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也不自觉回望了一眼周姨的背影，她端着那盘孟薇亲手剥的柚子，步伐很稳健，又有些迫不及待。
她耳朵里还听见两位老人细细碎碎的聊天，伴随着慈祥的笑和孟薇时不时得体的关切。说什么她完全忘了，只记得那种神态、那种氛围。
她撒了个谎，说是隔壁黄奶奶让她帮忙，吃中饭时再回来。她就这样，在一两句叮嘱中拿着瓣柚子出了门。
已经过了六月，上午的阳光晒在身上，也能感受到紫外线的热度，她出门是擦了防晒的，走起路来肆无忌惮。
到处都是阳光的味道，手上的柚子，门外的太阳，还有二楼的笑。
她小心翼翼拿着这瓣柚子，不知道该不该入口，又想到刚刚被周姨送上去那一盘，直觉那一盘应该更好吃，毕竟她手上的这一瓣晒了太阳，不新鲜了。
她知道二楼的那个书房，有两面落地窗，她去的那天没有阳光，却依旧很有氛围感。
脑中浮现那时的景象，绿叶掩映的缝隙，是被洗过的蓝，灰灰的浅浅的。她当时就在想，若是树叶落光了，秃秃的枝干铺上一层厚雪，一盏暖黄的小灯，一台有电的游戏机，一壶冒烟的红茶，将是多么宁静的时光。
然而，那里明显不属于她。
书房外是共享的大自然，书房内却明明白白充斥着私密的气息。
一整面的书墙，一把木制的吉他，书架上的国际象棋不止一副。四方书桌上斜放着忘记关上的Macbook，散落的充电线，玻璃柜里密密麻麻的奖牌。
那时的她就有一点无端的不自在，一个入侵者的不自在。所以那次以后，她再没去过二楼，只在一楼写作业。
尽管撒了谎，但江之也无处可去，还是往黄奶奶家走。如果可以，她不想回去吃饭了，但那是违背初衷的想法，毫无道理的。
刚走到院外，就听到Dony的叫声。她心情一下好了不少，隔着铁栏，看见严阵以待正准备洗澡的Dony，朝着她汪汪叫。
“黄奶奶，小庆阿姨，”她走进去。Dony往她手上嗅，她顺势把那瓣柚子送进它嘴里。Dony咀嚼地很快，它喜欢吃，正好合适。
“之也又来看外婆啦。”黄奶奶依旧在躺椅上晒太阳，和蔼道：“往边上站站，别溅到身上了。”
“是啊，”江之也摸摸Dony的头，它好像很不爱洗澡，又兴奋又沮丧的。
“要给它洗澡吗？我能帮忙吗？”她想为刚刚那个谎言找补一下，若是真能帮上点忙，就不算撒谎。
小庆笑着摆摆手：“那可别，它皮得很，待会儿给你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给我找个围裙吧。我想帮忙。”
黄奶奶放下手上的茶，起身，“黄奶奶去给你找。”
“谢谢奶奶。”
正式洗澡前，小庆给Dony修剪了指甲，江之也在旁边递工具。纵有千般不愿，Dony还是听话地在执行命令。她想着下次再来时，一定送它个玩具或者买个肉肠。
小庆给狗狗涂上沐浴乳，江之也带着有齿的手套，给它梳毛和按摩。她掌握着尺度，Dony从一开始的躲闪变成最后的享受。
“好香啊。”江之也放松警惕刚夸了一句，Dony听懂了一样，大力甩了甩耳朵，身上的泡沫直接甩到了江之也脸上，还带到了嘴巴里。
“让你皮让你皮。”Dony挨了小庆一拳，“快过来，我给擦擦。”
叶序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少女仰着头，微微眯着笑眼，鼻尖轻轻上扬，睫毛在阳光下像星星一样，嘴边的笑带着少女的明媚，又带着孩童的天真。
“小序和黎黎来了。”黄奶奶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快来坐。”
江之也侧头，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原来这里，也不属于她。
“别过来。”她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太友好，换了节奏：“我的意思是，别把衣服弄脏了。”叶序顿了顿，又退了回去。
她第一次见他穿亮色的衣服，橙色的毛衣领口处露出白色的衬衣边，质料很柔软，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肩线微微下垂，勾勒出他特有的少年感身形。
很好，应该和他的心情一样。
叶序脸上带着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在看她给狗洗澡。
江之也从头到尾没抬头，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吗？在审判她这个长工。
“黄奶奶，您身体最近还好吗？脚还疼不疼？”黎歌清灵甜美的声音传来。
她专心着手上的动作，在回忆她的样子。她们刚刚点头致意了一下，那足够了。
有了其他人围观，Dony变得更听话了。她帮它冲掉身上的泡沫。本来是很温和的沐浴香气，闻起来却有点刺鼻，还刺眼睛。趁着哗啦啦的水声，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
她应该是有病，才会觉得委屈吧。而且这是矫情病，得治。
小庆拿了吹风出来，她帮着给Dony清理毛发。吹风机声音很大，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杂音，包括她的情绪。
她的手机响了多久，叶序就看了多久。她没听到，他也没提醒她。就让它一直响，直到对方没了耐心，直接挂掉。
“哎哟，小祖宗们都在这儿就好，走吧，吃饭了。”周姨来叫他们，说完自己先转身出了门。
江之也脱了围裙，洗了手，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里。她穿了一条灰色的卫裤。而与叶序并排走在前面的黎歌，穿了条白色的碎花裙，大片荷叶领搭在肩上，裙身背面绣着几只浅色的蝴蝶，一条晃眼的鱼骨项链落在锁骨处，称得整个人仙气又灵动。
她故意落下两步，走在他们后面，摸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解了锁，随便看了看。
还真有人给她打过电话，而且是程州洋。她脚步顿下，直接停在了原地。上次季川请辩论社新成员一起吃饭，程州洋也来了，大家互加了微信。
“不走吗？”叶序转头，就看见她低头专注在手机上，好像还在笑。
“哦，来了。”她收下手机，快步跟上去。越过他们，先进了屋，看都没看叶序一眼。
那么凶干嘛？她又没让他等她。
那顿饭做了一大桌子菜，反正都是谁谁谁爱吃的。她没什么爱吃的，索性都吃了一点。适应了一会儿，她心情好多了。本来刚刚的情绪就莫名其妙，上周的更是。她想着待会儿要不要告诉甄茜，她被她传染，也得了间歇性妄想症。
“小也呢？”
“啊？”她有点出神，都没听到孟薇叫她。
“下午吗？”她又好像听到一点，“我约了同学有点事，就不去了。”
宋碧云问她：“吃完饭就走？”
“嗯。”她点点头，又快速扒拉了碗里的两口饭，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叶序瞥了她一眼，他看到了刚刚那个未接来电的名字，也听到了她回电话的声音。
“小也。”她正要去门口穿鞋，被周姨叫住。
“身上哪搞得泥点子。”周姨拉过她的衣服，说话的语气很像妈妈，“就这样去见同学啊。”
“就这样吧。来不及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处，应该是刚刚给狗洗澡时甩到身上的。
“走吧，跟我去楼上换。”周姨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楼。
“楼上有我的衣服？”她没放过衣服在这里啊。
“怎么没有。”
“穿这个裙子吧，你穿这个一定好看。”周姨拿了好几件衣服摆在床上，“都是你外婆给你买的，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在这住上一回。”
江之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看了看这些衣服，都不便宜。
“快快快，就穿这个，不是赶时间吗？”周姨催促道。
江之也在穿衣镜里瞧了瞧，确实挺好看的。白色的衬衣袖，拼接深蓝色的裙身，直筒的版型，裙长到她的小腿处，露出半截小腿和纤细脚踝。胸口处有个外缝的小口袋，恰到好处点缀了裙子简约的剪裁。
“哎哟哟。”周姨用服装店阿姨的眼光点点头：“我给你梳个头发吧，以前我给你妈妈梳头可好看咯。”
“不用了，已经很好看了。”江之也看了看时间，她快来不及了。
“是是是。”两人边说边下楼，周姨打趣道：“这么随便，肯定不是去见男同学。”
江之也撑着扶手，歪头回眸，“那可不一定哦。”
“快去吧，我给你把衣服洗了，你下次过来再拿。”
“谢谢周姨。”
江之也出门时，看见在院子里逗鸟的叶序。少年一回头，眼睛就被惊艳到移不开，就这样目视着她走过来。
“拜拜，我先走了。”她很快地道了别，然后出了门。
穿了好看的衣服，又正值阳光正盛时，人影窝在树影里，轻快地移动。遗憾的是，她今天没有带耳机，无法一边听歌一边走。
下午和辩论社的同学约了在咖啡馆，一起讨论“新声音杯”历届辩题。因为程州洋来了，为了表示感谢，江之也和甄茜主动提出买单。
程州洋是季社长请来的特别嘉宾，帮助他们清理逻辑和训练讲话节奏的。江之也想着下次一定要把包玉凝也带来，因为她真的很会写稿，能提供不同思路。
辩论最精髓的一点，就是头脑风暴的碰撞，不断地破立。
甄茜去了洗手间，其他两名同学还没到，只剩下她和程州洋、季川在。
“同学你好。”一名文质彬彬带着眼镜的男生过来搭讪，他身上还穿着一中的校服。
“有什么事吗？”江之也接话。
男生推了推眼镜，下定决心了一般，“我想问问刚刚坐在这里的那位同学是叫甄茜（xi）吗？”
“甄xi？”江之也下意识道，冰淇淋吗？
“哪个xi？”她脱口而出。
“或许，是奶昔的昔？”她的书包上绣着名字，他刚刚瞄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草”字头。
“奶昔的昔？”江之也唇角不自觉笑开。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多音字，但从认识那人开始，她就叫甄茜（qian）。
“我想想哦。”她属实觉得有意思，“那好像是“欠揍”的欠。”
程州洋看见她眼里的笑意，知道她是故意的。男生疑惑之际，甄茜重新回到了位置上。她看都不看别人一眼，惹得那男生不得不自我介绍。
“那个，甄欠揍同学，”嘴一哆嗦，多说了一个字。
“你才欠揍，你谁啊，”甄茜怒目看他，举了举拳头威胁。
“不是，我....”
“什么我我我，你你你的.....”
罪魁祸首江之也早就笑成一团，直接将头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看什么呢？”宋蔚敲了敲玻璃，叶序才回神。男生坐在单车上，因为腿长，整只脚掌触地以后，膝盖还微弯，眉眼间有几分怅然。
“没什么，走吧。”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是真的很开心了。他不知道他刚刚追出来干什么，就听到个路名，直接找了一整条街。
“你什么手表坏了，要亲自送修。”下午临时叫人出来，就为了修个表。而且他的表哪需要亲自送修。
“不修了，坏了就坏了。”他本来也不修什么表。
“不修了？”宋蔚不同意，都走到这儿了，怎么就不修了，少爷脾气上来了?
“不修还往这里走干什么。”
“再买一支。”叶序淡淡道。
“好的，少爷。”宋蔚掖着嗓子，“来都来了，也给我买一支呗。”
.......
她耳朵里还听见两位老人细细碎碎的聊天，伴随着慈祥的笑和孟薇时不时得体的关切。说什么她完全忘了，只记得那种神态、那种氛围。
她撒了个谎，说是隔壁黄奶奶让她帮忙，吃中饭时再回来。她就这样，在一两句叮嘱中拿着瓣柚子出了门。
已经过了六月，上午的阳光晒在身上，也能感受到紫外线的热度，她出门是擦了防晒的，走起路来肆无忌惮。
到处都是阳光的味道，手上的柚子，门外的太阳，还有二楼的笑。
她小心翼翼拿着这瓣柚子，不知道该不该入口，又想到刚刚被周姨送上去那一盘，直觉那一盘应该更好吃，毕竟她手上的这一瓣晒了太阳，不新鲜了。
她知道二楼的那个书房，有两面落地窗，她去的那天没有阳光，却依旧很有氛围感。
脑中浮现那时的景象，绿叶掩映的缝隙，是被洗过的蓝，灰灰的浅浅的。她当时就在想，若是树叶落光了，秃秃的枝干铺上一层厚雪，一盏暖黄的小灯，一台有电的游戏机，一壶冒烟的红茶，将是多么宁静的时光。
然而，那里明显不属于她。
书房外是共享的大自然，书房内却明明白白充斥着私密的气息。
一整面的书墙，一把木制的吉他，书架上的国际象棋不止一副。四方书桌上斜放着忘记关上的Macbook，散落的充电线，玻璃柜里密密麻麻的奖牌。
那时的她就有一点无端的不自在，一个入侵者的不自在。所以那次以后，她再没去过二楼，只在一楼写作业。
尽管撒了谎，但江之也无处可去，还是往黄奶奶家走。如果可以，她不想回去吃饭了，但那是违背初衷的想法，毫无道理的。
刚走到院外，就听到Dony的叫声。她心情一下好了不少，隔着铁栏，看见严阵以待正准备洗澡的Dony，朝着她汪汪叫。
“黄奶奶，小庆阿姨，”她走进去。Dony往她手上嗅，她顺势把那瓣柚子送进它嘴里。Dony咀嚼地很快，它喜欢吃，正好合适。
“之也又来看外婆啦。”黄奶奶依旧在躺椅上晒太阳，和蔼道：“往边上站站，别溅到身上了。”
“是啊，”江之也摸摸Dony的头，它好像很不爱洗澡，又兴奋又沮丧的。
“要给它洗澡吗？我能帮忙吗？”她想为刚刚那个谎言找补一下，若是真能帮上点忙，就不算撒谎。
小庆笑着摆摆手：“那可别，它皮得很，待会儿给你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给我找个围裙吧。我想帮忙。”
黄奶奶放下手上的茶，起身，“黄奶奶去给你找。”
“谢谢奶奶。”
正式洗澡前，小庆给Dony修剪了指甲，江之也在旁边递工具。纵有千般不愿，Dony还是听话地在执行命令。她想着下次再来时，一定送它个玩具或者买个肉肠。
小庆给狗狗涂上沐浴乳，江之也带着有齿的手套，给它梳毛和按摩。她掌握着尺度，Dony从一开始的躲闪变成最后的享受。
“好香啊。”江之也放松警惕刚夸了一句，Dony听懂了一样，大力甩了甩耳朵，身上的泡沫直接甩到了江之也脸上，还带到了嘴巴里。
“让你皮让你皮。”Dony挨了小庆一拳，“快过来，我给擦擦。”
叶序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少女仰着头，微微眯着笑眼，鼻尖轻轻上扬，睫毛在阳光下像星星一样，嘴边的笑带着少女的明媚，又带着孩童的天真。
“小序和黎黎来了。”黄奶奶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快来坐。”
江之也侧头，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原来这里，也不属于她。
“别过来。”她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太友好，换了节奏：“我的意思是，别把衣服弄脏了。”叶序顿了顿，又退了回去。
她第一次见他穿亮色的衣服，橙色的毛衣领口处露出白色的衬衣边，质料很柔软，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肩线微微下垂，勾勒出他特有的少年感身形。
很好，应该和他的心情一样。
叶序脸上带着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在看她给狗洗澡。
江之也从头到尾没抬头，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吗？在审判她这个长工。
“黄奶奶，您身体最近还好吗？脚还疼不疼？”黎歌清灵甜美的声音传来。
她专心着手上的动作，在回忆她的样子。她们刚刚点头致意了一下，那足够了。
有了其他人围观，Dony变得更听话了。她帮它冲掉身上的泡沫。本来是很温和的沐浴香气，闻起来却有点刺鼻，还刺眼睛。趁着哗啦啦的水声，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
她应该是有病，才会觉得委屈吧。而且这是矫情病，得治。
小庆拿了吹风出来，她帮着给Dony清理毛发。吹风机声音很大，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杂音，包括她的情绪。
她的手机响了多久，叶序就看了多久。她没听到，他也没提醒她。就让它一直响，直到对方没了耐心，直接挂掉。
“哎哟，小祖宗们都在这儿就好，走吧，吃饭了。”周姨来叫他们，说完自己先转身出了门。
江之也脱了围裙，洗了手，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里。她穿了一条灰色的卫裤。而与叶序并排走在前面的黎歌，穿了条白色的碎花裙，大片荷叶领搭在肩上，裙身背面绣着几只浅色的蝴蝶，一条晃眼的鱼骨项链落在锁骨处，称得整个人仙气又灵动。
她故意落下两步，走在他们后面，摸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解了锁，随便看了看。
还真有人给她打过电话，而且是程州洋。她脚步顿下，直接停在了原地。上次季川请辩论社新成员一起吃饭，程州洋也来了，大家互加了微信。
“不走吗？”叶序转头，就看见她低头专注在手机上，好像还在笑。
“哦，来了。”她收下手机，快步跟上去。越过他们，先进了屋，看都没看叶序一眼。
那么凶干嘛？她又没让他等她。
那顿饭做了一大桌子菜，反正都是谁谁谁爱吃的。她没什么爱吃的，索性都吃了一点。适应了一会儿，她心情好多了。本来刚刚的情绪就莫名其妙，上周的更是。她想着待会儿要不要告诉甄茜，她被她传染，也得了间歇性妄想症。
“小也呢？”
“啊？”她有点出神，都没听到孟薇叫她。
“下午吗？”她又好像听到一点，“我约了同学有点事，就不去了。”
宋碧云问她：“吃完饭就走？”
“嗯。”她点点头，又快速扒拉了碗里的两口饭，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叶序瞥了她一眼，他看到了刚刚那个未接来电的名字，也听到了她回电话的声音。
“小也。”她正要去门口穿鞋，被周姨叫住。
“身上哪搞得泥点子。”周姨拉过她的衣服，说话的语气很像妈妈，“就这样去见同学啊。”
“就这样吧。来不及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处，应该是刚刚给狗洗澡时甩到身上的。
“走吧，跟我去楼上换。”周姨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楼。
“楼上有我的衣服？”她没放过衣服在这里啊。
“怎么没有。”
“穿这个裙子吧，你穿这个一定好看。”周姨拿了好几件衣服摆在床上，“都是你外婆给你买的，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在这住上一回。”
江之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看了看这些衣服，都不便宜。
“快快快，就穿这个，不是赶时间吗？”周姨催促道。
江之也在穿衣镜里瞧了瞧，确实挺好看的。白色的衬衣袖，拼接深蓝色的裙身，直筒的版型，裙长到她的小腿处，露出半截小腿和纤细脚踝。胸口处有个外缝的小口袋，恰到好处点缀了裙子简约的剪裁。
“哎哟哟。”周姨用服装店阿姨的眼光点点头：“我给你梳个头发吧，以前我给你妈妈梳头可好看咯。”
“不用了，已经很好看了。”江之也看了看时间，她快来不及了。
“是是是。”两人边说边下楼，周姨打趣道：“这么随便，肯定不是去见男同学。”
江之也撑着扶手，歪头回眸，“那可不一定哦。”
“快去吧，我给你把衣服洗了，你下次过来再拿。”
“谢谢周姨。”
江之也出门时，看见在院子里逗鸟的叶序。少年一回头，眼睛就被惊艳到移不开，就这样目视着她走过来。
“拜拜，我先走了。”她很快地道了别，然后出了门。
穿了好看的衣服，又正值阳光正盛时，人影窝在树影里，轻快地移动。遗憾的是，她今天没有带耳机，无法一边听歌一边走。
下午和辩论社的同学约了在咖啡馆，一起讨论“新声音杯”历届辩题。因为程州洋来了，为了表示感谢，江之也和甄茜主动提出买单。
程州洋是季社长请来的特别嘉宾，帮助他们清理逻辑和训练讲话节奏的。江之也想着下次一定要把包玉凝也带来，因为她真的很会写稿，能提供不同思路。
辩论最精髓的一点，就是头脑风暴的碰撞，不断地破立。
甄茜去了洗手间，其他两名同学还没到，只剩下她和程州洋、季川在。
“同学你好。”一名文质彬彬带着眼镜的男生过来搭讪，他身上还穿着一中的校服。
“有什么事吗？”江之也接话。
男生推了推眼镜，下定决心了一般，“我想问问刚刚坐在这里的那位同学是叫甄茜（xi）吗？”
“甄xi？”江之也下意识道，冰淇淋吗？
“哪个xi？”她脱口而出。
“或许，是奶昔的昔？”她的书包上绣着名字，他刚刚瞄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草”字头。
“奶昔的昔？”江之也唇角不自觉笑开。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多音字，但从认识那人开始，她就叫甄茜（qian）。
“我想想哦。”她属实觉得有意思，“那好像是“欠揍”的欠。”
程州洋看见她眼里的笑意，知道她是故意的。男生疑惑之际，甄茜重新回到了位置上。她看都不看别人一眼，惹得那男生不得不自我介绍。
“那个，甄欠揍同学，”嘴一哆嗦，多说了一个字。
“你才欠揍，你谁啊，”甄茜怒目看他，举了举拳头威胁。
“不是，我....”
“什么我我我，你你你的.....”
罪魁祸首江之也早就笑成一团，直接将头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看什么呢？”宋蔚敲了敲玻璃，叶序才回神。男生坐在单车上，因为腿长，整只脚掌触地以后，膝盖还微弯，眉眼间有几分怅然。
“没什么，走吧。”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是真的很开心了。他不知道他刚刚追出来干什么，就听到个路名，直接找了一整条街。
“你什么手表坏了，要亲自送修。”下午临时叫人出来，就为了修个表。而且他的表哪需要亲自送修。
“不修了，坏了就坏了。”他本来也不修什么表。
“不修了？”宋蔚不同意，都走到这儿了，怎么就不修了，少爷脾气上来了?
“不修还往这里走干什么。”
“再买一支。”叶序淡淡道。
“好的，少爷。”宋蔚掖着嗓子，“来都来了，也给我买一支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