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每日只需两个时辰，药思睡前和醒来常都看不到十九人影，因毒帐限制，十九几乎只在毒雾较弱的药田待着，如今打理药田已然驾轻就熟。
见她如此能干，且兴趣甚浓，药思索性将打理草药的事也全交给了十九。
空出的时间，她打算先入丛林深处，采集些泥土回来。
没有车子，她只能将打包好的泥土挂在身上搬运回来，不过两趟她便体力不支，顿感自己平时实在疏于锻炼，背了几日更是腰酸背痛。
同样看着瘦小，与她不同，十九如林中常年奔跑的麋鹿，骨肉匀亭，肌肉纤薄，紧实而流畅。
打开包裹，拍拍内里满满是土，心下许愿希望不枉辛苦。这几日她走过多地，遍寻林间野植茂密之地，并做下标记。
万一真得碰到富庶如帛林田的林地呢？
死马当活马医，身体酸痛令她只能亦步亦趋，经十九批改，改换了先前那本毒经中萃毒的步骤，如今分离出的毒物不仅数量变多，色泽明显更深更亮。
如此往返收集了十几日，避毒珠内的毒虫也有些疲累，吞毒时间变得越来越短。近处走动无妨，再远便有些危险，需等毒虫消化几日。
算算时间，快到送补给之日了。
如今药苗长势大好，毒物萃取精度越来越高，药思决定做点拿手好菜犒劳一下功臣。
等了三日，未有人来。
在这里居住已有三年，从未出过此事。先前听十九说，外面如今在闹粮荒，又见那日那两人饿的模样，从不知为吃饭担忧的药思，如今也不得不生出疑虑。
不会没粮可吃了吧。
好在每次送食物她都吃不完，十九吃得不多，先前存下的余粮还够多支撑两三月。
接连几日比较清单，人不吃肉身体便易乏力，睡梦间药思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迷迷糊糊起来，看到后院内十九坐在火堆旁，正兴致勃勃烤兔子。
“哪里来的？”
见她起来，十九将烤好的兔子抓下一条腿送到药思面前。
“晨间毒气轻，进林子捉的。”
边说边自己拽下一条腿啃起来。
此处的野味虽能捕捉，可常年活于毒帐，难免会带毒素。她虽知十九不易被毒气感染，终究有风险。
“说不定有毒。”
十九摇摇头，指着脖子上的避毒珠，“烤之前给它带过了。”
药思笑着将肉送入口中，许是好久没吃肉的缘故，十九烤得兔子格外香。看十九的熟练程度，想必之前她便经常自捉自烤。
十九吃了两条腿便饱了，未免毒气侵蚀，药思起身将剩下的肉拿回屋内，存放间听到开门声响。
没等来补给，却等来不速之客。
男子站在门口，屋外清风对流吹起他暗紫色外衣，光线昏暗，若不细看只以为他是一袭玄衣，乌黑的长发风中飞舞，衬着一张白皙的脸，纤长的眼睫如蝶翅轻颤。
秦云提着篮子走到药思身边，“消瘦了许多。”
说着放下篮子，将外面一大堆补给搬到屋内。
“对不起，这几日有事耽搁了。”
秦云语气满是歉疚，谨小慎微观察药思情绪。
“带了什么？”
边问边打开篮子，篮内赫然一道清汤鱼。明明方才吃的是咸味的烤兔，此刻却觉如抿了口糖果般甘甜沁心。
见药思没有责怪之意，秦云悬着的心放下，正向询问她近况，便听后院动静，立刻警觉从窗口越过，一柄利剑直抵对方颈部，许是秦云错觉，他的剑好似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狠敲了一下，令他手臂微麻。
注意力都在手上，还未抬头便听见一个熟悉声音问道：“你怎在这儿？”
做梦都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十九。
秦云震惊看了许久，忘记收剑，药思赶过来将他退开才回过神。
“不要伤她，她是我……朋友。”
跑得气喘吁吁，挡在十九面前，方才秦云突然冲出，根本来不及解释，好在没伤到十九。
“你怎会在这里？”
秦云丝毫不在意十九才问过同样问题，看他如此惊讶，再看药思对他的态度，十九瞬间明白两人应早于她相识，突然见她在此才这般惊讶。
“你没来。”
十九显然是指秦云定下的三日之约没能履行。
“耽搁了几日。”
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秦云有些失魂落魄。
十九想到秦云许是遇到紧要之事，耽搁几日也无妨，只是她走时留信给田桑，若秦云来，遍告知对方自己已先一步启程去寻帛林田，一月后在药师族汇合即可。难道他没见到田桑？
许是田桑没看到她的留书。
“村里人还好吗？”十九忍不住问
看她满眼关切，秦云感觉嘴像粘了胶，不知如何开口。
“没有安宁村了。”
十九盯着秦云嘴巴一张一合，这张嘴如同惊涛巨浪，而她被这喷涌而出的一茬茬巨浪狠狠拍打在地。
她记得，有一次村里的小瓶儿和范家的小豆子打架，小瓶儿被狠狠推在地上，手磨破小小一块皮，痛得哇哇大哭。
小豆子慌了神，一个劲儿说她矫情。
听说有些人天生感知力惊人，五感发达，十九特意测了她，发现其感知力惊人。寻常人看到的颜色在她眼中要更绚丽，分辨得更加明晰。稍尖锐的声音她听见便痛苦不堪，寻常人一点痛楚，她会痛十倍或百倍。
无法想象，火烧她在身上，得有多痛。
小瓶儿的哭声十倍百倍，凝聚成一声声尖锐的哀嚎在她耳边展开，慢慢小豆子的声音加进来，村长，范大叔，祥云阿婶，越来越多人绝望的声音汇在她耳边。
她每日不用睡太久，早早醒来，却看到比她还要早起的许多叔伯婶子们，揉着眼打着哈切背起锄头早早守在地里。
想到那是全家一年的活命口粮，烈日当头汗流浃背都不敢多歇一会儿。
十九想起跳河的范大娘，被救起染上风寒舍不得吃药，任凭范大叔如何苦苦哀求都不愿张口。直到看到地里的苗长高长密，才有一点相信，儿孙们可能真的不会被饿死。
范大叔说他将苗带回那日，他娘开心极了，比平日多吃了好几口，将苗攥在手上睡觉都不松开。她帮忙除草之时，看到范大叔在田里对着苗哭得像被人欺负的小豆子。
是啊，都这么拼命了，为何还不让他们活？
还有……田桑。
想到田桑做了新东西送给她时满眼的期待，磨出茧子的手，有新点子的激动，十九感觉像被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尽管秦云极力劝阻，十九仍决定回去看看安宁村。
三人站在村口，眼前二十纪间房屋倾斜，断壁残垣，焦黑一片。烧焦的柱子上有几处深陷的刀痕。
他们反抗了，可没有用。
因烧得难以辨认，秦云便将所有人一起掩埋，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刻了一百一十八个名字。
十九跪坐在墓碑前，将上面的名字一一过目。
“其实这里只有一百一十六个。”
秦云出声，因不知那两人是谁，只能将所有名字刻上。
像突然想起要事，秦云药思来不及反应，就看十九起身朝南面田地跑去。
十九想不通，若想警告她，她已经离开，警告之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如此灭绝人性杀掉所有安宁村人。
换个角度，比这里的人更值钱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前不久一大片乌泱泱的粮苗此刻被拔了个干净，此刻田里的是棉苗。
今日二人气喘吁吁赶上，平日不觉，十九竟跑得这样快。
“谁换的苗？”
被问的突然，虽来过几次，但大都在夜里，他确实不曾注意田内作物为何，因而未觉不妥。村落遭难，按惯例是府衙负责重新分配。如今看，这些苗应是人统一种下，难道被人统一买下承包了不成？
十九绕着田走来走去，方才看了方圆三四公里的田，有人户、田地不佳的几处都还是粮苗，附件最肥沃的田，便是安宁村这几十亩。
回来手中抓着几根苗，“海岛棉，普通农户买不起这棉种。”
秦云瞬间明白十九之意，“我去查。”
两年间遍走秦国，去过大大小小的种子店，什么品种约是何价格都刻在她脑中。这棉种出自高国，后被大陆其他国家引入，因出的棉花棉丝长而细柔，触感极佳，多是用作富贵人家贴身织物，价格自然不菲。
十九曾想过，若有一日这些农人所囤粮食足够温饱尚有盈余，便可换些棉花种子，开一小块地试种此类作物。
即便不去贸易，也可自用，不再缺衣少食。
自安宁村归来，药思变着花样给十九做食物，带她去林子里狩猎，缓了几日，十九的情绪虽还有些低落，却也恢复不少。
只是打来的野味，都让药思烹饪，她再没动火烤制。
每日经过园口，十九总会望向来此必经的那条小路，她在等秦云。
自林子深处背回的土培植植株，长势果不如预期。
夜深人静，药思辗转难眠，不知如何向十九开口。宛若天间细流的月光每日都这般温柔，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近日，药思却感受不到安宁和祥和。
想起身走走，却看屋外十九独自坐在地上，从她来时背着的破旧包裹里拿出许多她没见过的物件儿，自顾自摆弄，都把玩一遍后又小心翼翼放回包裹内。
“给！”
十九抬头，药思绿莹莹的身影，手心是一颗绿色丸子。十九知她平时十分宝贝这些绿色丸子，只当是她炼制的什么珍奇毒药。
拿起放入口中，清爽甘冽感自舌尖散开，口腔充盈着一整颗葡萄一般。
“绿色的都不是毒。”
药思像个孩子将药丸向上抛起，嘴巴及其熟练接住，“阿婆和我都喜欢青葡萄，所以不会做绿色的毒药。”
笑着拿出一个装满绿色糖果的兜子。“来，今天想吃多少吃多少。”
自安宁村归来，十九难得睡得这么沉，竟连锻体都误了。
屋内晴丝袅绕，药思何时出去她一点都不知。稍定了定神，前往药田，没有看到药思身影，她竟自己去打猎了。
到晚上十九才觉有些异常，平日去林子里，因避毒珠所限最多不过半日便归。今日怎去了这么久？
夜已深，此刻林内毒气最终，顾不得考虑许多，将屋内所剩所有避毒珠尽数带在身上，正要出门，却看到远处逶迤小路，一个手拎竹篮的少年，赫然朝这边走来。
十九忙跑上前，秦云向后看见只她一人，脖子上挂了一大堆避毒珠，眼神变得慌张。
“她呢？”
十九只好把今日一整天的情况向秦云说个明白。上次他便奇怪，十九明显是为帛林田而来，为何在此处逗留如此之久。
且他每每提及帛林田，药思都不自觉神色紧张，近日给出的药丸也比以往要多，推测可能与十九有关。
如此便是以帛林田做诱饵，引十九留下。
看一眼地上和十九小院相似的田，药苗长势与帛林田相去甚远。
“她不在林内。”
见他如此笃定，十九大为不解，“那在何处？”
随他心情发出一声叹息：“一个与她而言更危险的地方。”
秦云将篮子放下，一阵清风铺面。
“药师族”
见她如此能干，且兴趣甚浓，药思索性将打理草药的事也全交给了十九。
空出的时间，她打算先入丛林深处，采集些泥土回来。
没有车子，她只能将打包好的泥土挂在身上搬运回来，不过两趟她便体力不支，顿感自己平时实在疏于锻炼，背了几日更是腰酸背痛。
同样看着瘦小，与她不同，十九如林中常年奔跑的麋鹿，骨肉匀亭，肌肉纤薄，紧实而流畅。
打开包裹，拍拍内里满满是土，心下许愿希望不枉辛苦。这几日她走过多地，遍寻林间野植茂密之地，并做下标记。
万一真得碰到富庶如帛林田的林地呢？
死马当活马医，身体酸痛令她只能亦步亦趋，经十九批改，改换了先前那本毒经中萃毒的步骤，如今分离出的毒物不仅数量变多，色泽明显更深更亮。
如此往返收集了十几日，避毒珠内的毒虫也有些疲累，吞毒时间变得越来越短。近处走动无妨，再远便有些危险，需等毒虫消化几日。
算算时间，快到送补给之日了。
如今药苗长势大好，毒物萃取精度越来越高，药思决定做点拿手好菜犒劳一下功臣。
等了三日，未有人来。
在这里居住已有三年，从未出过此事。先前听十九说，外面如今在闹粮荒，又见那日那两人饿的模样，从不知为吃饭担忧的药思，如今也不得不生出疑虑。
不会没粮可吃了吧。
好在每次送食物她都吃不完，十九吃得不多，先前存下的余粮还够多支撑两三月。
接连几日比较清单，人不吃肉身体便易乏力，睡梦间药思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迷迷糊糊起来，看到后院内十九坐在火堆旁，正兴致勃勃烤兔子。
“哪里来的？”
见她起来，十九将烤好的兔子抓下一条腿送到药思面前。
“晨间毒气轻，进林子捉的。”
边说边自己拽下一条腿啃起来。
此处的野味虽能捕捉，可常年活于毒帐，难免会带毒素。她虽知十九不易被毒气感染，终究有风险。
“说不定有毒。”
十九摇摇头，指着脖子上的避毒珠，“烤之前给它带过了。”
药思笑着将肉送入口中，许是好久没吃肉的缘故，十九烤得兔子格外香。看十九的熟练程度，想必之前她便经常自捉自烤。
十九吃了两条腿便饱了，未免毒气侵蚀，药思起身将剩下的肉拿回屋内，存放间听到开门声响。
没等来补给，却等来不速之客。
男子站在门口，屋外清风对流吹起他暗紫色外衣，光线昏暗，若不细看只以为他是一袭玄衣，乌黑的长发风中飞舞，衬着一张白皙的脸，纤长的眼睫如蝶翅轻颤。
秦云提着篮子走到药思身边，“消瘦了许多。”
说着放下篮子，将外面一大堆补给搬到屋内。
“对不起，这几日有事耽搁了。”
秦云语气满是歉疚，谨小慎微观察药思情绪。
“带了什么？”
边问边打开篮子，篮内赫然一道清汤鱼。明明方才吃的是咸味的烤兔，此刻却觉如抿了口糖果般甘甜沁心。
见药思没有责怪之意，秦云悬着的心放下，正向询问她近况，便听后院动静，立刻警觉从窗口越过，一柄利剑直抵对方颈部，许是秦云错觉，他的剑好似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狠敲了一下，令他手臂微麻。
注意力都在手上，还未抬头便听见一个熟悉声音问道：“你怎在这儿？”
做梦都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十九。
秦云震惊看了许久，忘记收剑，药思赶过来将他退开才回过神。
“不要伤她，她是我……朋友。”
跑得气喘吁吁，挡在十九面前，方才秦云突然冲出，根本来不及解释，好在没伤到十九。
“你怎会在这里？”
秦云丝毫不在意十九才问过同样问题，看他如此惊讶，再看药思对他的态度，十九瞬间明白两人应早于她相识，突然见她在此才这般惊讶。
“你没来。”
十九显然是指秦云定下的三日之约没能履行。
“耽搁了几日。”
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秦云有些失魂落魄。
十九想到秦云许是遇到紧要之事，耽搁几日也无妨，只是她走时留信给田桑，若秦云来，遍告知对方自己已先一步启程去寻帛林田，一月后在药师族汇合即可。难道他没见到田桑？
许是田桑没看到她的留书。
“村里人还好吗？”十九忍不住问
看她满眼关切，秦云感觉嘴像粘了胶，不知如何开口。
“没有安宁村了。”
十九盯着秦云嘴巴一张一合，这张嘴如同惊涛巨浪，而她被这喷涌而出的一茬茬巨浪狠狠拍打在地。
她记得，有一次村里的小瓶儿和范家的小豆子打架，小瓶儿被狠狠推在地上，手磨破小小一块皮，痛得哇哇大哭。
小豆子慌了神，一个劲儿说她矫情。
听说有些人天生感知力惊人，五感发达，十九特意测了她，发现其感知力惊人。寻常人看到的颜色在她眼中要更绚丽，分辨得更加明晰。稍尖锐的声音她听见便痛苦不堪，寻常人一点痛楚，她会痛十倍或百倍。
无法想象，火烧她在身上，得有多痛。
小瓶儿的哭声十倍百倍，凝聚成一声声尖锐的哀嚎在她耳边展开，慢慢小豆子的声音加进来，村长，范大叔，祥云阿婶，越来越多人绝望的声音汇在她耳边。
她每日不用睡太久，早早醒来，却看到比她还要早起的许多叔伯婶子们，揉着眼打着哈切背起锄头早早守在地里。
想到那是全家一年的活命口粮，烈日当头汗流浃背都不敢多歇一会儿。
十九想起跳河的范大娘，被救起染上风寒舍不得吃药，任凭范大叔如何苦苦哀求都不愿张口。直到看到地里的苗长高长密，才有一点相信，儿孙们可能真的不会被饿死。
范大叔说他将苗带回那日，他娘开心极了，比平日多吃了好几口，将苗攥在手上睡觉都不松开。她帮忙除草之时，看到范大叔在田里对着苗哭得像被人欺负的小豆子。
是啊，都这么拼命了，为何还不让他们活？
还有……田桑。
想到田桑做了新东西送给她时满眼的期待，磨出茧子的手，有新点子的激动，十九感觉像被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尽管秦云极力劝阻，十九仍决定回去看看安宁村。
三人站在村口，眼前二十纪间房屋倾斜，断壁残垣，焦黑一片。烧焦的柱子上有几处深陷的刀痕。
他们反抗了，可没有用。
因烧得难以辨认，秦云便将所有人一起掩埋，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刻了一百一十八个名字。
十九跪坐在墓碑前，将上面的名字一一过目。
“其实这里只有一百一十六个。”
秦云出声，因不知那两人是谁，只能将所有名字刻上。
像突然想起要事，秦云药思来不及反应，就看十九起身朝南面田地跑去。
十九想不通，若想警告她，她已经离开，警告之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如此灭绝人性杀掉所有安宁村人。
换个角度，比这里的人更值钱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前不久一大片乌泱泱的粮苗此刻被拔了个干净，此刻田里的是棉苗。
今日二人气喘吁吁赶上，平日不觉，十九竟跑得这样快。
“谁换的苗？”
被问的突然，虽来过几次，但大都在夜里，他确实不曾注意田内作物为何，因而未觉不妥。村落遭难，按惯例是府衙负责重新分配。如今看，这些苗应是人统一种下，难道被人统一买下承包了不成？
十九绕着田走来走去，方才看了方圆三四公里的田，有人户、田地不佳的几处都还是粮苗，附件最肥沃的田，便是安宁村这几十亩。
回来手中抓着几根苗，“海岛棉，普通农户买不起这棉种。”
秦云瞬间明白十九之意，“我去查。”
两年间遍走秦国，去过大大小小的种子店，什么品种约是何价格都刻在她脑中。这棉种出自高国，后被大陆其他国家引入，因出的棉花棉丝长而细柔，触感极佳，多是用作富贵人家贴身织物，价格自然不菲。
十九曾想过，若有一日这些农人所囤粮食足够温饱尚有盈余，便可换些棉花种子，开一小块地试种此类作物。
即便不去贸易，也可自用，不再缺衣少食。
自安宁村归来，药思变着花样给十九做食物，带她去林子里狩猎，缓了几日，十九的情绪虽还有些低落，却也恢复不少。
只是打来的野味，都让药思烹饪，她再没动火烤制。
每日经过园口，十九总会望向来此必经的那条小路，她在等秦云。
自林子深处背回的土培植植株，长势果不如预期。
夜深人静，药思辗转难眠，不知如何向十九开口。宛若天间细流的月光每日都这般温柔，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近日，药思却感受不到安宁和祥和。
想起身走走，却看屋外十九独自坐在地上，从她来时背着的破旧包裹里拿出许多她没见过的物件儿，自顾自摆弄，都把玩一遍后又小心翼翼放回包裹内。
“给！”
十九抬头，药思绿莹莹的身影，手心是一颗绿色丸子。十九知她平时十分宝贝这些绿色丸子，只当是她炼制的什么珍奇毒药。
拿起放入口中，清爽甘冽感自舌尖散开，口腔充盈着一整颗葡萄一般。
“绿色的都不是毒。”
药思像个孩子将药丸向上抛起，嘴巴及其熟练接住，“阿婆和我都喜欢青葡萄，所以不会做绿色的毒药。”
笑着拿出一个装满绿色糖果的兜子。“来，今天想吃多少吃多少。”
自安宁村归来，十九难得睡得这么沉，竟连锻体都误了。
屋内晴丝袅绕，药思何时出去她一点都不知。稍定了定神，前往药田，没有看到药思身影，她竟自己去打猎了。
到晚上十九才觉有些异常，平日去林子里，因避毒珠所限最多不过半日便归。今日怎去了这么久？
夜已深，此刻林内毒气最终，顾不得考虑许多，将屋内所剩所有避毒珠尽数带在身上，正要出门，却看到远处逶迤小路，一个手拎竹篮的少年，赫然朝这边走来。
十九忙跑上前，秦云向后看见只她一人，脖子上挂了一大堆避毒珠，眼神变得慌张。
“她呢？”
十九只好把今日一整天的情况向秦云说个明白。上次他便奇怪，十九明显是为帛林田而来，为何在此处逗留如此之久。
且他每每提及帛林田，药思都不自觉神色紧张，近日给出的药丸也比以往要多，推测可能与十九有关。
如此便是以帛林田做诱饵，引十九留下。
看一眼地上和十九小院相似的田，药苗长势与帛林田相去甚远。
“她不在林内。”
见他如此笃定，十九大为不解，“那在何处？”
随他心情发出一声叹息：“一个与她而言更危险的地方。”
秦云将篮子放下，一阵清风铺面。
“药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