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系?”

    穗穗欣喜重复。

    谢祈清点头。

    “他”,将成为她在人间的法器,保护小小的她。

    生活在现代的谢祈清应该没有那么无能。

    经历过一下午的带娃生活,初来乍到的魔尊大人了解到了养育的艰难,不再“口出狂言”,承认做他口中的“废物”也需要一点能力。

    既选择了养育的道路,纵使“他”不擅长赚钱,在养育问题上断不会委屈谢穗安。

    谢祈清暂时没有理清的一点是:

    他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像死了一样。

    为了保险起见,在离开之前要将仅剩的神力留给这具身体,让穗穗得到一个能跟她一样长命百岁的“法器”。

    继“废物”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新称呼——“法器”。

    这次连人都不是。

    老实说,谢祈清没把“他”当个人,勉强称得上是照顾谢穗安的工具。

    而“工具”需要尽早上岗就任“法器”一职,谢祈清需要尽快为未来铺路,在内力彻底消耗前离开。

    等他离开,双方都能得偿所愿。

    如今的关键是谢穗安的教育问题。

    谢祈清照着图册上的物品,将“牙膏、牙刷、水杯”等家里能找得到的日常用品放在穗穗面前,一个一个教她。

    “牙膏要挤在牙刷上,刷牙,保护牙齿。”

    穗穗隐约知道爸爸正在教她什么,但具体是教什么...

    空白的小脑袋努力接受信号。

    “滋滋滋”,信号中断。

    小脸无辜。

    谢祈清神情复杂。

    听不懂过于书面化的解释,就只能一步一步实战教她。

    谢祈清倒了半杯水,挤好牙膏刷了一下,第二下时,穗穗眸光一亮。

    “牙牙洗澡澡。”

    谢祈清微愣,随即点头:“是给牙齿洗澡。”

    他又如法炮制地教了她水杯与喝水;垃圾桶与丢垃圾;椅子与坐下;床与睡觉;水龙头与洗手;’电视机与看电视。

    “甜系机~”

    “腻的。”

    谢祈清:“是我的,以后要用之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这是我的法器,你不能乱动。”

    穗穗连连点头,再三保证:“我不要我不要。”

    “腻的法系~”

    法器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不能抢。

    谢祈清的教学活动还在继续。

    剪刀、水果刀、厨房厨具、电线插头、插座等危险物品,一律不许穗穗碰。

    他还将这些东西混搭在牙刷、牙膏、水杯、沙发、电视机、遥控器、床、衣服、拖鞋等等日常物品之间,一个一个问穗穗可不可以碰。

    谢祈清给了穗穗十颗糖果,如果穗穗选择了危险物品,选一次收回一次。

    现下,十颗糖果只剩两颗。

    穗穗“面目狰狞”地盯着剪刀、插座、针线盒以及纸尿裤、袜子、发箍六件物品。

    缩起没有的短脖子,小小的手指头颤巍巍地在针线盒与发箍中来回颤抖。

    针线盒里面有很多不同颜色的细线,卷成长团摆放整齐,很是好看。

    但一小团针线里藏着一根十分危险的细针。

    穗穗之前就选错过一次,第二次面对针线盒仍“不忘初心”地被好看的颜色蛊惑住,犹豫着要不要选黑不溜秋的难看发箍。

    她苦闷地捂住两颗糖。

    学了快一个小时,脑袋瓜渐渐退化,记不住那么多东西。

    谢祈清:“选。”

    穗穗抿着嘴巴,小手戳戳,尊重初心再一次选择了好看针线盒。

    一只大手来袭,捏住攥着糖的小手,从紧紧成拳的小手里收走了一颗金黄色的糖果。

    穗穗:....

    嘴巴撅起,即将泪眼朦胧。

    可怜巴巴。

    经过一个小时的教学活动,谢祈清逐渐了解了穗安的脾性与喜好。

    她喜欢漂亮的。

    想了想,谢祈清将发箍固定在穗穗散乱的头发上:“它会让你漂亮。”

    颓唐的小脑袋一瞬抬高,穗穗下意识低头看“海面”里的倒影,入目的只有一双小脚。

    揉搓着脸蛋四处找水,客厅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能看到小脸蛋的“大海”。

    过了几秒谢祈清方才理解她的目的,抬手。

    卧室里的小圆镜飞驰而来,悬空落到穗穗面前,映出一张五官端正的白嫩小脸。

    比水里的倒影更清晰。

    穗穗戳了戳镜面,是硬的,绕着镜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看到谢祈清,嘻嘻一笑。

    “我,漂漂。”

    谢祈清淡淡点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他的女儿前世不是小花小草,是妖族,又是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某一种妖。

    生活在水里?

    水。

    与水有关的一切都会让谢祈清想到一百多年前帮助过的一条小龙崽。

    遇见它时,它正被三界追捕。

    彼时谢祈清已经坠魔,会救下它一是诛杀幼崽非君子所为,不符他一贯的原则,即便是看旁人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崽也不可。

    他既看到,就需负责。

    二是那幼童身上和他一样,洋溢着恶灵的气息。

    谢祈清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仓皇逃窜的小龙崽此刻最想要什么。

    他救下了它。

    教它为善,教它躲避危险,教它如何活着。

    教它无人教他的一切。

    想必,它现下正在大海遨游。

    过着和他完全不一样的快乐人生。

    谢祈清弯身,捏捏自顾自“臭美”的小女儿,“过来学习。”

    小美脸一垮。

    学习一直持续到快十点,穗穗总算弄清楚了电视机、茶几、垃圾桶、水杯、拖鞋、凉鞋、袜子的作用。

    图册的最后一幅画是小女孩昂首挺胸。

    画面下方写着两个字:

    勇敢。

    谢祈清顿了顿,低声道:“这个词读勇敢。”

    穗穗“嗯嗯”点头,连忙抢答:“不凸~”

    不哭就是勇敢!

    谢祈清点头。

    视线不自觉扫过图册右下方。

    画面里的小女孩自信昂扬,笑容满面往前走,谢祈清短暂恍惚。

    顿了顿,他重复道:“是的,不哭。”

    一如他的幼年。

    **

    作为几万年来唯一一位被恶灵附体的神,谢祈清这位“神二代”受到了诸多关注。

    当然,恶评居多。

    特别是卦象预言几百年后他将会坠入魔道,成为一代魔尊掀翻整个神界之后,仙界大乱。

    要不是当时谢祁渊力保刚满三百岁的弟弟,谢祈清很有可能就被父母大义灭亲,丢进天雷塔镇压。

    谢祈清是个不服气的主,立志成为赫赫有名的战神。

    旁人把他当成魔,没问题,他非要做一代战神,站在他们头顶保护神界,当面打破那些评论,气死那群烂嚼舌根的神仙。

    他的寝殿在最偏僻的仙界,平常无人敢打扰。

    三百来岁,谢祈清抱着已经是战神的谢祁渊送来的宝剑,没日没夜的练。

    若不是剑上有神力附体,谢祈清要么病死要么累死了八百回。

    练了不知道几个千年。

    谢祈清斩恶兽,对魔神,除鬼祟,渐渐成了神界的骄傲,真正的天之骄子。

    几千年来,在谢祈清彻底被神界接受之前,父君、母君只来过一次。

    在他三百岁生辰那日,送来一道灵符,附上两个字:

    别哭。

    ***

    “不凸不凸,”穗穗奶声奶气强调着,“我不凸~”

    “去睡觉。”谢祈清又问穗穗:“床在哪?”

    穗穗以为谢祈清还在进行刚才的教学课,答不上来就会没收糖果,吓得攥紧糖果嗖嗖往小房间跑,反复指着靠墙放的床:“它它它。”

    谢祈清:“正确。”

    穗穗小大人似地长呼一口气,脱掉拖鞋跑到床上,刚沾枕头闭上眼,转身就呼呼大睡,进入了梦想。

    睡眠质量好得令人咋舌。

    谢祈清欲言又止,那句“洗脚”的提醒被无声咽了回去。

    他随手使了个清洁术。

    一夜好梦酣眠。

    清晨四点,穗穗被热得迷迷糊糊清醒了几分,躺在床上焦躁地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怎么让自己舒服起来。

    眉毛紧缩。

    谢祈清睡眠很浅,即便在安定的和平年代,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惊动浅睡中的他。

    无意识往腰间探去,只摸到了一片空。

    没有佩剑。

    谢祈清想到什么,迅速闪现到隔壁,刚醒来警惕性极高,下意识带着危机意识靠近小房间,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不点被热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头发汗涔涔的贴着额头。

    谢祈清又用了个清洁术,打开电风扇调到最高档。

    一点点魔气流逝。

    谢祈清皱眉。

    需要使用清洁术的机会不少,他又一时难以改掉几千年来养成的习惯,往往动作比意识更快。

    罢了。

    尽早离开。

    穗穗还没醒,谢祈清去厨房提前备好今日冲泡奶粉所需的温水,坐在客厅里阅读与互联网有关的书籍。

    二十世纪初,互联网还是新鲜东西。

    另一个他似乎了解过这些,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谢祈清读起来很快。

    七点四十五,睡得舒舒服服的穗穗醒了过来,床边电风扇呜呜直吹,一点都不热。

    穗穗很喜欢她的法器,从床上滑下来,光着脚想摸摸宝贝电风扇,小小的手指头正伸过去,猛地想起谢祈清昨晚重复过无数遍的教导——

    摸电风扇就再也不买金灿灿,没有糖果。

    穗穗嗖得缩回手,抬头——

    和一双淡然漆黑的双眸四目相对。

    穗穗:...

    “我...窝...窝没有。”

    老实巴巴。

    她想到了什么,连忙去找昨天晚上还剩的那颗糖果。

    昨晚睡觉之前紧紧握在手里,经过一整晚的豪放睡姿,糖果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谢祈清察觉到她的想法,动作比意识更快,抬手,滚到了枕头底下的柠檬味糖果飞到了他的手心。

    又浪费了一点魔气。

    谢祈清皱眉。

    偏头。

    穗穗耷拉着肩膀,头发凌乱,挡住了清澈好看的圆眸,以为谢祈清因她想碰电风扇而收走了她的糖果,整个人蔫蔫的。

    “我,我没有。”

    她鼓足勇气强调着。

    谢祈清左手一颗糖,右手一瓶奶,同时递给了她。

    “不碰电风扇,做得很对。”

    顿了顿,又加了一颗糖。

    穗穗:!!

    穗穗还没有被糖果冲昏了头脑,反正身体里还没有灵气,暂时不能修炼,短暂一段时间为了糖果不碰电风扇当然没问题啦。

    嘻嘻嘻~

    她抱着奶瓶嘬嘬嘬,不时瞅两眼谢祈清,一脸“你的做法我很满意”的欢喜模样。

    等穗穗吃完早餐,谢祈清又带着她温习了一遍。

    穗穗紧张捏着糖果,万分不情愿地被谢祈清拽到洗漱台,还撅着嘴,不情不愿的,但动作很诚实,看到牙刷牙膏的第一时间立马反应:“牙牙洗澡。”

    生怕说慢一点又被没收糖果。

    谢祈清一一考核了“电风扇、电视机、茶几、垃圾桶”等几个小知识点,一切都很顺利,做“垃圾桶”实战训练时遇到了点小麻烦。

    谢祈清在茶几前面摆了碗碟、菜盘、水盆以及垃圾桶四样东西,又给了穗穗一张擦过她脸的纸巾,考验她“垃圾应该丢到哪里”这个知识点。

    实战训练课的小麻烦不是穗穗不理解四样东西的用处,不知道丢哪里,而是——

    她捏着纸巾双手背在身后,在垃圾桶面前站了好几分钟都没丢进去。

    舍不得。

    小脸抗拒。

    直到谢祈清拿出糖果,她才有了点反应。

    ——好嘛好嘛我丢嘛。

    穗穗一咬牙一跺脚,丢了之后捂着眼冲到谢祈清面前,在早上的生活日常复习课中得到了满分。

    穗穗的学习课程安排得很慢,“早自习”结束后还有一趟“复习课”。

    谢祈清按照原定计划去书店买资料,出门要下楼时照例让穗穗自己动脚。

    穗穗恍如慢吞吞的小乌龟,一步一步往下爬,动作缓慢。

    八点四十五正值出门的高峰期。

    穗穗乖乖靠在栏杆上,占据楼梯的三分之一,速度虽然慢,但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出行。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短袖,蓝色薄款牛仔裤刚到膝盖。

    起床时散乱的头发被谢祈清用术法梳成了好看的元宝髻,这是谢祈清唯一会的一款女士发型,穗穗这样梳,可爱万分。

    脑袋歪歪,她试探性地往下走了一步,站稳松开扶手再紧扣靠下一层的扶手。

    穗穗爬楼梯的速度很慢,恍如慢吞吞的小乌龟,一步一步往下爬。

    怪可爱的。

    楼上住户路过她时多看了两眼,走到楼间转弯时顺势偏头看向后方不紧不慢跟着的男人,疑惑于怎么不直接把她抱下去。

    让这么小的女儿下两层楼未免太牵强,有点严格。

    总归是别人家的事,不好提。

    谢祈清和穗穗从二楼下来已经是好几分钟后的事了。

    清晨温度、空气正适宜。

    西林街人来人往,

    一位年轻妈妈牵着一个三岁小男孩出门。

    “去哪?”李慧芳笑着问。

    “准备趟菜市场,都买完菜回来了。”

    “聊着呢?”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六号楼出来,推着电动车往外,路过小男孩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不二家的奶味棒棒糖,笑着问:“得叫我什么?”

    “宋叔叔。”小男孩声音稚嫩。

    “诶~~”宋叔夸张地应和道:“真乖,吃吧吃吧。”

    李慧芳打趣:“喜欢小孩,不生个二胎?”

    “我那个儿子不做正事,够我操心,还生二胎...”

    话音刚落,二楼的窗户从里打开,十七岁的开朗少年一边穿校服一边埋怨:“爸,你又偷我的糖,不省心的人到底是谁!”

    宋叔笑容敛去,朝二楼高声道:“兔崽子,下次别找你爹我要零花钱。”

    不就是几颗不二家的糖。

    都上高中了,还吃这些。

    宋叔一脸嫌弃地吐槽着自家儿子。

    清晨热闹。

    邻居们聊得火热。

    穗穗和谢祈清落后他们两米,距离不远。中间似乎有一层隔热带,阻绝了来自邻居的热闹氛围。

    谢祈清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穗穗攥着金灿灿糖果盯着小男孩手里的棒棒糖,又看了看宋叔,偏过脑袋,乖乖跟着谢祈清。

    李慧芳隔着老远看到他们,笑着上前说:“出去买菜?”

    宋叔和年轻女人这才注意到八号楼的新邻居。

    宋叔喜欢小孩,年轻女人做了妈妈之后格外关注小孩,两个人的注意力很有默契地停留在穗穗身上。

    穗穗往后挪了两步,目光警惕。

    李慧芳一笑:“小姑娘有点怕生,别吓着她。”

    宋叔乐呵呵掏出一颗棒棒糖:“吃不吃?奶味的。”

    “我跟你做好朋友。”

    穗穗偷偷咽口水。

    半晌,鼓足勇气点头,小手颤抖着伸了过去。

    宋叔贴心地撕开包装纸,“吃吃吃。”

    穗穗没有征得谢祈清的同意,捏着棒棒糖试探性地舔了一口。

    奶味充斥口腔。

    小脸享受地放松下来,看宋叔的眼神都多了两分“你是好人”的欢喜。

    上一秒还满眼警惕十分机警,下一秒就带着一种“我很好骗赶紧来骗”的纯真。

    李慧芳暗道不好,仔细叮嘱:“下次吃陌生人给的糖,要等爸爸同意。”

    这世道人贩子多。

    穗穗舔着棒棒糖,歪头看向自刚才开始就保持沉默的谢祈清。

    为什么要跟爸爸说?

    穗穗此前没有爸爸,她不知道怎么问,宋叔佯装严肃地问李慧芳:“怎么您是老熟人,我就成陌生人了?”

    李慧芳懒得理他,弯身笑着问穗穗:“记住了没有呀?”

    穗穗很老实地摇摇头。

    李慧芳:....

    宋叔哈哈大笑,“倒是个实诚孩子。”

    谈话间,吃完早餐出来玩的小孩越来越多。

    几个小孩吆五喝六凑到一起,要么拍卡片,要么跳皮筋,两三岁的小孩凑在一起过家家。

    “快来,我们去看卡片。”

    一个快四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抓着时瑾道。

    “虞姨姨,松松有西游记卡片,我们要一起看。”四岁小男孩正在脱离奶音期,声音嘹亮。

    松松是一个三岁半的小男孩,也住在西林街。

    住在附近的住户很多,但只有松松、时瑾以及说话的“小大哥”淮阳、三号楼的砚枝四个小孩在三岁到四岁之间,平日里互相一起玩。

    再大一点兴趣爱好不在一起,就玩下去了。

    时瑾的妈妈虞宜苏问:“有没有叫砚枝?”

    “我们喊啦,她还在喝牛牛。”小大哥淮阳郑重道:“她喝完就过来。”

    虞宜苏温柔一笑:“阿瑾去吧,我买完菜过去接你。”

    时瑾点头,跟着团体里的小大哥去了六号楼一楼的小院子,那是“小大哥”淮阳的家。

    穗穗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和她一样高的人,看得认真,连棒棒糖都忘了吃。

    谢祈清不动声色收回目光,点了点她的脑袋:“想去?”

    穗穗昂头,表情呆呆的,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李慧芳笑着:“我带着你过去?”

    虞宜苏:“阿瑾,过来带妹妹去玩。”

    穗穗反应过来时,那两个和她差不多高、不用仰视的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快过来吧,妹妹,我们去玩。”淮阳语气跟老熟人似的。

    穗穗:“玩?”

    “走走走,有好多好玩的。”

    淮阳比较大胆,性格活泼,抬手就想拽穗穗。穗穗一个激灵躲开,缩在谢祈清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宋叔一笑:“阳阳,对待妹妹要温柔一点。”

    淮阳:“那妹妹去不去。”

    谢祈清低头。

    穗穗小幅度点头。

    宋叔笑着,“那阳阳,带着妹妹去。”

    时瑾:“妹妹叫什么?”

    在场的三个大人齐齐看向谢祈清,时瑾正在等妹妹的名字,还没听见就被按捺不住想看卡片的淮阳拽走,边拽边说:“妹妹,快来。”

    谢祈清兀自保持着刚才的淡然。

    穿过来到现在近二十个小时,谢祈清为女儿做了很多事。

    无数次见到她的小脸、跟她说话、教导她,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谢穗安。

    考虑未来计划时会想起懵懂无知的她,即便想起,谢祈清只会用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的“女儿”一词代替她。

    他的女儿,一个广泛没有限定词汇的词语。

    谁都可以用。

    事实上,谢祈清不在乎“女儿”一词背后的人是谁。

    他只需要承担父亲的责任,让她过上理应舒适的生活。

    除此之外,他给不了别的。正因给不了,所以不在乎“父与女”之间理应存在的亲情羁绊。

    女儿谁都可以做。

    但谢穗安三个字,是女儿一词背后的具象化表达。

    就好像——

    女儿或许会乖巧,调皮,哭闹,世界上有千万个不同家庭的女儿。

    只有一个谢穗安,会把奶瓶和垃圾桶当成宝贝送给他。

    三个小不点慢吞吞离开,西林街安静了些许。

    忽地,传来杂乱的喘息声。

    “妹妹。”

    “妹妹慢点。”

    时瑾和淮阳跟着穗穗一起跑过来。

    穗穗攥着糖头也不回的撒腿就往谢祈清的方向跑。

    她第一次离开谢祈清,莫名有点怕,走了几度再度返回来,气喘吁吁地跑到谢祈清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裤子。

    小奶音磕磕巴巴,胡乱说了一通,只听得懂两个字。

    “窝,窝。”

    小手更加用力。

    谢祈清沉吟半晌,语气淡淡:“我不走。”

    气喘吁吁的小团子长呼一口气,展颜,嘻嘻一笑。

    爸爸不走。

    穗穗又懂了一点“爸爸”。

    爸爸就是:

    游了一圈回来,他还在。

    等穗穗再度跑远,谢祈清漫不经心地道:“她叫谢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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