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穆南岑还是没能学到心心念念是骑术。

    起因是陛下下令要彻查穆南岑遇刺之事,也担心那贼人再次对他不利,便勒令他在自己宫中避避风头。

    楚繁清也一并待在宫中。

    她的父母早就过世,也没有姑母舅父这样的亲戚,原本该回门的日子也取消了。

    楚繁清终究还是担心慕南秦拿这事大做文章,是夜,她换上一袭黑色劲装,预潜伏宫外打探消息。

    她的手下大多在边疆,在京城终究行事不便。

    “繁清。”当她瞒着守卫翻到墙头上时,却穆南岑已经坐在墙头上了:“大皇兄和二皇兄在利用此事互相让对方背锅,他们没考虑到你身上,我们只要看戏就好了。

    不过他们双方都暂时抓不到对方的把柄,只怕今晚,要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结果了。”

    “我也没想到楚宜会这样大胆。”楚繁清没有过问对方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在京城,对方的消息渠道总比她要多。

    于是她也在对方身边坐了下来,道:“我原本不打算带他回京的。我为他的行为向你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穆南岑温和道:“别想那么多了,我送你个礼物。”

    借着夜色,穆南岑摊开手掌,里面赫然是一个雌鹰的木雕:“我觉得繁清很像鹰。机敏,矫健,还有着几分善良,不愿伤及弱小无辜。”

    “这是你做的?”楚繁清惊讶道,那木雕工艺极好,连鹰翅上的羽毛都十分清晰。看来穆南岑昨日提及木匠师父并非虚言,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

    “谢谢。”她将带着对方体温的小小木雕攥在手中,手心不自觉得出了些汗。

    已经许久没人送过她礼物了。

    她凝视着攥紧了的手掌,的思绪飘回了父亲还活着的时候。

    他虽是个粗人,却总在出征后为她和阿娘带些小礼物。

    然而身旁的穆南岑却似毫不在意般打了个哈欠,打断了她的追忆:“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我有点困了,回去睡觉了,繁清自便。”

    “那便随他们争罢。”楚繁清应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啊啊啊啊。”她的思绪被一声绵长的惊叫打断了。

    楚繁清来不及思考,本能得将双腿倒挂在墙头,上身悬空,一把揽住穆南岑的腰,将人重新拖回了墙头。

    动作间,木雕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穆南岑比楚繁清高出许多,他心有余悸得蜷缩在她的怀里,借着夜色,她可以看到对方红透了的脸。

    “谢,谢谢。”一向伶牙俐齿的穆南岑不住结巴了起来,旋即,又恢复到他那一贯的浮夸表情上来:“繁清你真的好厉害啊,我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这么被你扯回来了。”

    “可惜礼物掉下去了。”周围太昏暗,饶是楚繁清夜视能力极好,也没看到那个小小木块的踪影。

    “多大点事儿。”穆南岑从她怀里挣扎了出来,重新小心翼翼得往墙头下爬,嘴上却不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真找不到了我也能再做。”

    楚繁清运起轻功,轻飘飘下了墙头,顺便还为因黑暗中无比狼狈的穆南岑搭了把手。

    好消息是,经过这一小小的插曲,穆南岑没有受伤。

    但坏消息是,他们的骚动引来了侍卫。

    侍卫一脸戒备得赶来,看到两人皆坐在墙上,皆是一愣。

    穆南岑把过错揽在自己一人身上,立刻解释道:“是本宫非要让繁清陪本宫爬树,结果不小心摔了下去,多亏皇子妃从墙边借力,才将本宫救了上来。”

    侍卫面面相觑,但还是公事公办道:“臣等本不欲不打扰殿下与娘娘雅兴,但如今贼人未明,还请殿下将自己安危放在首位。”

    穆南岑一副态度良好的样子:“你们辛苦了,是本宫考虑不周。”

    说罢,他抢过为首的侍卫手中的火折子,侍卫也不敢真跟他抢,就这么让他夺了过去:“这儿太暗了,本宫方才掉了个东西。”

    “还是让微臣帮殿下......”侍卫话音未落,穆南岑又把火折子塞了回去,喜笑颜开道:“没事,没摔坏。不过没事,摔坏了我也能做个新的。”

    他将那木雕重新递给楚繁清。

    楚繁清用手指磨砂着木雕,心底闪过几分无关乎夜色的触动。

    两人就这么在侍卫的护送下下回到了寝宫。

    第二天,宫中果然传来穆南岑遇刺之事为流寇所为,看来果真如他所言,两位皇子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此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皇帝通过给穆南岑增加护卫,表面上解决了这场危机。

    当然,穆南岑终于被准许出宫了。

    楚繁清架不住他的央求,于是,两人来到了穆南岑心心念念的马场。

    只不过楚繁清没想到的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人的的活泼与跳脱。

    “我真服了,骑马好难学啊啊啊啊,不知道我做个自行车的可行性有多高啊啊啊。”穆南岑往地上一趟,哀嚎起来。

    仗着楚繁清不过问,穆南岑尽管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

    见识到这人方才的行为后,楚繁清就这么抱着双臂看着他,

    时间已至日暮,橙黄色的夕阳打在穆南岑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温柔娴静。

    当然,前提是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

    果然,穆南岑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认命地跨上马背。

    他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一整日了。

    楚繁清虽练过兵,却从未教过世家公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要求对方。

    更何况才学了半个时辰,那人就喊着累,一向严厉的楚繁清看他确实不像能吃苦的样子,正寻思要不要让他休息一会儿。

    谁知道他又立马起身,正色道:“将军可不能心软,要像对士兵一样对我。”

    全程一句话没说的楚繁清:......

    总之,话都让对方说完了,楚繁清只当自己耳背,尽职尽责做好教习师父的工作。

    直至现在,穆南岑倒是终于骑得像模像样,至少能骑着马狂奔不摔下来了。

    可不知为什么,楚繁清竟觉得有些心累。

    说他难教吧,他倒也学得挺快,一点就通。但说他好教吧,他仿佛不胡言乱语就学不会一样,还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经常说一些她听不懂的字眼。

    “今天就到这里吧。”楚繁清说道:“你现在独自骑马已经没问题了。”

    穆南岑一拉马绳,停了下来,本想从马上利落翻下,谁知在马背上坐久一时间不适应地面,一个踉跄,差点跌进楚繁清怀里。

    楚繁清不着混迹得后退了半步。

    她倒还真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只是自幼习武使然,让她本能得避过可能存在的危机。

    好在穆南岑却似没看到一般,示意她走到一个距丫鬟侍卫稍远的方位,“娘子可知我为何要习马术?”

    “不知道。”楚繁老老实实回应,毕竟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根本没人能参透。

    穆南岑看了周围的侍卫一眼,侍卫也习惯了主子的跳脱,面无表情得巡逻。

    看到没人注意他,穆南岑压低声音,有些神神秘秘道:“娘子可知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楚繁清不知这俗语同习马术的关联,没有说话。

    “等繁清的休沐结束,总要回观城吧。”也不管她有没有回应,穆南岑继续道:“那我便嫁将随将了。”

    观城处于大靖边疆地带,也就是是楚繁清率领军队的所在地。

    听到这话,楚繁清不禁有些惊讶。

    纵使几日的相处让她意识到穆南岑并非似传闻中那般,但她从未想过,带对方回观城。

    “殿下真的想好了吗?”她的语气不由得严肃了起来,甚至用上了敬称:“观城的条件远不及京城,梁国军队虎视眈眈,此中凶险必然超出殿下所想。”

    “我知道。”穆南岑神色不变,让人分不清他是严肃还是一时兴起,“但既然成了亲,又怎么能不支持娘子的大业呢?”

    “我哪有什么大业。”楚繁清笑了:“不都是尽忠大靖吗?”

    惟愿大靖河清海晏,那是爹爹生前的夙愿,也是她的。

    “现今天下三分,我大靖虽国力最强,却也没到碾压的地步。不单单梁国虎视眈眈,看似羸弱的安国也狼子野心。”穆南岑的语气也严肃起来,认真的神情让楚繁清想起了他新婚之夜,“我在宫中的生活比你想象中的要如履薄冰,不论如何,我有必须去边疆的理由。”

    楚繁清劝不动他,轻叹道:“刀剑无眼,真到了战场上,臣也未必不能护殿下周全,殿下跟着臣,可别后悔。”

    不知为何,穆南岑的情绪莫名低落了下来,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不会后悔的。如果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我才真的会后悔。”

    旋即,他画风一转,笑道:“既然刀剑无眼,那繁清便趁着在京城这几日教我几招武功喽。”

    楚繁清应道:“也罢,正好这几日无事。等到了边疆,我找专人教你。”

    “那太好了,咱们今晚就开始吧。”两人重新回到了丫鬟侍卫等人面前,楚繁清习惯了对方在人多时故作浮夸的语气,也就没再理会他。

    习武倒比习马术容易的多,在穆南岑宫殿的院子里就能实现。

    用过晚膳后,两人正好闲来无事,也就开始了教学。

    令楚繁清惊讶的是,对方实际上是有点底子的,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足为奇。

    毕竟皇宫有专门的教习师傅,就算是他这些年不学无术,或是假装不学无术,倒也不至于什么都学不到。

    和学马术时完全不同,这次穆南岑倒是没怎么哀嚎,反而刻苦得让练兵时一向严厉的她都有些刮目相看。

    “好了,这事本就不急于求成,可以休息了。”楚繁清提醒道。

    穆南岑看起来属实是有些累了,他一个踉跄,差点儿被树根绊倒。

    楚繁清:……刚夸完人,这人又暴露毛手毛脚的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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