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的事故，蓝鸢和孔长青在老宅留了一夜，住的是孔长青独立的院子。
等蓝鸢和他一起吃完早饭后，后者告诉她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会尽快回来的。”他似乎想叫她不要太担心。
而后者正站在院中那棵繁茂高大的苍树下，在仰望整片绿色叶洋的纯粹中她似乎整个人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平和而静谧。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他听见她低低地在念，并不管他，于是也不再开口兀自转身离开了。
宅屋和人一样是有生命的，久不住人的房屋会失去人气。孔家所有庭院都是专有人居住照顾，蓝鸢听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发现是一位叔叔在修剪院里的花草。
“这棵树有些年头了呢。”叔叔放下手里的剪子，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我老家也有这么大的树，我爬到最顶上去过。”
“是嘛，厉害。”
蓝鸢张开双手抱住了树干，人手臂展开长度与身高相近，而她仅仅只能环住很树干的一半不到，她有些跃跃欲试，“叔叔，我能上去看看吗？”
瞿影原本又是来找蓝鸢的，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人影，只好出来问贺叔知不知道人在哪里。
贺海继续在修剪花草树木多余的枝丫，闻声也没有停手，只是笑：“低头找不到，那就往天上看嘛。”
瞿影抬头，便见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蓝鸢站在离地面四五米榕树枝干上，左手扶着树的主干，远远地在看他。她赤着脚，风把她宽松的黑色衬衣和长裤吹起类似于她身旁叶摇晃的波浪，黑色的长发也随风而起。
她好似一只游山玩水累了的雀鸟停在这棵树上休息。
“姐姐，你在树上面做什么？”瞿影短暂地怔愣后笑起来，抬头问她。
蓝鸢看见他脖子上缠有一圈一圈的白色绷带，穿着宽松的米色衬衣，整个人呈现出病态的瘦削。
她没有回答问题，反而问他：“你来做什么？”
瞿影实话实说：“祖母找你。”
“怎么，又要搞我？”蓝鸢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怎么能这么说呢姐姐。”依旧是刀枪不入的样子。
这次瞿影倒是没有做出什么疯事，将蓝鸢带到老太太的院门口就朝她挥挥手看着她进去了。
如果忽略他在路上拉起蓝鸢的手抚摸自己的脖子上的伤口，对她说真的很疼呢此类的话。
“姐姐可以随时找我，”瞿影成功让自己的联系方式出现在了蓝鸢的联系人列表之中，想了想又改口，“或者你可以随时让我来找你，姐姐。”
他将手机还给她，收手的时候小指从对方的手心擦着而过，笑容暧昧，“尤其是哥哥不在的时候。”
“我能比哥哥做得更好，在任何方面。”
“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拿到手机后的蓝鸢语气公事公办，随手把瞿影设置的置顶取消然后自顾自往前走，距离已经不远她大概知道路线。
｜｜
“蓝鸢来啦。”
“我来啦奶奶。”
老太太原本就内门口等着她，一见到蓝鸢的身影出现那双能包容一切的温柔双眼里就只剩下她了。
“不知道你的口味，就只准备了一些我觉得不错的糕点茶水，”老太太将桌上的东西都往蓝鸢面前推了推，“试试喜不喜欢。”
“我不挑食呢奶奶，况且这还是你给我准备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蓝鸢和老太太一边聊天一边品尝糕点。从春天采花捉蝴蝶播种秧苗，到夏天下河捉螃蟹栽种秧苗，再到秋天抓知了收割水稻，再到冬天堆雪人吃木柴灰堆熟的红苕。
“看你吃东西真是高兴，能吃是福气。”老太太见桌上的糕点水果在聊天中基本被蓝鸢吃掉了，还想让人再准备，蓝鸢哭笑不得地制止了。
“奶奶，再能吃也不能全部放到一顿吃完啊。”
“哈哈哈你说得也是对的。”
这时候有人来传话说孔长青也来了，老太太叫人先把他拦着，说她和孙媳妇还没呆多久呢就来要人。
但实际上，连蓝鸢也看出来了她是想单独给自己说些或者給些什么东西。
“这个呢，是我给你的，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礼物。”老太太牵起蓝鸢的收，往她手心放了一张四方的薄片。
蓝鸢因为太震惊而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奶奶，这个我怎么能收……”
是一张卡。
“蓝鸢，蓝鸢，”老太太见她被吓到的样子笑了，拉着人重新在她面前坐下，“听我给你说。”
“我现在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我管不了他们了。”老太太的声音颇为慨叹，“我丈夫死后，是我的大儿子在管家。他老来得子，从瞿家盛那孩子的性格就知道，多半是会出事的。”
“明雅那么好一个姑娘……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最后却只能和我这个老太太聊聊天。”
老太太说到这里，心仍旧是痛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想到那个花一样美好的孩子，想到瞿赫声，想到瞿影，觉得这份罪孽她是如何也偿还不清的。
“蓝鸢，这个你收着，”老太太把蓝鸢的手握得很紧，“我是个没用的老太太了，阻止不了他们，但我还想以后去见我爱人的时候对他说我尽力了。”
她用她苍老粗粝的手擦去蓝鸢脸上的眼泪，如同蓝鸢小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而哭泣的时候，也是有这样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捧起她的脸擦去她的眼泪。
“我知道你的说不出的苦，蓝鸢，你是个好孩子。这里面的钱是我以前的嫁妆，和瞿家没有半点儿关系。如果哪一天你想出去，去一个谁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就用这张卡，他们查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他们查到你。”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好吗，奶奶会伤心的。”
她轻轻地拍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孩子，就像好像多年前柳明雅也这样在她怀里哭泣过，那时的她做不了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奶奶，我想你叫我幺幺。”
“好，幺幺，不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
蓝鸢从庭院出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但孔长青走到她面前的第一句话仍然是，“怎么哭了？”
见蓝鸢摇摇头，他抬手用拇指抚摸她的眼睛，说话声音很轻但也能出其中的欣悦，“祖母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她。”蓝鸢朝庭院里又看了看，“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
如今，他也会有人等。
等蓝鸢和他一起吃完早饭后，后者告诉她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会尽快回来的。”他似乎想叫她不要太担心。
而后者正站在院中那棵繁茂高大的苍树下，在仰望整片绿色叶洋的纯粹中她似乎整个人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平和而静谧。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他听见她低低地在念，并不管他，于是也不再开口兀自转身离开了。
宅屋和人一样是有生命的，久不住人的房屋会失去人气。孔家所有庭院都是专有人居住照顾，蓝鸢听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发现是一位叔叔在修剪院里的花草。
“这棵树有些年头了呢。”叔叔放下手里的剪子，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我老家也有这么大的树，我爬到最顶上去过。”
“是嘛，厉害。”
蓝鸢张开双手抱住了树干，人手臂展开长度与身高相近，而她仅仅只能环住很树干的一半不到，她有些跃跃欲试，“叔叔，我能上去看看吗？”
瞿影原本又是来找蓝鸢的，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人影，只好出来问贺叔知不知道人在哪里。
贺海继续在修剪花草树木多余的枝丫，闻声也没有停手，只是笑：“低头找不到，那就往天上看嘛。”
瞿影抬头，便见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蓝鸢站在离地面四五米榕树枝干上，左手扶着树的主干，远远地在看他。她赤着脚，风把她宽松的黑色衬衣和长裤吹起类似于她身旁叶摇晃的波浪，黑色的长发也随风而起。
她好似一只游山玩水累了的雀鸟停在这棵树上休息。
“姐姐，你在树上面做什么？”瞿影短暂地怔愣后笑起来，抬头问她。
蓝鸢看见他脖子上缠有一圈一圈的白色绷带，穿着宽松的米色衬衣，整个人呈现出病态的瘦削。
她没有回答问题，反而问他：“你来做什么？”
瞿影实话实说：“祖母找你。”
“怎么，又要搞我？”蓝鸢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怎么能这么说呢姐姐。”依旧是刀枪不入的样子。
这次瞿影倒是没有做出什么疯事，将蓝鸢带到老太太的院门口就朝她挥挥手看着她进去了。
如果忽略他在路上拉起蓝鸢的手抚摸自己的脖子上的伤口，对她说真的很疼呢此类的话。
“姐姐可以随时找我，”瞿影成功让自己的联系方式出现在了蓝鸢的联系人列表之中，想了想又改口，“或者你可以随时让我来找你，姐姐。”
他将手机还给她，收手的时候小指从对方的手心擦着而过，笑容暧昧，“尤其是哥哥不在的时候。”
“我能比哥哥做得更好，在任何方面。”
“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拿到手机后的蓝鸢语气公事公办，随手把瞿影设置的置顶取消然后自顾自往前走，距离已经不远她大概知道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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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鸢来啦。”
“我来啦奶奶。”
老太太原本就内门口等着她，一见到蓝鸢的身影出现那双能包容一切的温柔双眼里就只剩下她了。
“不知道你的口味，就只准备了一些我觉得不错的糕点茶水，”老太太将桌上的东西都往蓝鸢面前推了推，“试试喜不喜欢。”
“我不挑食呢奶奶，况且这还是你给我准备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蓝鸢和老太太一边聊天一边品尝糕点。从春天采花捉蝴蝶播种秧苗，到夏天下河捉螃蟹栽种秧苗，再到秋天抓知了收割水稻，再到冬天堆雪人吃木柴灰堆熟的红苕。
“看你吃东西真是高兴，能吃是福气。”老太太见桌上的糕点水果在聊天中基本被蓝鸢吃掉了，还想让人再准备，蓝鸢哭笑不得地制止了。
“奶奶，再能吃也不能全部放到一顿吃完啊。”
“哈哈哈你说得也是对的。”
这时候有人来传话说孔长青也来了，老太太叫人先把他拦着，说她和孙媳妇还没呆多久呢就来要人。
但实际上，连蓝鸢也看出来了她是想单独给自己说些或者給些什么东西。
“这个呢，是我给你的，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礼物。”老太太牵起蓝鸢的收，往她手心放了一张四方的薄片。
蓝鸢因为太震惊而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奶奶，这个我怎么能收……”
是一张卡。
“蓝鸢，蓝鸢，”老太太见她被吓到的样子笑了，拉着人重新在她面前坐下，“听我给你说。”
“我现在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我管不了他们了。”老太太的声音颇为慨叹，“我丈夫死后，是我的大儿子在管家。他老来得子，从瞿家盛那孩子的性格就知道，多半是会出事的。”
“明雅那么好一个姑娘……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最后却只能和我这个老太太聊聊天。”
老太太说到这里，心仍旧是痛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想到那个花一样美好的孩子，想到瞿赫声，想到瞿影，觉得这份罪孽她是如何也偿还不清的。
“蓝鸢，这个你收着，”老太太把蓝鸢的手握得很紧，“我是个没用的老太太了，阻止不了他们，但我还想以后去见我爱人的时候对他说我尽力了。”
她用她苍老粗粝的手擦去蓝鸢脸上的眼泪，如同蓝鸢小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而哭泣的时候，也是有这样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捧起她的脸擦去她的眼泪。
“我知道你的说不出的苦，蓝鸢，你是个好孩子。这里面的钱是我以前的嫁妆，和瞿家没有半点儿关系。如果哪一天你想出去，去一个谁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就用这张卡，他们查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他们查到你。”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好吗，奶奶会伤心的。”
她轻轻地拍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孩子，就像好像多年前柳明雅也这样在她怀里哭泣过，那时的她做不了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奶奶，我想你叫我幺幺。”
“好，幺幺，不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
蓝鸢从庭院出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但孔长青走到她面前的第一句话仍然是，“怎么哭了？”
见蓝鸢摇摇头，他抬手用拇指抚摸她的眼睛，说话声音很轻但也能出其中的欣悦，“祖母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她。”蓝鸢朝庭院里又看了看，“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
如今，他也会有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