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手中的资料,林禾霁心已定了几分,便照着名片上的数字拨出了号。

    “于小姐,我是林闻,你……嗯?你在附近?好,劳烦你过来一趟吧。”

    叩了听筒,林禾霁拿起置在一旁的文件出门朝楼下走。

    “娄冼,备两份茶点放在会客室,一会儿于小姐来了带她过去。”

    “先生,您……”

    “怎么?”

    出口的话生生又憋了回去,娄冼自知自己对那人的喜怒太过主观,若因着自己的主观判断误了先生的正事,实在是没这个道理。

    可他就是觉得,这女人……似乎不太可靠,会不会有一天惹出大乱子……

    “娄冼,怎么了?”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驻在那里,面上五官无意识蹙成一团,倒有几分滑稽。

    “没,没什么先生,我这就去准备。”

    “好。”

    林禾霁出门加紧了步子,一男人已等在拐角处,见到她后恭敬道了声,“林……小姐。”

    “嗯,有劳你把这份资料带给槐生,让他去接触一下上书着的货商,之后便按计划实施研发生产。”

    “好,林小姐您回吧,这份资料三日后便会送到地方。”

    “嗯,多谢。”

    回来后于佴儿已等在会客室,就是娄冼不知怎么面色有些发青,直愣愣杵在门口正发神。

    “你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

    “不不不,先生您误会了,我……我……我肚子疼。”被于佴儿莫名怼了一顿脑中已搅成一团,小火苗大火花地往上冲,也就顾不得说了什么。

    “……去……去……”

    “先生您忙,我先去方便了!”将错就错吧,总比搁这尬愣着强。

    刚打开门,便见于佴儿已满面笑意地站了起来,她长得确实好看,只是这笑似乎太过客套,只浮于面上作副画影,她的眼中……是冷的。

    “林先生,您考虑得怎么样?”说着便迎过来想握她的手,林禾霁也知这只是礼节,可不知怎么的就避开了。

    “于小姐,请坐。”

    于佴儿面上难堪只映了一瞬,立时便不露声色抑了下去,“好好。”

    “于小姐,我们先以一年为期看看情况,一年之后再说旁的事,如何?”

    “一年……一,好,好啊!林先生,我们这就定下契吧!”

    林禾霁有些吃惊,“于小姐,你不看看具体条项再做决定?万一其中部分内容不适与你怎么办?”

    “哎呀,不用不用,我信林先生的人品,不就一年嘛,我定能让您满意哪!”

    “好吧。”林禾霁无奈,只得叫人拿来纸笔合同。

    于佴儿见人拿着那几张纸进来时,眼中似乎放了光,还不等人走近便一把夺了过来,持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于小姐,也不必这么匆忙,既已定下左右不过两天的事,你……”

    “嘿呀林先生,早些定了早些准备嘛,您放心,我定给您个好景象~”

    “嗯,好。”

    回到府中后,侍卫接手她的车驶离,林禾霁便款步朝房中走。

    进了厅中只见灯亮不见人影,桌上倒是有正冒着温热香气的饭菜,“祁嫂?你在吗?”

    静寂一片却不显空荡,一切暖腾腾氤氲着温馨。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草草吃过几口饭菜,又在楼下看了会资料,觉出倦意袭上了头才朝楼上去。

    “怎么还不回来,最近倒一天比一天忙了……”

    手放在门把上轻轻按下,门随势而开,往日燃点着灯的屋中竟黑漆漆一片,还不及细想,便觉手腕被大力扣住,整个人失控般撞入黑暗。

    “他是谁?你……为什么不对我坦诚些。”嗓音低沉抑着怒气,他与她仅隔着一线之距,是呼吸之间便感彼此的距离。

    林禾霁蹙了蹙眉,她已闻到空气中四处荡着的酒气,“你喝酒了?这是喝了多少?”

    “回答我,明明白白告诉我。”

    “说什么?”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由头,眼前这醋缸子到底又奔哪处怄了一升能酸掉牙的邪醋!

    “你是不是认为,我借酒发疯?”他……在怕,怕的是什么呢?是她已融入他的生活而现在出现裂痕?怕他再一次面临失去?怕这从头至尾都是一场梦?

    可惜,他怕这一切,而这一切,现在似乎已摆在他的面前。

    “不……”

    “林禾霁,今儿的应酬我一滴酒都没碰,是有个不长眼的与我撞了一遭,把酒泼在了我的外衣上。你……实话告诉我,他是谁?”

    这么诡异的时刻,她的心口却涌升一阵暖意,这人言行糙是糙了些,可细致处一点不比旁人差,虽然她并不清楚他为什么恼火,可在这种时候他还清清楚楚与她解释,啧,她只觉对这男人越发怜爱了~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说的是什么?”

    “呵呵呵,好好,我……我尊重你。”

    缚力顿散,沈豫咫气冲冲开门出去,“砰!”地一声,书房的门已被重重关上。

    林禾霁:“……”

    “所以到底是为的什么气成这样?”

    不解归不解,脑海却浮起一个场景,某位人高马大的傲娇选手正满脸委屈窝在角落,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朝门口瞥一眼……

    “……哄哄吧,万一气坏了多不好。”

    念头一转登时落了地,林禾霁出门便朝书房走,步子声也刻意大了些,“笃笃笃!”

    “笃笃……”

    “进!”

    推门进去,屋中却漆黑一片,月色透进窗中浮映出他的身影,往日那般骄傲的人,不知怎么在此刻竟显得落寞。

    她走到他的面前,俯身凑近正视着他,“沈豫咫,你在想什么?”

    他没回应,一反常态避开她的视线。

    “我确实想不起是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让你生出误会,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自始至终都是我的第一选择,亦是此生的唯一选择。”说得清晰,道得分明,字字句句透着坚定。

    沈豫咫面上渐现喜色,却仍持着道线紧绷着,“这么说……我还挺称你心的?”

    林禾霁轻挑起他的下巴,微转与她对视,“不然呢,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吗?”

    “那……丞徽是谁?”

    林禾霁闻言瞪大了眼,少时扶额作无奈状,“你就吃这人的醋?”

    沈豫咫见着她的反应心头又蹭地冒起三分火,“女人!不能信……”

    “沈豫咫你真是……算了,不知者无罪。”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某人嘴硬傲娇,“不听!”

    果断坐下揽过傲娇的颈,“不,你想听!”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地走,故事承载着二人的悲欢喜怒,渐涌进沈豫咫耳目心头。

    夜色愈深,虫鸣四起,两人紧紧依偎,又一同历过一生……

    “各位辛苦,明天见!”严绛出了门正要迈入车中,忽觉一侧人影,“萧亦哥,你怎么来了!”

    “听禾霁说你近日太过辛苦,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我送你回去吧。”

    严绛接过那束花与仍觉温热的食盒,乐呵呵随着他朝前走。

    “萧亦哥,你在找什么?”严绛觉得身侧人左观右看地有些奇怪,不由问道。

    “没,没什么,夜深了寒气重,把这件大衣披上。”

    “萧亦哥,我腾不出手啦,你帮我~”

    “……咳,好。”

    室中已静了许久,明明是个故事而已,怎么他听了反而心痛难耐?

    “夫人,想我时看看身边不就好了,怎么……还在梦中寻我,这触不到也摸不着,多没趣味~”

    林禾霁面上凄楚隐退,笑着轻捶他一拳,“沈豫咫,能不能有点正形!”

    “正不正形还得另说,与我家夫人恩爱和睦才是正道!夜深喽,夫人,咱早早歇了吧~”说着,一把抱起林禾霁便起身朝外走,步子透着股急切。

    一切都进展得顺利,林禾霁便将重心移在交际之上,备全火力似有或无在一众太太小姐们面前暗荐水月缃。

    槐生那边进展也颇顺利,听他汇报已请来行家在旁督着,彼此磨合倒也促着进程朝前走。

    不过半月而已,冯幄便向她荐了印小小任购货督促事宜,见着半月之间那丫头做出的成绩,她还惊了好一阵,如此一来便任了她担此一职。

    至于汀湳那边,刚见月报时她还觉得惊喜,只不过慢慢自心底起了疑,这数据实在太过漂亮,反倒像是虚虚垒起的空中楼阁,以于佴儿个人声名之力根本无法做到,那这数据……到底是怎么来的?

    暗中遣人于汀湳境集结人手设下驻地,一场探查正悄没生息铺展开……

    “热报热报!知名影星小侠客夜会神秘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同行,疑为曝光恋情!”

    报纸一打接一打地印,人人一个接一个地买,一时之间街头巷尾处处都在议论这事,更有甚的彼此扯着嗓门痛嚎,据着自个的观点大杀四方。

    说来也奇,这事出了后水月缃的售货数据反而迎来了个小高潮,倒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购来份报纸细细辨着,见人人口中所谓的神秘男子就是萧亦,林禾霁不由嘿嘿乐起来,她这师叔无论何时总是这样,不推他一把永远固在一旁愣看着,若如此就能盼得美娇娘归,上世她又何必费那些心力。

    言论阵营主要分为两类,一类高声喝彩,叹美人事业有成还抱拥型男,是大众楷模。

    一类哀嚎心碎一地,影迷心头势头正高的小侠客竟有了恋人,一时接受不来啊!

    三日后,小侠客亲自登报作出声明,称那位男子确是她的恋人,只此一个绝无虚假。

    于是……报纸又卖断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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