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一年一度的桑蚕节即将开始,盛夏的烈烈炎日笼罩着整个京都城,已经半个多月未曾下过雨了,老百姓都对这次大会十分期待,希望能够带来雨水。

    “娘娘,这是礼部刚刚送来的,您试试,看看哪里不合适。”翩若领着尚衣局的宫人端着厚重的礼服进来。

    正在作画的如初放下手中的画笔,看了一眼那些复杂的配饰,接过冷茵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绕过案桌走上前。

    抚摸着大红色的礼服上面金丝绣线描绘出的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上等的雪缎丝绸,一看就是出自川江一带。

    “不用了,检查一下,收起来吧。”桑蚕节每年都一样,礼服也是年年送新的,作为皇后带领命妇们祈求农桑不过是图个好彩头,大概是今年雨水不足的原因,老百姓才会格外期盼。

    翩若摆摆手,领着宫人们端着托盘缓缓退下。

    冷茵看了看消失的宫人背影,不满开口道,“姐姐,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让尚衣局的人总是不把您放在眼中,送衣服连一个尚宫姑姑都不过来,听说尚衣局这些年总是偷工减料,克扣宫中用度。”

    如初看了一眼满心怨气的冷茵,好笑的摇摇头,“你以前不是常说宫人们也是人,应该生而平等,不要对他们要求太过严苛的吗?”如今不过三年的时间,也都同化了她的思想。

    冷茵不认同的冷哼一声,“姐姐是心疼她们,可是这些人根本不知足,以为我们好欺负,现在就连宁安宫的用度都敢偷梁换柱了,更不用说先帝那些留在宫中的太妃们了,经常被她们欺负的都不敢吱声。”这也是最近她亲眼目睹的,否则还真不敢相信。

    “宫中向来都是捧高踩低,那些太妃们再无出头之日,也无儿女依赖,自然成为了被欺压的对象。”这种事情在后宫之中很常见。

    “可那些宫人们也太过分了,冬日里不给银骨炭,夏日里不给冰块,就连吃食也是他们吃剩下的,更不用说衣服鞋袜这些日常用品了。”冷茵心中的正义感满满。

    如初欣慰的一笑,“我们家茵茵还是如此心地善良。”

    “姐姐,你可是皇后,这些宫人们该整治整治了。”冷茵气鼓鼓的道。

    如初轻笑一声,“你听说过温水煮青蛙吗?”

    冷茵点头,疑惑的道,“她们是青蛙?”

    刚走到门口的翩若便听到这一句,忍不住轻笑出声,“冷姑娘个还真是会比喻。”

    如初见她几不可见的点头,便知道那些礼服已经处理好了,“翩若,传本宫旨意,今年因为雨水不足,桑蚕节当日所有后宫女子都要参加,但是不能铺张浪费,所以便不再为各宫配置新衣裳。节省下来的开支全部用于免费为受到旱灾影响的老百姓布施,这件事交给内务府去办,你和冷茵监理,所有物品一一做好登记。”

    “是,娘娘!”翩若就等着这一日了,那些作威作福的宫人有好戏看了。

    冷茵顿时明白了如初的意图,原来这三年她不是看不到也听不见,只不过是隐忍不发,将那些蛀虫养的无法无天,自动露出狐狸尾巴,从而一网打尽。

    果然此懿旨一出,宁安宫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那些后宫太妃们仿佛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上门哭诉自己的委屈,更有甚者抱着自己三年未曾更新的破口礼服上门告状,一件一件都被冷茵记在纸上,留下了人证物证。

    不过短短五日时间,翩若带着如初给的皇后令牌,在尚衣局查了个底朝天,连内务府贪腐事件也被剥出,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前来自首的宫人络绎不绝。

    最终翩若按照之前早就掌握的证据和宫人们互相出首的证词,一一罗列了尚衣局和内务府的各种罪证,尚衣局的尚宫和内务府的总管大太监痛哭流涕的跑到了福寿宫祈求庇佑,哭的梨花带雨,太皇太后颇为头疼。

    晚上,紫萧早早便回到了宁安宫,看着正在棋盘那里研究棋局的如初,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三年来每天只有回到宁安宫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心底才能平静下来。

    自然而然的坐在她的对面,手握黑子,“要来一局吗?”

    如初这才惊讶于他已回来,举在半空悬而未决的白子迟迟未曾落下,“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忙完了?”

    看似平常不过的问话,却是紫萧最在意的温馨时刻,他笑的一脸宠溺,“刚进来,今日在研究什么局?”一边说着,一边落下黑子。

    如初顿时如醍醐灌顶,看着破开的局面,一脸欣喜,“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

    “棋逢对手才有趣!”心中却在想着自己这三年来确实太忙了,很多时候早上天还未亮就已经起身上朝,等回来之时她已经睡着,看似同榻而卧,却连单纯的陪她手谈一局的时间都寥寥无几。

    如初干净利落的落下白子,挑动眉毛,略带挑衅的眼神看向他,“赢了可有彩头?”

    “娘子想要什么?”说话间再次落子,形成围攻局面。

    “你使诈!”损失大片领域的如初撅着嘴巴,不满的抱怨。

    紫萧欢快的收着棋子,得意的开口,“兵不厌诈,娘子可要当心了,美人计不管用!”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在看到她故意撅着嘴巴撒娇的模样,早就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立刻认输。

    如初抓起一颗白子,狡邪的一笑,“输了的人要背对方!”落下了白子。

    紫萧爽朗的笑声从胸口传来,这个彩头他喜欢,想要立刻认输,“我认输,你想怎么背都行!”

    如初眼疾手快的按住他想要扔下棋子的手,眼神中充满了警告,“认真点,不用你让!”

    紫萧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手臂下滑紧紧的握住她细嫩的手,赖皮的不肯放开,继续落子,“一会背不动我,可不许耍赖。”

    “彼此彼此!”放狠话这一块,如初从未输过。

    二人都被激起了胜负欲,你来我往的棋盘上厮杀,互不相让。

    最后一个黑子落下,白子全部给包围,全军覆没,再无翻盘的机会,紫萧放下手中的棋子,微笑看向似乎还沉浸在棋局中的如初,默默等着她的反应。

    如初脑海中回忆着刚刚棋局的走势,从一开始的占据上风,到渐渐颓势,再到小部分包抄,最后总体进攻,直至全部围歼,步步为营,招招布局,很像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输了!”如初将手中的白子放下,并未太过沮丧的看向紫萧,径直站起身子,走到他身侧,背对着他,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吧,紫狐狸!”输的心服口服,愿赌服输。

    紫萧没想到如初能够如此痛快,也跟着站起来,双手搭在如初的肩头,拍了拍她弱小的肩膀,“你行吗?”

    如初回头,挑眉,“放心,不会摔了你!”

    紫萧好笑的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将双臂搭在她的肩头,下巴轻轻靠在肩膀上,正好能够把她瘦小的身躯包裹在里面。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根本就无法让他的双脚离地。

    如初伸手拉住他的双臂,用力挺了挺腰,“收脚!”她可不想落下一个耍赖的名声。

    紫萧见她逞强的样子,玩心大起,故意逗她,将双脚轻轻抬起,借着她的力气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肩头。

    本以为如初会嫌弃他沉放下他,没想到如初一言不发的抬脚往前走去,紫萧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后背上沉甸甸的身体,让如初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走了两步已经气喘吁吁,正要开口训斥他吃太多了,紫萧已经不忍心她再往前,放下了双脚。

    二人的脚相绊,猝不及防之下,如初身体重心失去平衡,身子前倾,向前摔去。

    紫萧感觉自己脚下一痛,心道不好,本能的翻转身体,将她护在怀中,后背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我的腰!”紫萧后背摁在地上,骨头都快要碎了。

    如初摔在硬邦邦的胸口,刚刚还想要告诫他少吃点的话变成了,“谁让你不多吃点,没肉!”

    “小没心肝的,早知道就不救你了,也不知道这是惩罚谁!”紫萧装作不满的样子。

    如初撑着胳膊的力道,不敢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嘴上说着活该,心底却在担忧是否真的摔着了,伸手向他的腰部摸去,“怎样,还能动吗?”

    紫萧身体不自然的僵直了一下,迅速按住她的手,脸色奇怪的道,“别乱动!”

    如初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此刻压在他的身上,二人的姿势怎么看都十分暧昧。身下感觉到那不正常的僵硬,身体更是一动不动。

    “你,流氓!”成婚三年,仍旧让她羞红了脸颊,气急败坏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紫萧好笑的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将她的手从后背抽出,反剪在后背,另一只手收紧力道,让她紧紧的趴在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低头在她耳边,呢喃着开口道,“对别人那叫流氓,对待自己的娘子,这叫情调!”

    “你,不要脸!”如初更加害羞了,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耳根都红彤彤的。

    借着微弱的烛光,紫萧松手环抱住她,一个翻身,二人交换了位置,将她压在身下,低头看着她娇羞魅惑的眼眸,眼底染上一层迷雾。

    凑到她的耳边,湿濡的气息喷在耳边,挑起了她的敏感神经,“如儿,我们生个孩子吧!”带着几分祈求,几分期待。

    “啊?”如初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未思考清楚,自己的话语全部淹没在她的唇齿之间。

    在身体不受控制之前,她还在想晚膳,冷茵他们还等在门口传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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