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姜早在她刚将车子停在柏林沟时便仔细地观察过附近的地形,彼时侧柏还没有异变迹象,她特意借着解手的理由进入过侧柏林。

    之所以被称为柏林沟,不仅是因为这里主要生长着侧柏,还因为其特殊的地形。

    侧柏喜光,但幼树有一定耐荫能力,喜欢湿润的环境,一般都生长在阴面的山中。

    而这里恰巧就位于两座山的夹缝之中,光照被山体遮挡,较低的地势导致雨后的积水被储存土壤里,天然的优势为柏树的生存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使其在众多的生物体中获得最大的竞争优势,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渐变成了该群落的优势种。

    因此在污染未爆发前,此地的原住民都称其为柏林沟。

    邬姜此时正在其中一座山对着公路的另一边山脚下,她准备借助纤维的韧性从这里爬上山顶,等看过山沟里公路上的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刚才那个在闪电下一闪而过的高大黑影让邬姜心里感到一丝不安,她并不准备贸然地冲进去,决定先占据高地观察一下战局。

    所幸,不知是因为侧柏的集优进化被他们打断了还是别的原因,这座山上的阳面植物并未完全枯败,邬姜借助不断更换缠绕对象的纤维迅速攀爬上了山顶。

    并未听到系统对山顶播报有异种生物存在,邬姜略微感到庆幸。她停在了一颗看起来较为粗壮的美人松前,三下五除二的攀爬上了树顶,借助树干遮挡住了自己的身躯。

    又将纤维从山顶向阴面的山脚下沿伸而去,一直等其停留在与异变侧柏的树冠顶部差不多高时,邬姜停止了对其生长的催动,借助纤维的视角近距离观察情况。

    异变侧柏的主干扭曲着,树杈呈不规则形状交错着将其包围成了一个球状,密密匝匝的鳞状叶不断晃动着,靡靡之音在本就封闭的山沟之中回荡着。

    邬姜在纤维的视角里看到了距离侧柏不远处的一个硕大肉瘤和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影,他们似乎完全不受靡靡之音的影响。

    “怎么回事?博士不是说这些侧柏明天才会发生异变吗?怎么面前的这一棵提前异化了?”

    硕大的肉瘤突然发出声音,随着话音落下,肉瘤上均匀分布的密密麻麻的肉芽逐渐向顶部汇集,不断蠕动生长直至出现了一个比足球略小的肉球。

    邬姜看着这一幕,震悚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这是——一个人头?”

    “不管因为什么发生异变,堂堂的影子军团难道连一棵E级异变侧柏都解决不了吗?真不知道博士把你们这些废物创造出来干什么?”一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矮个男人站在肉瘤旁边,不耐烦地说道。

    “赶紧取了它的异化能核,万一耽误了博士的实验,你知道是什么下场!”男人对着肉瘤上姑且称之为脑袋的肉球恶意满满地说到。

    完全忘了若没有肉瘤守在他旁边,他是否还能这么趾高气昂的站在即使是最低等级的异变侧柏之前。

    “还有,我刚来时好像看到了有两个小蚂蚁溜走了,待取了侧柏的能核,你滚去把那两个也顺手解决了。”

    “是。”肉瘤不想再回到实验室和那个被众多研究人员围着的实验台上了,它只能对男人妥协,对他的一切指示照做。

    毕竟在它看来,实验室是比地狱还要可怕千百倍的存在。

    那里不存在任何人性和生机,有的只是各种不停运作的精密仪器以及一串串从他和同伴身上实验上万次得来的冰冷数据。

    那是现在的它的诞生之地——

    也是曾经的他的消亡之地。

    矮个男人没有注意到——被他随意决定生死的其中一只蝼蚁此时正站在山顶一棵美人松的树枝上,并将他的打算听的一清二楚。

    邬姜借助纤维的感官听着山脚下蠕动肉瘤和男人的对话。

    那个男人的身份显而易见,是某实验室的研究员,在被称为“博士”的人手底下工作。

    他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漆黑的天色都遮不住他眼底的暗黄,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一个连自己欲望都克制不住的人,邬姜不认为他会是什么厉害角色。

    邬姜更关心的是旁边那个巨大肉瘤的身份来源。

    那个肉瘤明显武力值更高,危险系数更强。但从刚刚二者的对话来看,这个肉瘤害怕面前的矮个男人,更准确的说,是害怕他身后的研究所。

    那么这个研究所到底是干什么的?“博士”又是什么人?他是如何让拥有强大异能的异种生物为其服务,并乖乖地听从于他的。

    异化能核又是什么?“博士”又为什么需要这个异化能核?就是这个东西导致了此地群落的集优进化?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被邬姜抽丝剥茧地抛出,庞杂的信息量挑战着邬姜本就疲惫的精神防线。

    还未等她想明白,便又听到了矮个男人轻飘飘地交代肉瘤,让其在完成此地任务后顺便去解决她和络腮胡男人。

    邬姜挑了挑眉,突然改变了主意。

    比起收录异变侧柏,她现在更想结果了这个一出现就给她带来一堆麻烦和问题的研究员。

    更重要的是,她无法忍受一个想要她性命的人活在这世上。

    ……

    异变侧柏静静地看着前方商量着要夺取它异化能核的两个不速之客。

    舞动的枝枒浮动在身侧,包围着侧柏庞大的躯干。它在此地已经活了上百年了,在人类看来它可能更像一个长者,可是在这片侧柏林里,他不过算个青年人罢了。

    十年前,异变来临,原本生活在此地的人类大部分死在高浓度的污染里,少数活着的也都迁离了此地。

    此次异变似乎对这些人类的危害更大,他们这些动植物反而可以通过这些污染辐射蓄积异化能量觉醒异能,壮大自己。

    可进化看似偏爱着它们,但自从它知道这消息的那一刻起,它就预感这里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灾难即将降临。

    果然,五年前,这里来了一批穿着奇装异服的不速之客。

    他们一出现,就在柏林沟外围的两座山上用一个奇怪的仪器采集着它同伴的细胞,似乎在分析里面的成分。

    这些人似乎很熟悉生物体的要害,他们迅速且有序的对它的同伴进行着检测。

    每当仪器‘滴’‘滴’‘滴’的响起来时,他们就会将被检测的生物体带走。实在带不走的高大树木也会被他们用注射器刺进要害处,抽取部分汁液,然后将其用编好号的试管收集起来。

    刚开始它并未过多关注这件事,只当是人类的研究员想要观测记录他们这些生物体的习性,这在异变发生之前也是有先例的。

    一段时间后,随着他们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它终于发现了异常。

    山的阳面,也就是被研究员采集的地方越来越安静,更准确的说——死寂。

    平时在夜晚,这些动植物也总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是独属于他们的语言,人类无法知悉。可现在,连它们最常活动的白天,侧柏也听不见那边传来的丝毫动静。

    就好像——那里从未有过生命存在的痕迹。

    五年前它尚且没有异化能力,扎根在两座山的夹缝之中,不能移动,也没有能力延伸树枝到山的阳面去观察情况。

    山顶的那颗漂亮挺拔的美人松是它多年的好友,借助美人松的视角它知道了山体阳面的具体情况。

    被研究员用特殊仪器刺进躯体的植物全部失去了生命迹象,虽然外观看着仍与之前一样,但失去了自我意识和生长能力。

    美人松曾试着借掉落的松针与这些植物交流,平时总会收到热情回应的它此次却无法感知它们的存在。

    它不死心的抖动着枝干,大片的松针接连的掉落在地上,随风飘落在同伴旁边,始终无人应答。

    它们的生命意识就这样消失了,或者说,它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它将这件事利用松针告诉了侧柏。即使不知道具体原因,却也知道问题就出现在那些研究员身上。

    可即使它们知道了异样的源头,也无力改变现状,十年间异化能量的蓄积还不足以让它们立马发生异变。

    侧柏每天都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它记恨着那些穿白色衣服的人,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俩个月前,在那些研究员又一次的用特殊仪器采集过汁液,离开这片早已经满目疮痍的土地后——侧柏联系不上美人松了。

    以往扎根在山脚下的它,抬起枝枒,总是能一眼看见山顶上扶摇直上青天、凌空展开绿臂、生机盎然的美人松也变得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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