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一脚踹开房门,手中同时甩出飞袖,在最后一刻缠上了那人挥刀的手腕,收紧力道,紧紧的拉住了他已经擦上太后脖颈的刀。

    “太后!”脖子上的猩红让她不太确定是否已经得手,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太后心有余悸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大脑一片混沌,感觉不到脖子上的灼痛,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庆幸只是磨破了点皮,颤抖着身子爬到一侧蜷缩在一起,“没,没事。”

    悬着的心终于有所放松,加重手中的力道,和黑衣人颤抖在一起。

    黑衣人的刀法速度极快,直击要害,招招致命,只是内力显得有些后劲不足,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只能在短时间内发挥到极致,不能长久应战。

    刚刚和赵王动手受了内伤,如初行动起来有所迟缓,不能轻易使出内劲,几个回合下来胳膊上手臂上负伤累累。

    黑衣人显然也看出来如初的漏洞,双方都不能持久缠斗,出手的刀法更加凌厉。

    如初堪堪闪躲着他不要命的攻击,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计,“赵王已经被我杀了,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投降。”

    果然,黑衣人听到赵王的时候身体迟缓了一下,攻击的力道有所减弱,如初冒着被刺伤的风险,迎着他的刀锋而去,同时从怀中摸出紫萧送给她防身的匕首带着几分内劲直冲心口的位置刺去。

    等黑衣人感受到如初的意图之后,已经被她甩出的白绫紧紧的缠住闪躲不得,带着杀气的匕首深深的刺入心口处。

    与此同时,黑衣人手中力道不减,拼尽全力的挥舞着刀柄,带着同归于尽的目的砍向如初。

    “噗嗤”一声,同时传来兵器入肉的声音。

    黑衣人瞬间倒地,没了刚刚的恐怖杀气,双手按着心口处,想要开口却最终只能无声的开开合合,断了气息。

    如初的右侧肩头被刀深深从上砍入,刀刃全部没入肉中,深可见骨。

    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两个肩膀都受了重伤,强行催动内力的反噬让她伤上加伤,再也无法承受的瘫软在地,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溢出,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无法动弹。

    “如初!”太后惊惶未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此刻才算彻底放松下来,爬到如初身边,想要抱起她,又担心弄疼她,手足无措的胡乱摆动着,“你怎么样,我该怎么救你。”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如初缓和着乱窜的气息,慢慢恢复了一点气力,缓缓从地上爬着抬起头来,断断续续的道,“快,离开这里。”

    这个黑衣杀手就是一直藏匿冷宫之人,此次前来宁寿宫定然是幕后之人指使前来斩杀太后的,若是迟迟不见回去复命,还会再派人过来。宁寿宫已经不安全了,她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

    太后顾不得地上的脏乱,立刻弯下身子,胡乱的抹去如初嘴角的血迹,从怀中摸出手帕捂在她受伤的肩头,带着哭腔的点头,“好,我们走。”

    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记得带着自己,如初感叹一声这个从来都被保护的很好的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幸运的。

    “我们恐怕走不成了。”太后强行扶着如初站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心知此事还未完。

    太后顺着如初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出现在房门口的人,冯贵太妃仍旧那么喜爱穿着一身鲜艳亮丽的衣衫,头上的蝴蝶金钗不停的晃动着,在寂静的房间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你派人来杀本宫的?”太后怒不可遏的看向她。

    “我是来送你和先帝团聚的。”冯贵太妃眼神阴狠的瞪着太后,不削的瞥了一眼如初,“你是不是认为我毫无功夫,就算是重伤的你也可以轻松制服我?”

    如初承认她确实能够洞察人心,不过她还没有单纯到只想以武力定生死的,不然她也不敢只身前来。

    此刻明显他们处于劣势,且不说自己身受重伤已经不能动武,就算是勉强对付毫无功夫的她能够取胜,可难保她没有后手,暗中隐藏了多少人,以自己现在的功力确实感触不出了。此人到底是不是虚张声势,一时半刻她无法判断。

    “你怨恨的是我,想要的也是我的性命,与她无关,放她走吧。”太后此刻突然没那么怕死了,宫变本来就是就是九死一生之事,更何况没了她,自己的儿子恐怕也会追悔一生,何不成全他们。

    “哈哈哈!”冯贵太妃狂笑一声,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眼神之中透着厌恶,“她早已是局中人,怎么会无关?这台戏没有她,可就不好唱了。”

    “你要做什么?”太后紧张的护着如初后退半步,警惕的看着不断靠近他们二人的贵太妃。

    “放心,我不杀她!”冯贵太妃从衣袖里快速掏出手帕在空中挥舞一下,一阵奇异的花香迅速弥漫开来。

    “屏气!”如初立刻感觉不对,想要鼻息已然来不及,迷迷糊糊倒下去的时候还想着这个女人还真是趁人之危,若不是自己身受重伤怎么会这么容易中招。

    冯贵太妃用脚踢了踢彻底昏过去的两个人,确定她们真的毫无知觉以后,才算放下心来,嘴角挂上了一丝得逞的诡异笑容。

    朝堂大殿之上灯火通明。

    朝臣听到京都城动乱以后立刻入宫商议对策,此时能够出现在大殿之上大部分都是拥护紫萧的老臣,还有几个中立左右摇摆之人,而冯家拉拢的官员一个一个或是选择和冯家站在一起在京都城中伺机鱼肉百姓,或是闭门塞听假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众臣聚集在一起,互相对视着,心中慌乱不已。宫外不断传回来的节节败退的消息更让人心神不定,所有武将的位置都空无一人。

    “皇上,请速速离宫吧。”几个朝臣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声响,心急如焚,再次跪地催促。

    “朕乃燕国天子,岂有逃跑退缩之理。”紫萧端坐在主位,满目镇定,神情自若的看向前方,身子调整姿势面朝正前,“朕哪都不会去,那些宵小之徒的非义之战,注定失败。”

    “皇上,不可呀,”一位头发白花花的大臣痛哭流涕的跪下,“您身系大燕安危,万不可意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是啊,皇上。”众臣纷纷附和。

    “冯氏一族把持朝政多年,如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应诛杀之。但皇上还需保重身体,出宫避难,待战乱平息再行返回。”大臣们继续劝解。

    “皇上,冯悦手中握有十万大军,单驻扎在京都城外的就有万余,如今又豢养私兵,实力不容小觑,还望皇上三思。”白头老臣捶胸顿足,就差以死劝谏了。

    “谢老,”紫萧起身走下主位,俯下身子,亲自扶起地上之人,“朕知道您老的担忧,但如今已然无退路,我燕云家的男儿决不能做缩头乌龟。”

    “皇上,老臣一把年纪,死有余辜。只是可惜没有完成先帝遗志,守好燕云江山,让那些窃国之人有机可乘,老臣愧对先帝。”谢老眼泪夺眶而出,真心为这个少年帝王惋惜痛苦。

    “谢老珍重。”紫萧安抚的拍着他老迈的肩头,“今日的战火是冯家挑起,冯悦一族欺君罔上,勾结外敌,把持朝政,结党营私,谋权攥位,每一件每一桩都是灭族的重罪,朕相信天道仁慈,定不会让这样的人得逞。”

    大臣们都做好了和皇室同进退的打算,乱世之中,永远没有中立,早在他们选择入宫的时候家眷就已经被冯家控制,别无选择。

    紫萧表面冷静自若,实则心跳如鼓。虽筹谋已久,但对现实的变数他未能全部掌控。如今最担心的是自己若真的失败,无人护她。

    “报!”满身血污的禁卫军拖着长长的尾音冲进来,高声喊道,“皇上,叛军攻破城门了。”

    文臣们何时见过这样场面,吓得后退几步,一时之间无人回答。

    “皇上,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谢老再次跪地请求,态度坚定。

    其他朝臣也跟着跪地请求。

    紫萧起身,看了一眼殿外,缓步向外走去,手心已被汗水浸湿,手臂隐隐抖动着,内心天人交战,告诉自己再等等。

    “皇上,”谢老再次开口。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来,稳稳地落在大殿门框之上,尾部的羽毛随着箭尾左右晃动着,入木三分,打断所有的言语。

    众臣更加惊恐的连连后退,大殿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护驾,护驾!”青意迅速上前挡在紫萧身前,张开双臂,犹如母鸡护犊一样。

    留守的禁卫军立刻簇拥而上,形成合围,将紫萧护在中间。

    “关门!”为首之人高喊一声,指挥着众人暂时躲在大殿的柱子后面,以防叛军再次万箭齐发。

    “皇上,看来他们已经过了二道宫门了,还请以大局为重,退至后宫吧。”为首之人跪地请求,声音焦灼。

    以刚刚羽箭飞来的力度和方向判断,不出一刻钟必然能够攻破这里。

    二道宫门之后便是作为最后一道屏障的大殿外院墙,这里一直由禁卫军负责把守。虽然禁卫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但如今多半已在城外对付冯家驻军,剩下的一半守卫京都城,只有小部分留在了皇宫,敌众我寡,根本不是私兵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一直以来守卫在帝王身边的能够以一当百的暗卫,也都留在了宁安宫保护那里的主子。

    青意感觉一股寒冷从脚底凉到心头,他是最知道内情的,如今也不得不开口劝说,“皇上,要不退至宁安宫?”希望他看在那位的份上保重自己。

    紫萧心底松动,看着跪在地上的众臣,这些都是燕国的肱骨。听着外面近在咫尺的打斗声,第一次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正要妥协,便听到殿外传来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籁之音,“尔等住手!”带着几分内力将声音传遍整个龙乾宫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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