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镜沉脑子里千回百转，从露盼儿到底知道了多少，想到现在杀人灭口还来不来得及，又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多天傻乎乎的样子难不成真是装的，跟他玩心眼？
那为什么又选择了现在突然摊牌？
直到露盼儿疑惑地喊了他一声“师父？”，镜沉才回了神。
背后这小丫头看起来还是傻乎乎的样子，他决定耐心跟她周旋一下，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他不动声色，语气淡淡的。
“瞎说什么，他死的时候你都没出生呢。”
“我……”露盼儿心里也忐忑不宁，一点也没发现镜沉细微的情绪变化。
她觉得师父是个好人，决定向他多透露一点。
“我之前在无尽崖下的时候，那个魔尊的骨架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镜沉听到这里，暗中绷紧的神经瞬间松了大半，又有些好笑，也算是长进了，还知道提防他，给他编瞎话。
露盼儿浑然不觉，趴在镜沉肩膀上神秘兮兮地说：“据我几百年的观察，我觉得他的魂魄还在那里。”
镜沉：“……”
他啼笑皆非，随口敷衍了一句：“无尽崖底全是肆虐的邪灵煞气，哪来的魂魄可言。”
“真的呀！”露盼儿见他不信，有些急了，“那……那万一他藏在那具骨架里，我是想问，他会不会活过来呀？”
镜沉的笑容淡了些，说道：“不会。”
露盼儿忧心忡忡，觉得师父笃定得太早了。
仙界的大佬们都如此放松警惕，难怪最后大魔头会打上门来！
她恨铁不成钢道：“师父我都告诉你有安全隐患了，你怎么不当回事，要是他真的复活，跑出来了怎么办？”
她前面说得理直气壮，到了后半句又有些心虚。
因为实际上来说，这大魔头现在其实已经出来了……只是藏在她的身体里而已。
镜沉：“那你想怎样？”
露盼儿含含糊糊道：“那个，你知不知道他怕什么？我们悄悄想办法预防一下。”
“他什么也不怕。”
镜沉背着这个明目张胆打着自己主意的小丫头，心情很是复杂，踏出石碑结界后就把她放了下来，改御剑而行，带着她眨眼就回到了山下的听竹苑。
他们落在了院门前，镜沉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无尽崖有云荡他们守着，你好好修炼，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露盼儿没想到这么快，爬上去花了她好几个小时，下来居然只是眨了眨眼就到了。
但她不愿意就此略过这个话题，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翻出云荡送她的那个手串，追着镜沉问：
“师父师父，云将军之前说这手串碰到邪气魔气会发光提示，那如果魔尊复活，这个手串会有反应吗？”
镜沉眯了眯眼：“他用魔气碰到你就会。”
露盼儿听了稍微松了一口气，把手串套上手腕，决定再也不取下来了。
如果那大魔头的魂魄在她身体里复苏，肯定会有力量外溢吧，这手串应该能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镜沉目光沉了沉，但没说什么。
听竹苑这几日变化挺大，他进门却只是扫了一眼，似乎变好或是变坏他都并不在意。
行走间他随口询问露盼儿修炼上有没有遇到问题。
露盼儿提到了几个点，镜沉都耐心给她解答了，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之前给她吃下的那颗慢性毒药，对她居然一点效用也没有。
镜沉垂眸，想到这小灵露精的本体就有解毒和治疗效果，或许是她自己无意识中将毒素排了出去。
既然都回到听竹苑了，他决定再试一次。
他取出一粒药丸，为了防止露盼儿抗拒或者又嚼碎了吃，便没有出声提醒她，只是在她抱怨着独自修炼很难的时候，突然道：“张嘴。”
“啊？”露盼儿茫然了片刻，还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镜沉将药放在掌心，右手把着她的后脖颈，一送一捏，露盼儿就下意识地把药丸咽了下去，嘴里瞬时涌上来一股熟悉的怪味儿。
她飞快地用双手捂住嘴，欲哭无泪：“师父你又给我吃那个难吃的药。”
“嗯。”镜沉顺势放了手。
小丫头比他想象中的皮实多了，他也不操心她会出什么事，准备等魂魄的震荡被压下去后，再下山来看看露盼儿的状态。
既然回来了，他便顺道进屋去取些东西。
露盼儿虽然很不满又被喂了一颗难吃的药，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镜沉的屁股后面，脑筋疯狂转动，还在想着怎么从镜沉这里旁敲侧击一下做梦的事情。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呢，镜沉已经拿了东西，再次准备离开了。
“我先回去了，山路陡峭，你一个人上去太危险，下次不要上来了，等我闭关结束自会回来。”
“这么快吗？”
露盼儿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爬上山顶就耗费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在天色已经傍晚了。
她以为师父都送她下来了，至少会在听竹苑住上一晚，明早再上山。
不过她还记着师父是上山闭关养伤的，也不好强留他，只好让他等一等，然后去小厨房泡了杯茶给他。
镜沉接过来一闻就知道又是她用自己的灵力凝聚出来的灵露水，或许真是这几日的修行有所成效，似乎其中的灵力也更充沛了。
他没有说什么，接过来喝完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效用，喝下这灵露水后，魂魄仿佛受到抚慰一般，那种时时刻刻不停的不适感也缓解了许多。
他抬手想按一下露盼儿的头顶，下一秒突然想起了什么，指间只是轻触到了一下她的额发便收了回来。
“我走了。”
他说罢走出院子御剑离开了。
镜沉走后不久，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露盼儿一个人没有什么食欲，趁着镜沉不在，又去荷塘里折了几支莲蓬抱回了屋里，点上烛火，吃完洗漱后就无聊地上床睡觉了。
她原以为贴身带着云荡送的符文手串能有一些效果，谁知入睡后梦境再次如往常一般不期而至。
她站在一处有些熟悉的山崖上，俯瞰着下面混乱的战场。
她已经知晓梦境的套路，知道站在这里的并不是自己，但看到风景美丽的山谷被鲜血染红，还是感到非常不适。
“魔尊，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吗？”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露盼儿的视野跟着转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红衣男子飘然而至，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熟人，是看起来尚且还有些稚嫩的碧华仙君。
露盼儿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梦里看到他。
此时的碧华仙君显然还不够格说话，露盼儿感觉到大魔头并没有多看他一眼，目光只放在那红衣男子身上。
“我想要的，只是魔界的天能够再亮一些。”
这是露盼儿第二次在梦里听到这个大魔头的声音，与想象中的疯狂不一样，语气平缓，听起来很是心平气和。
红衣男子笑了笑，“不敢苟同，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露盼儿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视野徒然拔高，瞬间出现在巨大的战场上方。
一股剑气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炸开，崩碎了无数坚硬的岩石。
是那红衣男子出手了。
在空中能够俯瞰整个混乱的战场，露盼儿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环境熟悉。
这里竟然是后来那个光秃秃又黑雾弥漫的无尽崖……
·
次日，张彧和李晁再次如往常一般来到清净峰听竹苑。
相比之前的不情不愿，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当苦力的生活，一进到听竹苑就去敲露盼儿的房门，督促她起来修炼，不让她睡懒觉。
但是今天却不同，天才蒙蒙亮，两人来到门前，张彧刚坏脾气地大力敲了一下，门扇就顺势打开了，露盼儿并不在里面。
“我在这儿呢。”露盼儿没精打采的声音从院子角落传来。
两人寻声看去，才发现她在篱笆外面的一棵野杏子树上，大大咧咧地骑着树顶细瘦的枝丫，让人担心她随时可能会摔下来。
张彧和李晁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无语。
“一大早的，你在那上面做什么？”
这野丫头果然还是野丫头，也太不顾自己的形象了。
露盼儿啃了一口酸唧唧的野杏子，叹了口气：“在怀疑人生。”
那为什么又选择了现在突然摊牌？
直到露盼儿疑惑地喊了他一声“师父？”，镜沉才回了神。
背后这小丫头看起来还是傻乎乎的样子，他决定耐心跟她周旋一下，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他不动声色，语气淡淡的。
“瞎说什么，他死的时候你都没出生呢。”
“我……”露盼儿心里也忐忑不宁，一点也没发现镜沉细微的情绪变化。
她觉得师父是个好人，决定向他多透露一点。
“我之前在无尽崖下的时候，那个魔尊的骨架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镜沉听到这里，暗中绷紧的神经瞬间松了大半，又有些好笑，也算是长进了，还知道提防他，给他编瞎话。
露盼儿浑然不觉，趴在镜沉肩膀上神秘兮兮地说：“据我几百年的观察，我觉得他的魂魄还在那里。”
镜沉：“……”
他啼笑皆非，随口敷衍了一句：“无尽崖底全是肆虐的邪灵煞气，哪来的魂魄可言。”
“真的呀！”露盼儿见他不信，有些急了，“那……那万一他藏在那具骨架里，我是想问，他会不会活过来呀？”
镜沉的笑容淡了些，说道：“不会。”
露盼儿忧心忡忡，觉得师父笃定得太早了。
仙界的大佬们都如此放松警惕，难怪最后大魔头会打上门来！
她恨铁不成钢道：“师父我都告诉你有安全隐患了，你怎么不当回事，要是他真的复活，跑出来了怎么办？”
她前面说得理直气壮，到了后半句又有些心虚。
因为实际上来说，这大魔头现在其实已经出来了……只是藏在她的身体里而已。
镜沉：“那你想怎样？”
露盼儿含含糊糊道：“那个，你知不知道他怕什么？我们悄悄想办法预防一下。”
“他什么也不怕。”
镜沉背着这个明目张胆打着自己主意的小丫头，心情很是复杂，踏出石碑结界后就把她放了下来，改御剑而行，带着她眨眼就回到了山下的听竹苑。
他们落在了院门前，镜沉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无尽崖有云荡他们守着，你好好修炼，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露盼儿没想到这么快，爬上去花了她好几个小时，下来居然只是眨了眨眼就到了。
但她不愿意就此略过这个话题，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翻出云荡送她的那个手串，追着镜沉问：
“师父师父，云将军之前说这手串碰到邪气魔气会发光提示，那如果魔尊复活，这个手串会有反应吗？”
镜沉眯了眯眼：“他用魔气碰到你就会。”
露盼儿听了稍微松了一口气，把手串套上手腕，决定再也不取下来了。
如果那大魔头的魂魄在她身体里复苏，肯定会有力量外溢吧，这手串应该能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镜沉目光沉了沉，但没说什么。
听竹苑这几日变化挺大，他进门却只是扫了一眼，似乎变好或是变坏他都并不在意。
行走间他随口询问露盼儿修炼上有没有遇到问题。
露盼儿提到了几个点，镜沉都耐心给她解答了，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之前给她吃下的那颗慢性毒药，对她居然一点效用也没有。
镜沉垂眸，想到这小灵露精的本体就有解毒和治疗效果，或许是她自己无意识中将毒素排了出去。
既然都回到听竹苑了，他决定再试一次。
他取出一粒药丸，为了防止露盼儿抗拒或者又嚼碎了吃，便没有出声提醒她，只是在她抱怨着独自修炼很难的时候，突然道：“张嘴。”
“啊？”露盼儿茫然了片刻，还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镜沉将药放在掌心，右手把着她的后脖颈，一送一捏，露盼儿就下意识地把药丸咽了下去，嘴里瞬时涌上来一股熟悉的怪味儿。
她飞快地用双手捂住嘴，欲哭无泪：“师父你又给我吃那个难吃的药。”
“嗯。”镜沉顺势放了手。
小丫头比他想象中的皮实多了，他也不操心她会出什么事，准备等魂魄的震荡被压下去后，再下山来看看露盼儿的状态。
既然回来了，他便顺道进屋去取些东西。
露盼儿虽然很不满又被喂了一颗难吃的药，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镜沉的屁股后面，脑筋疯狂转动，还在想着怎么从镜沉这里旁敲侧击一下做梦的事情。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呢，镜沉已经拿了东西，再次准备离开了。
“我先回去了，山路陡峭，你一个人上去太危险，下次不要上来了，等我闭关结束自会回来。”
“这么快吗？”
露盼儿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爬上山顶就耗费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在天色已经傍晚了。
她以为师父都送她下来了，至少会在听竹苑住上一晚，明早再上山。
不过她还记着师父是上山闭关养伤的，也不好强留他，只好让他等一等，然后去小厨房泡了杯茶给他。
镜沉接过来一闻就知道又是她用自己的灵力凝聚出来的灵露水，或许真是这几日的修行有所成效，似乎其中的灵力也更充沛了。
他没有说什么，接过来喝完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效用，喝下这灵露水后，魂魄仿佛受到抚慰一般，那种时时刻刻不停的不适感也缓解了许多。
他抬手想按一下露盼儿的头顶，下一秒突然想起了什么，指间只是轻触到了一下她的额发便收了回来。
“我走了。”
他说罢走出院子御剑离开了。
镜沉走后不久，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露盼儿一个人没有什么食欲，趁着镜沉不在，又去荷塘里折了几支莲蓬抱回了屋里，点上烛火，吃完洗漱后就无聊地上床睡觉了。
她原以为贴身带着云荡送的符文手串能有一些效果，谁知入睡后梦境再次如往常一般不期而至。
她站在一处有些熟悉的山崖上，俯瞰着下面混乱的战场。
她已经知晓梦境的套路，知道站在这里的并不是自己，但看到风景美丽的山谷被鲜血染红，还是感到非常不适。
“魔尊，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吗？”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露盼儿的视野跟着转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红衣男子飘然而至，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熟人，是看起来尚且还有些稚嫩的碧华仙君。
露盼儿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梦里看到他。
此时的碧华仙君显然还不够格说话，露盼儿感觉到大魔头并没有多看他一眼，目光只放在那红衣男子身上。
“我想要的，只是魔界的天能够再亮一些。”
这是露盼儿第二次在梦里听到这个大魔头的声音，与想象中的疯狂不一样，语气平缓，听起来很是心平气和。
红衣男子笑了笑，“不敢苟同，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露盼儿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视野徒然拔高，瞬间出现在巨大的战场上方。
一股剑气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炸开，崩碎了无数坚硬的岩石。
是那红衣男子出手了。
在空中能够俯瞰整个混乱的战场，露盼儿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环境熟悉。
这里竟然是后来那个光秃秃又黑雾弥漫的无尽崖……
·
次日，张彧和李晁再次如往常一般来到清净峰听竹苑。
相比之前的不情不愿，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当苦力的生活，一进到听竹苑就去敲露盼儿的房门，督促她起来修炼，不让她睡懒觉。
但是今天却不同，天才蒙蒙亮，两人来到门前，张彧刚坏脾气地大力敲了一下，门扇就顺势打开了，露盼儿并不在里面。
“我在这儿呢。”露盼儿没精打采的声音从院子角落传来。
两人寻声看去，才发现她在篱笆外面的一棵野杏子树上，大大咧咧地骑着树顶细瘦的枝丫，让人担心她随时可能会摔下来。
张彧和李晁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无语。
“一大早的，你在那上面做什么？”
这野丫头果然还是野丫头，也太不顾自己的形象了。
露盼儿啃了一口酸唧唧的野杏子，叹了口气：“在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