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硕看向鱼缸中自由自在的鱼,眼中出满愧疚"当时,她说你让她入正阳派,我当她说谎。堂堂的正阳派哪能收妖,但亲眼看到她舍生救人。师兄第一次为自己的武断后悔。往后,我会带她回正阳城,用毕生所学助她早日踏入修途。"

    这时院中的门被人踹开,谢贤走了进来,来到阿依面前,满脸的不甘与愤怒"你去哪儿了,都已经出现了,为什么不护到最后。为什么要中途离开...为什么不等大哥安全了再走...为什么..."

    阿依眼神一暗,低头道歉"对不起,伏清抢走了正阳令。当时战场都是人族,我担心波及他人,只得随他到别处决战。处理完伏清之后,我身体受到反噬,最近才醒来..."

    赶来的谢老夫人,听到此话,气愤的拿起拐杖捶地,悔痛又哀伤的看向谢贤"小贤你够了,若是淼儿有错,那母亲也有错。在他们身边没有护住他们。森儿也有错,只顾着战场,忘记受伤的兄嫂。你也有错,做什么狗屁的使者,不在家护住你大嫂..."

    邱硕听此,叹息道"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只顾着清理魔气,忘记了人心险恶,暗箭难防。"

    祁跃听到阿依回来,难掩思念,急忙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他走向阿依,见她满脸的自责,怒斥谢贤"阿依为救人,强行从正阳令出来。快速解决仝笙等人,紧接着追狼妖,于情于理阿依处理的无半分不妥。邪神离开之后,大家都放松了警惕,都认为之后是人的战争。但离旻两国之战,谁又能想到有其他国家之人在场,从而搅动局势。谢贤,你的迁怒过于无理。"说完,牵起阿依的手向外走去。

    谢贤焦急的挡住祁跃的去路,看向阿依,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心中总是想着,你若是能早点回来,是否事情就不会是这样..."

    "我也在想,我若是没有进入正阳令就好了..."

    邱硕气愤的打断阿依"胡闹,你不进正阳令,哪还有命,以后不可有此念头。"

    谢贤听到此话,向阿依下跪"对不起,我错了。你和大哥大嫂都是我的亲人,我已经失去了大哥大嫂,不能再失去你了。阿依,你是我妹妹,你要好好的活着。不要因为我几句胡言,不爱惜自己。"

    谢老夫人焦急的喊道"是啊,淼儿,你千万不能因为贤儿,这臭小子几句话,钻牛角尖啊..."

    "我就是被正阳令反噬了,脑袋有些乱。事情的轻重,我懂。母亲,谢贤,我没事。"阿依说完挣脱祁跃的手,去扶谢老夫人。

    谢大义此时走了进来,扶起谢贤,郑重的对大家说"大哥大嫂的仇,我会报,谢家军我会守。从今往后,我定不负大哥临终嘱托。"

    "咿...大义,你的结巴好了。"谢贤此话一出,大家全都惊讶的看向谢大义。

    "嗯...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阿依迅速加入,好奇的看向谢大义。果然八卦最容易把人带出伤痛。

    邱硕与祁跃都松了口气,两人坐在石桌上,煮起了茶,以便给口渴之人及时解渴。

    这时唐莺抱着谢喆,领着仆从摆上糕点,以便众人久坐。这是她来到谢府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轻松。之前的谢府被伤痛笼罩,而谢府的每个人都在自责。如今伤痛的乌云,被中间的女子拨走,为谢府送来欢笑。

    唐莺抱着谢喆,温柔的看着说话的谢大义,偶尔与谢大义的目光相撞。谢大义的耳朵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唐莺笑的更开心了,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阿依与王阳来到阿鸢所在的锦绣布庄,看到忙的团团转转的阿鸢。王阳开口喊,被阿依阻止。阿依带着王阳来到布庄对面的酒楼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生活充实的阿鸢。

    王阳为阿依倒了杯酒,劝解道"她看到你会很开心。"

    "见了又如何,只是徒增伤感罢了。看她过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这次你准备待多久,下次再见你,会是什么时候?"

    "师兄让我尽快回正阳令,估计也就这几天。至于何时能再出正阳令,我也不知。"

    王阳心头一紧,低头看向自己的酒杯,伤感不受控制的冲上眉头。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沉默。抬起头看着她右手托着额头,含笑的看着对面的阿鸢,忽然一切看开了,自己所求,不就是要她好好的吗。他看向布庄斜对角的书华阁,走出的儒雅青年周炫,嘴角噙笑对阿依一指。

    阿依看向周炫,眼中充满好奇。只见周炫走到酒楼,提了一些吃食,送到阿鸢面前。锦绣布庄的人见此开始打趣,阿鸢脸红的躲进后院。周炫含笑提起吃食向后院走去。

    "他是谁,他们开始多久了?"

    "他叫周炫,本家在齐溪。他父亲是周肆师,祭祀等活动时搭把手,是个闲差。周肆师胆小怕事,不敢得罪人,在岐阳城被称为老好人。周炫是周肆师第三子,上面两个哥哥都已经领了份闲差。下面三个妹妹,一个弟弟。他十五岁那年突发奇想,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周肆师自是不愿,周炫就偷偷摸摸离家。之后一年回家一次,后来三年回来一次。就这样在外游荡了九年。直到两年前回来,再也不说离家之事,并在锦绣布庄对面开了个书华阁。"

    "阿鸢是否也有意,既然有意。是否要开始议亲?"

    "之前阿鸢回旻国,周炫担心,就跟了过去。被仝丞相的手下,告到御前,祁跃出面担保,并派祁家军亲自带回,才大事化小。经过此事,周家对阿鸢只有恐惧。但周炫执拗,周家只得睁只眼闭只眼。所以,阿鸢若要名正言顺进周家大门,有些麻烦。"

    "这样怎行,我们家阿鸢,怎么可如此无名无份。"阿依气愤站起身,着急的走来走去。却看到王阳还在不急不慌的饮酒,她直接夺走王阳的酒杯,气冲冲的看着王阳。

    王阳扑哧一笑,用手指了指阿依的脑袋"你是谁啊,谢府的三小姐,司马祁跃的妻子。这个事情,你让祁跃敲打敲打周肆师,然后让谢老夫人去周府做客。这个架势一出来,周家岂敢说半句。"

    "此话,甚是有道理。"阿依说完,转身走下楼,向祁府的方向走去。

    王阳望着阿依离去的背景,脸上的笑被伤感取代。他看到阿依的出神,有偶尔的迟钝。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强制从正阳令出来,又承受了多少伤痛。他到宁愿她说出她的痛,而不是这样若无其事。

    阿依来到祁府,想了想还是走后门。她来到后门,守门却不让进。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坐在大门前的石狮子旁,等着祁跃回来。祁跃听到禀报,直接飞身跑上屋顶,用轻功穿过大半个祁阳城,来到祁府大门。看到阿依还在,松口气。

    祁跃平复一会儿,走到阿依面前,坐到她旁边问道"怎么在这待着,不进去?"

    "守卫换了,他们不认识我,不让我进。我就想着,反正你也会回来,我就等会。顺便看看日落。"

    "你很喜欢看日落?"

    "我喜欢太阳,无论什么时候的都喜欢。却不喜欢月亮,莫名的不喜欢,无论月圆月缺。可是日落之后终将迎来月升,这是亘古永存的规则。"

    "既然不喜欢月,那便找个无月之地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

    阿依听到此话,想到了正阳城。那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日也没有月,想到这里才意识到,她已经好久未回正阳城了,不知道正阳城是否如故。

    祁跃安静坐到阿依身边,温柔的看着出神的她。直到夜幕降临,阿依转头看向祁跃"对了,我今天找你,是要说下阿鸢与周炫,你是否能促成这桩婚事?"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改天找周家说下,让他们改日上门提亲。"

    "好,阿鸢的事情你多费费心。她一人孤苦无依,有个真心待她之人,我也就放心了。"

    阿依说完起身离开,被祁跃一把抓住。她有些疑惑,但看祁跃的表情不是很好,便未挣脱。跟他一起走进祁府,来到之前的院子。但看到院门上'蒹葭'两字有点无语。

    祁跃自阿依进入正阳令,一直住司马府,未怎么回来过,自然未注意牌匾之事,他带她走入院中,看到一院的荒凉。祁跃尴尬的看向阿依,阿依却满不在乎的拿出一张符,符消失之后,院中瞬间一尘不染,破旧的摇椅也恢复如初。

    阿依开心的走到自己摇椅上并坐下,得意的看着祁跃。

    祁跃眼神暗了暗,他走到阿依旁边,扶起歪倒的凳子,坐到她旁边。陪她一起看天上的银河,两人未开口,只是静静的待着。

    这时,蒋依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她跑到阿依面前,下跪磕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求求姐姐,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紧接着,祁烨跑了进来,哭喊着叫母亲。蒋依瑶小心的抬头看阿依,任由祁烨哭闹。

    "你这是唱的哪出?"阿依含笑的看着蒋依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哭的如此假的人。她抱起祁烨,拿出符化成一个纸鹤。祁烨立马不哭了,跳到地上去追纸鹤。蒋依瑶见到儿子那么好打发,也不哭了,僵硬的看着祁跃,而祁跃的目光全在阿依身上。

    "想说什么就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姐姐,之前妹妹是被人利用,告诉你多伦城之事。请姐姐看在妹妹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妹妹这一次吧。"

    "那件事啊...那件事情,你只是个传话之人,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再说,从那之后,我便没有回过岐阳城,我到底怎么你了,让你又是哭又是跪的。你给我说道说道,让我给你评评理。"

    蒋依瑶抬头看向祁跃,欲言又止。

    "我在问你话,你看祁跃作甚。还是认为祁跃在,不方便说。那我把祁跃赶出去?"阿依转头看向祁跃,大有他不走,她就动手的架势。

    祁跃揉揉自己的眉头,叹气道"想说什么,就说。"

    "虽然姐姐不在,但夫君要替姐姐出气。夫君把我禁足在秉芬院,之后还娶了仝乐进门,整天给我添堵...此事因姐姐而起,还望姐姐..."

    "既然你都被禁足了,怎么跑到这里来。娶仝乐,这事不是两情相悦吗,从你口中怎么变成了儿戏。还有你与祁跃是夫妻,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感情问题,我是无法参合。还有,即使我成了神了,也管不了你们夫妻之事啊..."

    "可是...."

    "够了,依瑶你回去。若是还不满,随时取休书,祁府必会好生相送。"蒋依瑶听到,再也不敢多语,起身抱起祁烨就离开。

    祁跃有些崩溃,他想看到她是否有些不耐,哪怕有一丝丝不满也好,可她却满脸好奇。他此时内心充满恨,对她无情的恨。之前她中了咒,无视他,他还能自我安慰。可现在她有了七情六欲,撮合阿鸢,怎会不懂情。祁跃痛苦的闭上眼,努力压抑自己的恨意。等他再次睁开眼之时,阿依已躺在摇椅中睡熟。他伸出手掐住阿依的脖子,渐渐用力。脑中不断闪现,她死了就不用成神了,就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永远陪着自己,与自己同穴。这样就没有所谓的分离,没有怨恨...

    阿依感受到危险,睁开双眼,看着陷入疯狂的祁跃,随即拿出一张符贴到他脑门,迅速逃离。祁跃紧跟其后。须弥之间,他们已经绕院子跑了几圈。阿依看着祁跃身上涌出越来越浓的黑气,心中一紧,直呼不妙。她拿出正阳令,扑向祁跃怀中,让正阳令对准祁跃的胸口,凝聚灵力开始施法。施法没有消除黑气,反倒使黑气越来越浓烈,阿依心中焦急,抬眼看向祁跃,却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眸。只见他缓缓低头,唇抵在阿依的耳轮"一起毁灭,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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