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上午,我起的很早,来到新的教室,林燃已经到了,坐在靠窗一个位置上。没想到,假期里他也来的这样早。我习惯性的走到他身边问道:“你好早啊,今天怎么不坐自己的位子啊。”

    “今天班上有新同学,估计要重新换座位了。”林燃淡淡的说。

    “对哦,估计我俩不能前后桌了。”我有点失落,但是还是笑着说。

    “没我,估计你这个猪的物理真要垫底了。”林燃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你以后的前桌可没我这么好心还给你补。”

    真是奇怪,这个人怎么忽冷忽热的。算了,不跟他计较,反正从高一遇到他开始,他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怪人。“没事没事,到时候我早点来,弟弟你可还愿意给我补一补。”

    林燃轻轻的“哼”了一声,表情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说:“谁知道你到时候坐在哪里,太远我就不过去了,我可不愿意坐别人的位子。”

    我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说:“没事呀,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呀。”

    林燃立刻涨红了脸“你是不是女的,怎么都不害臊?”

    “这有什么的?你之前有一任同桌,现在去文科班的璐璐不也是女生吗?”

    不知道是不是老贾的策略,我们班的座位虽然前后不太有变化,但是左右常常随机来回滚动,有时就会出现男女同桌的尴尬处境。但老贾常在上面美化这种尴尬叫做“距离产生美”,并主打一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是逐渐,大家就都习惯了,因为每一任同桌花期都很短,友谊还没建立好,就匆匆换成下一个。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也多了很多不熟悉的新面孔。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踏入班级。“小明,你来我们班了?”看到蒋明明,我非常欣喜。

    “嗨,夏心,你知道的,我们班变成文科班了,我就成街头流浪小狗,到这来了。对了,高泽去2班了。”

    “哦,这样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在假期期间,高泽晚上的时候曾给我发过几条关于天气变化,记得带伞添衣之类的信息,还跟我说他去了2班。但是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装作刚知道的样子。“这是我弟,林燃。这是蒋明明,我们动漫社的骨干级社员。”

    林燃翻了个白眼,有点生气。“谁是你弟弟。”奇怪?他不是已经免疫了我叫他弟弟吗?“蒋明明,你好,我是林燃。”

    老贾还是和高一开学的时候一样。带着一副有点过时的圆边金属眼镜,有一点佝偻着背走进教室。

    “同学们,新学期开始了。这个班级将会伴随着你们直到高中毕业。大部分同学对我都很熟悉了,所以这个自我介绍不是说给你们听的,新同学,你们给我听好了,竖起你的耳朵,我,贾仁,你们的物理老师和班主任,不管你们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罢,接下来的两年你们都是跑不掉的。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排座位。我昨晚已经根据对你们的理解给你们排了座位表,现在全体都有,外面排队,根据我念的名字依次进来坐下。”

    “崔浩,常笑,陈洋,不是你,你往后退退,是8班过来的那个陈洋,因为有两个陈洋,以后8班过来的叫大陈洋,你叫小陈洋,大陈洋你坐这。秦丝雨,林燃,张妍……,白捷,陈芳芳,唐荣,李梦辰,宋楠……蒋明明,小陈洋,”看着同学们一接着一个走进了教室,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少,我也越来越急躁起来,“……钱胜宇,夏心。”我是最后一个?我望着靠着后门靠着教室后墙角落里密不透风的位置有点难受,也不知道他排序的依据是什么,不会是物理成绩吧?也不对啊,如果是物理成绩,钱胜宇怎么会坐在我旁边?

    说到我的新同桌钱胜宇,也算是半个“老”相识,虽然从怎么没说过话,但是因为初中同校,在竞赛班见过几面,传闻中,这位学霸平时常常会冒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行为、穿着也比较古怪。

    于是我主动打了个招呼,“你好啊,之前初中我们见过的,我是夏心。”

    钱胜宇烫了一头卷卷的毛,像是一朵盛放的霸王花,带着一副有黑白斑点的眼镜,看上去有些滑稽,低着头飞快的写着什么没有理我。我感到有一点点尴尬,但是还是很好奇他在写些什么。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学霸终于抬头,露出了白白的牙齿。“终于写完了,你好,我认识你,你是以前初中7班的夏心。我记得你那时候初二夏天数学竞赛培训的时候坐在教室中间那一列的第五排,后来初三上学期化学竞赛培训坐在靠窗倒数第三排。作文竞赛咱们坐在一个考场,你在考进走廊的那一列第四个。”

    什么?他怎么记得这么多细节?难道他这么关注我?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正在反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抓起桌上刚刚在写的东西,扔给我:“喂,我记得你那时候作文竞赛的金奖吧,帮我参谋一下,我写的这个情书能不能感天动地?”

    情书?是给我的吗?果然,这位学霸的脑回路和传闻一般清奇。我脑子像是宕机了一样接过了他手中的纸开始看起来。

    黑暗里的那盏明灯

    寒冷中的那件暖衣

    都不及惊鸿一瞥中你的笑靥

    那才是我最真诚的呼唤

    年少时喜欢

    年老时欢喜

    同属于你

    这写的什么啊?一首有点奇怪的小诗?怎么后面还有这么多看不懂的咒语一样的文字?我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给谁的?”我下意识的询问道。

    “这是给梅中我的心上人的,我准备给他寄过去。你觉得写的咋样?”钱胜拿过纸问道。

    “那这诗的后面写的是什么?”我指着咒语问道。

    “哦,这是法语、俄语、还有希伯来语,我把上面这首诗翻译了一遍。因为怕你看不懂,所以还是先保留了原诗。”他一副好像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你是准备给人寄外语?人家能看得懂吗?”我有点疑惑。

    “那必须能看懂,我看上的姑娘难道能连这个都看不懂?你就说写的怎么样吧?”

    “嗯,还好。”我有点违心的说,开学第一天,打个安全牌,先选一个中性的词语。

    “好嘞,那就这样了。”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是照例是老贾的物理课,期间我的这位“新”同桌几乎全程在看包着物理书皮的小说,经常看他浑身颤抖,发出阵阵笑声。

    常笑坐在第一排,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在淡紫色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林燃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离我好像隔了一个太平洋的距离。

    白捷跟高一的时候差不多,坐在教室的中间位置。

    而陈洋刚好坐在我前面,估计是刚刚被迫认领了小陈洋这个名字让他觉得很憋屈,整节课没没个好脸色,也没睡觉,一直一脸不爽远远的盯着前面的大陈洋。

    终于熬到物理课下课,果然陈洋立刻就站了起来。我赶紧询问道,“干啥去呀?”

    “凭啥我是小陈洋,我肯定是他哥。我可是91年9月底的,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是大陈洋。”

    “大小有这么重要?不就是个代号,我不还是叫你陈洋吗?”

    “当然了。”

    只见陈洋风一般急匆匆冲到前头,站在另一个陈洋和常笑之间的过道上:你好啊,新同学,好巧呀,咱俩同名同姓。不知兄台哪年哪月的?

    另一个陈洋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白白净净的,瘦瘦小小,连眼镜都是圆圆的,看起来有点像现代版的徐志摩:“啊,我91年9月的。”另一个陈洋的声音也是慢悠悠的。

    陈洋显然是愣住了,面前这个又小又瘦陈洋有大概率真的是哥哥。

    唐荣可不能错过好戏,立刻跑过来嬉皮笑脸的说:“陈洋,我记得你好像也9月的吧,是那个什么处女座对吧。”

    另一个陈洋听到了以后感觉很开心:“真的么,太巧了,我也是处女座,你是哪天的?”好,这下没跑了,另一个陈洋真的是哥哥。

    陈洋有点咬牙切齿:“我,天秤。”

    唐荣立刻了然于心:“你小子天秤,他处女,那老贾说的不是对的。他大你小,依我看,为表亲近,新同学就叫大洋,你就叫小洋。”

    常笑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抬起头,有点忍不住了,抿嘴笑道:“大洋,小洋,这两个名字,感觉会联想起闪亮亮的金币和某种软绵绵的动物。”

    唐荣听到一下子就来劲了:哎,班长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这样,新同学你就叫钱钱,怎么样?你小子,你叫咩咩。”

    新同学憨憨地点点头:我没意见,不瞒你们说,我确实也还挺喜欢钱的。

    陈洋还想说点什么,崔浩接茬道:咩咩,这个名字还蛮适合你的,懒洋洋的。班长你说是吧。

    常笑看了一眼陈洋,噗嗤笑出了声:咩咩,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变的可爱起来了。”

    陈洋没再说什么,回到座位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情好像还不错,哼着歌,在前面抖腿。

    整整一天,钱胜宇都没从桌子前挪步,一直在用不同科目的书皮包着那本看不清名字的小说,导致第一天几乎所有的课间我都没出去。

    放学的时候,看了一整天的钱胜宇依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有点急了,忍不住问道:“放学了,你不走吗?”

    钱胜宇头也没抬,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嘘,等一下,还有几行字,马上结束了。”

    “你看的什么啊?”

    “你怎么看,关于外星文明?”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合上了书,透过有点透的纸张包的书皮,我隐约地看到了书名——《三体》,印象中好像在图书城看到过,是本今年刚出的科幻小说。

    说起外星文明,我立马想到《E.T.外星人》电影里短暂而美好的友谊,“我觉得外星文明肯定存在,指不定有一天我们还能建立什么联系呢。”

    “我也觉得肯定存在,但是,哎。”钱胜宇说着就停了下来。我还在等待他的后文时,他站起身来,“放学了,还不走吗?”

    什么情况?怎么话说了一半,就没下文了。我满脸问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一想到这位学霸一早的奇怪行径,算了,走吧,别跟他废话了。

    我脚步匆匆追上白捷,哭丧着脸“白捷,我旁边钱胜宇是个怪人。整整一年,林燃这尊冷脸大神,好不容易给我融化了,我的天又来这种怪人,前面还是天天睡觉的林洋,希望老贾跟上学期一样换座位,要不难道这学年都得跟他们一起了吗?”

    白捷安慰道:“别伤心了。你不还有我们吗?下课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们玩啊。”

    想到今天钱胜宇一天都没从椅子上挪开,我有点沮丧,甚至带了点绝望。“背后就是墙,钱胜宇下课又不出去。”而且感觉他是个奇人,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他让让。

    白捷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但是还是说。“总有解决办法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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