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惶惶过去半节课，苏岁安五分钟就要往外看一眼，枝桠上的光影渐暗渐明，燥热的夏风吹着脸庞，也吹得心痒痒。
物理课代表和物理老师都不在，作为班长，温灿按朴红英指示坐到讲台上，直到朴红英回来才回到座位上。
苏岁安悄悄回头，周榆也回到座位上。
看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苏岁安还是安不下心，皱着眉头转回去。
凌超等不了一点立马凑过去问，“什么情况？”
周榆从笔记本里拿出那张空白卷，凌超立马抢过去，瞪大眼睛，“挖槽，这哪来的？”
周榆摇头，“不知道。”
凌超看了眼笔记本忽然说，“可是你这个笔记本不是一直在小白兔那边吗？”
周榆一把拿回卷子，知道凌超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一直在我这。”
凌超“哦”了声没说话。
朴红英没提这事，却只是说，“有事耽误了点时间，今天课讲不完晚上自习第二节占用大家时间多讲点。”
这话一出，没人再好奇朴红英干什么去了，班级哀鸿遍野，如同台风中苟延残喘着的小树苗。
自从高二开始和高三同步晚自习，自习时间不是被占各科目老师占用讲课就是挨个被叫到办公室挨批。
于是当天晚自习第一节晚读刚结束，周榆，叶文聪就接连消失。
苏岁安惴惴不安，最后终于成功地也被喊到了办公室。
物理办公室只亮着朴红英工位一处，其余都暗着灯。
朴红英办公位对面，叶文聪和周榆各自站着，周榆背着手靠墙站得一身正气，叶文聪站在他边上被压一头，手往前相互扣着，反倒像是被抓个正着的样子。
“报告”
三个人都往门口看见苏岁安。
“进来。”朴红英挥手说。
苏岁安大步走过去，站在周榆边上。
朴红英开口直接问，“岁安，开学第一节体育课你和周榆在打印室门口做什么？”
苏岁安一路上准备了一堆证词，她想方设法证明这卷子根本不是周榆的，最后却被这问题噎住半天没说出来话。
“我们前天闹了些矛盾，我看见她在那边等温灿才过去跟她解释的。”周榆替她解围说。
苏岁安吸了口气，看向周榆的眼里有些讶异又立马稍加掩饰地收回。
朴红英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苏岁安却说不出个什么，她只好暂时接受这个理由。
“那你看见周榆从打印室出来拿的什么卷子吗？”朴红英盯着苏岁安，同时立马转向周榆警告他，“没问你，表达欲不要太强，一会儿有问你的。”
周榆本来也没打算说，默默把视线移向苏岁安。
灯光昏黄，照得人脸有光泛滥，可少女依旧有着毛茸茸的脑袋和兔子般清澈的双眼，她的脖子还是白皙纤细，耳侧那块胎记越看越可爱。
周榆眯了眯眼，动了动脑袋，光晕才刚好落在少女鼻尖。
“看什么呢？”朴红英叫醒周榆，然后转向叶文聪，“岁安说没看见，你却说苏岁安可以作证，你有什么证据？”
叶文聪厚重的镜框上也沾了点油渍，灯光打上去锃光瓦亮。
“证据...”他下意识小声重复了句，推了推顺畅滑落鼻梁的鼻托，说，“老师，体育课不上跑去打印室私会还不算证据？说不定就是共犯。”
“你说谁私会！”苏岁安一下火了，“叶文聪你说清楚，就是你自导自演偷了卷子把卷子塞到笔记本里嫁祸给周榆还不承认，你今天晚上睡觉最好别两只眼睛都闭上！”
第一次听见苏岁安发火，周榆的眼睛离不开少女明明可爱却偏要扬起头咬人的脸。
“这是学校，都文明点！”朴红英敲了敲课桌严肃道，“都好好说话。”
“对不起”苏岁安被教训后立马向朴红英道歉，站到一边去但还是恶狠狠盯着叶文聪。
兴许是真的在心虚，叶文聪没敢看人，盯着地板泥缝。
“好了，这件事从下午探讨到现在，老师肯定是最不希望你们俩任何一个被查出来退赛，文聪和岁安先回去，周榆你留一下。”
话音刚落，叶文聪不吭一声从几人面前走过去，镜框一低头又滑下来，走廊顶光照得人脸阴沉沉。
苏岁安道谢后追出去，在叶文聪逃上楼梯前喊住他，“叶文聪！”
叶文聪跑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看不清表情。
苏岁安走近了几步拽着叶文聪衣袖低声说，“叶文聪，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分好坏，你不要太过分了。”
叶文聪听了嘴角却漏出笑，“你说我坏，你那么护着周榆，不就是因为他一直帮你补习物理，你喜欢他，每个人都有私心，你也不过如此，各取所需而已。”
夏夜燥热，叶文聪却发出一丝冷笑，让苏岁安后背一凉。
他甩开苏岁安的手，背过身走了。
苏岁安自己一人还站在楼梯上，办公室灯火还亮着，周榆还站在那听朴红英手脚并用说些什么，她收回视线，心里的温度比24度空调教室还要冰凉。
自私？哼，真好笑。
我...真的很自私吗？
从20年这个时候搬到清城来，她们一家就无处不在麻烦周家，学籍问题，校园欺凌，物理补习，爸爸的手术，还有借住...
明明他已经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她却还是贪婪地想要拥有更多更多。
她本来不该拥有这些的。
/
晚自习下课苏岁安没见到周榆，以为周榆先走了也多问。
毕竟她现在不是能和他一起回家的关系。
结果第二天上课铃声响之前，周榆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她往窗户外面看了很久，依旧没有人来的样子，周榆一般来的时间很固定，来得不算早也不怎么踩点到。
早读开始，班里同学刷刷拿着书站起来，苏岁安拿着书却不知道多少次转头往窗户外面看，终于看见有个人影，跑上来的却是凌超。
凌超大汗淋漓，往座位上一摊，朴红英刚好后脚进后门，敲了两下凌超课桌，“睡晚了？”
凌超从周榆抽屉里随便抽了两张纸擦汗，吐气道，“不是，我等周榆...挖槽？”
凌超终于发现是朴红英，腾一声站起来，肌肉反应往周榆桌上捞了本书起来。
朴红英走过去，凌超才松了口气，红姐的话还是不由分说地砸下来，“言语不文明，检讨1000字，晚自习结束前交到我办公室来。”
“...”
凌超瞪着委屈巴巴的眼神歪头，一颗豆大的汗珠落下来。
朴红英绕了一圈终于离开教室下楼梯，直到背影完全消失，苏岁安才立马转过去抓着凌超问，“凌超，周榆呢？”
温灿闻言也转过去。
凌超把物理课本丢下，还是七扭八歪靠着桌边说，“我在前面等他好久没见他来，后来去他家找他，他妈妈说已经跟老师请假了。”
苏岁安一听脱口而出，“方女士知道这件事？”
“你说竞赛的事吗？”凌超摆手，“除非红姐请家长了，这种事周榆不会跟方阿姨说的。”
“噢...”苏岁安转回去，神色忧忧。
“哎呀，说不定就是生病了，明天就来学校了。”温灿见苏岁安心不在焉安慰道，“而且红姐那么保守一个人，这竞赛的事情目前还没传出去，咱自己班上都没几个人知道呢。”
也是。
苏岁安转念一想，朴红英一向很注意隐私，大小事有关学生本人都会特意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说，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不至于请家长。
那难道真是生病了？
他昨天...看起来有不舒服吗？
/
周榆家
周沐言被程阿姨送去学校，周木生值班昨晚没回家，整个家就方蓉和周榆两个。
昨晚方蓉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消息直接冲到办公室去对峙，二话不说把人抓回家，回家后方蓉问什么他都冷着脸不答，房间关上门后就再也没出来。
早上程阿姨敲门喊周榆被方蓉制止了，方蓉说已经给学校请过假了，不查清楚之前都不用去学校了。
方蓉声音不小，好似故意说给屋里的人听。
屋里的人醒着，却翻了身捂住了耳朵。
是方蓉自己对朴红英信誓旦旦说，“我没有会作弊的儿子”也是方蓉在人后反复不断逼问他到底有没有作弊。
为什么别人能不顾一切站在自己这边，而至亲至故的人尽管再三逼问之后也不愿意相信。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四年前，她也是这样一声不说冲到学校里，自以为是替他道歉，顺便替他体面地承认了所有不应该由他来承担的错误。
那年方蓉关了他半个月没去学校，到最后直接转学。
她恨不得断绝他的所有社交关系，唯独每次开教育大会把他挂在嘴边，说起有个多么品学兼优的儿子，说起她的教育心得。
她要的是一个不会犯错的儿子。
不是他这样叛逆的孩子。
但她不知道，她所谓听话的儿子，15岁那年学校心理室分发的抑郁症系数自查诊断表他高达70分。
问卷开头那几个极端问题，他不止一次想过。
却总是想再等等，等沐言长大些，至少先还给她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
不知道待了多久，房门又被人敲响。
周榆没去开门，门外的人也没打算进来，而是站在门口说话，扰人的栀子花香从门缝争先恐后钻进来。
“周榆，你自己好好想想妈妈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下午三点开完会我会回来带你去学校查监控，这件事今天之内必须查明白。”
周榆只听着，手指用力拽着被角到骨节发白。
在这样窒息的一个家里，就仿佛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被关进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被塞进被套里，就连生气，也都只能打在被窝上。
接着，房外传来大门锁上的声音。
周榆掀开被子开门走出去，他转了转房门。
没用，已经被锁死了。
又是这样。
他锤了下房门，除了手骨传来迟一拍的钝痛，没有任何用。
物理课代表和物理老师都不在，作为班长，温灿按朴红英指示坐到讲台上，直到朴红英回来才回到座位上。
苏岁安悄悄回头，周榆也回到座位上。
看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苏岁安还是安不下心，皱着眉头转回去。
凌超等不了一点立马凑过去问，“什么情况？”
周榆从笔记本里拿出那张空白卷，凌超立马抢过去，瞪大眼睛，“挖槽，这哪来的？”
周榆摇头，“不知道。”
凌超看了眼笔记本忽然说，“可是你这个笔记本不是一直在小白兔那边吗？”
周榆一把拿回卷子，知道凌超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一直在我这。”
凌超“哦”了声没说话。
朴红英没提这事，却只是说，“有事耽误了点时间，今天课讲不完晚上自习第二节占用大家时间多讲点。”
这话一出，没人再好奇朴红英干什么去了，班级哀鸿遍野，如同台风中苟延残喘着的小树苗。
自从高二开始和高三同步晚自习，自习时间不是被占各科目老师占用讲课就是挨个被叫到办公室挨批。
于是当天晚自习第一节晚读刚结束，周榆，叶文聪就接连消失。
苏岁安惴惴不安，最后终于成功地也被喊到了办公室。
物理办公室只亮着朴红英工位一处，其余都暗着灯。
朴红英办公位对面，叶文聪和周榆各自站着，周榆背着手靠墙站得一身正气，叶文聪站在他边上被压一头，手往前相互扣着，反倒像是被抓个正着的样子。
“报告”
三个人都往门口看见苏岁安。
“进来。”朴红英挥手说。
苏岁安大步走过去，站在周榆边上。
朴红英开口直接问，“岁安，开学第一节体育课你和周榆在打印室门口做什么？”
苏岁安一路上准备了一堆证词，她想方设法证明这卷子根本不是周榆的，最后却被这问题噎住半天没说出来话。
“我们前天闹了些矛盾，我看见她在那边等温灿才过去跟她解释的。”周榆替她解围说。
苏岁安吸了口气，看向周榆的眼里有些讶异又立马稍加掩饰地收回。
朴红英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苏岁安却说不出个什么，她只好暂时接受这个理由。
“那你看见周榆从打印室出来拿的什么卷子吗？”朴红英盯着苏岁安，同时立马转向周榆警告他，“没问你，表达欲不要太强，一会儿有问你的。”
周榆本来也没打算说，默默把视线移向苏岁安。
灯光昏黄，照得人脸有光泛滥，可少女依旧有着毛茸茸的脑袋和兔子般清澈的双眼，她的脖子还是白皙纤细，耳侧那块胎记越看越可爱。
周榆眯了眯眼，动了动脑袋，光晕才刚好落在少女鼻尖。
“看什么呢？”朴红英叫醒周榆，然后转向叶文聪，“岁安说没看见，你却说苏岁安可以作证，你有什么证据？”
叶文聪厚重的镜框上也沾了点油渍，灯光打上去锃光瓦亮。
“证据...”他下意识小声重复了句，推了推顺畅滑落鼻梁的鼻托，说，“老师，体育课不上跑去打印室私会还不算证据？说不定就是共犯。”
“你说谁私会！”苏岁安一下火了，“叶文聪你说清楚，就是你自导自演偷了卷子把卷子塞到笔记本里嫁祸给周榆还不承认，你今天晚上睡觉最好别两只眼睛都闭上！”
第一次听见苏岁安发火，周榆的眼睛离不开少女明明可爱却偏要扬起头咬人的脸。
“这是学校，都文明点！”朴红英敲了敲课桌严肃道，“都好好说话。”
“对不起”苏岁安被教训后立马向朴红英道歉，站到一边去但还是恶狠狠盯着叶文聪。
兴许是真的在心虚，叶文聪没敢看人，盯着地板泥缝。
“好了，这件事从下午探讨到现在，老师肯定是最不希望你们俩任何一个被查出来退赛，文聪和岁安先回去，周榆你留一下。”
话音刚落，叶文聪不吭一声从几人面前走过去，镜框一低头又滑下来，走廊顶光照得人脸阴沉沉。
苏岁安道谢后追出去，在叶文聪逃上楼梯前喊住他，“叶文聪！”
叶文聪跑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看不清表情。
苏岁安走近了几步拽着叶文聪衣袖低声说，“叶文聪，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分好坏，你不要太过分了。”
叶文聪听了嘴角却漏出笑，“你说我坏，你那么护着周榆，不就是因为他一直帮你补习物理，你喜欢他，每个人都有私心，你也不过如此，各取所需而已。”
夏夜燥热，叶文聪却发出一丝冷笑，让苏岁安后背一凉。
他甩开苏岁安的手，背过身走了。
苏岁安自己一人还站在楼梯上，办公室灯火还亮着，周榆还站在那听朴红英手脚并用说些什么，她收回视线，心里的温度比24度空调教室还要冰凉。
自私？哼，真好笑。
我...真的很自私吗？
从20年这个时候搬到清城来，她们一家就无处不在麻烦周家，学籍问题，校园欺凌，物理补习，爸爸的手术，还有借住...
明明他已经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她却还是贪婪地想要拥有更多更多。
她本来不该拥有这些的。
/
晚自习下课苏岁安没见到周榆，以为周榆先走了也多问。
毕竟她现在不是能和他一起回家的关系。
结果第二天上课铃声响之前，周榆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她往窗户外面看了很久，依旧没有人来的样子，周榆一般来的时间很固定，来得不算早也不怎么踩点到。
早读开始，班里同学刷刷拿着书站起来，苏岁安拿着书却不知道多少次转头往窗户外面看，终于看见有个人影，跑上来的却是凌超。
凌超大汗淋漓，往座位上一摊，朴红英刚好后脚进后门，敲了两下凌超课桌，“睡晚了？”
凌超从周榆抽屉里随便抽了两张纸擦汗，吐气道，“不是，我等周榆...挖槽？”
凌超终于发现是朴红英，腾一声站起来，肌肉反应往周榆桌上捞了本书起来。
朴红英走过去，凌超才松了口气，红姐的话还是不由分说地砸下来，“言语不文明，检讨1000字，晚自习结束前交到我办公室来。”
“...”
凌超瞪着委屈巴巴的眼神歪头，一颗豆大的汗珠落下来。
朴红英绕了一圈终于离开教室下楼梯，直到背影完全消失，苏岁安才立马转过去抓着凌超问，“凌超，周榆呢？”
温灿闻言也转过去。
凌超把物理课本丢下，还是七扭八歪靠着桌边说，“我在前面等他好久没见他来，后来去他家找他，他妈妈说已经跟老师请假了。”
苏岁安一听脱口而出，“方女士知道这件事？”
“你说竞赛的事吗？”凌超摆手，“除非红姐请家长了，这种事周榆不会跟方阿姨说的。”
“噢...”苏岁安转回去，神色忧忧。
“哎呀，说不定就是生病了，明天就来学校了。”温灿见苏岁安心不在焉安慰道，“而且红姐那么保守一个人，这竞赛的事情目前还没传出去，咱自己班上都没几个人知道呢。”
也是。
苏岁安转念一想，朴红英一向很注意隐私，大小事有关学生本人都会特意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说，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不至于请家长。
那难道真是生病了？
他昨天...看起来有不舒服吗？
/
周榆家
周沐言被程阿姨送去学校，周木生值班昨晚没回家，整个家就方蓉和周榆两个。
昨晚方蓉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消息直接冲到办公室去对峙，二话不说把人抓回家，回家后方蓉问什么他都冷着脸不答，房间关上门后就再也没出来。
早上程阿姨敲门喊周榆被方蓉制止了，方蓉说已经给学校请过假了，不查清楚之前都不用去学校了。
方蓉声音不小，好似故意说给屋里的人听。
屋里的人醒着，却翻了身捂住了耳朵。
是方蓉自己对朴红英信誓旦旦说，“我没有会作弊的儿子”也是方蓉在人后反复不断逼问他到底有没有作弊。
为什么别人能不顾一切站在自己这边，而至亲至故的人尽管再三逼问之后也不愿意相信。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四年前，她也是这样一声不说冲到学校里，自以为是替他道歉，顺便替他体面地承认了所有不应该由他来承担的错误。
那年方蓉关了他半个月没去学校，到最后直接转学。
她恨不得断绝他的所有社交关系，唯独每次开教育大会把他挂在嘴边，说起有个多么品学兼优的儿子，说起她的教育心得。
她要的是一个不会犯错的儿子。
不是他这样叛逆的孩子。
但她不知道，她所谓听话的儿子，15岁那年学校心理室分发的抑郁症系数自查诊断表他高达70分。
问卷开头那几个极端问题，他不止一次想过。
却总是想再等等，等沐言长大些，至少先还给她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
不知道待了多久，房门又被人敲响。
周榆没去开门，门外的人也没打算进来，而是站在门口说话，扰人的栀子花香从门缝争先恐后钻进来。
“周榆，你自己好好想想妈妈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下午三点开完会我会回来带你去学校查监控，这件事今天之内必须查明白。”
周榆只听着，手指用力拽着被角到骨节发白。
在这样窒息的一个家里，就仿佛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被关进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被塞进被套里，就连生气，也都只能打在被窝上。
接着，房外传来大门锁上的声音。
周榆掀开被子开门走出去，他转了转房门。
没用，已经被锁死了。
又是这样。
他锤了下房门，除了手骨传来迟一拍的钝痛，没有任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