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悠长的古老钟声响起，像上个世纪西方哥特式建筑里独有的浪漫与情调，窗棂上镶嵌着复杂的花纹，彩色玻璃窗遮挡住窗外浓浓的夜色，拱门紧闭，柱子都是尖拱形状。
如果忽略掉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和没开灯而昏暗的走廊，这里就是一个漂亮又优雅的哥特式古堡内部，到处都透露着高贵和富有。
顾窈空降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直接摔在了地板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她一手撑地正准备坐起来，突然跟一个玩偶对视了——
是一只HelloKitty的卡通玩偶，不大不小，正正地摆放在眼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似乎能看到玩偶身上溅到的点点血迹。
但是，HelloKitty头上的蝴蝶结是黑色的。
顾窈眼神立刻暗了下去，双唇紧抿，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爬起来，就在这时，手下传来黏腻的触感。
是血。
风格典雅的走廊内血腥味弥漫，地板上反着光，不仔细看以为是地板的光泽，但如果待的久了就会发现，那是血迹在地板上铺开一层，借着微弱月光反射出的痕迹。
“沈晗薇？”顾窈大喊一声。
“在呢在呢！”在走廊另一头的转角传来回应。
整个建筑应该非常大，单单是眼前的走廊就看不到头，甚至还能听到阵阵回音。几秒钟后沈晗薇的身影就出现在拐角，少女一边躲着地上的血迹一边捏着裙角，满脸嫌弃。
“怪不得那大火来势汹汹，这个副本崩塌成这个样子，也难怪蝴蝶效应这么强烈。”沈晗薇自顾自地抱怨。
“这是什么情况？”
“就是眼前看到的喽。”少女指了指走廊另一头，“我刚刚就掉在那边，你都没看见……一地的尸体，而且还都没有头。”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知道吧？就是那么个场景，古人诚不欺我。”
顾窈皱了皱眉头：“头没了？我去看看。”
“诶别！”沈晗薇一把拽住她，“你是不是不受点刺激不舒服啊，那没头的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不好奇多大的出血量能铺满这一整层啊。”
顾窈没说话，固执地朝着另一边走去，手上的黏腻感已经消失，血液干涸在手上，活动起来很难受。
长时间被血腥味攻击的鼻子似乎已经麻木了，没有了最开始的不适。彩色玻璃窗把本就不多的月光彻底阻隔在外面，有一种西方电影里常出现的鬼宅的感觉。
就在这时。
“姐姐——”
一道清脆的童声从身后幽幽传来，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抱着一只HelloKitty玩偶走出来，背带裤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洁白的脸庞隐匿在黑暗中，唯有瞳孔深处亮着一抹瘆人的光。
“姐姐，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啊？”小男孩笑着，头上的黄发卷毛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跟秦尘倒是有点像，“你等下，我开灯。”
顾窈和沈晗薇同时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小男孩走到墙边，踮起脚摸索了一会，然后“卡吧”一声，整个走廊的灯应声而亮。
至此眼前的景象才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赫然是一片血腥地狱——地上暗红色的血迹甚至已经凝固，近视眼的人如果不戴眼镜，乍一看很有可能会以为铺了一层红色地毯。远远看去，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沈晗薇没有夸张，每一个尸体都没了头，切口整整齐齐，像是被利器一刀劈下。
“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呀？”小男孩笑着跑过来，伸手就要去拉顾窈的手，被顾窈一个转身躲开了，小男孩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连声音都糯糯的，“你……你嫌弃我了吗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家弄成这个样子的，因为刚才来了一群很没有礼貌的人，所以我就惩罚了他们。”
顾窈看着小男孩，他苍白的脸上沾着血迹，一手伸出来停在半空想要去拉顾窈的手，另一只手牵着一大串氢气球，就像平时游乐园里卖气球的人那样，前提是如果不去看气球上印着的图案——
每一个气球上的图案不是孩子们喜欢的卡通或动漫人物，而是一张张因恐惧而苍白扭曲变形的脸，有的脸甚至还张着嘴巴，眼底深处透着绝望。
顾窈后退几步，小声问少女：“他为什么叫我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让她心里五味杂陈，上一个这么叫她的还是杨婧。
沈晗薇也是一脸懵：“谁知道啊，他一看就是厉害角色，你认个亲戚百利无一害，纠结这个干什么。”
顾窈：“……”
“哎呀不逗你了。”少女往顾窈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我们两个是空降副本的，跟其他人正常进入总归是有出入的，我猜测哈，咱们这样卡bug进别人的副本以后副本会强行修复这种bug。”
“就比如给你安一个身份，让你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副本。”
顾窈拧眉道：“不对啊，那之前在你的副本里我们的身份不也是学生，这跟我们现在有什么区别？”
少女摇摇头：“有区别，不一样的，正常进入副本的玩家身份是随机的、适配于副本的，比如学校里的学生，商店里的客人，但是我们这种用了点手段进来的就相当于副本里的NPC，比如学校里的老师，商店里的店员，这样对比懂了吧？”
还没等顾窈说话，小男孩又开口了：“芬妮小姐，您好，请原谅我的疏忽，没有第一时间向您问好。”
说着，小男孩扔掉气球和玩偶，恭恭敬敬对着沈晗薇行了个绅士礼，看来沈晗薇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芬妮小姐”。
少女笑得合不拢嘴，刚要说点什么，被顾窈一把拽到身后。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哦？”小男孩一歪头，露出天真懵懂的神情，“姐姐，你嫌脏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他们不算人，只是一群宠物而已。”
十多个气球失去了男孩的掌控全都自顾自飘向屋顶，数十张惨白惊恐的脸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显得阴森恐怖。
突然，顾窈注意到……在众多的气球里，好像有一张熟悉的脸。
是周洋。
那张漂亮的脸现在被鲜血沾染，嘴巴微张，恐惧自眼底发出，脸部肌肉僵硬，上一次见到她，她还是一副张扬明艳的模样。
顾窈的心倏地一痛。
小男孩注意到了顾窈的异样，笑着指了指气球：“姐姐？你喜欢那个气球吗？我可以送给你，她是最美丽的作品，理应献给我最爱的姐姐。”
顾窈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不顾男孩殷切的目光，走到周洋的气球下面，卯足劲跳起来抓住绳子，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向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对比着找起来。
手机叮咚一声，APP再次发布了任务通知。
【副本名称：哥特古堡逃杀】
【副本简介：怀特公爵名下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堡，相传为上个世纪亲王所造，在当地颇有名望。但怀特公爵的亲妹妹苏珊妮公主却情路坎坷，在感情中受尽波折，最终不堪重负郁郁而终。】
【副本任务：逃出哥特古堡】
顾窈目光一收，把手机放回兜里，凭着记忆在地上那十几具尸体里寻找周洋，周洋长得漂亮，戴的首饰也不少，上一次顾窈就观察过了，她的耳环和项链是配套的，应该价格不菲。
终于，她在一具穿着灰褐色连衣裙的无头尸体上看到了跟气球上耳环配套的项链，动作轻柔地扶起她，然后缓缓放到背上背起。
沈晗薇着急了：“你干什么？！”
小男孩也着急地跑过来，脸上急出了汗：“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如果你喜欢这样的宠物，我可以去给你……”
“怀特公爵是谁？”顾窈打断他，冷冷地问。
“那是我们的父亲啊姐姐，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小男孩语气焦急，不像是装的，“姐姐，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姑姑也不要我了，求求你不要走……”
姑姑。
顾窈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副本简介里提到了公爵的妹妹苏珊妮公主情路坎坷最后抑郁而终，而小男孩是公爵的儿子，他所说的姑姑……应该就是苏珊妮公主。
沈晗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还有你刚刚提到的姑姑，她不是已经离世了吗，为什么她不要你了？”
小男孩看着沈晗薇，突然咧嘴一笑：“芬妮小姐您记性可真差，我叫约翰，上次跟你说过的。”
“至于我的姑姑，她虽然死掉了，但是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呀，每天晚上九点，她都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话音一落，又是悠长的一声嗒——
古老的钟表转动，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镶嵌在墙壁上的英伦式挂钟指针悄然指向了那个恐怖的数字：9。
晚上九点整。
悠长的古老钟声响起，像上个世纪西方哥特式建筑里独有的浪漫与情调，窗棂上镶嵌着复杂的花纹，彩色玻璃窗遮挡住窗外浓浓的夜色，拱门紧闭，柱子都是尖拱形状。
如果忽略掉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和没开灯而昏暗的走廊，这里就是一个漂亮又优雅的哥特式古堡内部，到处都透露着高贵和富有。
顾窈空降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直接摔在了地板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她一手撑地正准备坐起来，突然跟一个玩偶对视了——
是一只HelloKitty的卡通玩偶，不大不小，正正地摆放在眼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似乎能看到玩偶身上溅到的点点血迹。
但是，HelloKitty头上的蝴蝶结是黑色的。
顾窈眼神立刻暗了下去，双唇紧抿，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爬起来，就在这时，手下传来黏腻的触感。
是血。
风格典雅的走廊内血腥味弥漫，地板上反着光，不仔细看以为是地板的光泽，但如果待的久了就会发现，那是血迹在地板上铺开一层，借着微弱月光反射出的痕迹。
“沈晗薇？”顾窈大喊一声。
“在呢在呢！”在走廊另一头的转角传来回应。
整个建筑应该非常大，单单是眼前的走廊就看不到头，甚至还能听到阵阵回音。几秒钟后沈晗薇的身影就出现在拐角，少女一边躲着地上的血迹一边捏着裙角，满脸嫌弃。
“怪不得那大火来势汹汹，这个副本崩塌成这个样子，也难怪蝴蝶效应这么强烈。”沈晗薇自顾自地抱怨。
“这是什么情况？”
“就是眼前看到的喽。”少女指了指走廊另一头，“我刚刚就掉在那边，你都没看见……一地的尸体，而且还都没有头。”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知道吧？就是那么个场景，古人诚不欺我。”
顾窈皱了皱眉头：“头没了？我去看看。”
“诶别！”沈晗薇一把拽住她，“你是不是不受点刺激不舒服啊，那没头的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不好奇多大的出血量能铺满这一整层啊。”
顾窈没说话，固执地朝着另一边走去，手上的黏腻感已经消失，血液干涸在手上，活动起来很难受。
长时间被血腥味攻击的鼻子似乎已经麻木了，没有了最开始的不适。彩色玻璃窗把本就不多的月光彻底阻隔在外面，有一种西方电影里常出现的鬼宅的感觉。
就在这时。
“姐姐——”
一道清脆的童声从身后幽幽传来，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抱着一只HelloKitty玩偶走出来，背带裤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洁白的脸庞隐匿在黑暗中，唯有瞳孔深处亮着一抹瘆人的光。
“姐姐，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啊？”小男孩笑着，头上的黄发卷毛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跟秦尘倒是有点像，“你等下，我开灯。”
顾窈和沈晗薇同时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小男孩走到墙边，踮起脚摸索了一会，然后“卡吧”一声，整个走廊的灯应声而亮。
至此眼前的景象才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赫然是一片血腥地狱——地上暗红色的血迹甚至已经凝固，近视眼的人如果不戴眼镜，乍一看很有可能会以为铺了一层红色地毯。远远看去，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沈晗薇没有夸张，每一个尸体都没了头，切口整整齐齐，像是被利器一刀劈下。
“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呀？”小男孩笑着跑过来，伸手就要去拉顾窈的手，被顾窈一个转身躲开了，小男孩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连声音都糯糯的，“你……你嫌弃我了吗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家弄成这个样子的，因为刚才来了一群很没有礼貌的人，所以我就惩罚了他们。”
顾窈看着小男孩，他苍白的脸上沾着血迹，一手伸出来停在半空想要去拉顾窈的手，另一只手牵着一大串氢气球，就像平时游乐园里卖气球的人那样，前提是如果不去看气球上印着的图案——
每一个气球上的图案不是孩子们喜欢的卡通或动漫人物，而是一张张因恐惧而苍白扭曲变形的脸，有的脸甚至还张着嘴巴，眼底深处透着绝望。
顾窈后退几步，小声问少女：“他为什么叫我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让她心里五味杂陈，上一个这么叫她的还是杨婧。
沈晗薇也是一脸懵：“谁知道啊，他一看就是厉害角色，你认个亲戚百利无一害，纠结这个干什么。”
顾窈：“……”
“哎呀不逗你了。”少女往顾窈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我们两个是空降副本的，跟其他人正常进入总归是有出入的，我猜测哈，咱们这样卡bug进别人的副本以后副本会强行修复这种bug。”
“就比如给你安一个身份，让你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副本。”
顾窈拧眉道：“不对啊，那之前在你的副本里我们的身份不也是学生，这跟我们现在有什么区别？”
少女摇摇头：“有区别，不一样的，正常进入副本的玩家身份是随机的、适配于副本的，比如学校里的学生，商店里的客人，但是我们这种用了点手段进来的就相当于副本里的NPC，比如学校里的老师，商店里的店员，这样对比懂了吧？”
还没等顾窈说话，小男孩又开口了：“芬妮小姐，您好，请原谅我的疏忽，没有第一时间向您问好。”
说着，小男孩扔掉气球和玩偶，恭恭敬敬对着沈晗薇行了个绅士礼，看来沈晗薇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芬妮小姐”。
少女笑得合不拢嘴，刚要说点什么，被顾窈一把拽到身后。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哦？”小男孩一歪头，露出天真懵懂的神情，“姐姐，你嫌脏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他们不算人，只是一群宠物而已。”
十多个气球失去了男孩的掌控全都自顾自飘向屋顶，数十张惨白惊恐的脸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显得阴森恐怖。
突然，顾窈注意到……在众多的气球里，好像有一张熟悉的脸。
是周洋。
那张漂亮的脸现在被鲜血沾染，嘴巴微张，恐惧自眼底发出，脸部肌肉僵硬，上一次见到她，她还是一副张扬明艳的模样。
顾窈的心倏地一痛。
小男孩注意到了顾窈的异样，笑着指了指气球：“姐姐？你喜欢那个气球吗？我可以送给你，她是最美丽的作品，理应献给我最爱的姐姐。”
顾窈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不顾男孩殷切的目光，走到周洋的气球下面，卯足劲跳起来抓住绳子，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向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对比着找起来。
手机叮咚一声，APP再次发布了任务通知。
【副本名称：哥特古堡逃杀】
【副本简介：怀特公爵名下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堡，相传为上个世纪亲王所造，在当地颇有名望。但怀特公爵的亲妹妹苏珊妮公主却情路坎坷，在感情中受尽波折，最终不堪重负郁郁而终。】
【副本任务：逃出哥特古堡】
顾窈目光一收，把手机放回兜里，凭着记忆在地上那十几具尸体里寻找周洋，周洋长得漂亮，戴的首饰也不少，上一次顾窈就观察过了，她的耳环和项链是配套的，应该价格不菲。
终于，她在一具穿着灰褐色连衣裙的无头尸体上看到了跟气球上耳环配套的项链，动作轻柔地扶起她，然后缓缓放到背上背起。
沈晗薇着急了：“你干什么？！”
小男孩也着急地跑过来，脸上急出了汗：“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如果你喜欢这样的宠物，我可以去给你……”
“怀特公爵是谁？”顾窈打断他，冷冷地问。
“那是我们的父亲啊姐姐，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小男孩语气焦急，不像是装的，“姐姐，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姑姑也不要我了，求求你不要走……”
姑姑。
顾窈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副本简介里提到了公爵的妹妹苏珊妮公主情路坎坷最后抑郁而终，而小男孩是公爵的儿子，他所说的姑姑……应该就是苏珊妮公主。
沈晗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还有你刚刚提到的姑姑，她不是已经离世了吗，为什么她不要你了？”
小男孩看着沈晗薇，突然咧嘴一笑：“芬妮小姐您记性可真差，我叫约翰，上次跟你说过的。”
“至于我的姑姑，她虽然死掉了，但是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呀，每天晚上九点，她都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话音一落，又是悠长的一声嗒——
古老的钟表转动，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镶嵌在墙壁上的英伦式挂钟指针悄然指向了那个恐怖的数字：9。
晚上九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