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枭尘坦然张开双臂,笑脸相迎:“我期待这一刻很久了,你如今身为大成之仙,能给予我最极致的乐趣,我欣然接受你的提议,来吧,杀了我吧,圆我一场快乐的梦吧。”

    冷山云走近花钦钦,他缓缓摘下面具来,面具下露出一张与宁枭尘一模一样的面容,他用与他一样的音色道:“将我也一并杀了吧。”

    “连你也是骗我的?!”

    花钦钦瞪大双眼,不可置信,自己究竟中了他多少算计?原来他也给自己用了一身二体之法,将身体一分为二,一半为宁枭尘,一半为冷山云。花钦钦虽然总觉得他与宁枭尘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之处,可从不敢将他二人想在一起,从不敢揣度他们二人的关联。

    她对冷山云如此信任,原以为自己遇上一位光风霁月的恩师,一位知她助她的挚友,可如今血淋淋的真相击垮她的幻想,原来她从未逃出他的掌控,从未有一刻自由。

    花钦钦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蠢钝,被他玩弄至今,丝毫未有察觉,她还乐呵呵与冷山云笑脸相迎,实则是被他看戏一样讨了他的乐趣吧?可笑至极!

    “你何苦这般欺骗我啊?我到底欠你什么?!”花钦钦抹一把泪,不甘心为他而哭,她倔强道:“不管你是宁枭尘也好,冷山云也罢,欺我者,我必杀之,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你不是想死么?我成全你!”

    宁枭尘笑道:“那便来吧。”

    冷山云身上泛起光芒,而后化成一缕仙光回归到宁枭尘的身体之中,二者合二为一。

    花钦钦手下出现一条铁链,突然冲出去,将宁枭尘的手臂与腰肢缠绕在一起。她用力一拽,宁枭尘向她飞来,双膝落地,跪在她面前。

    花钦钦蹲下身,拽着链条一端,将他胸膛提起一些,她凑近了,看着他眼睛冷厉道:“好阿宁,你梦寐以求的痛苦,师尊赏你。”

    宁枭尘微微睁大双眸,“你都知道了?”

    花钦钦冷笑道:“是啊,你隐瞒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深爱蘅月,日思夜想着她,那么我便做一回蘅月。好徒儿,这一百年你受苦了,让师尊好好疼爱你吧。”

    花钦钦掌心聚力,对着他胸口发出,一股力量带着宁枭尘的身体飘飞出去,他飘到神殿中心,而后身体突然被四面飞来的铁链缠绕住。这些铁链一端缚在玉柱上,另一端捆绑在他身上,铁链绷紧,将他架在半空中。

    花钦钦令铁链越收越紧,重铁挤压着他的身躯,很快他脏腑被重创,传开剧痛,口鼻溢出鲜血。

    宁枭尘痛苦却笑道:“师尊的赏赐,痛快!还有么?”

    花钦钦继续收紧铁链,这一次铁链将他的肋骨挤压断裂。她为了让这次赏赐更具观赏性,她划破指尖,将带血的指头自他唇上划过。

    自上回千般抚与痴缠吻之后,他受魅术蛊惑,她的血于他而言便是离魂丹。闻见血腥的气息,宁枭尘心底的渴望被点燃,欲·望之火熊熊燃烧,将他双眼也烧成渴·求的赤红色。

    他的肌肤忽然间发红发热,浑身冒出热汗,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呼吸粗重,焦急不安,急切道:“师尊,将你的委屈不甘向我发泄吧,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这条命原本就是被你救的,你向我索要吧,我把它还给你。师尊,惩罚我吧,杀了我。”

    “好啊,莫急。”

    花钦钦掌中闪烁着电光,手握一道闪电。自从突破剑道五重“霹雳”境界后,她便可掌控自然力量,将其为自己所用。方才应战劫雷时,她体内亦留存下一部分雷霆力量,此时凝结出闪电,正好用上一用。

    花钦钦将掌心对着宁枭尘,闪电倏忽间离手飞出,落在他胸膛上,电流自胸膛处发散开来,电光瞬间爬满他全身。闪电直击灵魂深处,任何一处血肉都不会遗漏,它带来的痛苦是全面的,是毫无保留的。宁枭尘立时疼得涨红了脸,额头、脖颈起青筋,脸颊上汗珠大颗大颗滑落,体力迅速消耗。

    花钦钦凑近道:“这样够么?”

    宁枭尘意识已有些模糊,身体颤动得厉害,他缓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她道:“师尊的赏赐,徒儿甚爱。”

    “好啊,那再来一遍吧。”

    又一道闪电发出,这一回宁枭尘疼得倒吸凉气,面目也显狰狞。

    他缓了缓,抬起头,静静看着面前这张美丽又熟悉的脸庞。她的脸庞令他魂牵梦萦,还是那样美艳无他,只是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了蘅月的神性,不如她那么美好。

    他从她手中得到痛苦,可是面前的她再也不会抚摸自己的脑袋,再也不会问他痛不痛、累不累,也不会高贵地赐怜,悲悯他这弱小的生命了。

    他们之间回不去了,是他亲手将她推远了。

    宁枭尘眼睛湿润,水光朦胧,他哽咽道:“师尊,徒儿有悔,徒儿错了,师尊可还会对我有丝毫怜悯?哪怕一点点微末的怜悯呢?”

    花钦钦只觉讽刺,她指引他道:“你也死一次,为师就允你。怜悯也好,关怀也罢,你要的下一世我都给你。”

    宁枭尘分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视野模糊,慢慢看不清她的脸,意识也更不清醒,被魅术左右着。

    他在心中想象着她圣洁的形象,想象着她抚慰自己那温柔的神态,这样的场景他很舍不得抛下,可他没有机会再感受了。

    宁枭尘下定决心,忽而间泪流满面,哽咽如孩童,他看着花钦钦,目光渴求:“求师尊杀了我。”

    花钦钦抚摸着他的脸庞,美艳的脸庞上挂着冰冷的笑容。随后她召唤出青山剑,一手紧握剑柄,在他注视下狠狠将剑刺入他胸膛中。

    出青山剑吟动不止,剑身乱颤,竟生出反抗之心。花钦钦猛灌一股力量入剑,才算将它稳住。剑力冲入他身躯中,开始自内瓦解他的经脉,令其一寸寸崩断着,他的根基随之塌毁,境界正迅速跌落。

    宁枭尘呕血不止,疼得发不出声音。他强撑着意识,看着花钦钦,不舍得转移。

    正当时,一个声音自花钦钦脑海里响起:“你真的忍心杀了他么?他为了救你,可是不惜将半条命作为抵押,求我将你送入轮回中的啊,你当真如此绝情么?”

    这是天妖皇的声音,他竟悄无声息地来了,此刻附在花钦钦那一半妖体之中,她竟毫无觉察。

    花钦钦虽有准备,但还是讶然,道:“天妖皇,你终于还是来了。”

    天妖皇凄厉笑道:“想不到你境界攀升如此迅速,与我预期还要快,幸好我赶在你入大成境界之前,也将魂魄修复完全,重入了大成境界,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一起迎接化神的劫礼了,花钦钦,带我一起飞升成神吧。”

    花钦钦毫不犹豫答应:“好啊,一人破劫是破劫,带你一起破劫也是破劫,无甚分别。天妖皇,我这副妖体你可还满意?我如你所愿,为你献上绝佳的容身之躯,你可待得习惯?”

    天妖皇道:“自然习惯,你这大成境界的妖体极是温养,于我魂魄疗养大有助益,这片刻间我觉灵魂舒畅,妖力汹涌,你这身躯果然妙哉。花钦钦,劫雷已至,一同去迎接它吧。”

    天妖皇可操控天地间各种无形力量,他施展妖力,驱使自然力量,让神劫劫雷提前到来。此刻万丈霞光的天空再度阴霾,乌云遮天,低垂欲陷,其间涌动着不可估量的雷霆之力,此电光却显紫色,对应更高境界,神劫劫雷当比大成劫雷强上不少。

    花钦钦看一眼天空,第一道劫雷正在聚拢,还有片刻才会落下,她道:“不急,应劫之前,先由我除了他。”

    “你当真要杀他?好狠的心肠。”天妖皇惋惜道:“没想到他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到头来,你却要杀了他,他真可怜可悲啊。你可知当年在虚空中,他以半条命求我救你,他可是活生生剥离出一半仙元,用血淋淋的手将它献给我的。若他知道当日救的是个铁石心肠的你,可会有后悔?”

    天妖皇觉得有趣,道:“上一世的你为了救他也甘愿剖出半颗仙元,这才导致你惨败,横死在灵剑山一战中。你们两个真奇怪啊,以命救来救去,到头来却反目,成了杀来杀去,真是一出好戏啊。”

    花钦钦讥笑道:“他要救的是蘅月,我是花钦钦,我与蘅月毫无干系,休要强加因果。我不做蘅月,不会怜悯他,我只会保全自己,为自己争公道,他愚弄我、掌控我,实为侮辱,我不甘不服,自然要亲手求个公道,他一心求死,我成全他罢了。”

    花钦钦一拂手,出青山剑从宁枭尘身体中猛地抽离出去,剑力带着他的力量抽出体外,似将他心力都抽干,他的身躯狠狠向前挺起,容颜一瞬间枯槁憔悴下去。

    而后她再一指,红剑复刺入他身躯,这一次从心中穿过。宁枭尘睁大了双眼,这一击比预料中来得猛烈,痛击灵魂,毁灭筋骨。他只发出一声沉吟,身体一瞬间疲·软下去,像没了骨头支撑的瘫人,软软一团,被铁链捆束,垂在半空。

    他抬不起头了,脚下泅开艳丽的血潭。这一击足够毁灭他了,瓦解根基,摧毁脉络,再无力回天,必死无疑。

    此时神劫第一道雷凝聚完毕,花钦钦抽离出剑,不再下手,放任他慢慢死去。

    她飞向空中,迎战第一道劫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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