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二人各有所思,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

    娇娇儿如同被火烫了一下,率先收回目光,心绪顿时乱成一锅粥一样,再想不起自己原本在想些什么。

    宋春白道:“今儿吓着了?”

    想来娇娇儿从没遇到这种事,又被打了一巴掌,睡不着也是难免的。

    “脸还疼吗?我看看。”

    他起身想去看娇娇儿的伤。

    娇娇儿心中有鬼,对他的感情也不似之前纯粹,想到自己脸上摸着都肿,看起来肯定很丑,她有些不想给宋春白看。

    “不疼了。”

    她撒着谎,将脸别到另一边。

    宋春白不信,怎么可能不疼呢?

    “别怕,我就看看。”

    宋春白以为她不好意思给自己看,起身上前,想要仔细看看。

    娇娇儿越发不想给他看,捂着脸就翻过身去。

    “不疼.....”

    话音未落,宋春白已经凑了过来。

    他怕看不清楚,凑的很近,一只手抓住娇娇儿地手腕不让她挣扎,另一边小心地抬过她的脸,看的很认真。

    娇娇儿很不想给他看,洗脸的时候,她透过铜盆的水面看了自己的模样,半边脸肿的有另一边两个大,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要多丑有多丑。

    可是宋春白的力气很大,他捏着娇娇儿的手腕,控制在她不会疼又不能反抗的力度。

    为了控制住娇娇儿他甚至半匍匐在娇娇儿的身上,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再挣扎下去也显得有些难看。

    娇娇儿有些无奈地放松力道,让宋春白在月光下能看的清楚一些。

    皎洁月光下,娇娇儿的皮肤越发莹透,而那被打过的脸颊便也显得愈发可怖。

    红肿的血丝透过薄薄的肌理显露出来,微微肿胀着。

    宋春白看的心里很是复杂,对宋海龙夫妇的厌弃越发上一层楼。

    走之前不光要给娇娇儿找好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婿,还得帮她把宋海龙一家赶走才是,不然这样的祸害留在这里,等他走了,娇娇儿还是可能会被欺负。

    他没有想过自己无法护着娇娇儿一辈子,等他走了,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为难着娇娇儿。

    他只是想自己还在的时候,尽力地为娇娇儿做些什么。

    “哥哥……好了吗?”

    他看着娇娇儿的脸太久,眼神太过认真,直到被娇娇儿一唤才回过神来。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方才为了控制住娇娇儿不反抗,半个身子都趴在她身上。

    两人的距离很近,宋春白能嗅到她身上清新的露水香,也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柔柔缓缓,像羽毛一样扫在他的脸侧,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也冒了出来。

    娇娇儿似乎也很是害羞,有些难耐地咬着下唇,睫毛似蝴蝶振翅般颤抖。

    宋春白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孩儿长大了。

    犹记得两人初见时,女孩儿身材矮小,五官清秀却面黄肌瘦。

    后来他当了自己的金冠玉带,才让这家人的生活有所改善。

    后想着报答恩情,开始给娇娇儿投喂小灶。

    半年过去,原本枯黄瘦小的女孩儿也长大了,身姿窈窕,面若芙蓉,隐隐有了一个女人的模样,青涩的果子逐渐成熟,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哥哥?”见宋春白久久不动,娇娇儿又唤他一声,护在身前的胳膊推推他,以为宋春白还在看脸上的伤,娇娇儿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虽然看着很恐怖,但是已经没那么疼了。”

    宋春白看着她的眼睛,水润润、怯生生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脸庞,他甚至能看见倒影里自己被蛊惑的眼神。

    刚刚被咬过的下唇殷红,还残留一些水渍,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看起来很是鲜嫩可口。

    他听不太清楚,莫名的有些干渴,喉结微动。

    半响,他轻触娇娇儿受伤的半边脸颊,垂下眼眸,掩去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是我来晚了。”宋春白道。

    他缓缓起身,站立在娇娇儿的身侧。

    娇娇儿也从躺椅上坐起来,解释道:“不怪你,是我手贱,非要去喂马,不然也不会碰上宋海龙。”

    宋春白看向她,有些疑惑,他是不知道娇娇儿喂马这段的,“你喜欢马?”

    娇娇儿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就是有些好奇。

    “也没有,就是很少见,马是金贵物嘛,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宋春白回想了隔壁家的马,道:“不过是匹年老无力的马罢了,你若喜欢,我下次带你去骑。”

    闻言,娇娇儿疯狂摇头:“不要不要,我害怕。”

    宋春白被她逗乐了,微微俯身,摸摸她的头道:“别怕,我带着你。”

    娇娇儿抬头看着他的表情,全然的宠溺与温和,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

    她抿唇笑笑:“那有机会,我等哥哥带我骑马。”

    宋春白没有接话,他突然想到,若是娇娇儿说了人家,嫁了夫婿,带她骑马的人并不会是他,可能会是她的夫婿。

    搂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带她在马背上驰骋,可能还会故意逗她,吓得她缩在男人的怀里,好让男人更紧地搂住她。

    想到这里,宋春白有些呼吸不稳。

    没有等到宋春白的回答,娇娇儿有些失望,宋春白还是不想留下来,他还是想走。

    他......也不喜欢自己,他只是把自己当妹妹。

    也是,他的家里定然是很有钱很有钱的,说不定他以前见过的漂亮姑娘比她吃过的米还多,她不过是个乡下姑娘,就算读了一点书,眼界见识也不能跟人家比。

    也就是他现在失忆了,若是他还有记忆,自己跟他就该是天上的云和地下的泥,永远不会打交道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默默无话。

    沉默很久,娇娇儿觉得抱有想要“把自己当妹妹的哥哥变成自己的夫婿”这种想法实在太龌龊了,她有些受不了。

    起身道:“天快亮了,我先......”

    与此同时,宋春白也觉得不能放任自己与娇娇儿有更多“超出兄妹”的相处,也说道:“很晚了,你先......”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娇娇儿率先“噗嗤”一笑,打破尴尬。

    “看来哥哥跟我想到一处去了,那我就不客气,先回去休息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但是宋春白却觉得话语中含着一点疏离,这点疏离让他有些不舒服。

    晨曦微泄,点点金光撒在她的身上,笑容灿烂而又迷人,双眼弯弯如新月。

    宋春白看着她的笑,那点不舒服又全然散去,忍不住也露出一个笑,他只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娇娇儿便绕过他往屋子里去,两人擦肩而过时,宋春白感觉到她的衣衫划过自己的手指。

    指尖微微一动,他有些想抓住。

    可是抓住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所以最后还是没有抓住。

    走到房间门口,娇娇儿有些犹豫,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宋春白,宋春白也在看着她。

    娇娇儿问道:“哥哥,你记起你家在哪里了吗?”

    宋春白一愣。

    他没有记起来,他还是失忆的,但是宋居寒给了他一个消息,让他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现在终于找到联系家里人的方法了。

    他不知道娇娇儿问他这个问题是做什么,但是鬼使神差地,他摇了摇头。

    娇娇儿等到他这个回答,松了口气似的,原先隐隐约约的距离感在此刻消失不见。

    宋春白觉得她好像想通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与他这个回答有关,好像就从院子走向房门的这几步里,她一下子就想通了。

    可惜他并不是娇娇儿肚子里地蛔虫,并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但是她的笑很灿烂,他的回答是她想听的,这就够了。

    第二天娇娇儿没去上学,托人去学院里请了假,宋母给她煮了两个鸡蛋敷脸,疼的娇娇儿龇牙咧嘴地叫。

    宋春白看的心疼,想自己上手帮她敷,却被娇娇儿坚定拒绝,甚至还不准他看她受伤的半边脸,一看她就躲进屋子里不出来。

    宋春白没办法,只好在外面等她。

    念着她受伤,宋母并没有让娇娇儿做什么事,娇娇儿又是个闲不住的,拎着书就要去找宋师长,宋春白便跟着她一起出去。

    昨天的事情吓到了宋春白,他在家当几天娇娇儿的护花使者,宋母也同意,于是两人便形影不离。

    送娇娇儿去宋居寒家之后,宋春白便回家,等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宋春白再去接她。

    宋居寒看着感慨:“你们俩不像是兄妹,倒像是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娇娇儿娇嗔宋居寒一眼,“宋师长你也向我开玩笑呢?”

    宋居寒便笑,笑中又有提醒,“你这哥哥又不是临江城人,他是要走的。”

    娇娇儿动作不停,头也不抬:“我知道呀。”

    宋居寒看着她的神色,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娇娇儿笑眯眯道:“不管留下来还是要走,都影响不了我们俩的关系。他想走,是我哥哥,他留下,也是我的好哥哥,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神色毫无破绽,宋居寒看着有些好笑:“哥哥?”

    “哥哥。”娇娇儿坚定回答。

    宋居寒哼哼两声:“最好是。”

    娇娇儿便笑眯眯地不回话。

    什么哥哥?

    情哥哥也是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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