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榎语气笃定,眼神炽热,大方承认自己是在担心盖勒抢走他的心上人。

    他的目光滚烫,盯得她两颊发红。

    孟陬嘴角扬起,内心放起了烟花。

    “喂喂喂,这是给你们俩谈情说爱的时候吗?”,盖勒嫌弃地撇撇嘴角,摇头晃脑的往前走去。

    单身狗就见不得这种你侬我侬的场面,腻歪死人了。

    四人在街道上走了二三十分钟,最终在一栋棕色楼房的拐角处停下。

    “就是这了,马特的家。”,盖勒垂下头,不肯再往前走, “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去敲门吧。”

    孟陬不解,偏头问道:“为什么?”

    “别忘了,我在他们眼里可是杀了自己父亲的禽兽,这么晚了,他们不会想见到我的。”

    他在说这句话时睫毛微闪,鼻息沉重,一整个心酸到了骨子里。

    “没想到,你还挺绅士的。好吧,那你在这里等我们。”,孟陬点点头,没有为难他。

    远远望去,马特家里的灯光还亮着,楼房外有一庭院,庭院里安装了一个刚刷过漆没多久的跷跷板,看上去像是给小朋友玩的。

    孟陬看向马特的眼光有些怜悯,她大约猜到这个跷跷板原本是给艾米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只是可惜,艾米被迫拿掉了孩子,这个跷跷板恐怕也没有用途了。

    穿过院子,孟陬主动叩响门板。

    很快,屋里的人听到声音后,打开了大门。

    开门的是马特的母亲,安娜。

    安娜上了年纪,本来眼神就有些不好,加之马特突然失踪,她在外面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急得眼睛都哭肿了。

    她凑到孟陬的面前,举起手里的小夜灯,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菲娅?”

    “是的,你好安娜夫人,我想您应该在找马特,所以我把他给您送回来了。”,孟陬恭敬的打了个招呼,接着转身将马特拉到门口。

    安娜开门之前以为是马特敲的门,打开门之后看到的却是孟陬,她不禁有些失望。

    可孟陬跟她说马特回来了,她又兴奋得蹦了起来。

    但是她兴奋的早了些,等她看到马特异变的身形后,吓得连手里的小夜灯都丢出去了。

    “我的上帝,这...这是什么?”

    孟陬注意到马特的表情很是失落,便连忙捡起小夜灯照在他脸上,让安娜仔细辨认。

    “安娜夫人您别害怕,这确实是马特。”

    马特几条腿一起跪在地上,他的眼角挂着泪水,恳切的期望着母亲能认出自己。

    “妈妈,是我。”

    孟陬小心翼翼将安娜扶了起来,灯光一点点照近。

    “马特?真的是你马特?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安娜扑在马特的身上痛哭不已,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尽管害怕,但还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妈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看着这样母子团圆的情景,孟陬偷偷在门后抹起了眼泪。

    季榎的目光一直追在她身上,见她如此动容,季榎走上前去搂着她的肩膀小声劝慰了几句。

    安娜拉着儿子的手往屋子里走,并对孟陬和季榎说道:“谢谢你们送他回来,请到客厅坐会儿,喝杯热茶吧。”

    盛情难却是一回事,孟陬渴了也是事实,所以就没推辞。

    安娜先是领着马特上楼休息,接着又回到客厅,拿出了她舍不得吃的饼干和糕点招待客人,并亲手煮了一壶热热的红茶端上来。

    她眼神真的很差,竟然将季榎认成了瑞隆。

    期间,她一直都管季榎叫瑞隆先生,还问了他许多根本答不上来的问题。

    季榎支支吾吾的点头搪塞着,孟陬只管喝茶和偷笑,并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

    吃饱喝足,孟陬好奇的问了个问题,“艾米她,还在菲尔医生那里吗?”

    这个问题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但安娜没有回避,坦诚说道:“是的,她的孩子没有了,现在精神也变得有些失常,菲尔医生正在尽力为她诊治。”

    说完,安娜心疼得抹了抹眼泪。

    孟陬闻言,下意识的叹了声气。

    心想安娜这一家人是真的惨啊,儿子被阉割了,现在又成了这副模样,准儿媳被迫打胎后精神失常,安娜自己眼神又不好,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世事无常,孟陬和季榎自身也问题重重,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管他人了。

    吃饱喝足后,二人站起身告辞。

    恰在此时,马特从楼上下来,又惊又喜的叫住了他们。

    孟陬和季榎同时回过身望向台阶,这才发现,他的腿真的恢复正常了。

    “看来确实如你所说,等到药效过去之后就能恢复正常?”,孟陬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摇头。

    季榎却表现的没那么乐观了,蹙眉道:“也别高兴太早,万一这只是暂时性的,以后会再复发呢?”

    *

    刚从马特家出来,盖勒就跟个鬼魂似的飘了过来。

    刚才外面刮起了一阵大风,气温骤降,盖勒只穿了一件皮夹克,冻得浑身发抖。

    如果他们再不出来,恐怕就要为盖勒收尸了。

    盖勒将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指着季榎的嘴角问道:“这是什么,曲奇饼干的残屑,还有红茶的味道!你们俩到底是不是人,我在墙角等了那么久,差点就没命了知不知道!你们竟然还在里面吃吃喝喝?”

    盖勒从前和马特关系不错,小的时候也经常被安娜招待的,可是现在他却只能躲在门外,连进去打声招呼都不敢,确实令人唏嘘。

    季榎指尖迅速抹去嘴馋的痕迹,低头看向孟陬时,发现她的右腮也同样挂着饼干的渣渣。

    他宠溺的弯下腰,伸出大拇指给她擦去脏东西。

    孟陬娇羞低头,抿唇一笑。

    这两人的举动就跟在演偶像剧似的,只有冤种盖勒拿到的是苦情剧本。

    “够了,你们俩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盖勒愤怒的瞪着他们,“我可警告你们啊,最好收敛点,要是让阿莫斯知道你们在他的领土上谈情说爱,那可是会被...阉割的...”

    说完,他拢了拢宽松的夹克外套,顶着风往回走。

    季榎知道他是好心提醒,因此并不恼怒,反而笑着跟上了他的脚步。

    三人并成一排在无人的道路上行走着,活像那种酒喝多了不回家,三更半夜在马路上撒酒疯的街溜子。

    “盖勒,接下来你还会跟启娅合作吗?”,孟陬走在他们二人中间,偏头向左问道。

    “为什么不?”

    他这个回答听上去挺有契约精神的,可实际上他还是想利用启娅。

    “你可别忘了,她的父亲也被阿莫斯圈禁着。如果我告诉她这个消息,想必她比我更想快些杀死阿莫斯。”

    “盖勒,你明明就不是个恶毒的人,为什么总要装出一副狠心的模样?难道这是你的自我保护机制吗?”,季榎一直以来就话不多,但他总能一针见血。

    “哼,别以为很了解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个恶毒的人,你以前认识我吗?”

    盖勒嘴硬心软,终究不愿在外人面前卸下防备。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既然你父亲还活着,那就证明琳娜夫人没有杀人,那么你和她的恩怨不妨到此结束?”,孟陬脚步加快,挡在盖勒面前劝说道:“救启娅出来吧,毕竟她才是琳娜夫人活在世上唯一的女儿。”

    “呵...到此结束?你说结束就结束了吗?就算她没有杀我父亲,可我的名声也被她毁了!”

    盖勒咬了咬后槽牙,愤怒道:“如果当初她能松口同意我和薇姬的婚事,薇姬就不会自尽!你说她只剩启娅一个女儿,这能怪谁?还不是怪她自己!”

    他越说越激动,感觉下一秒就要动手打人了。

    季榎见状忙冲上去拦在两人中间,将孟陬护在身后。

    “你让我救出启娅,怎么救,拿你去换吗?”,盖勒冷笑一声,“恐怕他第一个就不同意吧?”

    这个他,指的是季榎。

    “我跟启娅合作,至少知根知底,我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我能拿捏住她。”,盖勒嘴角带笑,围着他们两人转了一圈,眯着眼道:“可你们俩呢,我连你们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不跟她合作,难道跟你们合作?”

    “依我看,你们两个人之间也都互有秘密,恐怕还没有我和启娅之间的合作关系那么牢靠呢。”

    说罢,他双脚华丽一转,哼笑着扬长而去。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孟陬的心坎里,说到底她和季榎认识也没多久。

    虽说他们有过蜻蜓点水的一吻,难道这就足以让季榎放弃回到现实世界?

    孟陬有自知之明,她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或许两人之间是有点暧昧,但远远没有达到可以为对方放弃生还的程度。

    严格说起来,她和季榎之间可是竞争关系。

    孟陬像是从梦中惊醒,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季榎并不了解,反而季榎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她总是听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他说自己是索克的部下,说自己被索克追杀,她就信了。

    可现在想想又觉得疑点重重。

    为什么那么巧合,她和盖勒去禁区拿面罩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他。

    既然是被追杀,那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碰到索克的人?

    再者,他的身上一道伤痕都没有,这完全不像是被追杀的样子。

    细思极恐,孟陬不禁感到后怕,到现在才觉得自己过于信任他了。

    当怀疑的种子在心中埋下,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举动,都会受到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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