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赵明轩在旁侧看了许久,像是突然想什么一般,诧异地朝闫灵发问道。

    闫灵此时也注意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明轩,眼睛亮了一瞬,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将询问的眼神投向萧时慢。

    萧时慢这才想起来,赵明轩与闫灵还互不相识,说道:“看我,高兴忘了。”说着,朝赵明轩道:“轩表哥,这是我的好友,闫灵。”又朝闫灵道:“这位便是我常和你说起的表哥,也是当今二皇子赵明轩。”萧时慢介绍道。

    闫灵闻言脸色一白,提起裙摆便要跪下行礼,被萧时慢眼疾手快地拉住:“灵,无需行此大礼,这里没有外人,我的表哥便也是你的表哥。”

    又朝赵明轩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轩表哥温文尔雅,不拘小节,最讨厌这些虚礼了,更何况,你如今还是邙山的大恩人呢。”

    赵明轩接过话头说道:“正如娇娇所言,闫小姐与我无需多礼。”

    萧阔却对萧时慢的话甚为不满:“娇娇,你自己胡闹便罢,休要带着闫灵一道。尊卑有别,无论何时何地,礼不可废。”

    被萧阔一点,萧时慢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将脸别向一边,没再和萧阔顶嘴。

    赵明轩道:“姑父,便按娇娇说的,不必如此严肃。”声音温润,让人如沐春风。

    闫灵轻轻拍了拍萧时慢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对她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朝赵明轩行了一礼后,不卑不亢道:“伯父说得对,殿下地位尊贵,与民女有如云泥之别,应全的礼节万不可缺了。”

    赵明轩见闫灵坚持,不再多言,受了她这一礼。

    闫灵起身后,犹豫挣扎了一番,又对赵明轩道:“此前偶遇,民女不知是殿下,多有冒犯,望殿下莫怪。”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赵明轩一愣,他以为闫灵会过后找时机同他赔罪,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晃晃便说了。

    不过,也好。

    赵明轩轻笑道:“不知者无罪,闫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萧时慢也被闫灵这一句惊得目瞪口呆,好奇的小眼神在赵明轩与闫灵之间来来回回地扫。

    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想要追问的冲动,毕竟,将草药运进去,给矿工们疗毒更要紧。

    有了足够的草药,邙山的矿工们所中的毒也就不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

    当天草药分发下去,医师们按照药方熬成药汤,一一给中毒的矿工们喂下,因救治及时,这一次中毒风波里,没有一名矿工因中毒而死。

    江墨那边,也排查完了所有可能会被下毒的水源、食物、用具,被暂停一切进食的邙山也恢复了正常。

    一群人忙到星辰满天,闹哄哄的邙山才逐渐安静下来。

    天色已晚,众人身心俱疲,萧阔与赵明轩商量过后,决定今晚不回邙山驿馆了,先在矿山暂歇一晚。

    但是邙山中能供贵人住宿的屋舍不过六间,赵明轩住一间,萧阔住一间,萧时慢与闫灵一间,剩下三间改了通铺,留给众三品官员们歇息。

    一切安排妥当过后,萧时慢和闫灵也闲了下来,窝在小小的屋子里,吃着邙山后厨做出的简单果子,说起了悄悄话。

    “灵,你与轩表哥是如何相识的呀?”萧时慢终于是按捺不住好奇,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那句。

    闫灵眉眼低垂,抿了抿唇,凑到萧时慢耳边说道:“你成婚那日,我从王府回去途中,遇见他的车驾,一位老妇当街昏迷,人事不省。他的车驾华贵,无人敢上前造次,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老妇无人问津,我于心不忍,便上前去扶那老妇,谁知那人的小厮却百般阻挠,我情急之下,骂了他们。”

    听完,萧时慢下巴都要惊掉了,即便二人是手帕交,在她的面前,闫灵再放肆也没有骂过人,那画面,萧时慢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出来。

    “灵,你怎么骂的?”萧时慢好奇的杏眼扑闪扑闪,追问道。

    “娇娇别问,那些话再说一次恐怕要了我的命。”闫灵脸别向一边,躲过萧时慢的眼神。

    又继续说道:“我与那小厮僵持了许久,又见那人的另一位小厮带着大夫过来,为老妇把脉查看,他付了诊费,叫大夫将那老妇带医馆,我才知误会了他。”

    说着,一抹羞愧之感浮上闫灵心间,比那日与赵明轩面对面时更甚。

    “当时我羞愧难当,口中歉意始终觉得轻如鸿毛,便邀他第二日到春江楼,郑重致歉,他口中虽然应了,却没有赴约,我还当是他还未原谅我,给我下马威,如今看来,他是邙山的公事绊住,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萧时慢皱了皱鼻头,气哼哼地说道:“灵,你莫要羞愧,轩表哥他就是故意的。”

    “邙山此行,何时来这,何时归去,可都是他与我爹爹定的,若他当真将与你相约此事放在心上,即便赴不了约,也可遣人同你知会一声。”

    闫灵解释道:“不怪他,我并未告诉他我是谁。”

    萧时慢继续分析道:“那他也可请小厮到春江楼告知于你,总之,轩表哥就是故意的,你心中不要有丝毫愧疚。”

    闫灵点点头,含糊其词应下,转而问萧时慢在邙山可受什么苦。

    萧时慢依旧发现了闫灵的不对劲,没理会闫灵转移话题,反而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而后道:“灵,你不会是……瞧上轩表哥了吧?”

    “娇娇,别胡说。”闫灵脸腾地一红,拍掉萧时慢的手,起身走到一旁,十指贴上热乎乎的脸庞,给自己降降温。

    萧时慢却是一脸坏笑:“轩表哥玉树兰芝,气质华贵,是世上顶顶好的男子,灵瞧上轩表哥,也属正常。”

    闫灵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又走得离萧时慢更远了些,恨不得此时推开门到外面去吹吹风,透透气。

    萧时慢见闫灵越躲越远,笑嘻嘻地跟到她面前,说道:“灵,我说认真的,若是放在以前,轩表哥是良人,如若你二人有意,我定然是最高兴的。”

    “不过,此番在邙山,我总觉得轩表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具体是哪儿变了,我也说不上来。许是因为我与他多年未见,又许是因为邙山只是太过凶险,他有他的考量……”

    说完,萧时慢又觉得不妥,毕竟在邙山出事以后,表哥都是百般护着她,不让她涉险,是她执意要去蹚浑水。于是又道:“也不是说轩表哥不好,就是……”

    “哎呀!”萧时慢抬手在眼前挥了挥,仿佛是要将脑中理不清的思绪通通挥走,继续说道:“我也说不明白,总之,嫁娶大事,灵要慎之又慎。”

    闫灵大惊,抬手捂住萧时慢没遮拦的嘴巴:“娇娇,你在说什么?我与他不过匆匆见过两次。”

    萧时慢却笑眯了眼,不管不顾地环抱住闫灵,说道:“灵,我说认真的,你那么好,千万不要太轻易让我表哥得逞了,人啊,只会对历经磨难得到的,倍加珍惜。”

    闫灵想不到嘻嘻哈哈的萧时慢突然说得这么认真,愣了一瞬,才抬手拍拍她的后背,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这样的玩笑话,日后莫要再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扣上个妄议皇室的帽子,徒惹烦忧。”

    对萧时慢而言,大梁皇室是君,更是她的亲人,从小到大,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皇帝舅舅夸她可爱娇憨,表哥们对她也是包容宠爱,从来不曾在意,有些玩笑她开得,闫灵却开不得。

    “我也明白了。”萧时慢学着闫灵的样子,也拍了拍她的后背。

    闫灵莞尔,松开了她:“闹这么久,也该睡了,明天还有得忙的。”

    没说到睡,萧时慢精神得很,一说到睡,困意马上席卷而来,萧时慢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应道:“嗯,困死了。”

    闫灵点了点萧时慢额头,笑道:“你呀,都嫁人了,还跟小时候似的。”

    萧时慢不服气,也点了点闫灵的额头,说道:“你呀,都当家主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两人刚准备躺下,房门被人又急又重地敲响。

    “郡主,不好了,姑爷晕过去了!”门外是小六的声音。

    萧时慢与闫灵刚刚放松下去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闫灵不解又担忧,萧时慢却心知肚明。

    “灵,你别担心,估计是累着了,没事的,我先去看看,再不济,也还有我师父在。”萧时慢不想闫灵白白操心,宽慰安抚她道。

    闫灵点头,心头松了松,催促她快去。

    穿上鞋,随意套上外裳,萧时慢便要开门出去,手刚放在门栓上,又顿了顿,折回来拿上总是随身携带的锦袋。

    “灵,你先歇下,不必等我。”萧时慢说道,从外轻轻带上门。

    闫灵守着那房门许久没有动静,确定萧时慢这回是真的不会再折回来拿东西了,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上了门闩。

    然而,她刚转身,门外又响起敲门声,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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