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额外的湛蓝,万里无云,长天一色,一圈七彩光圈环日而生,然,王宫的气氛额外庄重,殿外旌旗飘飘,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肃立两旁,脸上写满敬畏,殿内宫灯高悬,烛光摇曳,映照出了巍峨庄严的殿宇。此外号鼓齐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闻者心神宁静。

    鸾辂中常命端坐,他身穿储君玄鸟绛纱袍,头戴玉冠,面容庄重而威严,目光深邃而坚定,眉宇中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尊贵与霸气。

    在礼乐声中鸾辂缓缓驶至殿前,常命下了鸾辂后,先是走过文武百官,后缓慢登上丹陛步入庙殿,迈出的每一步都紧抓着地面显得沉稳有力。

    庥国君子燊站于供台之前,他望着常命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见得小子跪在了席上,庥国君才接过寺人手中的香转向供台念之 :“今,受天恩,小子常命二十及冠,得神祇、祖宗庇佑,愿他余生无灾无难,顺应天命寿终正寝。”念罢,庥国君手举高香三拜之后将香置于炉中,随后转身拿过一旁托盘里的册宝,面对常命。

    寺人高声念道:“承天子、国君意,庥国王室兹有君子品行端方,德才兼备,谦恭仁厚,特谨告天地、祖宗、社稷,于庥国两百一十一年,秋,授嫡子常命以册宝,立为储君,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当册立的诏书被宣读完,常命抬手恭敬地接过。

    当储君册宝切切实实落在手掌之时,他只觉沉,无比的沉!

    “儿定不负众望所托,勤政爱民,齐国治家,还君、臣、民一个长盛之家国!”

    那一刻,整个宫殿仿佛静止了,只有常命接宝之音回荡,随后他起身走出了庙殿,站在殿外之时百官齐声恭贺,礼乐之声再次响起,悠扬激昂,顿时礼炮齐鸣,震耳欲聋,天空中绽放出绚烂的烟花,可常命看着手中之物,百味杂陈,他已被正式册立为了国家的储君,这就意味着他将肩负起国家兴亡,繁荣昌盛的责任与使命,可是他能做到嘛,他不竟无数次询问着自己。

    行七看着林中惊起的乌鸦,一时间忽略了伸到眼前的手。

    “行七~”

    郇丹喊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一根拦路的枯树搭过了他的手正想翻过去,且料郇丹轻轻的便将她抱起,一下子就将拎到了对面,行七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太瘦了,怕你翻的时候撕裂了腿上的伤,疼!”他挠了挠头连忙解释,“这树可能是几天前那大雨里被雷劈断的,恰好倒在了路中间。”

    看着林中生命盎然的光景行七沉醉,这对于她一个笼中之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吸引,“其实永远留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也不错!”

    “撒?”郇丹牵着马没听清楚她的嘀咕,只顾着看紧马背上被五花大绑的两头羊,郇丹的母亲没来,说是看家还顺便喂喂羊,她只是叮嘱了郇丹置换些什么东西。

    他们又走了差不多两刻的时间,行七才听见了水流的声音,哗啦啦地,流淌的心都要跟着游走了。

    “是暮归河了,我们到了!”郇丹拉着行七小跑跑了过去,暮归河离岸边有一丈之高,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水流湍湍。

    “不是有鱼吗,这急流,鱼是要跃龙门呢?”行七打趣。

    郇丹自也不是傻,他解释“我说的鱼是在下游,下游,这是中游,自然没有鱼,人在这跳下去也未必能活命,何况鱼呢,只怕什么东西在这早不知道冲去了哪条分叉!”他指到侧边更远的山脉,“呐,那才是暮归河的源头,上游也在那,那水可比这段急的多了!”

    “在这就活不成了!”她呢喃着。

    “郇丹,这些日谢谢你和你母亲的照顾!”

    “哎!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来后我阿娜开心多了,是我要谢谢你!”郇丹道。

    行七苦笑,有些话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走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二人才绕出了暮归山,山外的确有一部族在此安养生息,毡房虽然才十多户,但足够热闹了。她就在一旁牵着马乖乖等候,她看着人高马大的少年一只手提着羊的四肢,另一只手挑选着布料,她听不懂也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好一会儿后,他才抱着两匹布回来。

    “一头羊,才能换两匹布?”行七算是见识了,她觉得有些亏。

    而郇丹只是笑笑,他将布塞在了马背上的包里后,转到行七身旁接过她手中缰绳。

    “你猜!”他说。

    “猜什么?”行七不解。

    “那你要不要回头看看?”他说着。

    走在前头的行七听到这话,回头的刹那,一条项链便摇晃在她眼前,项链十分粗糙简单,一条麻绳穿着一颗珠子,珠子上有简单的白色花纹,她拿在手中:“这是什么?”

    “我们叫这个天降石,这颗是一眼的,圆的,寓意你所求皆如愿!”郇丹看着行七浅笑,“送给你的!”可当行七满脸诧异望着他时,他又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耳郭处绯红。

    “我阿娜说,我们自出生以来就会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天降石,它会保佑我们!”他捂着胸口衣服下的天降石温柔的说着,“我的这颗是我阿塔的,阿娜告诉我,我阿塔在离开时,将这枚天降石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下来戴在了我的脖子上,所以我阿塔死了!”

    “为什么,生病了嘛?”

    “是战争,战争带走了他!”郇丹试图用苦笑遮掩眼韵里的悲伤。

    “我没经历过战争,我不知道战争到底有多可怖!”行七陷入了沉思。

    战争,它会比这吃人的世道更恐怖嘛?

    “难怪你和你母亲不与部族而居,这样也好!自由是这天地里的风,想去哪就往哪儿吹。你不在见战争,我不在活于不公,做自由的鸟儿,翱翔于天地!”行七讲,二人双双垂下了头,一个眼中含着泪,一个嘴角却带着笑意。

    远处的天暗了下来,只在天际留给了世人一条赤色的线,街市上那个肮脏失去双目的妇人笑了,嘴里念叨着:“变天喽,天神震怒了!”她杵着拐杖跛着脚癫狂的笑着,这将四周的路人吓的一怔,倒以为打哪来了只妖精!

    路人纷纷避让着这肮脏的妇人,瘪着嘴,眼里满是嫌弃。

    “这老泼妇还没死呢?”一旁酒摊歇脚的客人嘲道,“上半年来见她在,如今还在,嚯,真是该死的活着受罪,不该死的阎王爷着急收!”

    酒摊老板听了倒是笑话了那歇脚的客人:“你这话说的,小瞧这妇人了吧!我这摊在这王宫脚下开了二十多年了!你有所不知,这疯妇原是那宫里的巫医,可胆大包天,在君夫人产子的第二日竟当众诅咒君夫人之子,未来的一国储君,我记得说的是……哦,什么戴罪下凡,什么命运多舛,福薄命短,难过二十!”

    “这都几十年了,你还记这般清楚?”那客人质疑,笑着抿了口小酒。

    酒摊老板嘴角一勾:“瞧见那妇人那双眼窝了嘛?当时那士兵将那妇人从那宫门里丢出来时,就是我,我给那老妇人洗的眼窝子和那只瘸了的腿,从此疯疯癫癫,在这条街逢人念叨这破事!”酒摊老板说的起劲儿指到那城门,“可是你瞧,今日不就是储君册封大典,天明时,那烟花,那阵仗,劈里啪啦的布告天下就怕这天下各国不知呢!”

    客人喝完了酒,付了酒钱就起身遥遥走了,“酒不错!”客人道,还回味着唇齿间的酒香。

    就在一旁,值守宫门的卫兵被换,而今夜的王城是一个不错的瓮,可惜瓮中的鳖还沉醉在大殿的席宴里,有如似仙子的舞姬于殿上惊鸿一舞,有仙乐于耳畔萦绕,各各纷纷沉醉其中,夜越来越沉,直到大殿上百官醉酒的醉酒,憨睡的憨睡,迷迷糊糊的早已分不清眼前所视之物为何物。

    而后宫的宫殿里,乔少妃擦拭着宝刀,暖黄的烛光打照在她冷艳的脸庞上浸透出了她眼里最无情的恨意,她阴鸷一笑,将剑握在手里,力道越来越重,她再也无法平息心底的愤怒,一剑劈裂了身旁的几案。

    二十二年来的谋划,在这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无尽的屈辱,每一次对他的奉承,低头,跪拜都是折磨,是对部族的羞辱和践踏,她要亲手割下子燊的头颅,一雪前耻,祭契罗族死去的子民,战士的英魂!

    东宫里,喝了不少酒的常命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说实话他不敢眠,二十的夜他竟不敢眠,他怕命运就是如此,合上眼就在也无法睁开,他实在是有太多的不舍,父亲,母亲,兄长,可能他也未必想到,直到今日今夜的来临,他也会如此畏惧传言。他扶额,脑袋昏昏沉沉,心还是慌,越来越慌,慌的叫他喘不过气来,无奈他坐起了身,捂着砰砰直跳的心,直希望它能慢下来!

    “砰”的一声,常命寝殿的门被人踹开。

    殿外桓将军慌张的看着他,朝他直直奔去,二话不说扯起他就将他往外拽,而常命面对着满身血腥的桓将军无故蒙了一脸。

    “宫变了,公子昀弑君,如今王宫已经被围,君夫人和王君被挟持,殿下快随我等逃吧!”

    “什么?”常命挣脱开来。

    “变天了,殿下!”桓将军怒道。

    “不可能,兄长不可能弑君!”常命笑,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向后退了半步顺势夺过桓将军腰间剑鞘里的剑,便破窗逃了出去。

    待桓伯山回神时常命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东宫还未彻底被控,只是出了东宫守卫便开始戒备森严起来,地上渐渐有了厮杀的尸首和血迹,他脑袋仿佛被人重重一击有些恍惚,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令人作呕,他本就喝了不少酒,如今这么一混杂,他只能撑着墙壁呕了半晌。

    “他在那!”

    巡察的士兵见了常命喝道,就好比猎户见了肥禽一样迅速锁定了目标。

    常命扭头就跑,好在桓伯山带着寥寥无几的士兵赶来支援,两方厮杀了起来,常命挥剑,剑身劈断了向他冲来的士兵的半个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喷了他满面,他甚至还能感受到热乎的血在他脸上流淌,直沿他嘴唇的缝隙渗透进口中,他呆愣的望着那断了脖子的士兵,惊恐的抽回了刀,眼底充斥满了惶恐,韩太保的木头人是不会惨叫喷血的,他俨然是被这真实的不能在真实的场面一时吓丢了魂,桓伯山将他拽走,剩下的人护着他在这东宫里拼命的逃亡。

    常命回头望着父亲母亲寝殿的方向,看着这火光冲天的王城,至今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敬爱的兄长会为了这王权而做出这种大逆不道叫天下人唾弃的行为,弑君之罪,当挫骨扬灰,警示天下,以儆效尤!

    寝殿中,君夫人姒氏躲在庥国君王子燊怀中瑟瑟发抖,一群侍从将二人围在中间,拿着刀时刻注视着殿门外的风吹草动。

    只见那纱窗被血喷洒浸湿,殿门也叫人踹开来,映入眼帘的是门口一排拿着弓弩的士兵,殿中侍从们面面相觑握紧了手中的刀,不竟为此捏了一把汗。

    子昀和乔少妃从人后走了进来,只见得子昀手一挥,护卫王君夫妇的侍从便被摁倒在了地上,夫妇二人也被分开。

    君夫人姒氏抽噎着望着乔少妃:“乔郇,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个毒妇!”说罢又望着君王子燊:“我几次劝诫你,切莫要子昀替命儿暂代朝政,如今的谋反且非一朝一夕之谋划,这就是你要的后果!”

    君王子燊沉默,望着乔郇的眼中几番复杂,然殿外士兵来报,子昀耳闻,叮嘱了一旁心腹几句后,带了几许人前去捉拿正在突围宫门逃出生天的常命。

    街市上差不多宵禁了,摊贩些陆陆续续的收了东西归家,正当酒摊老板哼着小曲要走时,宫门开了,几只箭咻咻的飞了出来直戳戳的扎在地上,就在他眼前不过几尺之遥,酒摊老板俨然吓的魂都飘了有小会儿,他抱着头躲在那货架后瑟瑟发抖,他都作的什么孽啊,怎么什么都让他碰了个正巧!

    只听见了几匹马的嘶鸣声后,约估八九人奋力的鞭策着马儿向城门方向而去,登时漫天尘土飞扬,他好奇着露出了半颗脑袋,以为平静了刚要溜,宫门里又刷啦啦地,乌泱泱冒出了十几个穿着盔甲骑着军马的士兵,这架势应当是去追什么。

    酒摊老板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瘫坐在地,长吁一口气,“太他娘的精彩了,啥破事呢,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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