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经过调查,这村子果然又失踪了一个姓何的寡妇,只是这寡妇平常人很老实、话又少,所以才没人注意到。”

    “她是否也和人订婚了?”

    老五心中赞叹炎曜料事如神,赶忙说:“正是!她过几个月就会嫁给城里的张裁缝,只是那裁缝去外地进货了,最近才没和她联系,自然也不知道她失踪了,才没人报案。”

    炎曜皱眉道:“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发现这村子有一部分人非常封建,他们觉得女人是男人的所属物品,若是守寡了,就应该坚持一辈子,如果再嫁了,就是对前任丈夫的背叛,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这类人。”

    水影表示赞同,又将验尸报告交给炎曜,补充说:“我觉得‘九龙抬棺’很难一个人完成,很有可能是团伙作案——其中一人在远处布置九条龙托着假棺材的景象,另一人将装有死者的真棺材按在海中,等时机成熟再让棺材浮起,为了防止海水倒灌入棺材,还在封闭的边缘涂了蜡。”

    这时,另一个警员也过来报告,他们在柳茹失踪的小树林里找到了一处洞穴,那洞穴里正有高丽纸,还有绑人用的绳索和长凳。

    水影和炎曜对视一眼,只觉得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

    一只乌鸦飞过了岛上的木屋,落到了祠堂前的一株香樟树上,祠堂里似乎有动静,那乌鸦却像通灵一般,觉得里面不详,抖动了几下翅膀,立马飞走了。

    祠堂是族长的地盘,里面供奉着九龙村历朝历代先人的牌位,因为其神秘而崇高的地位,并不准外人进入。蜡烛在牌位前热烈地燃烧着,倒影在一个个木牌上,肃穆而庄严。

    此时,祠堂的一处房间内却有一个身着黑斗篷的人正在磨刀,房间窗户紧闭,黑黢黢的,只点了一根白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磨刀的声音在黑暗中十分凄厉,就像勾人性命的钩子,让人听得心里发毛。

    身旁有个板凳,上面绑着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那女子幽幽转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是在家里睡着了,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待看清后才发现这不是一场梦。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全被绑住了,就连嘴里都被塞了一块抹布,这抹布将她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让她完全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些极其细碎的呻|吟。

    那黑斗篷磨好了刀,转过身来,他戴着一个巫师的面具,在白烛的映衬下,十分可怖,他腰间还挂着一排刀子,长短各异,女子眼睛瞪得老大,差点吓晕过去。

    “就快好了,能帮助他,是你的荣幸。”那人像是中了魔怔一般,嘴里碎碎念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刀极其锋利,那人抓着刀,在农妇的眼睛旁比划了一下,“我的动作会很快的,你不会痛太久。”

    农妇似是预感到了他要做什么,拼命地摇头。

    那人却将农妇的下巴抓住,不让她乱动,“你以为会有人救你吗?祠堂是九龙村神圣的所在,外人不得入内,那些巡捕就算翻遍了整座村子,没有族长的允许也进不来。”

    “在那伽王神像的见证下,我将挖下你的眼睛献祭,然后,我还会用那些可爱的白纸一张一张地送你上路,这白纸可是我花大价钱买到的,你能死在这纸下,也不算吃亏!”那人的话语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这祠堂从未让女人入内过,你们算是特例,这恩典也算是作为对献祭者的奖励。”

    他并不是说的“你”,而是“你们”,可见以前还有别的女子在这阴森之地糟了毒手。

    农妇往他视线的方向一睨,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裁好的一摞白纸,那纸很厚,和平常他们能接触到的很有不同。纸边放着一个脸盆,里面是清水。

    值得注意的是,桌上放着一个神像,与其说是神像,更像是一个怪物,那怪物是一只有七个头的蛇,共用一个尾巴,那七只蛇头表情各异,皆是吐着信子,在微弱烛光的衬托下显得妖冶而恐怖。

    农妇挣扎着,只觉得心寒,他明明是在做恶行,话语却透露着高傲,好像是在施舍她一般。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人就是害死柳茹的凶手,她不是没听过九龙抬棺的案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案子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这么年轻,她还不想死!

    透过那面具,农妇只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却那么冷血,不带一丝怜悯与感情。他望着她,没有一点不忍,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狠辣无情,而她就是他砧板上的猎物,没有一点反抗的可能。

    那人神神叨叨地对着桌上的神像做了一些仪式,完毕后,冷飕飕地说道:“伟大的那伽王已经同意你的献祭,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强烈的求生欲让农妇剧烈地摆动着身子,她用尽全力挣扎着,却因为身体被缚住,怎么也使不上力。绝望与不安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可她却只能任人鱼肉。

    就在他的刀要落下的那一刻,不知从哪儿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叮叮——叮叮——”

    诡异万分。

    那人手上突然停住了动作,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心想,等等,难道是……猎物上钩了?

    “等下我们再继续。”那人将刀收回,拍拍农妇的脸,字字诛心,“我劝你最好安生点,还以为会有人救你吗?那些巡捕已经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等我收拾了他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将柜子推开,隐入了密道之中,那密道黑洞洞的,也不知通向哪,只觉得无止境一般。

    柜子门突然关闭,又留下了一室的冷寂。

    农妇只是暂时舒了一口气,可是她并未脱困,若是那人处理完了事情再度回来,自己还是会落到他手上,不知会受什么非人的折磨。一想到此,只觉得万念俱灰,眼角不自觉地落下一滴眼泪。

    ***

    炎曜和水影在警员的指引下来到了树林中的山洞。

    那山洞在一些孤坟附近,平时很少有人来,再加上洞口荒草丛生,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警员们也是经过地毯式的搜查才找到了此处。

    扒开枯草,里面已经有一些警员守着了,他们手上拿着煤油灯,朝炎曜敬了个礼,恭敬地递给了他一个。

    果然如老五所说,洞里有一个木板凳,上面还有一点血迹,旁边是绳子,还有散落在地上的高丽纸,和他们想象的案发现场一模一样。

    炎曜却盯着这些器具,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些的确是柳茹留下的痕迹,甚至还在地上发现了柳茹的发簪,可总给人一种很刻意的感觉,像是重新被凶手布置了一番。这些器具身上没有一丝灰尘,干净的有些过分。

    水影突然在墙壁上看到一个熟悉的痕迹,上面有一只蛇用嘴叼着自己的尾巴,形成了一个圆圈。

    正是衔尾蛇!

    她来不及想其他,手指已经触到了上面,脚下突然空了一块,惊叫着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炎曜离水影很近,余光瞥见,立马抓住她的衣袖,也跟着掉了进去,仿佛是电光火石间,那石块又回到了原位,“轰”的一声关闭了。

    老五大叫一声“炎探长、水小姐”,已经没人应答了。

    他目睹了这一切,赶忙去按那衔尾蛇,却怎么也没有反应了……

    ……

    不知过了多久,水影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和炎曜均是坐在凳子上,只是背靠背地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水影用力转头,却发现炎曜好像还没醒,低垂着脑袋。

    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立在他们身旁,如鬼魅一般,将水影吓了一跳。

    她眼尖地发现那人斗篷上居然有衔尾蛇的标志,他带着一个恶鬼的面具,就像来自地狱。突然想起上一个案子罗淼的证词,张孟制作炸药的硫磺就是由一个如此打扮的人供给的。

    水影决定诈一下他,她压下害怕,只是抬起下巴,脆声道:“你罪孽深重,还记得张孟吗?他的炸药计划,就是你怂恿的吧。”

    “是又怎样?”那人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闲杂人等,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上天的恩赐,那么渺小的生命,就像蚂蚁一样,所以在某一时刻踩死他们,也是应该的。”

    水影看他冷血的样子,不由得质问道:“你怎么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这世上就连父母都没有权力决定孩子的生死,更何况是一个外人?”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因为你,马上就要去死了。”那人神色得意,一步一步地逼近水影,嘴里还啧啧了一声,“就从你开始吧,这么美丽的脸蛋,真是可惜了。”

    水影突然觉得炎曜的手指动了动,碰了一下水影的戒指。

    水影一喜,原来炎曜早就醒了,只是为了让那人降低防备才假装昏迷。他是在提醒自己,现下她要做的就是继续拖住那人,直到能够用戒指中的小刀划断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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