过神来时,沈桃花才发现自己竟然非常自然地张开嘴,接受了谢灼用木签子插着投喂进她嘴里的炸鸡块。

    沈桃花:“!”

    糟糕,中计了!

    原来故意不提私人话题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趁虚而入吗?

    太狡猾了!果然读书人心都脏!

    沈桃花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懊恼不已,刚要发作,余光却瞥见一个眼熟的人影,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变成了,“咦?那不是那谁谁吗。”

    已经做好要安抚心上人准备的谢灼神色微顿,回头一看,一双桃花眼立刻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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