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
沅湘看着它那甩高的象鼻子，不禁捏紧了小黑的毛。
“当然是用你的梦境来换了。”
“难不成你让我现在倒头就睡？”
听见她所言，食梦貘跳上房檐的那刻险些绊住脚，而后哼唧两声。
“怎么可能，当然是和我回去了，不过一晚。”
小黑用爪子扒拉着沅湘的外衫，“去吧，你就是睡一觉。”
沅湘不吭声，只好跟在食梦貘身后。
＊
幻月塔毗邻云崖镇，未曾落于高山深谷，而只是坐落在几亩水稻旁，如鸟斯革，如翚斯飞。
“不会有村民入塔吗？”
“凡人看不见的。”
食梦貘很是欢快地跃入塔内，在冷硬的地面上打了个滚。
“小人鱼，还没考虑好吗？”
闻言，沅湘下意识抬头望去，那小几旁坐着一个妙龄少女，顶着一头海藻般的卷发，耳上嵌着蓝宝石，身形纤细匀称。
鲛人将桌前的茶杯往前一推，手臂上的鳞片闪着点点亮光，一双深蓝眼眸看向食梦貘。
而后便咬着唇低头不语。
沅湘朝着她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坐在她身旁。
“啪！”
眼前闪过一团黑影，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沅湘扭头看去，那是扔在闻人泽身旁的一张垫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看起来十分光滑。
“小神仙，你去睡吧。”
沅湘瞪圆了眸子，指着自己，又指向那张垫子。
“我？它？就这么睡？”
食梦貘咂吧着嘴，玩着尾尖上的一团云雾。
“那你要怎么着？”
沅湘拧着眉，张开双臂直接往桌上一趴。这硬邦邦的感觉属实不美妙，让她回想起读书犯困的日子。
她闷着声，“万一不做梦怎么办？”
“呼噜噜，有我在怎么可能不做梦呢，快睡吧你。”
沅湘在闭上眼之前，又不放心地扯了一番衣服，生怕露出哪块肉来。
“洗玉，你可得想好这不过只是一场梦哦。”
清冷冷的女音如珠子坠地，“我已决定好了，既然上岸到此，便不会再反悔。”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话音越来越淡，沅湘竖起耳尖也捕获不了更多，眼前是黑色一片，随即被白茫茫所覆盖。
她不禁打了个颤，脸庞刮着裹挟着细雪的寒风，沅湘往前一踏步，整个人的左腿几乎凹陷进雪地中，寸步难行。
空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沅湘险些呕出来，呛得眼眶泛酸，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循着气味望去，雪地的前方却是烧得黑红的大地。
其上布着数条铁链缠绕形成出的蜿蜒道路，又细又长，一眼望不到底。
再伸长脖子眺望，只能看见这铁链深入到前方的雪谷中。
沅湘一步一步踏着雪，艰难往前移动，放眼望去皆是无尽的雪地，唯一不同的只有前方的热地。
不论往哪个方位皆不爽快，沅湘叹了一口气，发现这梦竟然能由自己控制行动，她下一刻化为咸鱼，索性直接往雪地中一扑。
又翻了个身，面朝天空，耳边传来雪被往下压的沙沙声，沅湘闭上眼。
既然两个选择皆不妙，干脆不选了。
见着沅湘头顶上的梦境泡，闻人泽原本握紧的手忽的又松开，一种被蚂蚁啃噬的异感蔓延开来。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人泽自嘲地笑了一声。
食梦貘前爪往前扑了一下，浮空在沅湘的梦境泡旁，用指甲戳了一下泡泡。
“红色的梦境泡，这不是所见的吗。”
它“嗷”的一声咬掉大半个梦境，在嘴里来回嚼了几下，又吐出来，那被嫌弃的梦境泡立马破掉。
“呸呸，不好吃。”
“嗷！”
接连喊了两声，洗玉面上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食梦貘。
食梦貘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谁偷袭我！”
它松开头，两眼怒气冲冲，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可对上的都是清澈的眼神。
唯独闻人泽的眼中带着不屑，食梦貘一拍小几，“是你打的我？”
“一时无聊，想试试你的猪头打起来是不是软的。”
食梦貘平生最恨有人唤它为猪头，正要与他打一架，可感到那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它索性将注意力转移，拍醒了沅湘。
沅湘方醒，脑子疼痛欲裂，她撑着桌子堪堪将上半身立起。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食梦貘哼了一声，“在梦里还能再睡一次的，也就你了。”
“天赋异禀，过奖。”
这一句倒是把食梦貘噎着。
它伸开爪子，里面是一个水晶瓶，瓶口上面塞着一团白布，瓶内滚动着白雾。
“要是困了，就拿这个吸一口，保证三天三夜不用睡哦。”
沅湘道了声谢，接过瓶子收进袋里。
“哼哼，小神仙，管好你手下人，不要动不动就打人。”
沅湘脸上的笑容忽的僵住。
“听不懂思密达……”
她后知后觉看向闻人泽，“他……我管不了。”
沅湘又凑近到食梦貘的眼前，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打不过他，你还是安分一点吧。”
食梦貘：……？
闻人泽没了耐性，心里正盘算着逢年过节抓了这猪回去做杀猪饭。
“姑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沅湘满含热情，一双葡萄眼直勾勾盯着一旁的鲛人。
“洗玉。”
“在下沅湘——”
说罢，她往洗玉身旁凑近几分，“是上天庭的月老。”
洗玉看向沅湘，蓝幽幽的双眸如同宝石被水冲刷过，十分明亮。
沅湘按住手心中疯狂转动的罗盘，整个人皮笑肉不笑，又试探道：
“若是姑娘有心上人，可以来找我，保证把那红线栓成十来个死结。”
闻人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间的黑线。
此话一出，洗玉转过头去，垂眸紧盯着自己的茶杯，几乎要捏出细纹。
“死人也可以吗？”
空气顿时冷几分，沅湘抿嘴，怎么又是冥婚，她干脆转行算了，抢了鬼媒人的饭碗。说不定来日还能在地府捞个高位。
沅湘摩挲着罗盘，死了如何解怨气，不如寻下一对怨侣。
正要理了衣衫起身，但双腿不动弹太久，皆是一阵接一阵的麻意。
肩头倏然被人往下一按，沅湘大半个身子又压了回去，她看着几乎要爬向自己身子的洗玉。
“我……我有一事想问仙师。”
“当然，但不要动手动脚。”
洗玉连忙收回手，又乖巧地坐回去。
“不知可否在梦境中牵线呢？”
沅湘微张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粱一梦最终成空，牵与不牵有什么分别。更何况，她如何同时入两人的梦中？
“洗玉姑娘应该知道，这没用的，刻不上三生石，姻缘簿上也没有二人之名。”
洗玉勾起一抹浅笑，融合掉周身散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我自然是明白的，我只是图个心安，想赎罪罢了，即便是自欺欺人。”
她挺直的脊背顿时软了下去，“若是仙师能答应，我自然是有法子让你入梦的。当然了，仙师想要什么，只要洗玉能给得起，自愿双手奉上。”
沅湘捏了捏自己的腿，压住上扬的嘴角。
果然，罗盘比她自己去寻怨侣快多了，效率也高多了。
沅湘咳嗽两声，叹气道：“既然洗玉姑娘执意如此……”
“冒昧问一问，你们鲛人族中单身男女可还多？”
洗玉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旁人我不甚清楚，但是我有两个哥哥还未曾娶亲，父亲也有些着急。”
闻言，沅湘顿时露出一双星星眼，似乎不存在的业绩又增加了。
“那……那我们在哪入梦呀，现下还是晚上，在桌上趴着睡还是那垫子躺着？要不要去买点被褥什么的？你不会打呼吧？”
洗玉扯出一个笑，站起身来。
“这里自然是不行的，如若仙师不嫌弃路途遥远，我们先回族中去。”
沅湘看着它那甩高的象鼻子，不禁捏紧了小黑的毛。
“当然是用你的梦境来换了。”
“难不成你让我现在倒头就睡？”
听见她所言，食梦貘跳上房檐的那刻险些绊住脚，而后哼唧两声。
“怎么可能，当然是和我回去了，不过一晚。”
小黑用爪子扒拉着沅湘的外衫，“去吧，你就是睡一觉。”
沅湘不吭声，只好跟在食梦貘身后。
＊
幻月塔毗邻云崖镇，未曾落于高山深谷，而只是坐落在几亩水稻旁，如鸟斯革，如翚斯飞。
“不会有村民入塔吗？”
“凡人看不见的。”
食梦貘很是欢快地跃入塔内，在冷硬的地面上打了个滚。
“小人鱼，还没考虑好吗？”
闻言，沅湘下意识抬头望去，那小几旁坐着一个妙龄少女，顶着一头海藻般的卷发，耳上嵌着蓝宝石，身形纤细匀称。
鲛人将桌前的茶杯往前一推，手臂上的鳞片闪着点点亮光，一双深蓝眼眸看向食梦貘。
而后便咬着唇低头不语。
沅湘朝着她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坐在她身旁。
“啪！”
眼前闪过一团黑影，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沅湘扭头看去，那是扔在闻人泽身旁的一张垫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看起来十分光滑。
“小神仙，你去睡吧。”
沅湘瞪圆了眸子，指着自己，又指向那张垫子。
“我？它？就这么睡？”
食梦貘咂吧着嘴，玩着尾尖上的一团云雾。
“那你要怎么着？”
沅湘拧着眉，张开双臂直接往桌上一趴。这硬邦邦的感觉属实不美妙，让她回想起读书犯困的日子。
她闷着声，“万一不做梦怎么办？”
“呼噜噜，有我在怎么可能不做梦呢，快睡吧你。”
沅湘在闭上眼之前，又不放心地扯了一番衣服，生怕露出哪块肉来。
“洗玉，你可得想好这不过只是一场梦哦。”
清冷冷的女音如珠子坠地，“我已决定好了，既然上岸到此，便不会再反悔。”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话音越来越淡，沅湘竖起耳尖也捕获不了更多，眼前是黑色一片，随即被白茫茫所覆盖。
她不禁打了个颤，脸庞刮着裹挟着细雪的寒风，沅湘往前一踏步，整个人的左腿几乎凹陷进雪地中，寸步难行。
空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沅湘险些呕出来，呛得眼眶泛酸，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循着气味望去，雪地的前方却是烧得黑红的大地。
其上布着数条铁链缠绕形成出的蜿蜒道路，又细又长，一眼望不到底。
再伸长脖子眺望，只能看见这铁链深入到前方的雪谷中。
沅湘一步一步踏着雪，艰难往前移动，放眼望去皆是无尽的雪地，唯一不同的只有前方的热地。
不论往哪个方位皆不爽快，沅湘叹了一口气，发现这梦竟然能由自己控制行动，她下一刻化为咸鱼，索性直接往雪地中一扑。
又翻了个身，面朝天空，耳边传来雪被往下压的沙沙声，沅湘闭上眼。
既然两个选择皆不妙，干脆不选了。
见着沅湘头顶上的梦境泡，闻人泽原本握紧的手忽的又松开，一种被蚂蚁啃噬的异感蔓延开来。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人泽自嘲地笑了一声。
食梦貘前爪往前扑了一下，浮空在沅湘的梦境泡旁，用指甲戳了一下泡泡。
“红色的梦境泡，这不是所见的吗。”
它“嗷”的一声咬掉大半个梦境，在嘴里来回嚼了几下，又吐出来，那被嫌弃的梦境泡立马破掉。
“呸呸，不好吃。”
“嗷！”
接连喊了两声，洗玉面上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食梦貘。
食梦貘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谁偷袭我！”
它松开头，两眼怒气冲冲，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可对上的都是清澈的眼神。
唯独闻人泽的眼中带着不屑，食梦貘一拍小几，“是你打的我？”
“一时无聊，想试试你的猪头打起来是不是软的。”
食梦貘平生最恨有人唤它为猪头，正要与他打一架，可感到那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它索性将注意力转移，拍醒了沅湘。
沅湘方醒，脑子疼痛欲裂，她撑着桌子堪堪将上半身立起。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食梦貘哼了一声，“在梦里还能再睡一次的，也就你了。”
“天赋异禀，过奖。”
这一句倒是把食梦貘噎着。
它伸开爪子，里面是一个水晶瓶，瓶口上面塞着一团白布，瓶内滚动着白雾。
“要是困了，就拿这个吸一口，保证三天三夜不用睡哦。”
沅湘道了声谢，接过瓶子收进袋里。
“哼哼，小神仙，管好你手下人，不要动不动就打人。”
沅湘脸上的笑容忽的僵住。
“听不懂思密达……”
她后知后觉看向闻人泽，“他……我管不了。”
沅湘又凑近到食梦貘的眼前，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打不过他，你还是安分一点吧。”
食梦貘：……？
闻人泽没了耐性，心里正盘算着逢年过节抓了这猪回去做杀猪饭。
“姑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沅湘满含热情，一双葡萄眼直勾勾盯着一旁的鲛人。
“洗玉。”
“在下沅湘——”
说罢，她往洗玉身旁凑近几分，“是上天庭的月老。”
洗玉看向沅湘，蓝幽幽的双眸如同宝石被水冲刷过，十分明亮。
沅湘按住手心中疯狂转动的罗盘，整个人皮笑肉不笑，又试探道：
“若是姑娘有心上人，可以来找我，保证把那红线栓成十来个死结。”
闻人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间的黑线。
此话一出，洗玉转过头去，垂眸紧盯着自己的茶杯，几乎要捏出细纹。
“死人也可以吗？”
空气顿时冷几分，沅湘抿嘴，怎么又是冥婚，她干脆转行算了，抢了鬼媒人的饭碗。说不定来日还能在地府捞个高位。
沅湘摩挲着罗盘，死了如何解怨气，不如寻下一对怨侣。
正要理了衣衫起身，但双腿不动弹太久，皆是一阵接一阵的麻意。
肩头倏然被人往下一按，沅湘大半个身子又压了回去，她看着几乎要爬向自己身子的洗玉。
“我……我有一事想问仙师。”
“当然，但不要动手动脚。”
洗玉连忙收回手，又乖巧地坐回去。
“不知可否在梦境中牵线呢？”
沅湘微张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粱一梦最终成空，牵与不牵有什么分别。更何况，她如何同时入两人的梦中？
“洗玉姑娘应该知道，这没用的，刻不上三生石，姻缘簿上也没有二人之名。”
洗玉勾起一抹浅笑，融合掉周身散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我自然是明白的，我只是图个心安，想赎罪罢了，即便是自欺欺人。”
她挺直的脊背顿时软了下去，“若是仙师能答应，我自然是有法子让你入梦的。当然了，仙师想要什么，只要洗玉能给得起，自愿双手奉上。”
沅湘捏了捏自己的腿，压住上扬的嘴角。
果然，罗盘比她自己去寻怨侣快多了，效率也高多了。
沅湘咳嗽两声，叹气道：“既然洗玉姑娘执意如此……”
“冒昧问一问，你们鲛人族中单身男女可还多？”
洗玉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旁人我不甚清楚，但是我有两个哥哥还未曾娶亲，父亲也有些着急。”
闻言，沅湘顿时露出一双星星眼，似乎不存在的业绩又增加了。
“那……那我们在哪入梦呀，现下还是晚上，在桌上趴着睡还是那垫子躺着？要不要去买点被褥什么的？你不会打呼吧？”
洗玉扯出一个笑，站起身来。
“这里自然是不行的，如若仙师不嫌弃路途遥远，我们先回族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