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又是一个好晴天，湛蓝的晴空飘着丝丝缕缕的云，一并倒映在水榭小筑的小池中，稀疏的荷花底下，红色的锦鲤游得畅快，彷佛翱翔于天际。
湖心亭中，江墨凭栏坐着，手中拿着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撒入水中。
小五立在江墨身侧，正给江墨回话。
“那些一直盯着闫家的人，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江墨停下手中抓鱼食的动作。
“是，据暗卫来报，那些人踪迹消失的时间，与主子们出发邙山的时间吻合。”
“呵，果然与邙山有关。”江墨悠悠说道，抓了一把鱼食丢入水中。
不过，如今闫家是闫灵当家，一直护着闫灵的萧时慢去了邙山，不是更好下手么？怎么反而消失了呢？
到死是为什么？这幕后之人，当真不是他吗？
“守着闫家的人不用撤，若是闫家有什么不对，随时可以增派人手。”江墨朝小五吩咐道。
“是。另外，那个王威也查出来了，他原是元县人，十五年前被征召入伍，来了北疆城，被收编入萧家军。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他受伤退伍入邙山的这十年，除了每年年底到闫家钱庄，寄银钱回元县，几乎没有离开过邙山。”小五说道。
“每年都寄？寄多少？”江墨问道。
“这具体数目，查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小五为难道，头垂得更低了些。“闫家钱庄铁板一块，软的硬的法子都试过了，就是一点信息都不肯透露。”
江墨沉吟片刻，说道：“本就是暗查，做得太多反而打草惊蛇，这事你们不必再管，交给我吧。”
“是”小五应道。
正说着，江墨眼眸一抬，便见小六领着几名侍女，端着午膳往这边过来。
“正好，你便留下同我一道用午饭吧。”江墨对小五道。
“叨扰您和郡主……不好吧？”小五向来就馋郡主院里的吃食，嘴上说着叨扰，却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小五的这些细微动作自然没逃过江墨的眼睛，他睨了小六一眼，说道：“瞧你没出息那样，便留下来吧，郡主今日不同我一道用午饭。”
“好，好。”小五忙不迭地答应。况且，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小六了，也想和小六多呆一会。
眼见着小六越来越近，小五迎上去，伸手要去接小六端着的盘子，小六侧身躲过，没理他。
“姑爷，您今日有口福了。郡主一早起来就要我教她南方菜。”小六一边对江墨说，一边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湖中亭的石桌上，“今日这午饭，全是郡主亲手做的。”
待桌上的餐盘都摆好后，小六揭开第一道菜的盖子，说道：“这道是清蒸鲈鱼。”
只见盘中的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鱼眼鼓出，鱼嘴大张，十分骇人，只看一眼，江墨便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见江墨没有动筷的意思，小六又揭开第二道菜的盖子：“这道是红烧狮子头，里面还放了蟹肉。”
这道菜倒是颇为赏心悦目，盖子刚揭开，鲜香已经飘入鼻中，色泽红亮，其上点缀着几颗香葱，实在是诱人。
江墨轻轻夹起一块，刚送入口中稍微咀嚼，肉的血腥气蔓延口中，这……没熟吧？
吐出来实在不雅，他逼着自己咽了下去，几欲作呕：“水，给我水。”
小五正要倒茶，被小六拦住了，揭开另一个盖子，是一个汤菜，小六眼疾手快地拿起一旁的小碗，盛到七分满，递给江墨。
汤色清亮，味道总差不到哪里去吧？顶多便是少盐无味，口中的血腥志气真是一刻钟也忍受不了了。
这么想着，江墨仰脖饮下。
汤滑入肚中，江墨眼睛睁大，梗着脖子，许久才忍住要吐的冲动。
他还是低估娇娇做黑暗料理的功力了，不过一碗汤而已，怎么会如此苦涩令人反胃？
“这是苦瓜生滚汤，姑爷感觉如何？”小六道。
这一顿午饭，仅仅吃了两口，江墨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缓了缓，平静对小六道：“郡主忙了一早上，实在辛苦她了，日后还是不要再如此辛劳。”
顿了顿，又道：“郡主的心意不可辜负，晚饭热一热我再吃。”
说罢，起身，走人：“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诶！姑爷，还有其他饭菜呢……”小六朝江墨身影喊道。
而江墨早已一溜烟不见。
躲在假山后暗中观察湖心亭的萧时慢，见江墨才吃了两口，便跑了，也跟了上去。
湖心亭中，小五坐下，执著夹起一块红烧狮子头，小六见状，抬手拍落他夹起的红烧狮子头。
“小六，你干嘛？”
“主子的东西，没有吩咐不可乱动，你的规矩学哪里去了？”
“我和主子在一块，还真没这么多规矩。”小五不服气道，“再说了，主子邀我留下来一起用午饭，主子先离席，我便不能吃了吗？”
“你没听姑爷走前说，给他留着当做晚饭吗？”小六瞪了他一眼，说道，“这边还有饭菜，我做的，你随便吃？”
小五眸间一亮：“当真？”其实他留下来，最想吃的便是小六烧的饭菜。
“当真。”小六依次打开剩下的餐盘盖子，说道：“郡主本也对自己的厨艺不放心，另叫我再备了一份。”
一听是郡主吩咐另备的，小五也不敢吃了，忙道：“墨主子什么都没吃，该给主子端去，我待会出去自己应付一顿。”
“你放心吃吧，郡主那里还有呢！郡主这些不过还未熟，问题不大，我下锅再做一遍，也不会浪费。”小六说道。
她早就知道郡主在假山后偷偷瞧着了，也看见郡主跟上了江墨，眼下郡主最是紧张姑爷，小厨房里还专门为郡主留着午饭，自然饿不着郡主，也饿不着姑爷。
小五见小六说得笃定，这才将信将疑地再次动筷。
另一边，江墨匆匆忙忙回到房中，惊得坐在院前做刺绣的其余侍女不明所以，欲上前发问，江墨已经砰地把房门合上，把她们隔在外边、
江墨进入房中，拿起茶壶便一通海喝，知道茶壶见底，口中没有腥味，他无力才瘫坐在桌旁。
日后，万万不能再让娇娇进厨房了，他吃小五做的饭，都没吃娇娇做的饭这么惊险。江墨心中想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行礼声，紧接着便是萧时慢推开了门。
萧时慢见着江墨脸色比他在这院里被他刺一刀后失血过多时的脸色还难看，还一副落败而逃的颓样，不由得皱眉。
是她做的饭菜太难吃了？
有那么难吃吗？
萧时慢屏退跟着她的侍女，走到江墨身边问道：“很难吃？”
“不难吃，娇娇为我亲自下厨，这份心意胜过世间所有美味。”江墨道。
“那你为何不吃？”萧时慢问道。
“我突然腹痛难忍，回来歇一下，剩下的饭菜，我叫小六给我留着，晚上再吃。”江墨答。
“南方菜就吃一个鲜，若是冷了再热，滋味就变了。不如我下午再重新为你做一次？”
“不用不用，厨房油烟味重，娇娇这般仙子下凡的人儿，不应困在柴米油盐之中。”
萧时慢挺俏的鼻头一皱，不耐烦道：“难吃便说难吃，你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江墨垂首，半响才道：“是挺难吃的，但想到你为我忙了一早，我怕说了，辜负你的心意，平白叫你伤心。”
“江墨，你当我是那白瓷娃娃？碰一下就碎？我做得不好吃，你直说，我以后也就不再做了。”萧时慢讥讽道。他江墨也太难自己当回事了，竟以为随口一句话，便能影响她的心绪。
江墨听出萧时慢语气中对他的不满意，却一点也不气恼，偏爱她这一份直率坦诚，轻笑道：“娇娇不进厨房也好，等我好些了，我去学烧菜，我做给你吃。”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服软，又对着她笑，萧时慢顿时没脾气，说道：“罢了罢了，幸好我另叫小六做了午饭，饿不着你。”
说着，便朝屋外吩咐侍女传饭。
用过饭，百无聊赖的，出去逛吧日头又太毒，待在屋中吧，又甚是无趣，江墨与萧时慢便一同出来，在院中回廊踱步消食。
时常有阵阵凉风从回廊中穿过，带着阵阵花香，轻轻扬起两人轻薄的衣摆和碎发，竟然比屋中还要惬意凉快。
“若无意外，闫大小姐应当明日便回了吧？”江墨问道。
这几日忙着江墨的身子，竟忘了闫灵还在邙山。她从邙山回来时，闫灵因还有银钱和工人在路途上，需多待上一日，一切安排周全，便可归来了。
“嗯，案灵所说的，明日便回了。”萧时慢回道。
“待她回来，你便邀她上府吧，我有要紧事，需她帮衬一二。”江墨直言道。
“哦？什么事，居然连墨公子也办不成？”萧时慢说道，看他像第一次认识一般，眼中颇为稀奇。
江墨轻叹，将小六查到的王威的消息尽数告知了萧时慢。
萧时慢一听事关邙山，便是镇北王府顶顶要紧的事，于是收起玩笑意味，正色道：“明白了，我这就去闫家留话，叫灵一回府便来寻我。”
湖心亭中，江墨凭栏坐着，手中拿着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撒入水中。
小五立在江墨身侧，正给江墨回话。
“那些一直盯着闫家的人，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江墨停下手中抓鱼食的动作。
“是，据暗卫来报，那些人踪迹消失的时间，与主子们出发邙山的时间吻合。”
“呵，果然与邙山有关。”江墨悠悠说道，抓了一把鱼食丢入水中。
不过，如今闫家是闫灵当家，一直护着闫灵的萧时慢去了邙山，不是更好下手么？怎么反而消失了呢？
到死是为什么？这幕后之人，当真不是他吗？
“守着闫家的人不用撤，若是闫家有什么不对，随时可以增派人手。”江墨朝小五吩咐道。
“是。另外，那个王威也查出来了，他原是元县人，十五年前被征召入伍，来了北疆城，被收编入萧家军。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他受伤退伍入邙山的这十年，除了每年年底到闫家钱庄，寄银钱回元县，几乎没有离开过邙山。”小五说道。
“每年都寄？寄多少？”江墨问道。
“这具体数目，查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小五为难道，头垂得更低了些。“闫家钱庄铁板一块，软的硬的法子都试过了，就是一点信息都不肯透露。”
江墨沉吟片刻，说道：“本就是暗查，做得太多反而打草惊蛇，这事你们不必再管，交给我吧。”
“是”小五应道。
正说着，江墨眼眸一抬，便见小六领着几名侍女，端着午膳往这边过来。
“正好，你便留下同我一道用午饭吧。”江墨对小五道。
“叨扰您和郡主……不好吧？”小五向来就馋郡主院里的吃食，嘴上说着叨扰，却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小五的这些细微动作自然没逃过江墨的眼睛，他睨了小六一眼，说道：“瞧你没出息那样，便留下来吧，郡主今日不同我一道用午饭。”
“好，好。”小五忙不迭地答应。况且，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小六了，也想和小六多呆一会。
眼见着小六越来越近，小五迎上去，伸手要去接小六端着的盘子，小六侧身躲过，没理他。
“姑爷，您今日有口福了。郡主一早起来就要我教她南方菜。”小六一边对江墨说，一边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湖中亭的石桌上，“今日这午饭，全是郡主亲手做的。”
待桌上的餐盘都摆好后，小六揭开第一道菜的盖子，说道：“这道是清蒸鲈鱼。”
只见盘中的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鱼眼鼓出，鱼嘴大张，十分骇人，只看一眼，江墨便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见江墨没有动筷的意思，小六又揭开第二道菜的盖子：“这道是红烧狮子头，里面还放了蟹肉。”
这道菜倒是颇为赏心悦目，盖子刚揭开，鲜香已经飘入鼻中，色泽红亮，其上点缀着几颗香葱，实在是诱人。
江墨轻轻夹起一块，刚送入口中稍微咀嚼，肉的血腥气蔓延口中，这……没熟吧？
吐出来实在不雅，他逼着自己咽了下去，几欲作呕：“水，给我水。”
小五正要倒茶，被小六拦住了，揭开另一个盖子，是一个汤菜，小六眼疾手快地拿起一旁的小碗，盛到七分满，递给江墨。
汤色清亮，味道总差不到哪里去吧？顶多便是少盐无味，口中的血腥志气真是一刻钟也忍受不了了。
这么想着，江墨仰脖饮下。
汤滑入肚中，江墨眼睛睁大，梗着脖子，许久才忍住要吐的冲动。
他还是低估娇娇做黑暗料理的功力了，不过一碗汤而已，怎么会如此苦涩令人反胃？
“这是苦瓜生滚汤，姑爷感觉如何？”小六道。
这一顿午饭，仅仅吃了两口，江墨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缓了缓，平静对小六道：“郡主忙了一早上，实在辛苦她了，日后还是不要再如此辛劳。”
顿了顿，又道：“郡主的心意不可辜负，晚饭热一热我再吃。”
说罢，起身，走人：“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诶！姑爷，还有其他饭菜呢……”小六朝江墨身影喊道。
而江墨早已一溜烟不见。
躲在假山后暗中观察湖心亭的萧时慢，见江墨才吃了两口，便跑了，也跟了上去。
湖心亭中，小五坐下，执著夹起一块红烧狮子头，小六见状，抬手拍落他夹起的红烧狮子头。
“小六，你干嘛？”
“主子的东西，没有吩咐不可乱动，你的规矩学哪里去了？”
“我和主子在一块，还真没这么多规矩。”小五不服气道，“再说了，主子邀我留下来一起用午饭，主子先离席，我便不能吃了吗？”
“你没听姑爷走前说，给他留着当做晚饭吗？”小六瞪了他一眼，说道，“这边还有饭菜，我做的，你随便吃？”
小五眸间一亮：“当真？”其实他留下来，最想吃的便是小六烧的饭菜。
“当真。”小六依次打开剩下的餐盘盖子，说道：“郡主本也对自己的厨艺不放心，另叫我再备了一份。”
一听是郡主吩咐另备的，小五也不敢吃了，忙道：“墨主子什么都没吃，该给主子端去，我待会出去自己应付一顿。”
“你放心吃吧，郡主那里还有呢！郡主这些不过还未熟，问题不大，我下锅再做一遍，也不会浪费。”小六说道。
她早就知道郡主在假山后偷偷瞧着了，也看见郡主跟上了江墨，眼下郡主最是紧张姑爷，小厨房里还专门为郡主留着午饭，自然饿不着郡主，也饿不着姑爷。
小五见小六说得笃定，这才将信将疑地再次动筷。
另一边，江墨匆匆忙忙回到房中，惊得坐在院前做刺绣的其余侍女不明所以，欲上前发问，江墨已经砰地把房门合上，把她们隔在外边、
江墨进入房中，拿起茶壶便一通海喝，知道茶壶见底，口中没有腥味，他无力才瘫坐在桌旁。
日后，万万不能再让娇娇进厨房了，他吃小五做的饭，都没吃娇娇做的饭这么惊险。江墨心中想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行礼声，紧接着便是萧时慢推开了门。
萧时慢见着江墨脸色比他在这院里被他刺一刀后失血过多时的脸色还难看，还一副落败而逃的颓样，不由得皱眉。
是她做的饭菜太难吃了？
有那么难吃吗？
萧时慢屏退跟着她的侍女，走到江墨身边问道：“很难吃？”
“不难吃，娇娇为我亲自下厨，这份心意胜过世间所有美味。”江墨道。
“那你为何不吃？”萧时慢问道。
“我突然腹痛难忍，回来歇一下，剩下的饭菜，我叫小六给我留着，晚上再吃。”江墨答。
“南方菜就吃一个鲜，若是冷了再热，滋味就变了。不如我下午再重新为你做一次？”
“不用不用，厨房油烟味重，娇娇这般仙子下凡的人儿，不应困在柴米油盐之中。”
萧时慢挺俏的鼻头一皱，不耐烦道：“难吃便说难吃，你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江墨垂首，半响才道：“是挺难吃的，但想到你为我忙了一早，我怕说了，辜负你的心意，平白叫你伤心。”
“江墨，你当我是那白瓷娃娃？碰一下就碎？我做得不好吃，你直说，我以后也就不再做了。”萧时慢讥讽道。他江墨也太难自己当回事了，竟以为随口一句话，便能影响她的心绪。
江墨听出萧时慢语气中对他的不满意，却一点也不气恼，偏爱她这一份直率坦诚，轻笑道：“娇娇不进厨房也好，等我好些了，我去学烧菜，我做给你吃。”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服软，又对着她笑，萧时慢顿时没脾气，说道：“罢了罢了，幸好我另叫小六做了午饭，饿不着你。”
说着，便朝屋外吩咐侍女传饭。
用过饭，百无聊赖的，出去逛吧日头又太毒，待在屋中吧，又甚是无趣，江墨与萧时慢便一同出来，在院中回廊踱步消食。
时常有阵阵凉风从回廊中穿过，带着阵阵花香，轻轻扬起两人轻薄的衣摆和碎发，竟然比屋中还要惬意凉快。
“若无意外，闫大小姐应当明日便回了吧？”江墨问道。
这几日忙着江墨的身子，竟忘了闫灵还在邙山。她从邙山回来时，闫灵因还有银钱和工人在路途上，需多待上一日，一切安排周全，便可归来了。
“嗯，案灵所说的，明日便回了。”萧时慢回道。
“待她回来，你便邀她上府吧，我有要紧事，需她帮衬一二。”江墨直言道。
“哦？什么事，居然连墨公子也办不成？”萧时慢说道，看他像第一次认识一般，眼中颇为稀奇。
江墨轻叹，将小六查到的王威的消息尽数告知了萧时慢。
萧时慢一听事关邙山，便是镇北王府顶顶要紧的事，于是收起玩笑意味，正色道：“明白了，我这就去闫家留话，叫灵一回府便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