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她多探究,李泱就带着她进了包间,温确压下心中的疑虑打起精神。

    “泱儿,这是?”

    黎牧北率先发现李泱,往常侄儿都是独来独往到场后一个人悄悄坐角落里,这次身边竟然带了个女人,可真是稀奇。

    李泱不卑不亢地回答:“舅舅,这是我未婚妻温确。”

    黎家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虽也是在打量,但温确没有感受到恶意,她扬起一个温婉的微笑跟着李泱一一打招呼。

    “哎哟,小姑娘漂亮得很,跟李泱他妈一样。”

    “是啊是啊,以后生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好看!泱儿什么都好就是黑了点,幸好这姑娘白,说不定能拯救一下。”

    李泱:“……”

    温确差点没憋住笑,看来豪门世家的氛围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肃。

    说李泱黑的是他的表舅妈,她这人心直口快,有啥就说啥,她问李泱:“你妈呢?她亲侄女儿生日都不来?”

    谁知李泱还没回答,就听见黎牧北扔下一个惊天大瓜:“她最近忙着离婚,没时间。”

    众人:“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李泱语气艰难,这么大的事情他当儿子的竟然从别人的嘴里知道?!

    黎牧北:“她前天晚上就从马代飞回来了,离婚申请刚递交上去,可能想等七天冷静期过了再告诉你吧。”

    李泱:“……”

    温确同情地替李泱拍背顺气,心里却越发佩服这位未来婆母了。

    看似温婉柔和,做事却干净利落。

    这边寒暄完,李泱带着温确去了用屏风隔开的一个小休息室,温确马上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黎家大小姐心里很是期待。

    屏风缓缓拉开,温确先听到了女人压抑的咳嗽声,如同轻缓的羽毛扫过,让人无端心疼。紧接着,休息室一览无余,温确看见躺椅上慵懒靠着的女人,呆住了。

    女人的容貌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出色,她脖颈雪白又纤长,身上搭了一块纯白的毛绒皮草,像一只高贵又脆弱的白天鹅。

    听到动静后,黎愿抬眼看向他们,清冷的眸子无形拉出几分距离感。

    温确最后才发觉,漂亮的黎愿没有穿昂贵又繁琐的礼裙,只是随意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装,甚至身上没有佩戴一颗宝石点缀。

    也许在黎家眼里,女儿的美丽并不重要,出色的打扮不如过硬的能力。

    李泱:“表妹生日快乐,我转账了,回去收一下。”

    黎愿:“哦,谢谢表哥。”

    本来气氛就冷,李泱还说这种冷冰冰的话。兄妹俩的对话十分无聊,温确看向落地窗外的光景,黎家的宴会很热闹,花园里有乐队,还有泳池派对,温确好想出去。

    直到温确再次看见宴会上的陈素素,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

    上一次泳衣事件后陈素素就退网销声匿迹了,温确还以为她离开京都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她。

    她好像过得更好了,脖子上的托帕石纯净无暇,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还以为黎家今天请的都是熟人,没想到还是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已经变了,黎愿站在了她的面前,语气不明:“你是一个。”

    温确还在思索她话里的意思,就看见黎愿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看了出去:“她也是一个。”

    李泱拦住温确的面前,冷冷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黎愿轻笑:“不过温小姐是我未来的嫂子,以后是熟人。而那位小姐嘛……”

    葱白的手指扣了两下玻璃窗,发出清脆的响声,黎愿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泱:“之前去你家公司碰见过,也算半个熟人。”

    ……

    宴会结束后温确才问李泱:“你表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泱这一晚上都沉默寡言,虽说他人设一向如此,可温确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心事重重。

    李泱突然说:“我爸或者大伯可能出轨了。”

    “咳咳咳……”温确被他措不及防的话呛到,震惊道,“她刚刚是这个意思吗?”

    李泱点点头:“她从不说废话,突然提到一个不相关的女人,肯定是在提醒我。”

    温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人家只是说在公司大楼碰见过,你会不会想多了?”

    “我还怕我想少了。”李泱忧心忡忡,“如果只是碰见一两次,以她的性格根本不会记在心上,更不会多提那么一嘴。而目前在公司上班的人只有我爸和我大伯,所以她是可能看见了什么,又碍于长辈的面子不好戳破,于是委婉地提醒我一下。”

    黎愿从不多管闲事,更不会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温确握紧他的手,发现李泱手心出汗了,她小心翼翼问:“阿姨突然要离婚,会不会是因为…?”

    因为他爸出轨了?

    李泱神色暗淡,看起来有些无措:“我不知道。”

    虽然他们父子关系水火不容,但李泱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

    ……

    李泱心中装了事,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温确见他那个样子也不好受。她抱住李泱,轻轻摸着男人柔软的耳垂:“如果你实在担心,明天回去直接问你爸爸吧?”

    总这样怀疑也不是个事儿。

    李泱嗅着她发丝散发的香味,觉得安心了不少,他哑着声音说:“你陪我。”

    温确在他怀里点点头。

    俩人也没什么心情干坏事,老老实实睡了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开车回了李家。

    李泱拉着温确的手上了阶梯,还没进客厅就听见了茶杯摔碎的声音,吓了温确一大跳。

    “哎哟大少爷,您快进去劝劝吧!孩子都那么大了还闹离婚,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管家看见李泱回来了如同看见了救星,眼睛都红了。

    李泱点头,却拉着温确站在门口,并未进去。

    客厅的动静闹得很大,门口清晰地听见黎玉容尖锐的嗓音,她带着十二分的怒气:

    “我儿子成年之后就自己出去生活了,从来也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他的资产也是我们黎家给他的!你凭什么要求我的儿子牺牲他的幸福完成你们李家什么狗屁的使命?他又不欠你!”

    “区区一个视频就为难人家小姑娘,你那么大把年纪要不要脸啊?!”

    “就那几个股份搞这死出,留着自己孤独终老吧!老娘要跟你离婚!”

    紧接着,客厅的李肃终于出声了,声音颤抖又卑微,和之前高高在上时判若两人,温确差点都没听出来。

    李肃:“呜呜呜……老婆我错了,别离开我呜呜呜……”

    谁知黎玉容不消气反而更窝火,温确听到了客厅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哭哭哭,一天到晚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温确:“……”

    管家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进去拦住黎玉容:“哎哟夫人别打了,老爷脸都肿了。明天老爷还要开会呢,要不您过几天再打吧!”

    李泱简直没眼看,为了给自家爹留点尊严,拉住温确默默地离开了。

    温确替李泱尴尬了一会儿:“这就走了?不进去问问?”

    李泱摇摇头,忽然松了一口气:“不是他。”

    温确:“这又是怎么听出来的?”

    来都来了,李泱突然想起还从来没有带过温确在花园里参观,于是慢悠悠地和她沿着池塘散步。路过小时候的秋千架,温确过去坐着,李泱默契地站在后面推。

    温确的裙摆飞扬,明媚又欢快:“荡高点!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爸出轨了,就不是我妈两巴掌那么简单的事情。”李泱加重了手臂的力度,继续说,“我刚刚看了看,屋里没有血,只是砸坏了几个杯子,所以我妈想离婚应该是不满他的行事作风,而不是他外面有人。”

    当然,也不排除黎玉容还不知道这件事。

    糟心的事情如同一团胡乱塞进包里的耳机线,再次拿出后发现缠成一团,绕不开,解不掉。

    索性李泱现在没什么头绪,当务之急是填饱女朋友的肚子,他不忍心温确跟着他一块忧愁。

    “往南走有一家农家乐,早上的竹笋鸡汤面特别好吃,想不想去?”

    温确马上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走吧!”

    李泱刚发动车子,一辆红色的卡宴稳稳地开进院子里,李泱知道这是谁的车准备立刻就走,不料车窗被敲响。

    李琰看起来很沧桑,下巴上有淡淡的胡青。他看着车里温确的侧颜有些恍惚,但目光马上转到了李泱身上:“聊两句。”

    想了想,他补充道:“单独。”

    李泱下了车。

    李泱眼神不善,似乎是在提醒他这是谁的家,而李琰竟然也看懂了,他说:“我今天来,是来还你的画。”

    李琰把后备箱打开,那是一副以大海为背景的油画,远处还屹立着一座威严的灯塔,是李泱当年一眼就定情高价拍回来收藏的画。这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意义不同,没想到被李肃拿去送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李泱不记得了。

    李琰:“这些都是我之前从你那拿走的东西,除了咪咪,现在全部都在这里。”

    咪咪是李泱小时候捡到的流浪猫,十分亲人,只跟在李泱屁股后面走。李琰嫉妒,趁着哥哥不在哄骗大人把它领走。

    咪咪在两年前去世了。

    李泱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你现在认错,会不会有些晚了?”

    李琰仿佛没有一点情绪,他的眼睛无波无澜。见李泱不满他加大了筹码:

    “我还可以给你,你们现在最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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