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门口也挂上了几盏小灯笼,用了红色的灯笼纸,看起来非常喜庆。

    一进门,宋春白躺在摇椅上看月亮,宋母跟宋父在廊下摘豆角,小弟拿着宋父给他做的小木剑和院子外的鸡比试招数。

    在这种情况下,娇娇儿想偷偷摸摸把盒子拿进来都没办法,一打开篱笆门,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她。

    宋母只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摘豆角:“回来了?今年灯会怎么样?热闹吧?”

    “热闹热闹。”娇娇儿嘿嘿笑了两声。

    正想着怎么藏这个盒子,小弟丢下他的对手奔过来,扒着她的衣裳道:“有没有吃的?我要吃!”

    娇娇儿一边护住衣裳一边打他的手:“没有没有,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哪有这样问人要吃的?”

    宋母也道:“今天晚上的席你没吃饱啊?还要吃。”

    小弟的手被娇娇儿啪的一声打红了,又被宋母教育,他哼了一声,捡起木剑回了房间,门板被关的砰砰响。

    娇娇儿往宋春白方向看了一眼,他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看向她的目光似笑非笑。

    娇娇儿别过目光,低着头整理被小弟扯乱的衣裳,一边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晚上去吃席了呀?谁家的?”

    宋母有些奇怪地扭过头看她:“小寒的呀,你常去她家你不知道?”

    听到宋母的话,娇娇儿有些懵:“宋师长什么席?我不知道呀。”

    “嗐!”宋母回过头去,似是掩饰什么的低下头:“没事,就他们家办喜事。”

    娇娇儿越发奇怪,这两天她没去宋师长那边,因为前两天她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老村长,老村长说宋师长感染了风寒,需要休息,让她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她。

    这才多久?怎么就办喜事了?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追问道:“红喜事白喜事?”

    不会是……风寒……

    “你说这话!”宋母嗔她,“那肯定是红喜事啦!”

    但是她依旧没说到底是什么喜事。

    娇娇儿愈发不明白,她看向宋春白,对上她的目光,宋春白将扇子遮住嘴角,轻轻拍了两下。

    意思是不可说。

    但是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宋母对于有些事实在是嘴严,只要她不想说,娇娇儿是问不到半句的。

    于是她不再问,转身将弓盒子抱起来搬进房间里。

    宋母道:“搬得什么东西?那么大个盒子。”

    娇娇儿敷衍道:“没什么,参加游戏送的。”

    她不敢看宋春白的表情,又怕宋春白说要帮她搬,脚步蹒跚着迅速搬进房间。

    回来的时候是昭昭用马车送她回来的,不然就她一个人,这么重的盒子还真难搬呀。

    宋母见她藏宝贝似的,嘀咕道:“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

    迅速将盒子搬进厨房,掩饰似的快速洗漱上床。

    她怕自己真睡着了,一直睁着眼睛看窗外。

    夏夜蝉鸣,晚风习习,睡着也有些燥热,但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燥热。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试探宋春白的心意,但是宋春白似乎一无所觉,或者说是,他根本不接茬。

    今天这柄弓是她的最后一次试探了。

    不对,也不能叫试探,她不想等了,宋母最近让她相看的频率越来越高,她再不主动出击,只能找个普通男人嫁了。

    大家都说她长得好看,若是这副漂亮的模样,连喜欢的人都争取不到,还有什么用呢?

    若是真的不行,她就认命,只要兄妹情分,不要男女情爱。

    不知多久,月亮挂在柳树梢头,娇娇儿听见了宋母的呼噜声。

    她这才伪装成起夜的模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听见围帐里呼吸声不变,她这才悄悄出了门。

    把门关上,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小弟年幼,睡觉死的很,但是宋春白觉浅,敲个几下就醒。

    等了半天,里面还没传来起身的动静,难道今天睡得比较沉?

    娇娇儿在窗户面前晃了两圈,刚准备抬手再敲一次,身后,一只手搭上她的肩。

    她瞬间被吓了一跳,还未等她出声,另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一道声音带着笑,在她耳畔响起。

    “半夜来找我,反倒自己吓着了?”

    娇娇儿转过身去,果然是宋春白。

    她比了个厨房的手势,两人便顺着院子绕过廊下进了厨房。

    夏季月亮像半个太阳,把漆黑的厨房照的明亮。

    但是娇娇儿还是点了根蜡烛。

    她把今天带过来的盒子抱出来,横铺在他面前。

    宋春白挑了挑眉,“今儿赢的礼物?”

    娇娇儿点了点头。

    宋春白又问:“送给我?”

    娇娇儿再次点头。

    宋春白看了看,盒子很严实,看起来木质不错,猜不出里头是什么,他伸手打开锁扣,盖子掀开,里面竟卧着一柄精黑铁弓。

    铁弓浑身都是黑色,但颜色内敛,看起啦十分古朴,弓身圆滑流畅,锐利坚硬,弓弦纤细,一看便是一把精良打造的好弓。

    “这是玄铁弓,我听说是用北海玄铁所制的弓,非常厉害。”

    娇娇儿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仿佛是自己收到了礼物。

    “怎么样?喜欢吗?”

    细长的手指轻抚上弓身,触手冰凉,隐有杀伐之意,宋春白都有些震撼,他一把将弓提起来,弓身很重,但是在他手里看起来很轻。

    娇娇儿也跟着他站起来,看着他弯腰做出射箭的动作。

    这弓杀气很重,仅仅无箭都让人看着害怕,不敢相信要是有了合适的箭,这弓威力该多大。

    宋春白比划了两下,很是满意道:“确实是很好的弓。”

    娇娇儿听见这话,嘴角的笑意越发掩饰不住:“喜欢就好。”

    “只是……”宋春白略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

    宋春白看了她一眼,道:“只是没有合适的箭,这样好的弓,若没有硬度柔韧度都可以匹配的箭,相当于是无用的。”

    他只是在说箭,又好像不止在说箭。

    娇娇儿看着她,眼中的笑意逐渐消散,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意,娇娇儿道:“弓都有了,总会有合适的箭的。”

    宋春白沉默着不说话,小心地将弓放回盒子。

    娇娇儿的心也随着弓的落下而落下。

    在宋春白关上匣子的一瞬间,娇娇儿摁住了盖子,她看着宋春白道:“哥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她不想玩些虚头巴脑的,所以她直接开问,赤裸裸的,毫不掩饰她的想法。

    宋春白没有说话,他的眼神落在娇娇儿按住盖子的手上,这双手白皙莹润,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

    “哥哥。”见宋春白没有回答,娇娇儿又叫了他一声。

    半响,宋春白道:“干娘已经在给你相看合适的人家,我也会从旁协助,我会为你找一个合适的人家的。”

    这个答案不是她想听的,但是她也不气馁,她道:“哥哥想给我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家庭简单,为人朴实诚恳,愿意上进,这便很好了。”宋春白道。

    娇娇儿看着他有些失望,有些愤怒,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道:“我不会成为哥哥愿意留下来的理由对吗?”

    “娇娇儿……”

    娇娇儿打断他:“哥哥。”

    “我知道我很妄想,你的家族定然是个十分富贵体面的,而我只是一个贫家的农女,我怎么匹配的上你呢?”

    她站起来,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你看,这两个人站着都会擦肩接踵的小厨房,必须要家里人一起睡的小房间。”

    她又指着宋春白的衣裳道:“破旧的衣裳,磨破的旧鞋,雨天没有换洗的衣裳,天冷没有足够的棉絮,这样的日子任谁都不想过吧?”

    她看向宋春白的眼睛,却见那双眼睛里露出平静的神情。

    他对于娇娇儿所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娇娇儿原本燃气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她低下头,慢慢道:“对不起,哥哥。”

    没等宋春白回答,她一下捂住脸,有些难堪的道:“我觉得我好差劲……”

    她好没用,青梅竹马的苏瑾一有放不下的母亲,被她捡回来的宋春白有想要回去的家。

    她从不被选择。

    宋春白轻轻关下匣子,将木盒提起来放在旁边,然后轻轻抱住她。

    “别这样想,你很优秀,我很喜欢你。”

    “可是你们每一个都要走!”娇娇儿有些崩溃,“苏瑾一要走,你也是,你们都要走,都不要我!”

    宋春白不知该如何说,看着娇娇儿崩溃落泪,他的心脏也似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堵的慌。

    “别哭……”

    “我就要哭!”娇娇儿赌气反驳,她推开宋春白,抹掉脸上的泪,道:“就这样吧今儿晚上的话你就当我没说,我会好好相看,找一个家庭简单、为人上进的郎君,然后与他相夫教子,携手一生!”

    她这话一看就是气话,宋春白如何听不出来呢?

    她像个孩子似的,就想让宋春白留下,故意气他。

    牵住娇娇儿的手,他将娇娇儿牵过来,道:“不用气我,咱们好好说话。”

    娇娇儿低下头,不吱声。

    宋春白将她的眼泪擦干净。

    他说话慢悠悠的,意在缓和娇娇儿的情绪。

    “你觉得自己大了,懂得男女之情,可我看你与苏瑾一之间,却还是未开窍的状态。”

    “我不知你是想让我留下,所以想和我在一起,还是喜欢我,所以想跟我在一起,或者是因为,你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想跟我在一起。”

    娇娇儿皱着眉:“这不一样吗?无论是那种理由,都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想让你留下。我们在一起不用分家,你就多了家人,我们一起在临江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膝下养两个孩子,不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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