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抖冷，凭什么不让大人玩滑梯
立体攀岩架，秋千，滑梯，跷跷板。这个年代儿童乐园的标配。
塞西莉娅领着两个孩子去时，场上已经有了几个儿童，玩设施玩得不亦乐乎，其中滑梯尤其受到偏爱。
安德里亚已经迫不及待地松开她的手，小汤倒还矜持地抓着她，直到安德里亚再三催促，他抬头看着她。
“去玩吧，”她笑眯眯地说，松开手，看着两人走过去，自觉退到一边的家长群里。
几个妇女正聊得热火朝天，哈哈笑着看着彼此，一派和睦欢乐场景。
但她刚走过去，所有的聊天瞬间中止，空气似乎渐渐凝结，她们不约而同沉了脸，面色不善地看着她，显得警惕而莫名的仇恨。
塞西莉娅心中疑惑，面上挂着微笑，开朗地说：“今天天气真好啊，适合出来溜达。”
没有人应答，半晌，才有一个女人敷衍地嗯了一声，依旧死死盯着她。
她到底什么时候拉的仇恨？
她在记忆中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得罪她们的记录，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汤姆干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继续笑吟吟地指指最近女人的坎肩，好像兴趣盎然，“哎，这个款式挺好看的，在哪里买的？”
她既然问了，对面总不好意思继续装哑巴，只得干巴巴地回答了。
她继续追问，充分发挥厚脸皮的技能。
她长得好看，嘴巴又甜，而且没有女人能拒绝外貌的话题，一来二去，刚开始对她摆脸子的女人也忍不住和她聊了起来，很快就恢复了七嘴八舌其乐融融的状态，且有以她为中心的趋势。
她趁热打铁，装作不经意地想探出汤姆做了什么，一个小个子女人犹豫地说：“你...没有印象吗，你儿子和别人家孩子玩的不太愉快...”
她一愣，“什么？他不是第一次出来吗，发生了什么。”
小个子女人张了张嘴，烫着卷发的女人立刻提高嗓门，夸张地笑笑，“一点小孩子玩耍时难免的冲突而已，很正常，没什么，哎，话说我昨天去面包房啊...”
她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将问题按了下去，继续笑着加入聊天。
正热闹时，她忽然注意到卷发女人有些心不在焉，总是紧张地望望游戏场中心，她便也看了过去。
“下去！”高大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说，瞪着小汤和安德里亚，“从我们的滑梯上滚下去！”
“就是就是，快下去，”其他孩子起哄到，伸出手指指点点，就像对面犯了什么天条一样。
小汤眯了眯眼，冷冷地说：“凭什么是你们的滑梯？”
“对！”安德里亚从他身后探出头，叫道：“这里是公共场合！”
“闭嘴，安德里亚，”小汤勾起嘴角，语气温和轻柔，不慌不忙，却显得更加嘲讽：“别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读过书，分得清公有和私有的区别，你怎么好提人家的伤心事呢？”
“住口，你想挨揍吗。”带头男孩说，威胁地挥舞着拳头。
小汤笑容不见了，阴沉地看着他，轻声说：“你敢。”
“汤哥，加油，”安德里亚小声说，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决定待会儿吐槽这个称呼。
“安德里亚！”队伍里一个很像猴子的男孩忽然说，颐指气使地指着他，手指都快戳到小汤脸上了，“你在干什么，还不躲得离这个怪物远点，你记得吗，艾娜她们就是这么出事的。”
“不要，”他靠得更近了，推了下眼镜，弱弱道：“我觉得汤哥挺好。”
“别跟这两个怪胎废话，”带头男孩脸上浮现厌恶的神色，猛地用力将小汤推到一边，力气比五岁孩子大得多，小汤险些从扶手栽下去，幸好安德里亚眼疾手快，扑到边缘抓住他，把他拉了回来。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几个孩子已经串通一气，一个挨一个的紧紧排好队，后背贴着前胸，一只苍蝇都塞不下。
小汤立刻过去想把他们扒开，可他们配合默契，一个叠一个，纹丝不动，他抿了抿嘴，朝第一个人走去。
“算了，汤哥，”安德里亚拉了拉他，凑到他耳边说：“不要跟他们浪费时间，我们去玩别的。”
小汤冷若冰霜地打量了几人一圈，让他们顿时后背发寒，绷紧了身子。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一言不发地由安德里亚拉走。
两人玩了一会儿秋千，说说笑笑，看着倒也快活。
只是安德里亚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时不时向着滑梯投向无意识的一瞥，脸上流露出艳羡的神色，最后直接盯着那边不动了。
“安德里亚，”小汤蹙了蹙眉，忍不住叫他。
他蓦然回神，笑着看向他，“嗯？怎么，汤哥什么事？”
小汤伸腿停住秋千，黑色的眼睛凝视着他，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你想玩滑梯吗？”
“啊，”他愣了下，立刻说：“不！我没有，当然没想，那有什么好玩的啊，哈哈。”
他慌乱的样子反而应证了猜想，小汤站了起来，“好，走吧。”
“去哪？等等，那是滑梯啊！汤哥你干什么去，我不是说了我不想玩吗！”
小汤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我想玩。”
他挑了挑眉，威胁般地说：“你不是想抛下我走吧，安德里亚？”
“当然不会，汤哥去哪我去哪，”安德里亚快速说道，小跑几步跟上他，“同生死，共进退。”
小汤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悠然道：“同生共进就好，死就不必了。”
他拉着安德里亚就往台阶上走，准备径直跨过几个排队的孩子，他们对他俩怒目而视，安德里亚缩了缩肩膀，捏捏他的手，“汤哥，排队。”
他嘲弄地看着他，“安德里亚，你以为你凭着老老实实排队，他们就会玩上了吗？”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跟着他走到队伍末尾，只是一脸不加掩饰的不屑。
“不管怎么说，不要因为别人拉低自己的道德水平，排队是一种美德，”他一本正经地说，补充道：“再说也快。”
确实很快，几秒钟一个，没一会儿就只剩一个孩子在他们眼前。
可他站在滑梯口，却双手扶住两边，双腿横着张开，铁了心似的不动了。
“喂，你在搞什么，快点啊，”安德里亚焦急地说，男孩立刻像被重大冒犯到般，回头冲他吼道：“着什么急！”
“呃...不是，我就是想说，你赶紧滑嘛，不然你要一直占着这里吗，。”他脸色白了白，无力地争辩道。
小汤上前一步，面色不善，“你到底要不要滑。”
男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管我！排到我了，什么时候滑是我的自由！”
小汤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好。”
男孩得意地转过去，继续像螃蟹一样，四仰八叉地堵住路，就在同一刻，小汤上前一步，抬起脚踏在他背上，一点点发狠用力。
他生生把他踩了下去。
他冷漠地注视着男孩尖叫着滑下去，双手狂乱挥舞，险些摔在泥里。他让开一步，回头说：“安德里亚，该你了。”
安德里亚眨着眼睛，有点傻。
“你不能滑！”
他刚犹豫地往前走，身后队伍里有人叫道，上蹿下跳地指着他，“狗狗是不能滑滑梯的！”
他话一出口，队伍里纷纷响应起哄，竟有了一呼百应的效果。
“狗怎么能滑滑梯！快点下来！”
“下去在旁边蹲着！蹲着才是好狗！”
有人你推我搡地上来拉他，，汤再次上前一步，伸出手挡住安德里亚，透着一股阴骘杀气：“都闭嘴，你们可以再说一句试试。”
他转头，对着安德里雅沉着冷静道：“滑你的，其它的别管。”
方才带头的男孩从楼梯往上走来，安德里亚还是迟疑不定，小汤失去耐心，直接把他按坐下，命令道：“走！”
安德里亚不自觉滑了下去，小汤看着他爬起来，忽然背后猛地顿痛，他没反应过来便身子飞出，扑倒在滑面上，手臂被边缘别住，差点扭伤，眼看要连滚带翻地往下滑去，与大地直接接触，不是摔伤也是擦伤。
他连忙凝神调整姿势，身体却不受控制，正慌乱时，忽然下滑趋势骤减，被定住了。
塞西莉娅抬高手臂，托着他缓缓下滑了一点，能够到时便把他从上面抱下来，轻轻放在地上，帮他理了理衣服，问道：“没事吧？”
安德里亚朝他奔来，“汤哥，没受伤吧！”
小汤脸色发白，喘了口气，才答道：“我没事。”
她慢慢直起身子，抬起头，阳光有些晃眼，她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看清了正顶端的那个男孩，就是他刚刚推的人。
两人对视三秒，他的眼里写着恶劣的骄傲，塞西莉娅冷漠地注视着他，然后低下头，朝楼梯走去。
“哎哎，里德尔夫人，里德尔夫夫人，”卷发的女人忙走过来拉她，“小孩子玩闹，咱们大人别掺和了，快过来树荫下站着凉快。”
“不要，”她淡淡地说，微微一笑，“怎么了，我也是个孩子，我也想玩。”
女人一愣，她轻松地挣开她，大步走上楼梯，急得女人在下面跳脚，“哎，塞西莉娅！塞西莉娅！”
她走上去，几个孩子自动给她让开路，她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带头男孩面前，他凶狠地瞪着她，她则报之以微笑。
“闪开，”她柔声细语地说：“让给我，我要玩。”
男孩一愣，怒道：“我先来的！”
“哦，我知道，”她从容道：“可你们不也没按先来后到吗。”
她仗着人高马大，一用力就把男孩挤到一边。
男孩气结，只得气急败坏地说：“这不是大人的游戏。”
塞西莉娅蹲下身子，平静地转过头，“有写不能给大人玩吗？”
男孩一滞，“没有，但...”
她身子开始发抖，漂亮的脸上浮现怒气，“听到你这话我气得全身发抖，大夏天的全身冰凉手脚发凉，凭什么我才比你大十几岁，连玩滑梯的自由都没有了？”
男孩：...
因为你特么比我大十几岁。
他用力推她，推不动，抬腿想踢，她抓住他的腿，轻轻松松一扯，他就摔倒在地，身子扭动着想爬起来，她径直把他拖到滑梯口边，让他倒着滑了下去，惊恐地大叫。
她这才感觉自己气消了点，耐心地等他爬起来，然后身子半蹲，脚踩在滑梯上，慢慢滑了下去——她不敢坐，怕卡住。
卷发女人目瞪口呆：“里德尔夫人，你...不至于，不至于。”
她站起来拍拍裙子，轻咳一声，淡定道：“其实还挺好玩。”
众目睽睽中，她又这么自娱自乐的滑了几次，每次都不管不顾直接走到第一个，她还笑嘻嘻地领着小汤和安德里亚，大摇大摆走上去滑，到后来她只站在旁边，一丝不苟地给两人占着位置，一点机会没给别人留，其他孩子只能眼巴巴看着。
几次后，她在楼梯口拦住安德里亚，等了会儿小汤，笑吟吟地说：“好玩吗？”
两人脸都红扑扑的，安德里亚兴奋地点点头，小汤也微微颔首，她才柔声说道：“那我们也给别人会儿机会好不好？”
她站起来，对着一旁的孩子柔声说：“我知道，大家都想玩滑梯，可是如果都不讲规矩，谁也玩不好了，是不是？”
两三个孩子怯怯地点了点头，她继续说：“刚刚我数着你们再赶走他俩后玩了几次，我就让他们也玩几次，扯平了，好不好？”
点头的人又多了两个。
安德里亚小声说：“不对吧，我多了两次，汤哥多了一次。”
塞西利娅假装没听见，她瞎说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数着。
“真是乖孩子，”她夸赞道，掏出一包糖果，每个孩子手里放了几块。
轮到大块头时，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塞西莉娅扬起眉毛，晃晃糖果。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接过，脸颊发红。
“还有，”她脸又板了起来，“不准拿狗侮辱别人，被我发现了……”
她背着光，一瞬间浅色眼睛闪着可怕的凶光，几个孩子打了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现在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玩吧，”她笑眯眯地说，退到一边，继续没发生过事情似的和家长们扯天扯地，一边不露声色地留心这边。
没再出现霸凌的状况，甚至几个孩子拿了糖，对着两人还都挺客气，每人之间都隔着空，也没人插队。
“唉，对不起了，汤哥，安德里亚。”
中途，两人前面的猴子男孩忽然转过头说，安德里亚愣了下，立刻爽朗地表示没事，小汤面无表情，他在琢磨，他怎么又成了汤哥了....
“我差点误会汤哥是不讲理的人呢，”他歉疚地说：“之前都在传，你玩游戏时把几个伙伴送进了医院...”
小汤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他们先招惹了我。”
“我就知道！”男孩立刻说：“今天看汤哥老好说话了，还请我们吃糖，汤哥这糖挺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个？”
.....
既然要一起排队，就少不了聊上几句，都是几岁的孩子，一个个记吃记喝就是不记仇，很快和和美美地玩在一起，受到感染后，小汤都忍不住笑得灿烂。
或者说，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虽然不太好分辨是出于聊得来，还是纯粹看小丑似的被逗乐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无是非无三观，善恶其实并不分明，基本全凭大人引导。
有时候对错赏罚也不必那么严格。
结果是好的就行。
——所以说汤姆到底干了什么？吃小孩吗？
塞西莉娅领着两个孩子去时，场上已经有了几个儿童，玩设施玩得不亦乐乎，其中滑梯尤其受到偏爱。
安德里亚已经迫不及待地松开她的手，小汤倒还矜持地抓着她，直到安德里亚再三催促，他抬头看着她。
“去玩吧，”她笑眯眯地说，松开手，看着两人走过去，自觉退到一边的家长群里。
几个妇女正聊得热火朝天，哈哈笑着看着彼此，一派和睦欢乐场景。
但她刚走过去，所有的聊天瞬间中止，空气似乎渐渐凝结，她们不约而同沉了脸，面色不善地看着她，显得警惕而莫名的仇恨。
塞西莉娅心中疑惑，面上挂着微笑，开朗地说：“今天天气真好啊，适合出来溜达。”
没有人应答，半晌，才有一个女人敷衍地嗯了一声，依旧死死盯着她。
她到底什么时候拉的仇恨？
她在记忆中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得罪她们的记录，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汤姆干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继续笑吟吟地指指最近女人的坎肩，好像兴趣盎然，“哎，这个款式挺好看的，在哪里买的？”
她既然问了，对面总不好意思继续装哑巴，只得干巴巴地回答了。
她继续追问，充分发挥厚脸皮的技能。
她长得好看，嘴巴又甜，而且没有女人能拒绝外貌的话题，一来二去，刚开始对她摆脸子的女人也忍不住和她聊了起来，很快就恢复了七嘴八舌其乐融融的状态，且有以她为中心的趋势。
她趁热打铁，装作不经意地想探出汤姆做了什么，一个小个子女人犹豫地说：“你...没有印象吗，你儿子和别人家孩子玩的不太愉快...”
她一愣，“什么？他不是第一次出来吗，发生了什么。”
小个子女人张了张嘴，烫着卷发的女人立刻提高嗓门，夸张地笑笑，“一点小孩子玩耍时难免的冲突而已，很正常，没什么，哎，话说我昨天去面包房啊...”
她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将问题按了下去，继续笑着加入聊天。
正热闹时，她忽然注意到卷发女人有些心不在焉，总是紧张地望望游戏场中心，她便也看了过去。
“下去！”高大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说，瞪着小汤和安德里亚，“从我们的滑梯上滚下去！”
“就是就是，快下去，”其他孩子起哄到，伸出手指指点点，就像对面犯了什么天条一样。
小汤眯了眯眼，冷冷地说：“凭什么是你们的滑梯？”
“对！”安德里亚从他身后探出头，叫道：“这里是公共场合！”
“闭嘴，安德里亚，”小汤勾起嘴角，语气温和轻柔，不慌不忙，却显得更加嘲讽：“别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读过书，分得清公有和私有的区别，你怎么好提人家的伤心事呢？”
“住口，你想挨揍吗。”带头男孩说，威胁地挥舞着拳头。
小汤笑容不见了，阴沉地看着他，轻声说：“你敢。”
“汤哥，加油，”安德里亚小声说，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决定待会儿吐槽这个称呼。
“安德里亚！”队伍里一个很像猴子的男孩忽然说，颐指气使地指着他，手指都快戳到小汤脸上了，“你在干什么，还不躲得离这个怪物远点，你记得吗，艾娜她们就是这么出事的。”
“不要，”他靠得更近了，推了下眼镜，弱弱道：“我觉得汤哥挺好。”
“别跟这两个怪胎废话，”带头男孩脸上浮现厌恶的神色，猛地用力将小汤推到一边，力气比五岁孩子大得多，小汤险些从扶手栽下去，幸好安德里亚眼疾手快，扑到边缘抓住他，把他拉了回来。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几个孩子已经串通一气，一个挨一个的紧紧排好队，后背贴着前胸，一只苍蝇都塞不下。
小汤立刻过去想把他们扒开，可他们配合默契，一个叠一个，纹丝不动，他抿了抿嘴，朝第一个人走去。
“算了，汤哥，”安德里亚拉了拉他，凑到他耳边说：“不要跟他们浪费时间，我们去玩别的。”
小汤冷若冰霜地打量了几人一圈，让他们顿时后背发寒，绷紧了身子。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一言不发地由安德里亚拉走。
两人玩了一会儿秋千，说说笑笑，看着倒也快活。
只是安德里亚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时不时向着滑梯投向无意识的一瞥，脸上流露出艳羡的神色，最后直接盯着那边不动了。
“安德里亚，”小汤蹙了蹙眉，忍不住叫他。
他蓦然回神，笑着看向他，“嗯？怎么，汤哥什么事？”
小汤伸腿停住秋千，黑色的眼睛凝视着他，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你想玩滑梯吗？”
“啊，”他愣了下，立刻说：“不！我没有，当然没想，那有什么好玩的啊，哈哈。”
他慌乱的样子反而应证了猜想，小汤站了起来，“好，走吧。”
“去哪？等等，那是滑梯啊！汤哥你干什么去，我不是说了我不想玩吗！”
小汤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我想玩。”
他挑了挑眉，威胁般地说：“你不是想抛下我走吧，安德里亚？”
“当然不会，汤哥去哪我去哪，”安德里亚快速说道，小跑几步跟上他，“同生死，共进退。”
小汤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悠然道：“同生共进就好，死就不必了。”
他拉着安德里亚就往台阶上走，准备径直跨过几个排队的孩子，他们对他俩怒目而视，安德里亚缩了缩肩膀，捏捏他的手，“汤哥，排队。”
他嘲弄地看着他，“安德里亚，你以为你凭着老老实实排队，他们就会玩上了吗？”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跟着他走到队伍末尾，只是一脸不加掩饰的不屑。
“不管怎么说，不要因为别人拉低自己的道德水平，排队是一种美德，”他一本正经地说，补充道：“再说也快。”
确实很快，几秒钟一个，没一会儿就只剩一个孩子在他们眼前。
可他站在滑梯口，却双手扶住两边，双腿横着张开，铁了心似的不动了。
“喂，你在搞什么，快点啊，”安德里亚焦急地说，男孩立刻像被重大冒犯到般，回头冲他吼道：“着什么急！”
“呃...不是，我就是想说，你赶紧滑嘛，不然你要一直占着这里吗，。”他脸色白了白，无力地争辩道。
小汤上前一步，面色不善，“你到底要不要滑。”
男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管我！排到我了，什么时候滑是我的自由！”
小汤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好。”
男孩得意地转过去，继续像螃蟹一样，四仰八叉地堵住路，就在同一刻，小汤上前一步，抬起脚踏在他背上，一点点发狠用力。
他生生把他踩了下去。
他冷漠地注视着男孩尖叫着滑下去，双手狂乱挥舞，险些摔在泥里。他让开一步，回头说：“安德里亚，该你了。”
安德里亚眨着眼睛，有点傻。
“你不能滑！”
他刚犹豫地往前走，身后队伍里有人叫道，上蹿下跳地指着他，“狗狗是不能滑滑梯的！”
他话一出口，队伍里纷纷响应起哄，竟有了一呼百应的效果。
“狗怎么能滑滑梯！快点下来！”
“下去在旁边蹲着！蹲着才是好狗！”
有人你推我搡地上来拉他，，汤再次上前一步，伸出手挡住安德里亚，透着一股阴骘杀气：“都闭嘴，你们可以再说一句试试。”
他转头，对着安德里雅沉着冷静道：“滑你的，其它的别管。”
方才带头的男孩从楼梯往上走来，安德里亚还是迟疑不定，小汤失去耐心，直接把他按坐下，命令道：“走！”
安德里亚不自觉滑了下去，小汤看着他爬起来，忽然背后猛地顿痛，他没反应过来便身子飞出，扑倒在滑面上，手臂被边缘别住，差点扭伤，眼看要连滚带翻地往下滑去，与大地直接接触，不是摔伤也是擦伤。
他连忙凝神调整姿势，身体却不受控制，正慌乱时，忽然下滑趋势骤减，被定住了。
塞西莉娅抬高手臂，托着他缓缓下滑了一点，能够到时便把他从上面抱下来，轻轻放在地上，帮他理了理衣服，问道：“没事吧？”
安德里亚朝他奔来，“汤哥，没受伤吧！”
小汤脸色发白，喘了口气，才答道：“我没事。”
她慢慢直起身子，抬起头，阳光有些晃眼，她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看清了正顶端的那个男孩，就是他刚刚推的人。
两人对视三秒，他的眼里写着恶劣的骄傲，塞西莉娅冷漠地注视着他，然后低下头，朝楼梯走去。
“哎哎，里德尔夫人，里德尔夫夫人，”卷发的女人忙走过来拉她，“小孩子玩闹，咱们大人别掺和了，快过来树荫下站着凉快。”
“不要，”她淡淡地说，微微一笑，“怎么了，我也是个孩子，我也想玩。”
女人一愣，她轻松地挣开她，大步走上楼梯，急得女人在下面跳脚，“哎，塞西莉娅！塞西莉娅！”
她走上去，几个孩子自动给她让开路，她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带头男孩面前，他凶狠地瞪着她，她则报之以微笑。
“闪开，”她柔声细语地说：“让给我，我要玩。”
男孩一愣，怒道：“我先来的！”
“哦，我知道，”她从容道：“可你们不也没按先来后到吗。”
她仗着人高马大，一用力就把男孩挤到一边。
男孩气结，只得气急败坏地说：“这不是大人的游戏。”
塞西莉娅蹲下身子，平静地转过头，“有写不能给大人玩吗？”
男孩一滞，“没有，但...”
她身子开始发抖，漂亮的脸上浮现怒气，“听到你这话我气得全身发抖，大夏天的全身冰凉手脚发凉，凭什么我才比你大十几岁，连玩滑梯的自由都没有了？”
男孩：...
因为你特么比我大十几岁。
他用力推她，推不动，抬腿想踢，她抓住他的腿，轻轻松松一扯，他就摔倒在地，身子扭动着想爬起来，她径直把他拖到滑梯口边，让他倒着滑了下去，惊恐地大叫。
她这才感觉自己气消了点，耐心地等他爬起来，然后身子半蹲，脚踩在滑梯上，慢慢滑了下去——她不敢坐，怕卡住。
卷发女人目瞪口呆：“里德尔夫人，你...不至于，不至于。”
她站起来拍拍裙子，轻咳一声，淡定道：“其实还挺好玩。”
众目睽睽中，她又这么自娱自乐的滑了几次，每次都不管不顾直接走到第一个，她还笑嘻嘻地领着小汤和安德里亚，大摇大摆走上去滑，到后来她只站在旁边，一丝不苟地给两人占着位置，一点机会没给别人留，其他孩子只能眼巴巴看着。
几次后，她在楼梯口拦住安德里亚，等了会儿小汤，笑吟吟地说：“好玩吗？”
两人脸都红扑扑的，安德里亚兴奋地点点头，小汤也微微颔首，她才柔声说道：“那我们也给别人会儿机会好不好？”
她站起来，对着一旁的孩子柔声说：“我知道，大家都想玩滑梯，可是如果都不讲规矩，谁也玩不好了，是不是？”
两三个孩子怯怯地点了点头，她继续说：“刚刚我数着你们再赶走他俩后玩了几次，我就让他们也玩几次，扯平了，好不好？”
点头的人又多了两个。
安德里亚小声说：“不对吧，我多了两次，汤哥多了一次。”
塞西利娅假装没听见，她瞎说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数着。
“真是乖孩子，”她夸赞道，掏出一包糖果，每个孩子手里放了几块。
轮到大块头时，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塞西莉娅扬起眉毛，晃晃糖果。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接过，脸颊发红。
“还有，”她脸又板了起来，“不准拿狗侮辱别人，被我发现了……”
她背着光，一瞬间浅色眼睛闪着可怕的凶光，几个孩子打了个寒颤，点头如捣蒜。
“现在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玩吧，”她笑眯眯地说，退到一边，继续没发生过事情似的和家长们扯天扯地，一边不露声色地留心这边。
没再出现霸凌的状况，甚至几个孩子拿了糖，对着两人还都挺客气，每人之间都隔着空，也没人插队。
“唉，对不起了，汤哥，安德里亚。”
中途，两人前面的猴子男孩忽然转过头说，安德里亚愣了下，立刻爽朗地表示没事，小汤面无表情，他在琢磨，他怎么又成了汤哥了....
“我差点误会汤哥是不讲理的人呢，”他歉疚地说：“之前都在传，你玩游戏时把几个伙伴送进了医院...”
小汤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他们先招惹了我。”
“我就知道！”男孩立刻说：“今天看汤哥老好说话了，还请我们吃糖，汤哥这糖挺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个？”
.....
既然要一起排队，就少不了聊上几句，都是几岁的孩子，一个个记吃记喝就是不记仇，很快和和美美地玩在一起，受到感染后，小汤都忍不住笑得灿烂。
或者说，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虽然不太好分辨是出于聊得来，还是纯粹看小丑似的被逗乐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无是非无三观，善恶其实并不分明，基本全凭大人引导。
有时候对错赏罚也不必那么严格。
结果是好的就行。
——所以说汤姆到底干了什么？吃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