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欢回去后径直去了议事堂，尽管已是深夜青芒还是在那里。
他抬头见是明欢来，揉了揉肩膀道：“你怎么来了？”
明欢将取回的线报搁在了他的桌上，微微笑着：“想着还是尽早交给你，免得忘记耽误你的事。”
青芒打开扫了两眼就搁了回去：“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以后这么晚你就早些休息，第二天拿给我是一样的。”
明欢点了点头，又道：“最近我想歇歇，去山下松缓一下。”
这是从前淮安在时就有的惯例，提了这件事青芒也不以为意，他看了看堆成山的案牍：“最近恐怕不得空，再等……”
明欢截断了他的话头：“我带着青叶去就好，她来了这么久也没有下过山吧？”
这些时日明欢瞧着青芒对青叶还没有那么重的猜忌，主动把他相信的人放在身边做眼线他总该将心放回肚子里了吧。
青芒想了想，果然答应了：“那好，早些回来。”
明欢点了点头，带着担忧道：“你也不要太累，不重要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就是，你何苦事事亲力亲为。”
青芒不疑有他，合上了面前的卷册：“你先回去歇息吧，我稍后也回去了。”
他想演她也不是不能陪他演，之前她像缩进壳里的蜗牛不愿面对，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了。明欢不露声色地应了离开了灯火通明的议事堂。
第二天明欢叫了青叶一起下山，起初青叶还有些不愿意，但听闻是阁主吩咐的，她乖乖跟在明欢身后去了。
明欢带了青叶去了仙泉湖附近的镇子里，说这里的鳜鱼新鲜且做得好吃，她惦记了很久。
这两个月来，青叶与明欢渐渐熟悉起来，不再那么拘谨约束，话说的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两人坐在酒楼里等着上菜时明欢又问了起来：“你不打算从山上搬出来吗？”
青叶看向窗外，是当地繁华的街道：“ 我还是觉得山上好些，清净又安全。”她顿了片刻，又道：“阁主他……很孤独，我希望我能在山上添些人气。”
孤独？槐荫阁中的每一个人，谁不孤独？
明欢早就看出了青叶对青芒不止仰慕，更有一些情愫参杂其中。她斟酌了言辞，隐晦地暗示了一句并为青叶留了退路：“青芒他……不好相与，他若是给你受了什么委屈让你不愿在待在山上，或是过上几年你觉得腻了，你下山后去城里的遏云楼，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她们会为你安排去处。”
这是留鹤为她留的后路，她说槐荫阁的女子不比男子，大多没有善终。若是明欢能活着走出槐荫阁，她希望明欢可以走得更远。
也许是预兆，说了这话没多久，留鹤便不在了，没能看到她踏出槐荫阁的那一日。
青叶转回了视线，似乎不明白明欢话里的意思：“阁主怎会是不好相与的人呢？” 他待人接物从来都是客气的，她从没见过青芒发脾气，无论大小事情绪似乎一直都那么稳定。
除了……只有一次，是青芒接了信去见明欢那天，他罕见地动了怒，撕碎信笺后扫空了桌上所有的物件。
明欢不知该如何解释，青芒做事有分寸，大胆又细致，哪怕从前面对流言，面对淮安的打，他都一笑置之还劝着明欢不要放在心上，也只有他，才能从人人鄙弃的污水里爬出来站在了他们前面。
他心思远比自己想的深，明欢觉得自己也许并不够了解他，只能含糊地概括说不好相与。她怕的是，青叶对他的一片热忱，也被他利用被他伤害。
明欢想了想道：“总之，你记得就好。况且你也知道，我们都过的都是刀上舔血的日子，你实在没必要卷进来，万一护不住你了，你也好有个容身之所。”
青叶直直看着明欢：“在所有人里，阁主最重视的就是姐姐，无论如何他都会护住你的。”
明欢不妨她这样说，忍不住笑起来：“他再厉害也不是事事全能，在这世间最靠得住还是自己。”
明欢将刚端上桌的清蒸鳜鱼往青叶面前推了推，接道：“我给你留了这条路，也是希望你可以依靠自己走下去。”
吃了饭，两人闲闲在街上逛着，明欢感叹着青芒身边的这个小姑娘真是尽职尽责，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边，观察着每个同她讲话的人，晚上借口怕黑还跟自己住在了一间屋中。
之前跟在程行瑜身边，身体不好精力有限，而且因为他给予的安全感让她精神上放松了许多，这才没注意青芒遣了人盯着她，也没发觉他下毒的意图。
如今哪怕有十个青叶盯着也防不住明欢，她特意选了这个离程行瑜落脚不远的镇子，刚到的那天就托人悄悄将解药给他送了去。
剩下两天她带着青叶吃吃逛逛，没有丝毫异样，最后那天镇子里的大户喜添麟儿，晚上要放烟火庆祝，明欢就带着青叶去了镇中心，说要借别人的光为这段旅途作个完美结尾。
如今宵禁宽松，晚上镇中心热闹非凡，摊位多人也多，明欢叮嘱青叶跟紧自己，她们在人流中慢慢走着，笑笑闹闹的氛围让青叶终于不再是紧绷的样子，明欢笑着看她，说自己在这里等她，让她去买点小玩意儿。
到底年纪还小，青叶握着自己的荷包想着要挑些什么给阁主带回去。
明欢离开人群想找个地方站站，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了嘴往一条漆黑的巷口拉去，事发突然，明欢的手已经摸到了腰上的剑柄，可那个人更快一步，已圈住她捏住了她的右手。
能这么快预判这人必是交过手的人，明欢稍稍松缓了绷紧的身体，想趁这人跟着放松时拧断他的胳膊。
没想到那人轻轻笑了：“女侠饶命，我这手臂，再受不起什么伤害了。”
明欢瞪大了眼睛，趁着他松开手转过了身。
正好外面响起了烟火窜动的声音，在黑漆漆的环境里，烟花在程行瑜的眼睛里绽开。
看着明欢讶异的样子，程行瑜没有任何犹疑低头吻住了她。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个吻里消融，人群熙攘的声音褪去，烟火散去的火药味儿也不再是令人作呕的腥气，化成了冬日里暖阳下青松冷冽的味道。
不过片刻，明欢醒过神，微微后退了一步偏过了头：“师妹的事情还没完。”
程行瑜看着她：“我知道。”
突然想起了什么，明欢问他：“元春呢？她怎么没跟周大夫在一起？”
她担心因为她与程行瑜的事情影响了梁元春。
“她回了雷家，珉生的师父守旧，说父母健在，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在自己家中出嫁。珉生是百花谷未来的继承人，又带了几大车聘礼，雷家二话没说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梁元春本身是不愿的，她不想利用周珉生给家里带来什么加成与影响，毕竟在武林中谁提起百花谷不是恭恭敬敬的。
但周珉生却不在乎，说若能让雷家因为他善待元春，他求之不得。他还劝元春说这百花谷也不是那么好掌的，背后有个不俗的岳家他也更有底气。
听闻两人彼此有这样的信任与理解，明欢也放了心：“你怎么来了？解药拿到了吗？”
“终于想起了我，”程行瑜朝她伸了手：“你怎么不自己确认？”
看起来是顺利到了他那里，明欢故意板起脸：“不让诊的也是你，我凭什么任你差遣。”
程行瑜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口：“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个空当找你，就当是同情我。”
他抬头见是明欢来，揉了揉肩膀道：“你怎么来了？”
明欢将取回的线报搁在了他的桌上，微微笑着：“想着还是尽早交给你，免得忘记耽误你的事。”
青芒打开扫了两眼就搁了回去：“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以后这么晚你就早些休息，第二天拿给我是一样的。”
明欢点了点头，又道：“最近我想歇歇，去山下松缓一下。”
这是从前淮安在时就有的惯例，提了这件事青芒也不以为意，他看了看堆成山的案牍：“最近恐怕不得空，再等……”
明欢截断了他的话头：“我带着青叶去就好，她来了这么久也没有下过山吧？”
这些时日明欢瞧着青芒对青叶还没有那么重的猜忌，主动把他相信的人放在身边做眼线他总该将心放回肚子里了吧。
青芒想了想，果然答应了：“那好，早些回来。”
明欢点了点头，带着担忧道：“你也不要太累，不重要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就是，你何苦事事亲力亲为。”
青芒不疑有他，合上了面前的卷册：“你先回去歇息吧，我稍后也回去了。”
他想演她也不是不能陪他演，之前她像缩进壳里的蜗牛不愿面对，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了。明欢不露声色地应了离开了灯火通明的议事堂。
第二天明欢叫了青叶一起下山，起初青叶还有些不愿意，但听闻是阁主吩咐的，她乖乖跟在明欢身后去了。
明欢带了青叶去了仙泉湖附近的镇子里，说这里的鳜鱼新鲜且做得好吃，她惦记了很久。
这两个月来，青叶与明欢渐渐熟悉起来，不再那么拘谨约束，话说的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两人坐在酒楼里等着上菜时明欢又问了起来：“你不打算从山上搬出来吗？”
青叶看向窗外，是当地繁华的街道：“ 我还是觉得山上好些，清净又安全。”她顿了片刻，又道：“阁主他……很孤独，我希望我能在山上添些人气。”
孤独？槐荫阁中的每一个人，谁不孤独？
明欢早就看出了青叶对青芒不止仰慕，更有一些情愫参杂其中。她斟酌了言辞，隐晦地暗示了一句并为青叶留了退路：“青芒他……不好相与，他若是给你受了什么委屈让你不愿在待在山上，或是过上几年你觉得腻了，你下山后去城里的遏云楼，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她们会为你安排去处。”
这是留鹤为她留的后路，她说槐荫阁的女子不比男子，大多没有善终。若是明欢能活着走出槐荫阁，她希望明欢可以走得更远。
也许是预兆，说了这话没多久，留鹤便不在了，没能看到她踏出槐荫阁的那一日。
青叶转回了视线，似乎不明白明欢话里的意思：“阁主怎会是不好相与的人呢？” 他待人接物从来都是客气的，她从没见过青芒发脾气，无论大小事情绪似乎一直都那么稳定。
除了……只有一次，是青芒接了信去见明欢那天，他罕见地动了怒，撕碎信笺后扫空了桌上所有的物件。
明欢不知该如何解释，青芒做事有分寸，大胆又细致，哪怕从前面对流言，面对淮安的打，他都一笑置之还劝着明欢不要放在心上，也只有他，才能从人人鄙弃的污水里爬出来站在了他们前面。
他心思远比自己想的深，明欢觉得自己也许并不够了解他，只能含糊地概括说不好相与。她怕的是，青叶对他的一片热忱，也被他利用被他伤害。
明欢想了想道：“总之，你记得就好。况且你也知道，我们都过的都是刀上舔血的日子，你实在没必要卷进来，万一护不住你了，你也好有个容身之所。”
青叶直直看着明欢：“在所有人里，阁主最重视的就是姐姐，无论如何他都会护住你的。”
明欢不妨她这样说，忍不住笑起来：“他再厉害也不是事事全能，在这世间最靠得住还是自己。”
明欢将刚端上桌的清蒸鳜鱼往青叶面前推了推，接道：“我给你留了这条路，也是希望你可以依靠自己走下去。”
吃了饭，两人闲闲在街上逛着，明欢感叹着青芒身边的这个小姑娘真是尽职尽责，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边，观察着每个同她讲话的人，晚上借口怕黑还跟自己住在了一间屋中。
之前跟在程行瑜身边，身体不好精力有限，而且因为他给予的安全感让她精神上放松了许多，这才没注意青芒遣了人盯着她，也没发觉他下毒的意图。
如今哪怕有十个青叶盯着也防不住明欢，她特意选了这个离程行瑜落脚不远的镇子，刚到的那天就托人悄悄将解药给他送了去。
剩下两天她带着青叶吃吃逛逛，没有丝毫异样，最后那天镇子里的大户喜添麟儿，晚上要放烟火庆祝，明欢就带着青叶去了镇中心，说要借别人的光为这段旅途作个完美结尾。
如今宵禁宽松，晚上镇中心热闹非凡，摊位多人也多，明欢叮嘱青叶跟紧自己，她们在人流中慢慢走着，笑笑闹闹的氛围让青叶终于不再是紧绷的样子，明欢笑着看她，说自己在这里等她，让她去买点小玩意儿。
到底年纪还小，青叶握着自己的荷包想着要挑些什么给阁主带回去。
明欢离开人群想找个地方站站，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了嘴往一条漆黑的巷口拉去，事发突然，明欢的手已经摸到了腰上的剑柄，可那个人更快一步，已圈住她捏住了她的右手。
能这么快预判这人必是交过手的人，明欢稍稍松缓了绷紧的身体，想趁这人跟着放松时拧断他的胳膊。
没想到那人轻轻笑了：“女侠饶命，我这手臂，再受不起什么伤害了。”
明欢瞪大了眼睛，趁着他松开手转过了身。
正好外面响起了烟火窜动的声音，在黑漆漆的环境里，烟花在程行瑜的眼睛里绽开。
看着明欢讶异的样子，程行瑜没有任何犹疑低头吻住了她。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个吻里消融，人群熙攘的声音褪去，烟火散去的火药味儿也不再是令人作呕的腥气，化成了冬日里暖阳下青松冷冽的味道。
不过片刻，明欢醒过神，微微后退了一步偏过了头：“师妹的事情还没完。”
程行瑜看着她：“我知道。”
突然想起了什么，明欢问他：“元春呢？她怎么没跟周大夫在一起？”
她担心因为她与程行瑜的事情影响了梁元春。
“她回了雷家，珉生的师父守旧，说父母健在，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在自己家中出嫁。珉生是百花谷未来的继承人，又带了几大车聘礼，雷家二话没说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梁元春本身是不愿的，她不想利用周珉生给家里带来什么加成与影响，毕竟在武林中谁提起百花谷不是恭恭敬敬的。
但周珉生却不在乎，说若能让雷家因为他善待元春，他求之不得。他还劝元春说这百花谷也不是那么好掌的，背后有个不俗的岳家他也更有底气。
听闻两人彼此有这样的信任与理解，明欢也放了心：“你怎么来了？解药拿到了吗？”
“终于想起了我，”程行瑜朝她伸了手：“你怎么不自己确认？”
看起来是顺利到了他那里，明欢故意板起脸：“不让诊的也是你，我凭什么任你差遣。”
程行瑜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口：“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个空当找你，就当是同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