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魅妖,可感受到剑中感情?”冷山云站在她身旁,向她道:“剑吟中的爱与恨,便是它的剑意,这里的每一柄剑都承载了主人的意志,实乃达到人剑合一、意识共通之境界,即使主人逝去,剑意依旧,战意不减,这便是你要突破的第四重‘问剑’境。所谓问剑,便是明白剑意,与剑合一,实乃与剑建立起更深的联系。先前的境界,虽然也需要你去感悟剑意,但四重境界所要的不只是感悟,而是更深层次的人剑‘一脉相通’,融作一体。”

    花钦钦挠头,不明白,“师父啊,你说得太玄妙,我听不懂,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冷山云拂手一去,自他脚下激荡开一层仙光,这层光芒薄薄一层,沿着剑山轮廓贴合着每一柄剑铺展开来。在它经过的地方,剑吟声愈响,剑身颤动,每一柄剑上都发出璀璨光芒,剑气复苏,犹似要从剑山中抽离出去,将其浓烈剑意发泄,一疏快意。

    而后剑的光芒中凝聚出一幅幅图像,剑主人的身影在剑山上出现,他们舞着剑,或痛苦、或快乐、或愤恨,他们持剑,或为报复、或为守护、或为不服。一千柄剑便有一千种剑意,仙光将剑中秉持的剑意激发出来,复现其主人生前情绪最高涨的一幕,观之亦受感触。

    冷山云道:“剑是武器,亦可以是一个通灵的伙伴,你看见了,脚下这些剑都秉持着它们主人的意志,它们感主人之痛、乐主人之乐、恨主人之恨,这便是人剑合一真正的奥义。你手中也有剑,但因为你还不懂它所秉持的意志,所以你与它之间总隔着一层距离。你要做的,便是让你的意识进入剑中,去探一探它为何而生、它所秉持的道义是什么,你的道与它的道若一致,你认可它,它也认可你,你们的情感自然能够共通,达到人剑合一境界,它便将爱你之所爱,战你之所战。你且试一试。”

    “好。”花钦钦闭上双眼,意识沿着灵力轨迹融入到湮山剑中,她进入剑中世界,在这里她可以看见湮山剑出世以来经历的一切。

    第一幕,是它出世的画面。烈焰山上,岩浆热涌,宁枭尘飘于岩浆上方,取高山玄铁与精粹之火,以掌中鲜血为祭,焚炼百日,终成一剑。此剑以湮山为名,意为他与命运斗争之决心。他之所愿,即便有万重山海阻隔,他也当持剑,湮灭山海,与命运一争到底!他炼此剑是在蘅月死后,湮山剑出世是为了守护爱,它的剑意之一是守护。

    第二幕,是湮山剑斩魔王之景。宁枭尘吞下妖皇心后离开了灵剑宗,他以一半身体修魔,日后也成为顶尖的魔物。为了实现他的计划,他入魔界,一夜间倾覆了魔王宫殿,将那万恶的魔王斩杀于脚下,他成为新的魔王。湮山剑剑意之一是勇战之心,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第三幕,是湮山剑除恶扶弱的画面。湮山剑遇不平事,灭恶人,救弱小,给弱小生命带去生机。它虽杀伐却也怜爱,此剑为世间不平事出,灭世间作恶人,剑意之一是正义与怜悯。

    一幕幕画面闪过,湮山剑经历的一切复现在她眼前,花钦钦将每一幕都阅尽,重新认识了湮山剑。魔王之剑,原来不只是一件杀器,它也有爱和怜悯,具有人性,湮山剑秉承的意志,大概是正义与爱、敢战敢胜、守护之心。

    这与她不谋而合。花钦钦心中也有爱和正义,也有想守护的人,她如今已不怯战,也敢战敢胜,如此说来,她的意志与湮山剑意应为殊途同归。

    有了这重相似之处,她的力量与湮山剑之间的隔阂便破解了。正当时,剑诀也出现在她面前,花钦钦一一修习,在施展剑诀的过程中,她与剑之间的沟通不断深入,最后达到共通的程度。这一次她的力量不只充盈了剑,也进入剑的“意识”深处,与它构建起至为紧密的联系。从此后,她战,剑便战意激昂,她乐,剑便与它同乐,她恨,剑便恨她所恨。她与剑合一,浑然似一体。

    心境提升,带来境界的提升,花钦钦忽觉体内灵泉涌流,脉络疏通,一股清灵力量灌入灵脉的各处末端,竟好似在她体内掀起一股奔涌的浪潮来。这浪潮流经之处,灵穴满溢,容纳更为精纯的仙力,带来战力提升,境界突破。这一步之遥终于迈了过去,她的修为境界进入四阶初期。

    此时,剑仙也现身了,四重境界的剑仙身形乃是一柄巨剑,其负有人的意志,以剑形作战。以四阶修为对战四重境界的剑仙,取胜不难,只是她需要一些时间,将他摸清。

    花钦钦与这柄巨剑过了十余招之后,对其实力有了认知。此时湮山剑在她手中也焕发出新的生机,便犹如两人一起作战,战力攀升。之后的战斗,她如有神助,连下几城,直击要害,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巨剑终于碎裂,剑仙战败。

    冷山云笑道:“恭喜小魅妖突破剑道四重‘问剑’境,你又强大了。”

    花钦钦正战得酣畅,剑一挽,回身放豪言道:“师父啊,我战斗许久,体内灵力依然充沛,更胜从前不止几倍,我觉得自己可以将剩下的幻境一起闯了,既然来了,不如干脆突破到一重境界算了。”

    冷山云道:“不必心急,修炼需要有一个过程,你刚修习这些剑诀,其中一些还不太熟练,你现在该做的是静下心,加强感悟,等你真正吃透了剑诀,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它们的力量。后面的境界不必急着突破,以你现在的实力也难应对,待你强一些,再进入剑气幻境修习也不迟。此间事已毕,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师父啊,你又要走了吗?”上一回在盘龙梦境中,他指点完她之后便离去了,花钦钦有些舍不得。

    更重要的是,她心中生出一个有意思的念头。宁枭尘将她视为蘅月的替身,她有意毁灭蘅月在他心中完美的形象,如果见一个爱一个,也算是一种劣迹吧?蘅月定然做不出这样的事,她如此风流行事,还不令他幻灭对蘅月的完美遐想?

    面前之人便是很好的人选。冷山云气质非凡,面具下虽不知是何种容颜,但也正因如此,他这等人物更具神秘,才会令宁枭尘产生强烈的危机感吧?看他吃醋,看他发疯,那将是多有趣的一件事啊。

    但这需要冷山云来配合她。花钦钦靠近冷山云,憨笑着,略显腼腆道:“师父可否留下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师父帮我演一出戏,帮我气气一个大魔头。师父不知道,我身不由己啊,有个大魔头一路挟持我、利用我,将我视为他心爱之人的替身,将我囚在身边,取悦他、抚慰他,我失去自由,成为他的掌中玩物。但我不想继续被他掌控,即使暂时脱离不了,但我也不愿意让他开心地和我在一起,我想毁灭他的幻想,让他不开心,至少气一气他。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配合我演一场戏,让他嫉妒发疯,师父可愿意帮我?”

    冷山云一笑,温声道:“乐意奉陪,你需要我如何演?”

    花钦钦喜道:“师父愿意就太好了,师父不需要做什么,由我来演,师父只需适当配合下就好。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大魔头不开心,他对我有一些占有欲,我想啊若是我爱上他人,弃他不顾,他定郁闷极了吧?所以为了让戏演得更真些,我或许会对师父做一些出格之事,可能是拥抱,也可能是牵手,或者其他的一些亲昵举动,不知师父会介意和我这样吗?”

    冷山云向她近一步,微垂眼眸温柔看她,他道:“既然是演戏,自然真些好,你对我做什么皆可,我不介意。”

    距离有些近,气息有些微妙,花钦钦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有点羞涩,脸颊微红。

    “那、那真是极好的啊,以师父这样的姿容,相信定可以叫大魔头狠狠吃上一坛子醋,我都不敢想,他的脸色会有多好看了,哈哈。”

    冷山云笑几声,道:“小魅妖原来也是有点坏心思的。”

    花钦钦当成是夸她,笑道:“大魔头心黑,那便只能心黑来治了,我的心也是可以很黑的,大魔头定想不到吧,我会有这样的计划。师父啊,我们快些出去吧,我按耐不住,好想马上就去气他,气死他了。”

    “好哦,一起去气死他。”

    冷山云拂手仙光去,幻境从苍穹之巅处撕裂开一道巨大缝隙,他携花钦钦乘风起,身影闪入缝隙中,离开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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