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吃了医生开的药，她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晚间吃饭石榴叫都叫不醒，就一直睡到了前半夜。
楼梯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是徐副官架着章庭佑刚从酒局上回来。石榴开了门，徐副官就停在了外面，章庭佑摇摇晃晃进了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芙蓉！四姨太！我回来了！今晚我要睡在这里……”说着便一头扑到了床上。
酒气熏天的男人突然重重地压在身上，她猛然惊醒，瞬间丢了三魂七魄，失声尖叫着，用尽力气推搡，连蹬带踹，把个章庭佑生生掀翻在地。
一屁股摔在地上，章庭佑的酒醒了一半。他哪丢过这种丑，不禁恼羞成怒。他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咔嚓子弹上膛，枪口直直对准了她！
“你！别不识抬举！”
她蜷缩在床上，双手抱着头，惊恐万状，忽见章庭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她愣了一瞬，突然嗤笑一声……
她轻轻起身，下地，赤着脚走近章庭佑，直到把额头顶到他的枪口上。
“打死我吧！开枪！”她低吼着！明亮的眸子写满了决绝与无畏！
章庭佑的酒彻底醒了！他其他的女人遇到这阵势，都是会乖乖跪地求饶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美人竟是这般倔强。看着她一脸的怒气难消，他倒是笑了。犟种！我喜欢！
他收起枪，随手扔到了桌上，一把将美人拦腰抱起，嬉皮笑脸地说：
“光着脚就跑，受了凉我会心疼的！”
他突然的态度转变反倒让她有些惶恐无措。在他的怀里，凝视着他的眼睛，她试图透过眼神读透他的内心。她又想起白天的那个男人，情真意切，又隐忍克制……这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究竟是谁在演戏？谁在骗我？
“想什么呢？刚才是我的错！我赔罪！现在我可以住在这里了吗？我的四姨太！”他打断了她的思绪，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她也不回答，自顾自地问：“如果我身犯险境，你会冒险去救我吗？”
“会啊，当然会！”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会啊，当然会！”
“别骗人了，我不过是个四姨太，我前面的一二三，还有后面的五六七呢！你哪个不爱？”她看着他，略带戏谑。
“哪有五六七？一二三你也不用管！你只要知道，现在，你就是我的心尖宠！”
“现在？能宠多久呢？”
“很久……”
她不说话了，她不知道他那些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
“所以，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可以！”
“真的？”
“你住这里，我去和石榴住。”
“你这样说话，就不怕我不高兴吗？”
“你又不肯打死我，不高兴就不高兴喽！”
他瘪嘴看着她，摇摇头起身往外走，没走几步突然折回来走到床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一扬，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下去。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咚咚跳着，刚要举手推他，他已起身站直，勾着嘴角笑着说：“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别仗着我爱你就肆意妄为！先给你盖个章！记着：你早晚都是我的！”
“你！”她气得红了脸，转过头去。
他转身而去，边走边低声自语：
“犟种！不失忆不好对付，失了忆还这么不好对付……”
福悦楼的雅间里，狄清尘痛哭流涕，一声一声喊着婉儿，一杯一杯直喝得酩酊大醉！嫣翠无奈地摇摇头走开了。黑子也不说话，只苦着脸，默默地看着大哥。
他太难受了！没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苦楚。追寻了那么久，此刻爱妻就在眼前！他多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抚去她的伤痛，吻去她的泪痕，诉说无尽的思念！可是，婉儿不认得他了！她惶恐无助、淡漠颓然的目光仿佛一把冰刃，只轻轻一眼，便让他寒到彻骨，疼到滴血！我的妻，让我怎么救你！
什么也不能做，他知道自己一个闪失就要连累嫣翠和那些默默相帮的人。无计可施！他只想抢上一把机枪独自一人闯进督军府，拼它个鱼死网破！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能等着医院的下一次复诊，匆匆见上那么一面。夫妻团聚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梦！无能为力！心如刀割！
我要怎么做！
医院开的药很有效，今天不头疼也不头晕，整个人都觉得轻松畅快了。她站在窗口，见风和日暖，花园里姹紫嫣红，蜂飞蝶舞，好不惬意！
不自觉间，脑海里突然闪现昨日那个泪落无声的男人。他给她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他还说信物，什么龙字玉佩！
“四姨太，我陪你下楼走走吧！”
“石榴，我的玉佩呢？”她突然问。
石榴愣住了，迟疑了一会儿，说：
“什么玉佩啊，四姨太！”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有些飘忽。
“我一直戴在颈上的龙字玉佩。你既然一直跟着我，不会不知道吧！”
石榴呆愣了一瞬，眼睛眨巴眨巴，挠挠头，抿抿嘴。“我不知道啊！四姨太……”说完，便垂下了眼皮。
“你在撒谎！跟我说实话！”她定定地看着石榴。
石榴扑通跪在了地上，哭腔说：
“四姨太，你怀疑我偷东西吗？我真的没有啊！不信，你可以搜！”
“算了，是我记错了……”
石榴一定有问题！她必定有事隐瞒！看她的反应，仿佛是知道那个龙字玉佩的。如果真的有这个信物，谜底就呼之欲出了。可它会在哪里呢？等！等他再来，我一定要一个答案！
记忆仍是虚无缥缈的迷雾。她一个人在迷雾中摸索，却一无所获。那两个男人站在迷雾之外，一个青春年少，笑意温存；一个头发花白，泪流满面……
不能多想，不敢多想。一瞬间，那种头疼欲裂，那种无助和无力感如风雷席卷，让她恐惧。算了，随便吧，不想了，都由他去吧！
缓步走下楼去，置身于花海，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静平和。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享受这难得的美好。
花园很大，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抬头看见前面的石阶上站着一个妇人。她看上去四五十岁，高挑清瘦，发髻高挽，穿着素色的旗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那妇人恰好也看见了她，两人彼此对视，都微微一笑。
“今年这园子里的蔷薇比往年开得更加繁盛。你看看，何其绝美！”
顺着妇人的手指看去，一大片的篱笆墙开满了蔷薇花，粉色和白色的花朵，竞相怒放，如同晨曦中轻舞的精灵，令人沉醉，心旷神怡。
“您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自从督军府搬到这里，也有十多年了。我就住在佛堂旁边，离你这小楼不算太远。”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韩姨吧！孩子，你的头受伤了吗？”
“韩姨，他们说我的头摔伤了。”
“他们？”
“我现在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可怜的孩子！我也曾有过一个女儿，如果她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韩姨，您……”
“唉！时过境迁，不提了！你以后常来这园子里走走！身体会好得快些！没事儿去佛堂找我，跟我一起念念经，保佑你平安吉祥！”
“好啊，韩姨！”
楼梯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是徐副官架着章庭佑刚从酒局上回来。石榴开了门，徐副官就停在了外面，章庭佑摇摇晃晃进了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芙蓉！四姨太！我回来了！今晚我要睡在这里……”说着便一头扑到了床上。
酒气熏天的男人突然重重地压在身上，她猛然惊醒，瞬间丢了三魂七魄，失声尖叫着，用尽力气推搡，连蹬带踹，把个章庭佑生生掀翻在地。
一屁股摔在地上，章庭佑的酒醒了一半。他哪丢过这种丑，不禁恼羞成怒。他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咔嚓子弹上膛，枪口直直对准了她！
“你！别不识抬举！”
她蜷缩在床上，双手抱着头，惊恐万状，忽见章庭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她愣了一瞬，突然嗤笑一声……
她轻轻起身，下地，赤着脚走近章庭佑，直到把额头顶到他的枪口上。
“打死我吧！开枪！”她低吼着！明亮的眸子写满了决绝与无畏！
章庭佑的酒彻底醒了！他其他的女人遇到这阵势，都是会乖乖跪地求饶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美人竟是这般倔强。看着她一脸的怒气难消，他倒是笑了。犟种！我喜欢！
他收起枪，随手扔到了桌上，一把将美人拦腰抱起，嬉皮笑脸地说：
“光着脚就跑，受了凉我会心疼的！”
他突然的态度转变反倒让她有些惶恐无措。在他的怀里，凝视着他的眼睛，她试图透过眼神读透他的内心。她又想起白天的那个男人，情真意切，又隐忍克制……这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究竟是谁在演戏？谁在骗我？
“想什么呢？刚才是我的错！我赔罪！现在我可以住在这里了吗？我的四姨太！”他打断了她的思绪，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她也不回答，自顾自地问：“如果我身犯险境，你会冒险去救我吗？”
“会啊，当然会！”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会啊，当然会！”
“别骗人了，我不过是个四姨太，我前面的一二三，还有后面的五六七呢！你哪个不爱？”她看着他，略带戏谑。
“哪有五六七？一二三你也不用管！你只要知道，现在，你就是我的心尖宠！”
“现在？能宠多久呢？”
“很久……”
她不说话了，她不知道他那些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
“所以，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可以！”
“真的？”
“你住这里，我去和石榴住。”
“你这样说话，就不怕我不高兴吗？”
“你又不肯打死我，不高兴就不高兴喽！”
他瘪嘴看着她，摇摇头起身往外走，没走几步突然折回来走到床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一扬，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下去。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咚咚跳着，刚要举手推他，他已起身站直，勾着嘴角笑着说：“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别仗着我爱你就肆意妄为！先给你盖个章！记着：你早晚都是我的！”
“你！”她气得红了脸，转过头去。
他转身而去，边走边低声自语：
“犟种！不失忆不好对付，失了忆还这么不好对付……”
福悦楼的雅间里，狄清尘痛哭流涕，一声一声喊着婉儿，一杯一杯直喝得酩酊大醉！嫣翠无奈地摇摇头走开了。黑子也不说话，只苦着脸，默默地看着大哥。
他太难受了！没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苦楚。追寻了那么久，此刻爱妻就在眼前！他多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抚去她的伤痛，吻去她的泪痕，诉说无尽的思念！可是，婉儿不认得他了！她惶恐无助、淡漠颓然的目光仿佛一把冰刃，只轻轻一眼，便让他寒到彻骨，疼到滴血！我的妻，让我怎么救你！
什么也不能做，他知道自己一个闪失就要连累嫣翠和那些默默相帮的人。无计可施！他只想抢上一把机枪独自一人闯进督军府，拼它个鱼死网破！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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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间，脑海里突然闪现昨日那个泪落无声的男人。他给她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他还说信物，什么龙字玉佩！
“四姨太，我陪你下楼走走吧！”
“石榴，我的玉佩呢？”她突然问。
石榴愣住了，迟疑了一会儿，说：
“什么玉佩啊，四姨太！”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有些飘忽。
“我一直戴在颈上的龙字玉佩。你既然一直跟着我，不会不知道吧！”
石榴呆愣了一瞬，眼睛眨巴眨巴，挠挠头，抿抿嘴。“我不知道啊！四姨太……”说完，便垂下了眼皮。
“你在撒谎！跟我说实话！”她定定地看着石榴。
石榴扑通跪在了地上，哭腔说：
“四姨太，你怀疑我偷东西吗？我真的没有啊！不信，你可以搜！”
“算了，是我记错了……”
石榴一定有问题！她必定有事隐瞒！看她的反应，仿佛是知道那个龙字玉佩的。如果真的有这个信物，谜底就呼之欲出了。可它会在哪里呢？等！等他再来，我一定要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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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多想，不敢多想。一瞬间，那种头疼欲裂，那种无助和无力感如风雷席卷，让她恐惧。算了，随便吧，不想了，都由他去吧！
缓步走下楼去，置身于花海，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静平和。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享受这难得的美好。
花园很大，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抬头看见前面的石阶上站着一个妇人。她看上去四五十岁，高挑清瘦，发髻高挽，穿着素色的旗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那妇人恰好也看见了她，两人彼此对视，都微微一笑。
“今年这园子里的蔷薇比往年开得更加繁盛。你看看，何其绝美！”
顺着妇人的手指看去，一大片的篱笆墙开满了蔷薇花，粉色和白色的花朵，竞相怒放，如同晨曦中轻舞的精灵，令人沉醉，心旷神怡。
“您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自从督军府搬到这里，也有十多年了。我就住在佛堂旁边，离你这小楼不算太远。”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韩姨吧！孩子，你的头受伤了吗？”
“韩姨，他们说我的头摔伤了。”
“他们？”
“我现在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可怜的孩子！我也曾有过一个女儿，如果她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韩姨，您……”
“唉！时过境迁，不提了！你以后常来这园子里走走！身体会好得快些！没事儿去佛堂找我，跟我一起念念经，保佑你平安吉祥！”
“好啊，韩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