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的喝酒习俗就像电视剧里那样以壶为计算单位,喝完一壶酒才能让新娘子出门。

    “天哪,这才运动完,又要喝这么大一罐酒,不会出事吧。”

    李丝艺站在凌羽书旁边,忍不住担心,要是真出事可就不好了。

    凌羽书因为凌祁划船赢得太漂亮,现在对他的信心巨高。

    “没事的,我刚看见他们往里面倒的是啤酒,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更别说凌总了。”

    他还以为旁边是李子辰,“我哥”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李丝艺:“你跟凌总很熟吗?万一一杯倒呢?”

    凌羽书:“害,人家是老板嘛,老板应酬难免要喝酒的。”

    记得初三的时候,他叛逆期逃课出去玩,凌从生管不住他,凌祁知道后二话没说给他办了休学。

    凌羽书开心了,但朋友们还在学校学习,家里根本没人和他玩,更痛苦的是他连去网吧的钱都拿不出来。

    “哥,你给我点钱吧。”

    凌羽书跑到凌祁办公室求他,凌祁处理着手上的文件,说:“你不想读书钱就要自己赚。”

    凌羽书求情:“你帮我找个班上吧,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赚钱。”

    凌羽书抬头打量瘦弱的染着黄毛的他,问:“你今年多大?”

    “下个月十六。”

    凌羽书失望,他哥忙到把他生日都忘了。

    “CN不招童工,你连司机都做不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吃也不给吃,钱也不给钱,这个小破分公司,你呆在这干嘛!”

    凌祁听他哭诉完,不做反应,这个分公司确实又小又破,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把CN占完了,他也不至于在这。

    “你可以去找你爸。”

    凌羽书语塞,他怎么可能去找他爸,那个害死他妈妈的贱人,他提起那几个字心里就直犯恶心。

    “你故意的!你为什么在我面前提他!他的私生子比我年纪都大,到最后把我妈塑造成第三者,我这辈子都恨他!”

    凌祁平静的看着他炸毛的姿态,说:“但现在,他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活不下去。”

    凌羽书愣在原地,对啊,他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凌祁这么厉害的人都得先从小公司慢慢吞回去,他能做什么?

    凌祁起身,路过他身侧,瘦弱的少年仿佛只要他踢一脚就能散架。

    “你想在其他道路上打拼我不反对,在你十六岁之前,先跟在我身边。”

    凌羽书沉默的当了他的小助理,度过了他这一生最痛苦的一个月。

    睡不好,吃不饱,三两口没吃完就要跟着凌祁跑项目。

    他工作的最后一天,半夜十一点,他被叫到了一个饭店,司机开车停到路边,凌羽书衣下车就看见在路边吐得死去活来的凌祁。

    凌羽书便咒骂饭局上那几个老油条,一边扶着凌祁坐在路边的花台上。

    “你这么拼干嘛,爷爷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死。”

    凌祁猛喝一口水,嗤笑道:“他心疼也不会插手,我要想完全掌控CN,必须有相应的实力。”

    凌羽书说不出话,即将走时,凌祁叫住了他,司机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凌祁。

    袋子缓缓打开,一个哆啦A梦的小蛋糕,蜡烛点起,跳跃的烛火映在脸侧,他听见凌祁撑着疲惫的双眼,说:“我跟爷爷聊过了,蜡烛吹灭后,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拦着你。”

    凌羽书眼里蓄泪,撇着嘴满是委屈与感动。

    凌祁被他恶心到了,抬手使劲揉了下他的脑袋,嫌弃道:“遇到事也别怕,别以为染个黄毛就能唬住人,丑死了。累了回头,你还是凌家的小少爷。”

    凌羽书的泪决堤般大粒大粒的成串落下:“哥~呜~我错了~我才不要吃你这样的苦,明天我就回去读书,家里钱那么多,我几辈子都花不完~~我以前就是脑子生锈了才丢鸡腿吃烂菜,你好好干,干完我替你享福……”

    后面还说了什么他也忘了,就记得第二天放学,凌祁专程回家把他揍了一顿,说是生日打一顿才吉利。

    李丝艺自然不知道这些,默默感叹:“这么有钱的老板也要应酬啊!”

    节目组也怕真出事,特意把酒倒掉一些,当地的新郎为了体现豪放洒脱的气派,会在周围人的加油声中豪爽的抱壶喝完然后怒摔在地。

    只是今天的画风不太一样……

    凌祁坐在木板凳上,不知道从哪找了根吸管,泰然自若的吸。

    李子辰凑到他旁边,不可置信:“你当这是可乐啊?”

    周围的村民挂着笑,眼神里却透露着茫然。

    ?这怎么还和以前不一样呢?

    陷入回忆的凌羽书还感动着,被这一操作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谁哥,快来人领走!

    再怎么尴尬气势也不能输,李子辰带头加油,直到他喝完把壶倒扣在桌上。

    所有“闹剧”完毕,主持宣布新娘子可以出门了。

    大坝上的视线都聚焦在长阶上,木楼第三层,右边的楼里两个大娘左右搀扶着中间的女子下台阶。

    银色的头饰繁重华丽,高腰的裙摆长至脚踝,婚庆的红色衣裙上锈着蓝绿色刺绣,上衣,袖口,裙摆上镶嵌的铃铛,银饰在移动中发出空灵的声响。

    人靠衣装,不需要太多的修饰,温柔中掺杂灵动的气质已然在她身上浮现。

    妆容清透,举止优雅,司危在众人的注视下,踏下长阶,走向凌祁。

    “二位新人,天作之和,喜结连理……”

    主持人是临时找的,面对数百人的围观,紧张的搜集九年义务教育教授的所有关于结婚的成语,周围人看热闹开心,只有司危尴尬的脚趾扣地。

    “好尴尬,什么时候能结束?”司危站在凌祁旁边,开始没话找话。

    “主持人背完祝词,抬轿子游街,就没有了。”

    凌祁在她旁边站的笔直,平底的布鞋踩在石板路上硌脚,司危努力表现最好的状态。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村民们对结婚这件事热情这么高,你又要被炒cp了。”

    今天的结婚算是临时起意,只想借着结婚的由头收心动牌,没想到,心动牌是要到了,村里村民的积极性也要到了。

    所有人风风火火的开始给他俩筹备“婚事”,五百块在电视上打广告,稳赚!

    可以说这是一场实打实的“包办婚姻”。

    “又不是强娶强嫁,没什么对不起的。”

    “会不会影响你公司的股价?不会耽误你泡妞吧!”

    司危真的是霸总小说看多了,但是她也不了解这些,万一真像小时候里写的那样,一个桃色新闻引发股价大跌,她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谁告诉你我喜欢泡妞?”

    好吧,泡弟。

    嗯?重点是这个吗?

    “还好,节目播出后,一直在赚。”

    司危奉承道:“凌总,我能分点油水吗?”

    ……旁边一阵沉默。

    司危:我得寸进尺了。

    “其实,你今天划船挺帅的。”

    该夸夸,心情好了漏点米给她。

    “嗯。”

    司危:嗯?然后呢?不接一句玩笑缓解气氛吗?说句“我知道我很帅”也行啊!

    司危瞄了他一眼,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就知道这人心里爽了。

    主持人在上面说了很多,听的观众一阵乐呵。

    凌羽书从后面挤上来找李子辰,语气焦急:“哥!哥!我跟你说,村里最重要的习俗忘了!”

    李子辰撒开他的手,不以为意。

    本来结婚流程就繁琐,拍摄时间有限,不可能全部提上来。

    凌羽书不依不饶:“哎呀,外围的大妈们正在说凌祁是没钱没背景的软饭男!”

    “什么?”

    李子辰最在意的就是脸面,虽然一路丢着走,但不妨碍他要给兄弟撑场子。

    凌祁今天成绩还算不错,特别是划船,硬生生堵住了嫌弃他不会唱歌的人的嘴。

    解气!

    但婚礼没办完,就开始说他不行,是怎么个事?

    “你不知道,新郎迎新娘后是要挂红的!我们凌总没有,就被人说家门冷落,贫困潦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岂有此理!不行,今天必须给他安排上!”

    主持人说完祝词,凌祁便准备扶着司危进轿子。

    不知哪来一群大爷大妈给他拦了下来。

    司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见两个大叔将一块巨大而鲜艳的红床单对折几次,中间还贴着一沓红色人民币摊开形成的扇子,一贴贴一列,就这么系在了他身上。

    “这是什么?”

    凌祁没反应过来,低头问给他系红布的大叔。

    大叔喜笑颜开:“挂红啊,一个至亲挂一块,你的亲戚还大方,钱都是一排一排的贴!别个贴一千,你家贴一万!”

    另一个大叔贴着钱,嘴里大声唱:“佳日情人结成对,你家兄弟来挂红。我说这一挂佳偶天成二挂永结同心,三挂是百年好合四挂琴瑟和鸣,五挂是白头偕老六挂情投意合,七挂是五世共昌八挂龙凤呈祥,九挂是荣谐伉俪十挂举案齐眉……”

    “好!”周围迸发巨大的欢呼声。

    大叔的嘴像机关枪说个不停,等到嘈杂声终于平静时,他刚抬脚准备走,又被拉了回来。

    “佳日情人喜结连理,你家亲朋来挂红。我说这一挂是在天愿为比翼鸟,二挂是在地愿为连理枝,三挂是花好月圆四挂早生贵子,五挂心心相印六挂和和美美,七挂……”

    大叔又系了一块红布在他另一肩膀上。

    “好!好!好!”

    每挂一条,李子辰和凌羽书就在周围鼓掌叫好。

    “两条够了吧?”

    天本来就热,裹了两张厚厚的床单还喝了酒,凌祁扯了扯领口,只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大叔没回他的话,只给他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今日两人缘定此,你家大伯来挂红……”

    “如今二人以结婚,你家三婶来挂红……”

    “恰逢婚庆热闹时,你家小舅来挂红……”

    ……

    凌祁身上的布越来越多,剩下的几条实在没地方挂,只好在手里拿着。

    司危撇了他一眼,这么厚,上北极逛一圈都不知道冷。

    联想到李子辰今天早上从山上滚下来,不难猜是谁的手笔。

    “报仇虽迟但到,难怪你俩能当兄弟。”

    “新娘子”掐着自己大腿,但她真的很好奇。

    “你大伯三婶小舅舅什么时候来的?”

    凌祁一脸无可奈何:“我根本就没有大伯三婶小舅舅……”

    司危憋笑憋的难受,手掐的更紧。

    【危危可能把她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我的天哪,东北花棉袄霸总】

    【今天怎么这么辣眼睛?】

    【珍藏版红色木乃伊!!!】

    【凌呆呆也背背背佳吗?】

    【同意楼上,真的好像背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

    凌祁给旁边的凌羽书和李子辰一个眼刀,那二人视若无睹,欢呼雀跃,手掌都拍红了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李子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老凌,传统文化的厚重你体会到了吗?”

    凌祁面不改色,咬牙切齿道:“我替老爷子谢谢你给我找的大伯三婶小舅舅。”

    李子辰把最后一朵大红花亲手系在他身上,安慰道:“别生气嘛,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动怒。”

    看戏的司危在旁边笑的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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