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照映下,男人的眼彻底痴狂,那抹疯狂也让小桃的心爬上炙热,恨不能与他一起燃烧。

    自找的?

    小桃偷偷笑了下,泪珠滚落在其绯红的小脸上,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其他。

    张束,我甘之如饴。

    她紧紧抱着男人的身躯,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捱过这痛苦的一夜。

    一夜无眠,风里吹来几丝暧昧的气息,等小桃醒来时,天光大亮,已是巳时。

    身侧的床榻冰凉一片,不知何时,男人已悄然离开,留给她的只有身子上残留下来的撕痛与疲倦。

    心上无声的多了缕失落和难受,沮丧也在不知不觉间爬上她的脸。

    他昨晚那般热情,她以为今日一切便会水到渠成,她会顺理成章成为她的妻子。

    小桃并不知晓张束的身份,只以为是个在太子身边当差的官人,可能会有几分家世,但她并不了解其中的关翘,所以也没什么概念。

    她假模假样的哼了几声,无人理睬。

    面色一白,只匆匆在身上披了一件长衫,踩着布鞋,在院子里一扫,根本没有旁人的影子。

    .

    而张束此间,正跪在太子面前。

    太子摩挲着指腹间的玉石,神色莫测:

    “是你说这女子狡猾多端,需得十分留意,孤本打算依大人所言给此女一个痛快,怎么今日,张大人又不想杀此女了?”

    “殿下,属下出尔反尔,该罚。”两侧的拳头狠狠紧握,每个字都似从齿间磨了又磨。

    “是该罚,”太子声音平淡,“但孤很好奇,为何一夜之间,你便改变了主意?”

    崔锐俯视着张束,眸间深处是不可直视的逼仄与阴冷,带着捉摸不透的寒栗。

    “因为,”张束闭上了眼睛,“她已是属下的人。”

    霎时,崔锐一怔,而后唇角那抹冷凝竟渗进了眼底,轻笑一声,指腹抚上了眉间,淡淡道:

    “想不到张大人还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把戏。”

    摆摆手:

    “要跪就去外边跪,别在这挡事。”

    张束起身,又跪在外间,面色苍白,脊背挺直。

    崔锐收回视线,不由蕴了抹沉思。

    他本不在意这个随手被他救回来的农女,昨日也因张束反常的姿态对此女有了一丝好奇,可此间,她竟让张束在他面前三番两次的变化面孔,如此骄傲的一个人竟两次为她跪在他面前,还是为了截然相反的原因。

    想到张束刚刚的那句话,崔锐眸间沁了抹杀意。

    这农女当真是好本事,竟能将他身侧最执拗的张束都勾引了去。

    崔锐知晓张束的性情,也知他的心上人是谁,一猜,便知是那农女使了手段。

    一时间,双眸黑沉,似有风雨欲来之势,千万个念头在他心头闪过,而后,蓦地平静下来。

    待张束跪足了一个时辰,崔锐也懒得理他,摆摆手让他滚后,叫来了隐在身后的暗卫,冷冷道:

    “去把那农女捉来送到我面前。”

    .

    小桃从早间等到晚,一直没见着张束,她一颗心直坠,仿似掉落到了深渊。

    她以为至此以后男人会乖乖落到她的掌间,可一日的空等又让她焦虑的思索着,兴许他并不在乎这一夜,只当是露水情缘或是其他。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小桃无法接受。

    算计来算计去,便只得了这番结果吗?

    昨日他还说今日会见太子,可今日,没有见到太子,她连他的人影都没见到,他厌弃自己了吗?

    小桃袖中的拳头一寸寸收紧,一股没由来的怨恨在她心间横冲直撞。

    忽然,她身后响起了一道脚步声,还未转头,她便被男子捂住了口鼻,一个纵跃,消失在了屋子里。

    .

    小桃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眸色所过之处,只有暖暖的几点烛光。

    若隐若现之际,从门口处徐徐走来一个男人。

    男人身姿挺拔,姿态甚优,闲庭信步踱至身前,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良久,在捕捉到她颈间的红痕时,才讳莫如深的开口: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孤的书房?”

    太子!

    小桃没想到竟在清醒状态下见到了太子,一触到男人俊逸的脸,本来一颗惊慌的心瞬时尘埃落定。

    她还以为是什么歹人,但看到太子殿下,她顿时就不怕了。

    看到这个救命恩人,她眸中溢满了崇敬,在地上给他嗑了一个头,朗声道:

    “太子殿下,农女原名叫陆小桃,现今改了名字叫陆珠,您救过我两次,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不管如何,殿下的大恩大德小桃没齿难忘。”

    崔锐“哦”了一声,淡淡又道:

    “不是让你离开京城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殿下,农女原是想着离开京城的,可是农女从小到大没出过陆家村,对外间的世界很害怕,思来想去还是不想离开京城,只是隐姓埋名,在京城一处院子里住下。”

    陆小桃口齿清晰,有理有据,崔锐听了女子过度坦率的话沉默了几下。

    就在这个当儿,小桃羞涩的补充了一句:

    “现今,与张大人住在一起。”

    见这女子故作娇羞的脸,崔锐眸子一闪。

    三日之前,那女子笃定的告诉他,太子以后荣登大典,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可张束却可以,他真诚,执着,遂她要选他。

    几次三番被拒绝,他当然知道这是她拒绝他的借口,她对张束无情,她对任何人都无情,她只是不想卷入皇家斗争,他挣扎了良久,终于决定成全她,只对着她选择的男人偶尔冷嘲热讽几句,可她选择的男人昨日与一个狡猾的农女有染,不仅如此,张束还跑到他跟前只为求他饶这农女一命。

    霎时间,崔锐欲取她性命之感强烈到了一个极点。

    她虽有十分的狡猾,可在他面前却无处遁形,她刚刚此番作态也分明是要昭告他,她是张束的人,已然这般挑衅,以后可如何得了。

    小桃没有得到满意的反应不由想抬头看看太子的反应,她知道在太子面前耍这些小心机是不对的,可今日一天没见着张束,她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在她的顶头上司面前,她只想做实了自己的名份,可想到上首之人是太子,是天底下极为尊贵的人,又不敢轻举妄动。

    低垂的眉间只看到一双黑色云靴在身前站定,而后听见太子意味深长的声音:

    “抬起头来。”

    小桃小心的抬起头,迎面与太子深邃的眉眼对上,她一时想到容王,眸光微微一闪。

    “殿下,不知您深夜找来农女有何事?”

    眸间并未从太子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小桃心中不由有些不好的预感。

    太子的眼神虽晴朗,却给人一种极为无情的错觉,她在这种眼神中自惭形愧,但后背处却升起了一股冷颤。

    她觉得,太子似乎并不是她所想象中那般

    清风霁月,他的脸看起虽如此美好,可自带一股威严冷鸠。

    太子要杀了她。

    一个念头突然窜至心头,让小桃大吃一惊。

    虽然太子并没表露,可她就是如此笃定,因为太子的这副样子让她想到了在狱中备受折磨的三天,那审问她的大人也是如此模样,恨不得将她拆之入腹,化为齑粉。

    太子比起那大人,这种欲要杀她的心思却淡了很多,估计还要思索阶段。

    虽不知太子救了她现在为何又想杀她,小桃还是如临大敌,心在嗓子眼中跳了半晌,突然轻声道:

    “太子殿下,当日张大人说您思虑周全,不仅救下我,还为我日后着想,给了我五百两银子,因一直没办法亲见您,那银子一时也没办法给您。今日见到您,那银子却没带在身上,您救了我两次,农女何德何能接受您赠送的银两呢,农女一无所求,只愿一辈子报答太子的恩情。”

    “五百两银子……”

    小桃只见太子突然轻笑一声,她心脏一跳,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就听太子饶有兴味的在她脸上打绕:

    “你要如何报答孤的大恩?”

    小桃绞尽脑汁:

    “自是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

    小桃走后,暗卫从阴影中走出,疑惑道:

    “此女要如何解决?该杀了吗?”

    崔锐懒懒的舒展下筋骨,摇摇头:

    “罢了,此女既已成了张束的人,日后让张束好生管教就是。”

    “可张大人不是与沈丞相家的千金好事将近?”

    暗卫在崔锐睇来的眼神中自觉多言,没注意到太子深沉盎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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