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央是N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留在母校任职。现是一名大学语文讲师。

    她年轻,容貌昳丽,说话声音还温柔动听,启发式风格教学更是深受学生们的喜爱。所以只要是她在的教室,永远都是座无虚席的。

    “你们有遗憾吗?一时一景一心境,一花一景一世界,“人”字有两笔:一撇写进前半生,写得是执念,一捺写得是释怀。我本以为人生最大的遗憾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后来才知道“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陈乐央站在讲台上娓娓讲述,潋滟的明眸含着多情,“你们一定有遗憾,凋零的花朵是遗憾的,聋耳的贝多芬是遗憾的,断臂的维纳斯是遗憾的,炎热的夏天为了一根雪糕而错过一辆公交车是遗憾的。遗憾不是无能,它是另一种收获;遗憾不是悲剧,它是另一种形式的伟大;遗憾不是忘却,它是另一个方向的追求”

    台下众人各个听得聚精会神,待她讲完,末排一个卫衣男生,高举左手。

    陈乐央看见,抬手示意他说。

    男生站起来,“陈老师,我不想留遗憾,我今天想和一个女生表白,那我该怎么说?”

    台下众人嘻嘻哈哈地笑开,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到男生脸上。

    当然,都是善意的眼光。

    男生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紧张,神情更是虔诚无比,能看出是真心在求教。

    陈乐央认真为其解答;“那我们先由浅入深,先说浅,可以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也可以是,“天涯万一见温柔,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最后还可以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了周浔衍那张脸……

    男生瞳眸发亮,像是被指点迷津,语速极快地对陈乐央表示感谢:“老师我懂了,对不起老师,我必须去找她,对不起!”

    说罢,抓起背包一溜烟跑了出去。

    须臾之后,教室内又是哄笑声一片。

    看来也只有在青春正盛得年纪才会有不惧人眼光,气势如虹的中二行为。

    年轻真好。

    陈乐央将视线从门口移回,正了正脸色,提醒大家“好了,继续上课。”

    气氛烘托到这个程度,哪还有心思上课。又一男生开腔,“陈老师!你和你的先生,谁先表白的?”

    大家伸长脖子等待,对她的感情经历都很期待。

    都说大学老师上课有三部曲。

    一、讲出国经历。

    二、分享老公(妻子)、孩子。

    三、讲诉考学故事

    而他们这位陈老师倒是从未听她说起过自己的家庭。

    怎么现在的男生怎么比女人还八卦。

    但陈乐央这次没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抬起右手,食指挡在红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帮小孩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虽然他们有满腹的好奇心,却也懂得什么叫点到为止。

    陈乐央弯了弯唇,继续从容地为学生们讲课。

    大学老师不用坐班,上完这堂课,陈乐央就回去了。

    她开车驶离学校,但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开到经常去保养的一个修理厂。

    到了修理厂,修理厂总经理非常热情的上来接待她。

    由于车子需要换大灯外加钣金喷漆,得放在这里五到六天,他们贴心地位她安排了一辆宝马代步车。

    陈乐央开着这辆宝马车往家赶,再开进小区的那一刹,脑海里闪回张姐上午说对她说的话。

    “先生下午两点的飞机,到北城出差,说是去一周。”

    差点忘了,周浔衍今天不回来。

    进家门,时间还早,张姐在厨房里忙着做今晚的晚餐。

    陈乐央不声不响地走上二楼,拐进了第二个房间。

    这间婚房是一个小套房,进门是小客厅,左手边是书房,右手边那条玄关往里走,打开关闭的那扇门,就是他们的卧室。

    陈乐央双手捧着手机,一边走着一边总大拇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敲击,打出一行字。

    —你几号回来?

    她停在卧室门前,伸出右手去开门。

    周浔衍码农工作性质,出差的次数不是很多,偶尔去外地,多数情况下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她记忆中就有一次,他飞一千多公里外的城市,也是二天就回来了。

    这次竟是要一周?

    回到房内,她反手关了门,背靠门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发亦或是不该发?

    说来也是可笑了,常听说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她和周浔衍,尽管有名有实,但两颗心却是隔了一整个太平洋那么远。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把她困在身边,就是为了看到她每天见到自己时愤懑、后悔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而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以折辱她为乐,确实如他所说,这是她应得的。

    陈乐央清楚地记得去年生日宴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原本是父亲准备借着生日宴的由头,帮她牵线市长公子,沈晔。

    作为本人,她并不排斥,强强联手的商业联姻,这种现象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很常见。

    当时,她抱着嫁谁不是嫁的心态,在父母谈起时,便应下了。

    只是她没想到,周浔衍会不请自来。

    宴会将将开场,她一袭白色拽地长裙,正从在螺旋楼梯的台阶上往下走,接受众人瞩目。

    可他突然的出现,打乱了整场生日宴的节奏。

    他低她一级台阶,蛮横地抓住她的手腕。

    全场哗然,更是惊呆了她的父母。

    周浔衍虽然低她一级台阶,但他与穿着高跟鞋的她,几乎一般高。他凑到她耳朵旁,蛊惑道:“跟我走。”

    他握着她手腕力度加大了一层力度。

    她忍着疼。

    母亲要来制止,被看出端倪得父亲拉住。

    “阿衍.....我.....”她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年初周浔衍回到国内,这大半年中,他们经常有往来,更甚至昨天晚上,他和女朋友吵架闹分手,他还把她叫了过去。

    昨晚她开车送他回家,他吐了一地地污秽,她又是给他擦脸又是擦地,还给他喂他喝水。

    怎料他耍起了酒疯,不但把她当成了他那位女朋友,说一些情情爱爱的话,还把她压到了沙发上。

    她受到了惊吓,对他又踢又打。

    结果不小心,她把周浔衍推到了地上。

    他撑着茶几站起来,哼笑连连。

    笑了一阵,他转头看着她,他曾经被刺伤的右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着十分骇人,陈乐央连忙爬起来去扶他,却被他一胳膊甩开,冲她低吼,“你在怕我!”

    陈乐央摇头使劲摇头,口唇打着颤“阿衍……没有,真的没有。”

    他逼近一步,她往后退一步,直至小腿肚撞到了沙发边沿,退无可退。

    可随之他又凄淡一笑,“你看我的眼神中,有怜悯,有害怕,有恐惧……也难怪,一个只有一只眼睛能用废物,很可怕对吗?!”

    他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字字如针,扎在她心上,痛的她泪水瞬间决堤:“不不是的。”

    她不要他这么说自己,真不是这样的。她抽泣不止,“对不起,阿衍,如果不是我……也不会,也不会变成这样,真的对不起。”

    不知道她这番话,触了他的逆鳞,还是其他原因,他表情一下变得狠厉,像是要把她撕碎,“滚出去!”

    他指着门口,重复,“滚出去!”

    陈乐央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摘了自己的眼睛还给他。

    她腿一软,跌坐进沙发。

    这些年,她每日都活在愧悔之中,后来他回国,两人有了交集,许许多多次,她都想亲口对他说对不起。

    但是她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在已定的事实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周浔衍俯视着她,她被他对自己深恶痛绝得目光凌迟着,自知没脸在待在这里。

    她颤颤巍巍地重新站起来,低垂着头颅,从他身旁经过,可就在到达门口,手按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幽冷地声音自背后响起,“陈乐央,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一束金色的光束打在陈乐央眼睛上,她眼神一晃回到现实。

    那个说再也不想见她的人,今日只身前来。

    “可以等我办完生日宴吗?”她弱弱地请求。

    他直直地盯着她,扯了一下嘴角,讥诮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嫁出去?”

    陈乐央被他这句话,刺的脸颊烧了起来。

    今天聚在这儿为她庆祝生日的人,除了特别邀请来的沈晔,其余都是家里的亲戚和父亲交好的朋友。

    当大家都替陈乐央父亲感到尴尬时。

    反倒是站在前排的一手揣兜,一手举着红酒杯的沈晔,对正在上演的这出戏,看的兴致勃勃。

    陈乐央的视线快速地从底下这群人身上移开,重回周浔衍脸上。

    她已做了决定,“阿衍,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他们每个人远道而来,我不能扫他们兴。”

    听完她的话,周浔衍垮下脸,松开了自己的手。

    可是,眼见她与自己擦身而过,他恨意再度翻涌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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