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星这番话的进击性太强，舒棠没料到，他会这样主动迫近地调侃她。
舒棠感觉到耳朵烧了起来，她反呛了一句：“我可不知道，你比我有经验。”
林海星轻笑了一下，他一边扶转方向盘，一边说：“但是，被家人关爱这一方面，你要比我娴熟得多。”
舒棠怔愣了一下。
“你爸爸说你冬天容易脚冷，又太爱喝冰饮——他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林海星没有再卖关子，手指跟着红灯倒数的时秒轻敲，如实地回答了她。
舒棠转过头去看他，只看到他那张堪堪被颊边黑发遮挡住的侧脸。
事实上，舒棠的养父母也极少直接地向她吐露爱意。他们所给予的，更多是融于行动中的付出。
鬼使神差地，她接了一句：“其实，我是孤儿。”
林海星的动作蓦地一滞。
“所以，我也没有比你好多少，不是吗？”
“我不是要和你较劲儿。”
林海星反驳她，声音却轻得像是在服软，舒棠的心也随之变得柔和。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棠没有再看林海星，她知道他专心开车，也不会分神扭头来让她辨清神色。
“只不过，再生父母也是父母，重启人生也是人生。”
她缓声补充道。
不知为何，听过舒棠说的话，林海星觉得自己此刻的心酸很是荒唐。
早就不是听得进大道理的年纪了。
但是她的话语，还是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自己心底里最为辛酸的一隅。
林海星起初不太能理解，自己应允了舒棠的原因。
直到与舒棠的父母亲交谈过后，他适才得出答案。
纵使二位长辈不曾涉足艺术界，但那种亲和的交谈氛围，也仍旧让他想起了过往。
那些好似隔靴搔痒的问询，却带着尊重的意味。
仿佛他还是从前那个年轻气盛的才子，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些年来，林海星一面渴望着洗刷掉潦倒的记忆，一面又妄图重塑过去的人格。
他被磨平了锐气，变得小心行事，言行之间可见莫名生发出的怯意。
然而，在他的心底里，始终深深地，深深地扎根着，关于“另外一个林海星”的印记。
这是割裂的，这是矛盾的。
更是隐秘的。
这是他的虚荣心。
良久，林海星没有应答舒棠突如其来的宽慰。
车载音乐悠扬的曲调，掩盖住了一路静默。
“那么......”
林海星突然开口，他拖长了语调，声音却有点暗哑：“今晚的男友体验，舒大小姐还满意吗？”
舒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调侃道：“你的服务这么到位，我总要加点小费吧？”
她歪头想了想，又说：“那么，就按你说的，费用次结？”
出乎意料的是，林海星婉拒了舒棠：“店里生意好，月末有分红，现在我手头上宽裕了不少......”
舒棠不解：“你有什么顾虑吗？”
“至于钱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
他说着，将车驶进了小区的门闸，开过减速带的时候，整辆车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林海星于是转过头去看她：“反正会有‘以后’的，不是吗？”
林海星按着导航把舒棠送回了小区楼下，又替她停好了车。
舒棠站在车库地上描画出来的柏油边线处，隔着车窗看他。
等林海星下了车，她开口问道：“直接打钱给你，会让你有负担吗？”
“或许有吧？”林海星直言不讳，“其实我也说不准。”
陪舒棠走回了居民楼附近，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的林海星，突然向她发问：“你有个哥哥？”
“嗯......也叫舒唐，但是同音不同字，他是”唐朝”的唐。”
“你们兄妹俩的名字，倒是蛮有缘的。”
“巧合而已。”
林海星将车钥匙交还给舒棠。
末了，他向她道了声“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确实是“还会再见”的意思。
但是，要问他想不想上楼喝咖啡吗？
舒棠拎着包绳，咬了咬红唇，很气恼现在不是除夜晚以外的任何一个时候。
其实，喝酒也是可以的，她暗想。
但是当舒棠回眸，看到林海星站在路旁候着网约车到来的背影时，忽然止住了心思。
在那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横跨在林海星和自己之间的，难以逾越的隔阂。
那条界限，不是他们之间缺失的岁月与光阴，也并非有了差距的财富和地位，而是林海星独自历练的那些饱含苦楚的过去。
养父的生日一聚过后，舒棠没再主动找过林海星。
她照常生活，尽职尽责地教学舞蹈。
唯一不同的是，向来贪图清闲的她，要比以往更为积极地去推进民族舞蹈联赛的相关事宜。
舒棠的转变，是有迹可循的。
就在几天以前，机构里负责外联的同事急急忙忙地找到她，说是联赛第三方的宣传组突然罢了工，问她有没有能够应急的人脉，帮忙完善剩下的舞台设计工作。
看着同事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舒棠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林海星那张安稳沉静的俊脸。
晚上，待到学员都离开舞室之后，舒棠抬头看了眼时钟，于是掏出手机，给林海星发了条短信。
“在忙吗？”
不一会儿，她就收到了回复：“刚闭店，现在不忙。”
“明天你值班吗？我有事找你。”
半晌，聊天框里弹出林海星一条没头没尾的简单回复：“好。”
舒棠想象不出来他现在的表情。
她也不是没有疑心过，林海星选择在咖啡店里兼职的原因。
他口中的“卖字画”当然是戏言。
只不过，根据舒棠的猜测，林海星估计早就已经放弃了从事艺术类工作的打算。
他的主业是什么？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得意之作呢？
舒棠没有再深究，与其自己想破脑袋，还不如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还了欠他的人情。
更重要的是，每次在回家的路途中，经过那家咖啡小馆，她总是隐约地怀抱着一点期待。
他们还会发展下去的，舒棠默认此理。
次日，舒棠吃过午饭，来到了咖啡馆。
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点单，她惯常喝的去糖拿铁就被送上了桌。
舒棠看到那双秀丽又熟悉的手，笑眼轻弯：“你在等我？”
舒棠感觉到耳朵烧了起来，她反呛了一句：“我可不知道，你比我有经验。”
林海星轻笑了一下，他一边扶转方向盘，一边说：“但是，被家人关爱这一方面，你要比我娴熟得多。”
舒棠怔愣了一下。
“你爸爸说你冬天容易脚冷，又太爱喝冰饮——他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林海星没有再卖关子，手指跟着红灯倒数的时秒轻敲，如实地回答了她。
舒棠转过头去看他，只看到他那张堪堪被颊边黑发遮挡住的侧脸。
事实上，舒棠的养父母也极少直接地向她吐露爱意。他们所给予的，更多是融于行动中的付出。
鬼使神差地，她接了一句：“其实，我是孤儿。”
林海星的动作蓦地一滞。
“所以，我也没有比你好多少，不是吗？”
“我不是要和你较劲儿。”
林海星反驳她，声音却轻得像是在服软，舒棠的心也随之变得柔和。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棠没有再看林海星，她知道他专心开车，也不会分神扭头来让她辨清神色。
“只不过，再生父母也是父母，重启人生也是人生。”
她缓声补充道。
不知为何，听过舒棠说的话，林海星觉得自己此刻的心酸很是荒唐。
早就不是听得进大道理的年纪了。
但是她的话语，还是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自己心底里最为辛酸的一隅。
林海星起初不太能理解，自己应允了舒棠的原因。
直到与舒棠的父母亲交谈过后，他适才得出答案。
纵使二位长辈不曾涉足艺术界，但那种亲和的交谈氛围，也仍旧让他想起了过往。
那些好似隔靴搔痒的问询，却带着尊重的意味。
仿佛他还是从前那个年轻气盛的才子，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些年来，林海星一面渴望着洗刷掉潦倒的记忆，一面又妄图重塑过去的人格。
他被磨平了锐气，变得小心行事，言行之间可见莫名生发出的怯意。
然而，在他的心底里，始终深深地，深深地扎根着，关于“另外一个林海星”的印记。
这是割裂的，这是矛盾的。
更是隐秘的。
这是他的虚荣心。
良久，林海星没有应答舒棠突如其来的宽慰。
车载音乐悠扬的曲调，掩盖住了一路静默。
“那么......”
林海星突然开口，他拖长了语调，声音却有点暗哑：“今晚的男友体验，舒大小姐还满意吗？”
舒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调侃道：“你的服务这么到位，我总要加点小费吧？”
她歪头想了想，又说：“那么，就按你说的，费用次结？”
出乎意料的是，林海星婉拒了舒棠：“店里生意好，月末有分红，现在我手头上宽裕了不少......”
舒棠不解：“你有什么顾虑吗？”
“至于钱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
他说着，将车驶进了小区的门闸，开过减速带的时候，整辆车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林海星于是转过头去看她：“反正会有‘以后’的，不是吗？”
林海星按着导航把舒棠送回了小区楼下，又替她停好了车。
舒棠站在车库地上描画出来的柏油边线处，隔着车窗看他。
等林海星下了车，她开口问道：“直接打钱给你，会让你有负担吗？”
“或许有吧？”林海星直言不讳，“其实我也说不准。”
陪舒棠走回了居民楼附近，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的林海星，突然向她发问：“你有个哥哥？”
“嗯......也叫舒唐，但是同音不同字，他是”唐朝”的唐。”
“你们兄妹俩的名字，倒是蛮有缘的。”
“巧合而已。”
林海星将车钥匙交还给舒棠。
末了，他向她道了声“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确实是“还会再见”的意思。
但是，要问他想不想上楼喝咖啡吗？
舒棠拎着包绳，咬了咬红唇，很气恼现在不是除夜晚以外的任何一个时候。
其实，喝酒也是可以的，她暗想。
但是当舒棠回眸，看到林海星站在路旁候着网约车到来的背影时，忽然止住了心思。
在那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横跨在林海星和自己之间的，难以逾越的隔阂。
那条界限，不是他们之间缺失的岁月与光阴，也并非有了差距的财富和地位，而是林海星独自历练的那些饱含苦楚的过去。
养父的生日一聚过后，舒棠没再主动找过林海星。
她照常生活，尽职尽责地教学舞蹈。
唯一不同的是，向来贪图清闲的她，要比以往更为积极地去推进民族舞蹈联赛的相关事宜。
舒棠的转变，是有迹可循的。
就在几天以前，机构里负责外联的同事急急忙忙地找到她，说是联赛第三方的宣传组突然罢了工，问她有没有能够应急的人脉，帮忙完善剩下的舞台设计工作。
看着同事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舒棠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林海星那张安稳沉静的俊脸。
晚上，待到学员都离开舞室之后，舒棠抬头看了眼时钟，于是掏出手机，给林海星发了条短信。
“在忙吗？”
不一会儿，她就收到了回复：“刚闭店，现在不忙。”
“明天你值班吗？我有事找你。”
半晌，聊天框里弹出林海星一条没头没尾的简单回复：“好。”
舒棠想象不出来他现在的表情。
她也不是没有疑心过，林海星选择在咖啡店里兼职的原因。
他口中的“卖字画”当然是戏言。
只不过，根据舒棠的猜测，林海星估计早就已经放弃了从事艺术类工作的打算。
他的主业是什么？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得意之作呢？
舒棠没有再深究，与其自己想破脑袋，还不如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还了欠他的人情。
更重要的是，每次在回家的路途中，经过那家咖啡小馆，她总是隐约地怀抱着一点期待。
他们还会发展下去的，舒棠默认此理。
次日，舒棠吃过午饭，来到了咖啡馆。
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点单，她惯常喝的去糖拿铁就被送上了桌。
舒棠看到那双秀丽又熟悉的手，笑眼轻弯：“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