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云黯天垂，空气闷热弥漫。
客栈里宾客众多，人声鼎沸。
小二放下一杯清茶，高声说了句：“姑娘慢用！”
温眷禾点头谢过，抬手去探，摸了三五下终于摸到杯子，低头浅饮。
不多时，一个伶俐轻快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姑娘可是姓温？”
温眷禾放下杯子：“正是。”
一枚折扇放入她手中，温眷禾用手细细地摸，扇柄上有竹子的纹路。那日救助自己的公子告诉她，日后凭折扇认人。
“我叫白兰，是二少爷让我来此接你回府养伤的。”
温眷禾起身：“有劳了。”
两日前，是她踏入西陵城的第一天，撞见几年难遇的大雨。本想去庙宇中避难，不料刚走到山下，就被一块从山间滚落的石头砸中了脑袋。
再一睁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幸而被镇守在山间的侍卫发现，报告给了统领，才救回一命。
走出客栈就听见各种小贩的吆喝声，孩童脚步声凌乱，笑着在她身边穿梭。
白兰低声呵斥：“谁家的小孩，去去去！”
温眷禾摸了摸被撞痛的手臂，不解地问：“今天街上为何这样热闹？”
白兰答：“再过几天就是天贶节，大家都为此张罗庆祝呢。”
乌云气势汹汹朝着繁华的街边压过来，有卖手工品的小贩已经提前收起摊子。
白兰焦急地向前张望，一拍大腿：“哎呀，甄糕摊子好像也要收了！”
她看了眼温眷禾，急道：“有劳温姑娘在此等候，我去给二少爷买些甄糕，马上回来。”
“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温眷禾后退两步，寻了个竹竿倚靠，不曾想却是别人家扎成捆的甘蔗。
甘蔗小贩见天阴的不行，道一声抱歉后，拿起甘蔗走了。
温眷禾独自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着。
跑开的顽童们又跑了回来，这一次嬉闹得更甚。
腰间忽地一沉，她被撞得踉跄险些摔倒。
小孩子凑到她身边，问：“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姐姐呢？”
“她去买甄糕了。”
温眷禾坦诚回答，完全没料到那几个孩子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有人说：“你骗人，我明明看见她走了！”
“没错！就是走了，她不要你了！”
温眷禾心里一紧：“天要下雨，她是去买甄糕了，很快就回来。”
“谁说要下雨了，现在分明是晴天！”
“是的，太阳很大，我要热死了！”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绕着温眷禾转圈跑，偶尔恶作剧推她一把，引得她踉跄不知所措。
“你们不要再闹了……你们……”
忽然一只小手攥住她的衣袖，甜甜道：“姐姐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温眷禾松了口气，由着他牵着走。
却不曾想，这就是刚刚被白兰呵斥的小孩。
他抬了抬下巴，无声开口：倒。
其他等着看好戏的孩子，将从池塘里捞出来的青蛙蝌蚪通通倒在地上。
温眷禾不小心踩到脚下一滑，尖叫着向后仰去，就在这时，白兰回来了，一下扶住她的手臂。
“你们这些小孩怎么这么坏！”她抓住其中一个孩子，用力朝他屁股上打了几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主子可是顺国公！”
小孩被打得呜呜哭，挣扎着喊道：“我不认识顺国公，我不认识！”
“那顺国公的长子，霍大将军你总认识了吧！”
话音刚落，那几个小孩愣在原地。
天子脚下，有谁不知道霍大将军，霍楚厌。
那是出了名的权臣贵族，行事嚣张出手狠毒。
犹记得去年寒冬，他征战凯旋，在战马脖子上拴着两颗敌军叛党的头颅，途径这条街道，谁也不敢抬头。
‘霍大将军’这个头衔说出口时，同样怔住的还有温眷禾。
姐姐当初就是因为做的一手好女红，才被霍家看中，留于家中成为绣娘。
最终却因意外身亡，连尸体都没有，送回家的只有补偿银子和几件衣服。
可是，是怎样的意外能让一个人活生生消失，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呢？
她此次孤身一人来到西陵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姐姐死亡真相。
本来还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进了霍府。
白兰的骂声一刻也不停歇。
“这位姑娘可是霍学士吩咐要好生照料的，等着吧，等我回去就告诉霍将军和霍学士，就说你们欺凌城中百姓，治你的罪！”
下一刻，哭声袭来。
接二连三吵得人心惶惶。
温眷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此处，她要尽快赶往霍府，一探究竟。
“算了，我没什么大碍。这些都是小孩子，我听着有的说话还不清楚呢。要下雨了，白兰我们回去吧。”
轰隆——
一声雷响从天际传来，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豆大的雨滴落在肩头。
最后几个摊贩也都离开了，热闹的街道上顷刻间没了人影。
白兰忙支起油纸伞，护着温眷禾朝马车上走。
回头怒斥那几个顽童：“姑娘心善，今日放过了你们，再敢调皮下次把你们屁股抽开花！”
--
南房已经为她准备好，刚坐下，白兰就端来一碗姜汤。
“姑娘，趁热喝了吧。明日一早郎中会过来为你诊脉。”
温眷禾端起姜汤时，白兰敏锐地发现她的手在抖，便说：“姑娘是怕冷吧，我再给你拿一床厚被子。”
心事险些被戳穿，温眷禾放下碗，蜷了蜷手指：“有劳了。”
下雨天，气息闷热，光是一床薄被就能捂的人喘不过气。
温眷禾将被子踢到脚下，抱着膝盖坐在矮榻的角落里，汲取这似有若无的安全感。
没想到这异城之行，竟发展得这样怪异。
她带着满腔疑惑和愤恨走出家门，却没料到徒生眼疾，本以为天不庇佑，却不曾想误打误撞进了最想进霍府。
姐姐。
是你指引我来到这里的对吗？
你一定是枉死，所以才会将我带到这里，为你伸冤。
双眸沾染了窗外的雨雾，一眨眼，两行泪落下。
雨一夜未歇，雷声不断，温眷禾醒醒睡睡，阖着眼睛直到听见鸟鸣，方才意识到天晴雨停。
来到霍府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郎中前来为她把脉，留了个药方告诉每日喝三次。
府中事情很忙，白兰把自己安置到了南房后就再没来过，送药的人换成了白心。
除了喝药时间并没有侍女照料，有些小事，就需要温眷禾自己摸索着完成。
这天阳光充足，暑期肆虐。
温眷禾热得心口发闷，自己摸索着来到冰桶旁降暑。
冰融化的速度过快，桶下铺着一滩水。
她刚走过来，脚下就一滑，仰头栽倒在地上，之前被石块砸到的后脑重重撞击在桌边。
刹那间，天旋地转，头痛的几乎要裂开！
温眷禾坐在地上缓了很久，眼前有白光闪过。
她晃了晃脑袋，竟发觉眸中出现了一丝丝光亮。
稍作停顿后用力眨了眨眼，光亮扩散分布，景物也从一片朦胧变为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黄花梨木柜子，长方形窗棂纱布半透明，阳光被过滤成淡淡的白。
被她踢倒的冰桶扣在地上，落下的水渍蔓延出几条直线。
像一条探入深渊的绳索，将她一把拉出来。
能看见了！
温眷禾心中一喜！像初生的雏鸟，惊奇地望着眼前的世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厮和丫鬟对话。
“听说大少爷今日归家？”
“大少爷治理水患有功，等早朝结束就回来了。你是新来的，千万记住大少爷最不喜吵闹，平时少往东厢房走，万一误闯进他的地界儿，可是要不高兴的。”
“脾气竟这样火爆吗？”
“嘘，要是被人听到你可要挨板子了！大少爷与皇上从小一起习武，有些脾气是正常的，你只要记住离得远远的就没事了。大家都在小厨房，准备为大少爷接风洗尘呢，你也随我一起去看看。”
……
南房屋内，温眷禾趴在门边静静地听。
现在所有人都在为霍楚厌归家做准备，所以这个时间，应是最适合她外出熟悉霍府的。
温眷禾轻轻推开门，果然，院中空无一人。
她先来到前院，沿着青石板走到荷花盛开的湖边，就看到三五个侍女端着餐盘走过来。
温眷禾赶忙蹲下身，想必那边就是小厨房了。
为了不被发现，她选择另一条羊肠小路，穿过长廊，来到了僻静的后花园。
花园里草木茂盛，她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正想原路返回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惨叫袭来。
温眷禾暗道不妙，但此时已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往前，跑到花园深处，躲在一棵槐树之后。
很快就有五个人走近，为首那人身穿一席墨色锦袍，身高体阔，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大步走到石凳前，掀起外袍下摆坐下。
其余几个人扑通跪在他面前，肩膀瑟缩头埋得低低的。
有一个哽咽开口：“求大将军饶了小的吧，小的知错了！”
其余人也开口求饶：“小的知错！”
“大将军，小人家里还有刚出生未满月的孩子。”
“我也是我也是！我妻子怀孕了！”
温眷禾细眉微扬，原来这人就是霍楚厌。
只见他面无表情，平淡道：“今日若非我在朝堂之上保住了你们，你们根本没有命跪在我面前说这些理由。”
“谢谢大将军！”
“谢谢将军。”
他不为所动，冷漠道：“要么自断一臂，要么我砍下你们的首级，警醒其他跃跃欲试之人，看谁还敢再犯。”
四个人颤抖地更加厉害，其中一个竟在绝望中生出勇气，拔腿就跑！
其他几人求生心切，也起身逃命，恨不得一步跨出霍府。
霍楚厌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他步履生风，抽出腰间长剑的同时已经拦在他们面前，手起剑落，四条手臂齐刷刷躺在地上。
那四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剧痛席卷全身时，这才哀嚎出声，躺在地上狼狈地翻滚。
躲在槐树之后的温眷禾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强忍着不敢发出一个音节。
等到再鼓起勇气回头看过去时，霍楚厌和那四个人以及他们的残肢已经不在那里。
她按着胸口，清晰感觉到心跳加速。
缓了一会儿后起身绕过槐树往回走，刻意绕过刚才的血腥之地，低头从柳枝之下走过。
可树叶之上那抹刺眼的红色还是猝不及防闯入眼中。
温眷禾吓得后退两步，倒吸一口冷气：“血！”
就在这时，霍楚厌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怎知这里有血？”
客栈里宾客众多，人声鼎沸。
小二放下一杯清茶，高声说了句：“姑娘慢用！”
温眷禾点头谢过，抬手去探，摸了三五下终于摸到杯子，低头浅饮。
不多时，一个伶俐轻快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姑娘可是姓温？”
温眷禾放下杯子：“正是。”
一枚折扇放入她手中，温眷禾用手细细地摸，扇柄上有竹子的纹路。那日救助自己的公子告诉她，日后凭折扇认人。
“我叫白兰，是二少爷让我来此接你回府养伤的。”
温眷禾起身：“有劳了。”
两日前，是她踏入西陵城的第一天，撞见几年难遇的大雨。本想去庙宇中避难，不料刚走到山下，就被一块从山间滚落的石头砸中了脑袋。
再一睁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幸而被镇守在山间的侍卫发现，报告给了统领，才救回一命。
走出客栈就听见各种小贩的吆喝声，孩童脚步声凌乱，笑着在她身边穿梭。
白兰低声呵斥：“谁家的小孩，去去去！”
温眷禾摸了摸被撞痛的手臂，不解地问：“今天街上为何这样热闹？”
白兰答：“再过几天就是天贶节，大家都为此张罗庆祝呢。”
乌云气势汹汹朝着繁华的街边压过来，有卖手工品的小贩已经提前收起摊子。
白兰焦急地向前张望，一拍大腿：“哎呀，甄糕摊子好像也要收了！”
她看了眼温眷禾，急道：“有劳温姑娘在此等候，我去给二少爷买些甄糕，马上回来。”
“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温眷禾后退两步，寻了个竹竿倚靠，不曾想却是别人家扎成捆的甘蔗。
甘蔗小贩见天阴的不行，道一声抱歉后，拿起甘蔗走了。
温眷禾独自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着。
跑开的顽童们又跑了回来，这一次嬉闹得更甚。
腰间忽地一沉，她被撞得踉跄险些摔倒。
小孩子凑到她身边，问：“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姐姐呢？”
“她去买甄糕了。”
温眷禾坦诚回答，完全没料到那几个孩子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有人说：“你骗人，我明明看见她走了！”
“没错！就是走了，她不要你了！”
温眷禾心里一紧：“天要下雨，她是去买甄糕了，很快就回来。”
“谁说要下雨了，现在分明是晴天！”
“是的，太阳很大，我要热死了！”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绕着温眷禾转圈跑，偶尔恶作剧推她一把，引得她踉跄不知所措。
“你们不要再闹了……你们……”
忽然一只小手攥住她的衣袖，甜甜道：“姐姐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温眷禾松了口气，由着他牵着走。
却不曾想，这就是刚刚被白兰呵斥的小孩。
他抬了抬下巴，无声开口：倒。
其他等着看好戏的孩子，将从池塘里捞出来的青蛙蝌蚪通通倒在地上。
温眷禾不小心踩到脚下一滑，尖叫着向后仰去，就在这时，白兰回来了，一下扶住她的手臂。
“你们这些小孩怎么这么坏！”她抓住其中一个孩子，用力朝他屁股上打了几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主子可是顺国公！”
小孩被打得呜呜哭，挣扎着喊道：“我不认识顺国公，我不认识！”
“那顺国公的长子，霍大将军你总认识了吧！”
话音刚落，那几个小孩愣在原地。
天子脚下，有谁不知道霍大将军，霍楚厌。
那是出了名的权臣贵族，行事嚣张出手狠毒。
犹记得去年寒冬，他征战凯旋，在战马脖子上拴着两颗敌军叛党的头颅，途径这条街道，谁也不敢抬头。
‘霍大将军’这个头衔说出口时，同样怔住的还有温眷禾。
姐姐当初就是因为做的一手好女红，才被霍家看中，留于家中成为绣娘。
最终却因意外身亡，连尸体都没有，送回家的只有补偿银子和几件衣服。
可是，是怎样的意外能让一个人活生生消失，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呢？
她此次孤身一人来到西陵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姐姐死亡真相。
本来还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进了霍府。
白兰的骂声一刻也不停歇。
“这位姑娘可是霍学士吩咐要好生照料的，等着吧，等我回去就告诉霍将军和霍学士，就说你们欺凌城中百姓，治你的罪！”
下一刻，哭声袭来。
接二连三吵得人心惶惶。
温眷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此处，她要尽快赶往霍府，一探究竟。
“算了，我没什么大碍。这些都是小孩子，我听着有的说话还不清楚呢。要下雨了，白兰我们回去吧。”
轰隆——
一声雷响从天际传来，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豆大的雨滴落在肩头。
最后几个摊贩也都离开了，热闹的街道上顷刻间没了人影。
白兰忙支起油纸伞，护着温眷禾朝马车上走。
回头怒斥那几个顽童：“姑娘心善，今日放过了你们，再敢调皮下次把你们屁股抽开花！”
--
南房已经为她准备好，刚坐下，白兰就端来一碗姜汤。
“姑娘，趁热喝了吧。明日一早郎中会过来为你诊脉。”
温眷禾端起姜汤时，白兰敏锐地发现她的手在抖，便说：“姑娘是怕冷吧，我再给你拿一床厚被子。”
心事险些被戳穿，温眷禾放下碗，蜷了蜷手指：“有劳了。”
下雨天，气息闷热，光是一床薄被就能捂的人喘不过气。
温眷禾将被子踢到脚下，抱着膝盖坐在矮榻的角落里，汲取这似有若无的安全感。
没想到这异城之行，竟发展得这样怪异。
她带着满腔疑惑和愤恨走出家门，却没料到徒生眼疾，本以为天不庇佑，却不曾想误打误撞进了最想进霍府。
姐姐。
是你指引我来到这里的对吗？
你一定是枉死，所以才会将我带到这里，为你伸冤。
双眸沾染了窗外的雨雾，一眨眼，两行泪落下。
雨一夜未歇，雷声不断，温眷禾醒醒睡睡，阖着眼睛直到听见鸟鸣，方才意识到天晴雨停。
来到霍府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郎中前来为她把脉，留了个药方告诉每日喝三次。
府中事情很忙，白兰把自己安置到了南房后就再没来过，送药的人换成了白心。
除了喝药时间并没有侍女照料，有些小事，就需要温眷禾自己摸索着完成。
这天阳光充足，暑期肆虐。
温眷禾热得心口发闷，自己摸索着来到冰桶旁降暑。
冰融化的速度过快，桶下铺着一滩水。
她刚走过来，脚下就一滑，仰头栽倒在地上，之前被石块砸到的后脑重重撞击在桌边。
刹那间，天旋地转，头痛的几乎要裂开！
温眷禾坐在地上缓了很久，眼前有白光闪过。
她晃了晃脑袋，竟发觉眸中出现了一丝丝光亮。
稍作停顿后用力眨了眨眼，光亮扩散分布，景物也从一片朦胧变为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黄花梨木柜子，长方形窗棂纱布半透明，阳光被过滤成淡淡的白。
被她踢倒的冰桶扣在地上，落下的水渍蔓延出几条直线。
像一条探入深渊的绳索，将她一把拉出来。
能看见了！
温眷禾心中一喜！像初生的雏鸟，惊奇地望着眼前的世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厮和丫鬟对话。
“听说大少爷今日归家？”
“大少爷治理水患有功，等早朝结束就回来了。你是新来的，千万记住大少爷最不喜吵闹，平时少往东厢房走，万一误闯进他的地界儿，可是要不高兴的。”
“脾气竟这样火爆吗？”
“嘘，要是被人听到你可要挨板子了！大少爷与皇上从小一起习武，有些脾气是正常的，你只要记住离得远远的就没事了。大家都在小厨房，准备为大少爷接风洗尘呢，你也随我一起去看看。”
……
南房屋内，温眷禾趴在门边静静地听。
现在所有人都在为霍楚厌归家做准备，所以这个时间，应是最适合她外出熟悉霍府的。
温眷禾轻轻推开门，果然，院中空无一人。
她先来到前院，沿着青石板走到荷花盛开的湖边，就看到三五个侍女端着餐盘走过来。
温眷禾赶忙蹲下身，想必那边就是小厨房了。
为了不被发现，她选择另一条羊肠小路，穿过长廊，来到了僻静的后花园。
花园里草木茂盛，她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正想原路返回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惨叫袭来。
温眷禾暗道不妙，但此时已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往前，跑到花园深处，躲在一棵槐树之后。
很快就有五个人走近，为首那人身穿一席墨色锦袍，身高体阔，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大步走到石凳前，掀起外袍下摆坐下。
其余几个人扑通跪在他面前，肩膀瑟缩头埋得低低的。
有一个哽咽开口：“求大将军饶了小的吧，小的知错了！”
其余人也开口求饶：“小的知错！”
“大将军，小人家里还有刚出生未满月的孩子。”
“我也是我也是！我妻子怀孕了！”
温眷禾细眉微扬，原来这人就是霍楚厌。
只见他面无表情，平淡道：“今日若非我在朝堂之上保住了你们，你们根本没有命跪在我面前说这些理由。”
“谢谢大将军！”
“谢谢将军。”
他不为所动，冷漠道：“要么自断一臂，要么我砍下你们的首级，警醒其他跃跃欲试之人，看谁还敢再犯。”
四个人颤抖地更加厉害，其中一个竟在绝望中生出勇气，拔腿就跑！
其他几人求生心切，也起身逃命，恨不得一步跨出霍府。
霍楚厌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他步履生风，抽出腰间长剑的同时已经拦在他们面前，手起剑落，四条手臂齐刷刷躺在地上。
那四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剧痛席卷全身时，这才哀嚎出声，躺在地上狼狈地翻滚。
躲在槐树之后的温眷禾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强忍着不敢发出一个音节。
等到再鼓起勇气回头看过去时，霍楚厌和那四个人以及他们的残肢已经不在那里。
她按着胸口，清晰感觉到心跳加速。
缓了一会儿后起身绕过槐树往回走，刻意绕过刚才的血腥之地，低头从柳枝之下走过。
可树叶之上那抹刺眼的红色还是猝不及防闯入眼中。
温眷禾吓得后退两步，倒吸一口冷气：“血！”
就在这时，霍楚厌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怎知这里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