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的五感,随着从左边胸腔传来的跳动逐渐复苏,沿着血脉游弋在这副躯体之中。窃窃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庭院之中,隔着门窗,似乎听见有人在屋中交谈。

    她有些游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节点,索性边听着屋中人争论,边打量着自己的样子。她现在叫江玥,是大昭的太医院判次女。窃窃伸出细长而又白皙的手指在眼前晃着,漂亮的杏眼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她提起裙摆,轻轻动了动,似乎要比之前三寸丁那副身子更加沉重些,毕竟多了些血肉,自然跟那副纸般身子不同。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只能伸手往脸上摸了摸,碰了碰。指尖从杏腮旁拂过,在朱唇凝着的唇珠上徘徊,路过小巧挺拔的翘鼻,描摹远山眉的同时,纤长的睫毛扫的她手心略有痒意。她放了手,垂眸笑了笑,原是和从前一样,和从前一样,偷来的。

    “不行,我不同意!”一道带着怒意的中年女声从屋内传来。

    “这哪是由你同不同意,这是圣上下的圣旨。”一道男声同样带着压抑的无奈,

    那屋内女人半晌没说话,叹息了一声后带着哭腔“如今琬儿已经议亲,本有个安稳日子,可如今.....早就同你说了,不要让琬儿去什么医女署,琬儿是我唯一的血脉,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次的疫情有多严重,万一琬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

    现下是大昭延平十二年,衍州突发时疫,为平定疫情圣上下旨由太医院主治,医女署协助组织前往衍州治疫,江家二女职位均符合条件前往洐州治疫,若家中皆为太医院官员,出一人外派即可。江父主要负责来京使臣水土不服以及其他病症,日前分身乏术,便只能从两个女儿之中决定去衍州的人选。

    听江母的意思,是并不想让亲生女儿前去。毕竟此去时疫凶险,若是不幸感染,九死一生。

    窃窃在门口听着,她撇了撇嘴,想起在原书中,女主江玥生身母亲早已过世,虽并未受过主母的苛待,却也不见得有多重视,这个角色的亲情关系并不是十分恶劣,但也淡薄得可怜。江玥在衍州治疫之时主动请缨,前往抗疫。她见她长姐,虽有涤清天下病疾让百姓无病痛之忧的意愿,却还是被层层“爱意”包裹束缚。也许只有她这样没有“爱意”捆绑、孑然一身的人,才能真正两袖清风。她有些庆幸,也有些难以言表的伤感,许是因为这种伤感被那个人抚平,才让她最后又回到了那个用爱编织的金丝笼中。

    窃窃抬起手,像原书中写的那样,敲响了面前的门。“父亲,母亲,是我。”

    屋内的声音陡然安静,江母其实早就察觉到门上映出的影子,不过她并没有告诉江父。

    “进来吧。”江父开口。

    窃窃按照身体的记忆向面前二人行了行礼,未等江父江母开口,“关于衍州治疫之事,女儿请命,前往衍州治疫。”

    江父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女儿知道,女儿心意已决。”

    江母似乎松了一口气,端着的肩膀在一瞬间卸了力。她看了看江父,又看了看江玥,想张了嘴,却被江父一记眼刀制止。

    “你先回去吧,此事容我与你母亲商量了再决定。”

    “是。”窃窃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是夜,窃窃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剪着灯花,昏黄摇曳的烛火映出窃窃面前墨色尚未干涸的密密麻麻字迹“玄九漆是大坏蛋。”

    夜晚寂静,能听到门外来人因为犹豫而放轻的脚步声。窃窃看着倒映在门纸上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收了面前的纸张,将面前早已准备好的杯子斟满热茶,而后等着门外人的光临。

    笃笃,门被敲响。

    “玥儿,睡了吗?”江母的声音传来。

    窃窃起了身,将房门打开,“母亲快进来吧。”

    江母被江玥迎至桌旁,看着袅袅雾气升空的茶盏,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玥儿,坐。”

    窃窃点了点头,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她没有看面前的江母,率先开口:“母亲可是为了洐州一事?我晓得母亲的意思,母亲无须挂念女儿。的确是女儿想去,也是想着,此次机会难得,能够多向前辈们学一学本事。”

    江母愣了一愣,肩膀沉了一沉,随后露出她平时挂在嘴边的笑容:“玥儿你知道的,母亲并不是在逼迫你。毕竟若是衍州疫情得清,你的前程从此也就会一片清明。就这一点上,你长姐就比不过你了。”

    “长姐的长处,我从一生下来就望尘莫及,母亲何必妄自菲薄?”窃窃也笑了笑,垂了眼拿起茶壶将自己面前空了的茶盏斟满。

    江母有些不自然,毕竟在她心里也算是将江玥送去火坑,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也是养了这么多年:“玥儿,此此去洐州,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须得好好照顾好自己,凡事莫要逞强,还是要以自身为重。须的全须全尾的回来……”

    窃窃只笑了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女儿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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