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一个都没看上吗?”娇娇儿有些好奇地问。

    “那倒没有。”昭昭拨弄着桌上的砚台,娇娇儿顺着看过去,是个新砚台,很漂亮的桃粉色。

    “呀!这砚台真漂亮!”娇娇儿眼睛一亮。

    昭昭回过神来,推到她面前:“喜欢呀?送你。”

    娇娇儿摇头拒绝:“不要,这看起来就就很贵,我可没有好墨配它。”

    “东西而已,有什么相配不相配的。”昭昭无所谓。

    “你快说说,你看上哪个表哥了?”娇娇儿催促着她说八卦。

    昭昭想了想:“排老五的那个,跟我年纪差不多。”

    “长得怎么样?”

    “还成。”

    “性格呢?”

    “还成。”

    “品行呢?”

    “还成。”

    “能说得上话吗?”

    “还成。”

    娇娇儿狐疑道:“他不会叫还成吧?”

    “噗哈哈哈哈。”昭昭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娇娇儿一脸无语。

    昭昭笑了半天,指着砚台道:“真的还成,这个砚台就是他送的。”

    娇娇儿看了眼砚台,又看了眼昭昭,这才将砚台拿起来端详。

    砚台通体粉白,触手圆润,沉甸甸的,看起来异常漂亮,翻过来看,底部刻了个“沈”字。

    “这是沈家定制的砚台吗?”娇娇儿问道。

    “不是,是他们走镖时的舶来品,字是他自己刻的。”昭昭趴在桌子上看娇娇儿。

    “我这段时间去沈家,真真是大开眼界。”

    娇娇儿又从昭昭那边拿了根墨磨,想试试这个砚台好不好用,她的墨是村里供的,用的是很便宜的那种,便直接拿昭昭的用,反正待会儿她也要写字。

    “怎么说?”

    昭昭感慨:“你记得宋师长托你带给我的游记吗?”

    “嗯。”娇娇儿点点头,宋师长都没给她那个东西呢,为这她还暗戳戳吃了好几天的醋。

    “我将它当话本看,可到了沈家我才知道,他们居然大都亲眼见过!”

    “都见过?”娇娇儿也有些诧异,“都出海吗?”

    “是。”昭昭肯定道:“你猜他们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

    “为什么?”

    昭昭道:“出海是非常危险但是非常赚钱的行当,咱们临江首富顾家你知道吧?就是县老爷见了都要先打招呼的那个顾家。”

    娇娇儿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临江城大半的店铺都是顾家的。

    “顾家早年就是出海赚的银子,据说一趟船来回要三四个月,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漂泊,等倒一趟手回来就能买下一条街!”昭昭好不夸张地说。

    买下一条街的银子对于娇娇儿来说太抽象了一点,她有些无法想象,但是能够想到,定然是非常有钱的。

    “哇!这么厉害?!”她非常捧场地鼓掌。

    “那当然,不过太危险了,所以赚到了钱,他们就不出海了,改成雇人出海。”昭昭悄悄道:“沈家想走这条路,走镖是危险行当,出海也是非常危险的行当,既然如此,不如留好种,拼一把。”

    娇娇儿一怔,还能这样?

    用自己的命去拼前途,给后辈留好火种,铺好路,以保家族的富贵。

    “那……那他们死了又享不到福,不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何必这样拼?”

    而且沈家已经算挺有钱的了,看沈珍珠通身的气派也能看出来,又何必追求更大的富贵呢?

    昭昭也不知道,娇娇儿已经将墨磨好了,她伸手在砚台里沾了一些墨汁,在桌子上胡乱画着。

    “不知道,我也想出海。”

    她这话吓了娇娇儿一跳,立刻拉住昭昭的胳膊:“不行,你不能去。”

    昭昭抬起头,眸色认真:“我们是弋江儿女,自小精通水性,我去海上应当也像回归母亲的怀抱里一样自在。”

    “才不是呢。”娇娇儿反驳她:“弋江每年淹死多少人?你猜猜他们会不会水性呢?不会水性的人都知道离水远些不敢下去,就是那些精通水性的人才容易淹死。”

    比如昭昭这种的。

    她说的很有道理,昭昭嘻嘻笑了起来,指尖的墨汁一下划到娇娇儿的脸上,将她画成了小花猫。

    “瞧你紧张的,我不过说说而已。”

    娇娇儿看昭昭的脸色,见她确实是玩笑,这才放松了些。

    “给我脸画花了都!”她耸着鼻子凶她,“还不给我擦了!”

    “好嘞!小的遵命!”

    两人玩笑着,李嫣儿从外面进来,看着前桌两人嬉笑打闹,臭着脸哼了一声。

    她这次童试也过了,有了秀才功名,得意的不得了。

    两人没有理她,昭昭道:“别一直说我了,你呢?”

    娇娇儿摸了摸鼻子:“我怎么了?”

    昭昭坏笑道:“你的瑾一哥哥走了,你就不难过?”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娇娇儿撇撇嘴。

    昭昭讶异地打量着她,见她真的不是很伤心,又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哟?这是有新的了?”

    娇娇儿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没说话。

    要知道,娇娇儿可从来没有什么瞒着她的,昭昭越发有了好奇心,心里将娇娇儿身边的男人盘了个遍,都没想到她和谁有这个苗头。

    “谁呀?不会是学院里的吧?不会就我走的这小半个月,你就和别人对上眼了吧?”

    “不是。”娇娇儿否认,她顿了顿,附在昭昭耳边,说了宋春白的名字。

    昭昭越发难以接受,“他不是咱们临江城的人,等他恢复记忆,或者他家里人找来,他总是要回家去的,你要和他走吗?”

    娇娇儿却和昭昭想法不一样。

    “他现在失忆了,找不着家,我家就是他家,若是我能让他留下来,等日子稳定下来,有个一儿半女,他未必会想回去。”

    昭昭啧啧称奇:“娇娇儿,你可真坏呀。”

    娇娇儿蹙着眉指正她:“我才不坏,要是他真的留下来了,那是他的选择,要是他最后没有留下来,那我又不会绑了他留下来,哪里坏了?”

    “而且……而且,女子嫁了人去夫家住,那换过来,他嫁给我,他在我家住,合情合理。”

    昭昭并没有指责娇娇儿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很有意思,胆子屁点大的娇娇儿,心思纯善的娇娇儿,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胆大腹黑地想留下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行,那祝你早日成功。”昭昭对她眨眨眼睛,又故作感慨:“可怜的苏瑾一呀,像只神兽似的守了自己的宝贝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宝贝熟了,他反而走了,你说这不是傻缺吗?”

    娇娇儿嗔她:“就你能的,还给他打抱不平了。”

    她想了想道:“就算他不走,他也不会娶我的。”

    苏母为了苏瑾一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不可能在儿子终于有出息的时候让他娶对他毫无帮助的娇娇儿。

    而苏瑾一也不可能在知道母亲为他牺牲这么大的情况还要强硬娶她。

    他不能对不起苏母,所以只能选择对不起娇娇儿。

    娇娇儿倒是不怪他,只是偶尔也会想,若是苏母没有为他牺牲这么多,苏瑾一会不会为她抗争一下,强硬娶她呢?

    可是做这种不可能有的假设挺没意思的。

    娇娇儿便也不再想。

    昭昭不知道苏母为苏瑾一所做的牺牲,娇娇儿也没告诉她。

    在昭昭的眼中,苏瑾一还是一个有点木讷的学神,这样就很好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宋春白依旧过来接她,昭昭夸张地怪叫:“哎呀呀!宋家哥哥来接娇娇儿了?真令人羡慕。”

    宋春白只在秋菊葬礼的第二天,在沈家见过昭昭一次,知道她是娇娇儿的好朋友,便也微笑回应。

    昭昭这次又以一种不同的视角看宋春白,上次见宋春白时,觉得他危险、神秘,是个不可靠近之人若是在外遇到这种人她一定有多远走多远。

    可是这次以朋友的视角来看,他相貌端正,五官如刀削斧凿般锐利,看他与娇娇儿的相处,对娇娇儿也上心。

    品行她尚不清楚,但是娇娇儿口中没有说过他有哪里有大的不好。

    如此一看,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管怎么说,娇娇儿的选择她都尊重祝福。

    回到家时,梅兰依旧在门口,不过这次她倒是衣着整齐,头发甚至抹了发油,收拾的干净利落,此刻一边扫地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起来非常快乐。

    早上才被她指着骂,这次娇娇儿看都不看她一眼,还让宋春白走里侧,她走外侧。

    一见她,梅兰先笑了,打招呼道:“娇娇儿放学啦?”

    她语气轻快,仿佛之前扇她耳光,骂她□□之类的事情全然不存在一样。

    娇娇儿不敢和她说话,拉着宋春白就走,梅兰又唤住她:“娇娇儿,我这两天磨出个新花样,缝在衣裳上特别好看,你要不要来看看?”

    她这样说,好似两人还是之前亲密的模样,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娇娇儿连忙摇头,拉着宋春白三步做两步回了家。

    关上栅栏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梅兰一眼,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娇娇儿的拒绝,仍是像娇娇儿刚看见她的时候一样。

    一边扫地一边哼着小调,低头往地上看去,她扫的那一块儿地都秃了,露出褐色的泥土,旁边的小草却茂盛到淹没鞋底。

    那并不是她家门口,只是路边的野草地。

章节目录

娇娇日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草木易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草木易并收藏娇娇日常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