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天气阴沉多雨,尽管塞西莉娅努力抓住一切机会出去玩耍,仍有大半天数被迫关在家中。

    连续三天风雨交加的夜晚后,暴雨仍没有停歇的意思,她腿上抱着狗狗,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已经失去了梦想。

    汤姆斜着眼瞥她,问道:“无聊了?”

    “可不,”她叹了口气,有些抱怨道:“一直下雨,好多事情都干不了,无聊。生命在于作死,这种天气没法作死我很难办啊。”

    他滞了一瞬,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塞西莉娅,你活着是为了追求刺激吗?”

    “没有刺激,就没有多巴胺....”她把腿挪上沙发,换了个更懒散的姿势,然而她心情似乎更郁闷,“我的快乐不足了。”

    “但下雨天,最好还是安分一点。”汤姆摇着高脚杯里的饮料,表情变得严肃了些,“答应我,不要跑去室外,打伞也不行。”

    “为什么?”她被勾起了兴趣,好奇地问道。旁边的小汤也抬起头,虽然没有吭声,明亮的眼睛暴露了他的好奇。

    “你不知道吗?”汤姆反问道,刻意吊了会儿他们胃口,悠悠地解释道:“这里前年淹死了个女人,据说也是下大雨,被上涨的河水淹死的,被发现时尸体已经涨成了三倍,皮肤白得像鱼肚子一样,眼睛都鼓了出来,直到今天也没法找出她的来历,只好随手丢在了乱葬场。近年来时常有人说,在暴雨天看见她。”

    他喝了口柠檬水,淡定地说:“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不要随便出门,明白了吗?”

    塞西莉娅咧了咧嘴,有点想拿抱枕丢他,“这么恐怖的事,拜托你不要说的那么随便,谢谢。”

    “没什么好怕的,”汤姆说,微微勾起嘴角,放下柠檬水,修长的手搭在扶手上,“毕竟住这里也不短了,一直没出什么乱子不是吗,我认为这只是个传闻,你觉得呢,塞西莉娅。”

    他刚说完,客厅的灯忽然开始可疑地摇晃,明明灭灭闪烁几下,啪地一声熄灭了。

    塞西莉娅一声卧槽差点脱口而出,怀里及时撞进个什么东西,掐断了她的国骂,她下意识搂住那东西,顺着一摸摸到柔软q弹的皮肤,发现是小汤。

    他几乎是同一时刻钻到了她怀里,一动不动,但她觉得他皮肤有点烫。

    她一边抱着小汤,一边赶紧挪到沙发另一端,摸索着汤姆的手,一把用力攥紧,死不肯撒手。

    “呵呵,”汤姆笑出了声,哪怕看不见,都能想象出他此时脸上的嘲讽,“看把你们吓得,暴雨天断不是很常见的事。”

    “....”塞西莉娅抓得更紧了,佯怒道:“叫你刚才吓唬人。”

    他拍拍她的手,轻松地说:“好了,亲爱的,放开吧,我去外面看一下,应该只是跳闸了,在这里乖乖等我。”

    她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要去室外?所以你真的是骗我。”

    “不,我不会骗你的,”他面不改色,自然地说:“事情是真的,但总不能让电停一夜,我认为还是值得冒险一试的。”

    他说着就要起身,塞西莉娅在短暂的僵硬过后,再次拉住他的衣服,小声说:“那....那要不我去?”

    “你去?”

    “嗯,我去。”

    汤姆愣了愣,黑暗中低笑两声,他拉开她的手,撑着靠背将她压在沙发上,“你在担心吗,亲爱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有鬼吧。”

    “理智不信,情感信,”塞西莉娅抱紧狗狗和小汤,真诚地说。

    而且,她稍微有点想撞鬼刺激。

    可惜汤姆没给她这个机会,他捏了捏她的脸,以她不会弄为理由,独自出了门。

    而确实如他所说,不一会儿,灯光又富有希望地闪了闪,光明重新洒满房间,他沾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走进屋内,坐在刚才的位置上,看上去并没出任何事情。

    “好了,解决了。”

    塞西莉娅松了口气,感觉小汤像泥鳅一样从她怀里滑了出去,端正地坐在一旁,好像他没挪过窝似的。

    她憋着笑移开视线,身体陷入软软的垫子,继续安详地撸狗。

    然而没撸几分钟,房里的灯又开始痉挛般地明明灭灭,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试图堵住它。

    啪。

    它熄灭了。

    塞西莉娅:.....

    汤姆:.....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迅速坐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塞西莉娅慌忙拉住他,带着一丝央求说道:“我们可以点蜡烛,不一会儿就睡觉了,还是别去了。”

    他停了下来,回神看着她的眼神,犹豫一会儿,真的放弃了,挨着她坐回去,叹了口气,“好,那麻烦你去取些蜡烛来,可以吗——就在二楼梳妆台下面。”

    塞西莉娅立刻答应,她把狗狗塞给小汤,把抓着她衣服的小汤递给汤姆,安抚地说:“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她没注意到,汤姆看向她,眼里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她走到走廊,因为没有窗户,显得比客厅更黑,她一步步谨慎地走着,出于某种奇怪的心里,尽量没发出一丝声响。

    她静悄悄地走上楼,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翻找,却只找见两根,她只得蹲下拉开柜子,结果差点被里面涌出的东西砸死。

    明天一定要好好整理一下!她一边发着其实转头就忘的誓,在一大堆杂物里翻找,然而昏暗的视角令她一无所获,她想了想,先点燃了两根蜡烛,放在梳妆台两边预备的托盘上。

    借着颤颤巍巍的火光,她很快找到了剩下的蜡烛,接着不安的发现所有蜡烛都是白色的——当然,这里是二十世纪,没什么好害怕的,她安慰自己,直起腰挺了挺身子,习惯性看上镜子,忽然身体一僵。

    原来方才点燃的蜡烛也是白色的,并且并没有被暖橘色的火光染色,反而被衬得更为惨白,泛着死人皮肤的灰白。

    .....尸体已经涨成了三倍,皮肤白得像鱼肚子一样....

    汤姆的话不合时宜地在她脑海里作响,她赶紧甩甩脑袋。

    但她的视线没有移开镜子,她盯着整齐放在两端的蜡烛,从下方映亮她苍白的脸,镜中的女人显得毫无生气,只有眼睛惊恐地睁大,被四四方方的黑框禁锢。

    这摆放....怎么有点像....遗像.....

    她再自己把自己吓坏之前,赶紧转过身子,一秒不敢多留,逃也似的抱着一大堆蜡烛跑下楼,冲进客厅。

    “汤姆,我找——”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碎片的音节滴在地面,荡出圈圈冰冷的涟漪。

    客厅里空无一人,连阿布都不见踪影。

    她呆呆地立在原地,寒意顺着脚底爬上她的脊梁。

    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另一个声音却诱惑着她,她无法抑制地缓缓看向窗外。

    除了朦胧的雨丝,什么都没有,起码没有贴脸的鬼怪。

    她松了口气,却仿佛更加紧张。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错杂雨丝中,似乎有一个身影再勾勒成型....

    她不敢再看了,猛地别过头。

    一声巨响忽然从楼上传来,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声音好像正来自她刚离开的梳妆台的位置,她吞了口唾沫,纠结一下,还是再次朝楼上走去。

    如果在恐怖片,自己这种绝对活不过三十分钟,她混乱地想。

    但相比直面恐惧,她更怕一个人待着面对未知。

    越是走近那个房间,她越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息,而当她在门口停下时,终于确定,这不是她的错觉。

    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正是从那个房间里传来。

    她伸手握上门把手,深呼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凭着一股红色正气,鼓起勇气打开门。

    湿漉漉的东西舔舐着她的脚尖,她猛地低头,看到了那暗红色的液体,粘稠得化不开,从梳妆台一直流到她脚边。

    她抬起头,顺着血迹,看向梳妆台。

    几分钟前一片空白的镜面上,赫然多了几个血红色的字,已经有些无可挽救的发黑。

    ——快跑——

    霎那间,她紧紧盯着那行字,一动不动。

    仿佛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房间里光明敞亮和,使发黑的红色液体黯然失色,自惭形秽。

    塞西莉娅眨眨眼,果断跑回楼下。

    客厅温暖和平,小汤坐在沙发上,抚摸着小狗,神色称得上平静温柔,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她腿脚发软,只得扶住门框,发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去哪了?”他看向她,有些恼火地说:“一声招呼不打,丢下我就走。”

    “....”

    她慢慢坐到沙发上,,有些艰难地问道:“你父亲呢?”

    “他当然是去看电闸了,”他诧异地看着她,微微蹙了蹙眉,“塞西莉娅,你不记得了吗?”

    “我....我得回忆一下....”她虚弱地说,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看小汤和狗狗玩耍,听着自己的心脏安稳下来。

    小汤耸耸肩,沉静地捏了捏小狗的爪子,忽然唇角一勾,开心地笑道:“塞西莉娅,你快来。”

    “什么?”她懒怠地问道,还是凑过去,看他想做什么。

    “我有东西给你看,”他愉快地说,却只是扭头朝着她笑,笑容标准的像个假人模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灯光骤然消逝。

    另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在她身后说道:“塞西莉娅,你在干什么?”

    “快跑”

    她记起了这句话。

    可惜的是,好像来不及了。

    小男孩微微歪头,眼睛一点点瞪大,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似乎要一直咧到耳朵根,他再开口,是个女人银铃般的声音,“好好的,看好了哦~”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温柔的不紧不慢摸索着,就像女人在爱抚情人的脸蛋,旋即,他猛然一撕。

    皮肤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红肉和青色血管,都无法压住下面的森森白骨,腐臭的气味直冲大脑,他小声说:“好看——吗?”

    塞西莉娅漠然,一脚把他从沙发上扫了下去,跳起来转身就逃,不防撞上一个身子。

    伴随着头顶的哈哈大笑,咔吧一声开关声响起,灯光经历了一晚上折腾,终于稳稳地亮了起来。

    塞西莉娅瞪着笑个不停的汤姆,磨着牙思考从哪给他一下。

    小汤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幽怨地看着她,揉搓着脸,褪下一层化了妆的胶皮,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噗....哈哈,满意吗,亲爱的,对我给你准备的这场刺激,还够有趣吗?”

    他一把搂住她,笑得挤出了眼泪,一手举起个录音机,一按,里面就传来虚假的女声和小汤的声音。

    “哦,我花了很多心思呢,”他亲热地说,掰着指头数,“你瞧,我要找机会把电线插进插头,控制电路短路,要提前把所有白蜡烛塞进柜子里,再用其它物品填充,要抓住机会两个房间来回跑,要把猪血泼在地上,还要往镜子上写字....工作量很大呢,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绝不会这么委屈求全的。”

    我谢谢你,塞西莉娅心里呵呵道。

    她眼睛一眨不眨,掀起裙子,掏出刚才绑在腿上的鸡毛掸子——汤姆随手把它也塞进了梳妆台下面。

    “真的吗,我不信。”她淡淡地说,举着鸡毛掸子劈头砍向他,被他迅速躲开,又心平气和地打了过去。

    “你肯定也是鬼装的,我不信。”

    她从容地说,追着他绕着整个房子开始有氧运动,直看得小汤脸上那点幽怨消失的一干二净。

    中途,她路过小汤,莞尔一笑,“你不是主谋,对吗?”

    小汤“...不是!”

    “很好。”她温和地说:“那就去睡觉。”

    他听话地点点头,用诚恳的笑容表达自己的无辜,一直目送塞西莉娅调头离开。他默默把小狗抱到窝里,自己乖乖爬上床,盖好被子闭上眼。

    虽然关上了房门,但他似乎仍然能听到两人急促的脚步声,时不时夹杂汤姆解释道歉的只言片语。

    他寻思着,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欺负塞西莉娅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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