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快获救了。”他摸摸廿二的脑袋悄声说道。

    廿二一下子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江潮生,好像在说,真的?

    “嗯,刚刚那个给我们送饭的,以前我没见过。”他对廿二解释道。

    然后就看到廿二一副就这、就这的表情,继续埋头干饭。气得江潮生狠揉廿二的脑袋。

    没错,江潮生的猜测是对的。C城警察已经成功定位这个犯罪团伙的位置,只是害怕不能将其一网打尽才迟迟没有行动。

    其实,再换句话说,江潮生确确实实成为了打击这个犯罪团伙的关键。

    当时,江禹韬接到妻子的电话时,他已经快完成上个案件的最后收尾工作,得知儿子迟迟没有回家,他其实内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后续的调查中也逐一印证了他的不安。江潮生被绑就是那群漏网之鱼对他的打击报复。

    恐慌如乌云一般始终笼罩在江禹韬和落萱身上。

    其实,在半月前就已经追查到了江潮生的踪迹,可是,为了真真正正能够将那个团伙一网打尽、为了解救更多的被人贩子绑架的受害者,江禹韬当机立断的决定不能有任何轻举妄动。

    虽然这可能将江潮生置于危险境地,但是对于绝大部分受害者、对于这个社会而言却是最佳方案。

    他们对那群团伙实时追踪,对他们的贩卖路线已经基本掌握,甚至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更大的根据地,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成功解救出一百二十四名妇女儿童,这还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等将这群畜生们一网打尽、绳之以法,他们一定能够解救更多受害者。

    “头儿,我刚刚进去送饭,看见小江了,他还好好的。”那个人送完饭,径直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他已经打入这个犯罪团伙二十日有余,掌握了绝大部分他们的犯罪证据以及他们贩卖的地点。这个根据地是他查看的第三个根据地,没想到在这里能发现意外之喜。

    虽然江局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儿子未卜的慌乱,但是他们心底都明白,江禹韬承受着许多痛苦与无奈,只是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容不得他有半分不清醒。

    当听到孙坚对他说江潮生还好好的时候,江禹韬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此刻雄鹰般的男人湿了他的眼眶。这真的是如释重负,几十天的提心吊胆终于在此刻有了真正的放松。

    不能说江禹韬同志不爱自己的儿子,只是他不仅是江潮生的父亲,还是一名人民警察,他要对得起他身上穿的这身藏蓝服。他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服务人民、奉献社会,只是他却愧对自己的妻子儿子。

    想到落萱豆大的泪滴、发红的双眼和对他无言的愤懑,他的心就像被刀绞的一样。这下,他终于能够给落萱打一个电话去报一个平安。

    他已经二十几天没有给她打电话了,一是他真的觉得没脸、愧疚;二是他一想到上次落萱对他放的狠话,他害怕她还会向上次那样再次提及离婚。

    他能够理解她对他决策的痛恨,却不能接受她气极了就把离婚挂在嘴边。

    所以,他觉得得让彼此都冷静冷静,从上次争吵不欢而散后他就一直没有给落萱打过一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禹韬连拨几个电话,都显示如此。他急了。可是现在他又走不开,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无可奈何。

    还是一个旁边的女同志看不下去,出言提醒,“江局,你可能被拉黑了。”

    其实,女同志心里已经笑开了花,谁能想到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江局因为给老婆打不通电话而急得团团转。

    江禹韬一脸不信的表情,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

    “喽,给,用我的试试。”女警耸耸肩,将手机递给了江禹韬。

    只能说只有女人才能真正理解女人,女警能够明白落萱的做法,并对落萱抱以同情。

    儿子因为老公的工作被打击报复,老公却把儿子置于危险境地来完成他所追求的正义,在此期间对自己默默不问,没有安抚,没有支撑,只有他自己所认可的理智,可是对于落萱来说,这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已经对江禹韬彻底绝望了。

    江禹韬用女警的电话给落萱打电话,果不其然,响了大概四十几秒,有人接了。

    “喂,您好。”电话里传来沙哑疲惫的声音。

    落萱已经在弘法寺待了半月有余,从与江禹韬不欢而散后,她知道并且明白她的枕边人是绝不会改变他的决定,所以她只能来祈求佛祖,恳求苍天能够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活路。

    “阿萱,是我。”

    沉默,持久的沉默,江禹韬走到极为僻静的地方,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余音袅袅的钟鸣声。

    “阿萱,你在哪?”他急忙追问,因为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慌碾压着他的身体。

    “有事吗?”落萱的手紧抓她腿侧的肌肤,指甲几乎全部没入。落萱下意识的认为江潮生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她实在是害怕,她实在是害怕。

    “我们找到阿生的位置了,他还好好的。”

    电话被落萱挂断了。

    手机被丢在佛案台下,她双手紧捂口鼻,喜极而泣,“呜、呜、啊……”案台上抄写的佛经被豆大的泪珠晕染。哭到几乎快昏厥过去,落萱跪躺在佛垫上,双手捂脸,说是劫后余生也不为过。

    落萱独自忍受着儿子被绑的恐惧,丈夫对此只有冷冰冰理智,她真的绝望了,如果她的儿子真的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了。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去怪罪自己的丈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的起他所穿的那身警服,她应该理解,可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原谅,她痛恨江禹韬的冷漠。

    所以,一向对鬼神嗤之以鼻的落萱成为了他们最忠实的信徒,希望他们能大发慈悲的保佑江潮生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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