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看着他从那条路走了出去,倒也没有再回来,林蕴竹才离开了那条巷子。

    她总觉得路星辞出现在这是在她意外之料的,但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而且怎么有股熟悉的感觉。

    她在脑海里面搜索了一番,感觉像是之前撞到的那个,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手掌上:“对,是他!”

    可能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呢……

    林蕴竹也不多想了,身影也消失在这出偏僻的地方。

    不过别人还真没它这两下子,他也没好奇,因为自己被寄养在乡下,翻墙上瓦的事也没少干,有一次因为自己的鸡被欺负,追着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跑,没想到他带来了一群,变成了他们追着她跑,这技能估计就是这样日积月累下来的。

    其实当时在姑母家他们对自己并不怎么好。不过林蕴竹当时因为年龄小,一开始也没怎么收自己的性子。

    有一次林蕴竹看着自己的卧室被霸占。

    一个扎着侧马尾,打扮有些庸俗的女人低头看着林蕴竹淡淡道: “你去住宿。”

    “好啊!”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你给我钱?”

    女人开始不耐烦:“我哪有钱给你?”

    林蕴竹一字一句:“真的没有吗?我父母,难道……”

    随即话锋一转:“行,那我就找这个蹭吃完找那个蹭喝。”

    “你蹭啊!”

    “行,到时候总有看不下去的,要是他们问我,我可就实话实说了。”

    最终林蕴竹的房间是保下来了,她总想她的父母,当时因为做生意去了国外,说是要锻炼一下她把她送到了乡下。姑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没有人给她使电话,找别人借的时候话到嘴边倒也说不出什么了。

    一开始是怕耽误父母的工作,让他们认为她不听话,至于接下来她也不清楚了,总觉得这个在她眼中并不算繁华和太温馨的小乡有什么羁绊。

    到最后回去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仿佛这几年在她眼里就像儿戏一样。

    都城的气候比汲县的春天来得晚,树上结满了梨花,一片落在林蕴竹的掌心,又被一阵风吹落下来。

    林蕴竹最终来到南方,父母为她买了一个房子,等到节日的时候也许会回来,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缘故,林蕴竹并未感受到什么不妥,就这样到了十几岁正值芳华的年纪。

    “我们已经把她引到这儿了。”

    刚才追赶的那个男人道。

    路星辞把手中的U盘扔进他的怀里。

    “张家徇私枉法的证据。”

    “还有……”

    他那双眼如秋水的眸子中透露出丝丝森寒。

    脑海中是那个游刃有余的样子。

    “还有一个……厉害人物。”

    “函数,几何,导数,数列……”

    林蕴竹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一道都没对?”

    “嗯哼。”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完之后还坐着椅子转了个圈。

    “教不了,回炉重造吧。”

    “别介啊,表姐,我妈说了,让我跟你好好学习,不然要是退步了她就该收拾我了。”

    “可是你这…”林蕴竹拿试卷又分析了一遍。

    “也没什么退步空间了吧?”

    “不不不,姐,要我说你之前的数学也没那么好啊。”

    “嗯?”

    “我是说,怎么多多少少都得错两道啊,所以说你一定是有什么技巧。”

    “技巧嘛。”

    林蕴竹笑笑:“到时候告诉你。”

    “真的?”

    “对。所以…”她拿试卷轻轻在他脑袋上面拍了一下。

    “你赶紧把这几道再做一遍。”

    在图书馆里,时屿澈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活动了下手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突然一抹亮彩在他眼前浮现,但转之而来的是一阵轻蹙。

    “姐……”

    “嗯?”

    “后面有个…”

    林蕴竹转头发现时屿澈直直盯着自己,接着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林蕴竹走上去,牵着贺茂走到了他身边。

    时屿澈眉头不可见地轻微一挑,看着她把旁边那个不认识的男的拉了过来,遽然间,眼前都被少女的气息所侵占。

    林蕴竹: “我正要去找你呢?”

    时屿澈微眯双眸,一丝探究的目光朝旁边一瞥:“找我?带着他?”

    林蕴竹: “对啊!”

    不知是这话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唐突还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带着轻微细碎的光时屿澈脸僵了僵随即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他没抬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手中的笔,听到林蕴竹叫他才稍稍侧头。

    追问道: “找我干嘛?”

    “想让你……教教他。”

    时屿澈忍不住笑接着看向了旁边的贺茂道:“我?教他?”

    林蕴竹的神情依旧如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明澈如水地对着他展颜轻笑。

    时屿澈薄唇微抿却是无言,转头看着贺茂:“过来。”

    贺茂从看见时屿澈开始就没出声,听到他冷不丁就这么叫他,立马跟上去了。

    “啊?哦!”

    时屿澈从书里挑出一道题摆在了贺茂面前。

    “做。”

    “啊?”

    接着一支笔扔了他的手中,又道:

    “题。”

    贺茂握着笔写了一个解后迟迟不动,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析出一层薄汗,脸上的微表情被时屿澈收入眼底,抹过一丝讥诮但迟迟不出声,就这样看着他和笔下的空白。

    还是林蕴竹出了声贺茂感觉天色渐晴。

    “这他哪会啊?题目都看不懂吧?”

    贺茂撂下手中的笔,钻到林蕴竹身后握着她的衣角喃喃道:“嗯。”

    看向林蕴竹,时屿澈嘴角小幅度扯了下,舌尖抵了下腮帮,眼眸隐去一闪而过的沉思:“嗯……去找初中老师吧。”

    “怎么了?”

    “要学费。”

    林蕴竹把贺茂拉到身旁:“我这个同学平时很耐心的,你得到了这个评价说明……

    接着叹了口气:“还是我教你吧。”

    “过来。”时屿澈沉声。

    “嗯?我?”林蕴竹看向他。

    “旁边那个。”

    指尖轻轻在题目上点了两下,他的声音清晰语速却不慢,一字一句的启唇,嗓音如沁入水般透彻。

    “懂?”

    “懂了懂了!”

    “噢,虽然这至少是中考完就应该会的。”

    “……”

    经过这一会儿,贺茂觉得他没像刚开始那样渗人了,看着表姐出去买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对他主动说道:“放心,哥,以后你要有什么吩咐我姐的,我肯定让她办得服服帖帖的。”

    “你姐?”

    “对啊!我表姐,她说有什么技巧要给我,原来是找你。”贺茂叹了口气嘟囔道。

    “不过你放心,你今天帮她教了我,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肯定会帮你的。”

    “嗯?”

    “之前小时候有一次考试她没带尺子,她同学给她掰了一节,后来……那个人因为班主任骂他往他的茶缸里偷偷倒了烟灰,结果我姐背锅说是她做的。”

    “……说是为了给他从内而外熏烟草香,让他更有成熟魅力。”

    时屿澈忍住嘴角的弧度:“然后呢?”

    “让请家长。”

    “不算太重。”

    “请不到。”

    时屿澈敛了笑意。

    “不是那个意思。”贺茂继续道:“我姐从小寄人篱下,我伯和伯母为了商业扩大发展一直长居在国外,但我听说她那个姑母对她还行,应该是请她去了,接着就不太清楚了。”

    时屿澈沉默一阵才说:“今天的懂了吗?”

    贺茂连连点头: “懂了。”

    “不会的再问我。”

    “嗯?”

    贺茂心想他还挺乐于助人。

    试探性地问道: “你也是这么教我姐的?”

    “不是。”

    “啊?”

    他往后一仰:“这种题她还不用我出手。”

    林蕴竹回来后看见贺茂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林蕴竹: “走?”

    贺茂:“不了,姐,我和别人约好了一起打球,我先走了。”

    接着没等回话就背上包跑了。

    贺茂: “单独相处,单独相处……”

    林蕴竹抬头看时屿澈,她找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想要让他辅导表弟,主要是有一天她看见他翻出铅笔盒的时候里面就那么黑红蓝寥寥几根,要多朴素有多朴素。

    用一个简洁黑色的布袋装,也没见他换过。

    让她想起来之前准备竞赛的时候还天天买咖啡,算了,男人也还是要精致的嘛,林蕴竹这样说服自己。

    “咳,辛苦了。”

    时屿澈淡淡一笑:“还行。”

    突然感觉手上多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看一沓厚厚的钱塞进了自己手中。

    “你……”

    “不用感谢我,这是报酬,你应得的。”

    时屿澈想笑:“感谢你?”

    “哎呀,我都说了不用……”

    话没说完,钱又到了她自己的手中。

    林蕴竹:  “呃……”

    他蓦然看向她,撞进一双氤氲的眼睛里,正嘴角微微耷拉地看向他。

    她的声音本来就轻,此时更是染了几分娇软。

    “不教了?”

    时屿澈呼吸沉重地悸动了一刻弯腰靠近了些:“怎么这么说。”

    “你连我的报酬都不要,我难道要腆着个脸……我脸这么大呢?”林蕴竹嘟囔着。

    “可是……”

    他又看向了那堆报酬:“是不是有点俗气?”

    “俗……”林蕴竹没有说话。

    时屿澈把包往背上一挂:“现在呢,还暂时不用,报酬呢以后我想好会告诉你的。”说罢时屿澈不紧不慢地走了,林蕴竹刚好能追上他。

    林蕴竹:“这句话都说多少回了?”

    “不要了?”

    “不要。”

    “真的不要了?”

    “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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