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烛火衬在太妃宽大的衣袍和脸上,而纪听竹位于暗处,看不清神情。太妃一手拿着烛火,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放在腰间,动作一顿看向少司言慢慢的解开绳带。纪听竹呼吸一窒,他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过这种。毕竟这种事在书上都是一笔而过,生活中更是闻所未闻。难怪他总是苟着身穿着宽大的衣裳。

    太妃将视线从少司言的脸上移开,与纪听竹对视:“二皇子,现在可以信我了吗。”纪听竹一字未发,看着太妃系好绳带,抱着少司言安静的跟在其身后穿过岔路口。

    又走了一段路才到地下,太妃点燃墙壁上的火把,房间骤然亮起。纪听竹看着到处都是瓶瓶罐罐,却无半分好似。谨小慎微的将少司言放在石床上,眼神担忧。

    太妃拿好工具,却在碰到一个红色药瓶顿了一下手指一挪拿起旁边蓝色的药瓶。回到石床看着纪听竹犯了难:“没有麻沸散,而且还要把衣服剪开…”纪听竹一下子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在凤都国女子虽开放,但却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有资格看到姑娘的玉体,否则便会以凝视罪受阉割之刑。而除了夫郎以外,就属母氏长辈以及女子的兄弟才不会被定罪。

    “我是她……皇兄,我来…”皇兄二字说的极其艰难,似乎是不得不承认的身份。太妃垂下眼,看不清眼中神色。他明白纪听竹是不愿他人看到少司言的玉体所以不与其争背对着将她扶起来,使少司言能半倚在他身上。

    纪听竹用小刀挑开少司言的已被鲜血染红的大半边衣衫。眼神一凝,露出左肩已经黑红的伤口。这一箭射得颇深,箭身又带有倒钩,若是用蛮力拔出,恐怕会当场喷血毙命。他抬头看向太妃,声音艰涩:“还请太妃把住阿九。”说完纪听竹用剪刀费力的剪短两侧,咬紧牙关,喝下一口烈酒在喷在刀上。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专注的割开箭旁肌肉。

    少司言虽说是晕了过去,可到底在没有麻药直接挑开,神情恍惚恍惚险些痛叫出声,可本能的意识又令她咽了下去,迷迷糊糊中紧紧的咬住一个柔软的布料。

    太妃抱着少司言,被对方咬住手臂也不敢发出声响,只是眉头紧锁。三个人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在寂静的室内还能听到豆大般的冷汗滴落在地的声音。

    纪听竹拿住余下的箭杆奋力提出带出嫩肉,少司言本能挣扎不小心将蓝色的药瓶撞落在地。鲜血直喷,喷得纪听竹满头满脸都是。太妃忍着胳膊的疼痛对纪听竹说道:“快…左边第六个柜上面第八个红色的瓶子,去拿”太妃死命的按住她伤口,不让鲜血流出。

    突然外面好似有人推开,纪听竹强压着心急,拿到药瓶可刚回到石床。本来还想着看到冷宫无人他们应该会离开,谁知却听到少云眠的声音:“我记得书里记载大反派应该是……”少云眠突然顿住,楚北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阿眠,在哪里告诉我好不好”不知少云眠是真不知道还是正在思索,一时无言。

    楚北溟并没有给少云眠过多思考的时间,转身对着手下:“搜”太妃压着声音说:“少些,这要有瘾”纪听竹点头伸指挑些药膏,轻轻敷在少司言的伤口。手指刚碰到她的伤口,少司言感觉得冰冷忍不住身体一索。太妃像哄孩子一样安慰道:“不怕,不怕,吹一吹痛痛就飞走了”纪听竹抖着手听到外面翻找的声音却不敢分身,专心的给少司言止血。

    好不容易血终于止住了,外面突然传来士兵惊喜的声音:“床下面是空的”两人一惊,太妃压着声音急促的和纪听竹说道:“左墙里一个药炉房,你们先进去。”纪听竹却拽住了他起身的动作,盯着少司言的伤口和昏睡的脸:“你们进去我还有事要做。”太妃还要拦,便听到士兵已经走到岔路口询问如何走。纪听竹将他们推过去:“没时间,若是没抓到我们,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妃无奈只好抱住少司言躲了进去,关上了门。纪听竹走到铜镜前本想整理仪容,却看到镜中人他身材削瘦,憔悴不已甚至能直接清晰的看到身上的骨架。完全就是凭着这张脸撑着。纪听竹苦笑:真是糟糕啊,居然让阿九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

    楚北溟穿着暗红色金丝龙袍携带着一众追兵来到地下,便看到纪听竹悠哉悠哉的喝着酒。楚北溟遮盖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环顾四周,嘲讽的说道:“怎么少司言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纪听竹不慌不忙:“是啊,阿九觉得此地安全,谁知……”眼神若有若无的打量在少云眠的身上。

    楚北溟自来熟般坐在纪听竹的对面,似乎没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可我听说九王女肩负重伤,带着你岂不是更好。”纪听竹放下酒,看着他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笑言:“你也说了她伤的是肩又不耽误走,可我…伤的却是腿啊。”

    楚北溟眼神下移这才注意到纪听竹衣袍下滴落的鲜血。敲了敲石桌,手下的追兵便上前擒住纪听竹,将衣袍掀开,这一串行为对于凤都国男子可以说是羞辱,可纪听竹的脸上没有半分难堪。

    楚北溟看着他的脸,嘲讽道:“你父亲当年也是靠着这份不知羞耻爬上凤皇的床吗?”纪听竹明明处于弱势却毫不低对方一头:“我父亲和凤皇如何我自是不知,我只知我是被你们强行掀开我的衣摆,我除了是苦主以外,又有何罪”

    “真是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啊,你说九王女打瞎我一双眼,我要怎么还给她才好呢”楚北溟摸着那只带着布罩的眼睛,好似只是随口一提,眼神一转满是愁苦:“只是我这个人心善,实在做不来九王女这般残忍的事情。”

    楚北溟转身像是笑面虎盯在纪听竹的身上:“我楚北国有一治伤的良药叫……”眼神紧盯着纪听竹,似乎想要看到他眼中的害怕或是故作镇定,一字一句的说道:“以—痛—止—痛”纪听竹闻言一顿,却没有表露出多余的神情:“不劳质子动手,我这腿已经处理好了”

    “哎,二皇子可不要讳疾忌医啊”楚北溟看着抓着纪听竹手腕,令他挣脱不了的侍卫:“我这也是日行一善吗”袖袍一掀,手下人便走上前去。

    纪听竹双手被束,无法挣脱看着步步紧逼的侍卫咬着牙关,竟是一眼也未曾离开。“啪”一声又一声敲断腿骨的声音在地室中回响。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的声音还未停,少司言却醒了过来。太妃察觉到连忙捂住口。少司言瞬间清醒看到熟人才放下心来,环顾四周却只能看到一只炼丹的药炉,未看见皇兄。结合外面的棍棒敲打的声音很快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少司言摇身一变,想起身却浑身疼痛无力。挣扎中一口咬住太妃的手,太妃眉眼心疼的看着少司言却固执的不肯松手,只是轻轻的向他摇头。

    少司言眼中含泪却无法发出声音,泪珠掉落在太妃的手背,太妃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任由少司言流泪浸湿自己的衣服。

    “你可真能忍”楚北溟抬手叫停了手下,看着受刑时一声不发的纪听竹,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同时也确信了少司言确实不在此处,毕竟若是真在这里,不可能无动于衷。

    楚北溟擦了擦手,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烧了吧”纪听竹靠在墙上低着头发出一丝轻笑,他浑身冷汗早已浸透了衣服,头发更是打流服帖在脸上。听到他的笑声,楚北溟回头看着他:“二皇子在笑什么?”

    纪听竹抬头像是深渊里的毒蛇凶狠的看着他,嘴角带血:“我只是在笑烧的好,烧了的好呀。哈哈哈……”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楚北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呵是啊,这可烧不得。万一九王女回来找不到可怎么般。”

    纪听竹眼神一变,一下子扑了过来攥着他腰间的布料,桌上的酒也被打碎在地:“楚北溟,你要是敢动他,我绝不会放过你”楚北溟听到纪听竹用的我字,明白他的意思:纵使不是以二皇子的身份,他也不会允许自己伤害少司言。

    士兵反应过来便迅速上前将纪听竹再次擒住,低着头唯恐楚北溟会生气。楚北溟脸色微沉,他居然被对方的恨意升了一丝惧怕之心。看着他就仿佛看着地上的蝼蚁般:“二皇子可要睁开眼,好好看着,看着我是如何将少司言打败,将凤都国纳入囊中。

    纪听竹还要扑上前来,却被士兵狠狠压制,无法动弹半分。“二弟好威风啊”纪听竹闻声望去,只见士兵齐刷刷侧身让开,让出一条路来以示迎接。

    太妃神色茫然,少司言咬着牙心里恶狠狠的念出他的名字:楚怀瑾!!!

    楚北溟看着眼前人进来,低头谦逊的行礼:“大哥”楚怀瑾的身影刚刚踏进,纪听竹瞳孔紧缩,死死盯着对方手上的那把弓。

    楚怀瑾看了一眼地上被抓住却依旧亮着獠牙的“毒蛇”又回过头看向自己这个“笑面虎”二弟,眼神落在他腰间停顿了一下,纪听竹吞咽了一口口水。

    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二弟这身新衣倒是不错。”楚北溟却没有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扯着嘴角虚伪的说道:“哪里哪里,只是穿来玩玩。”

    楚怀瑾见此也不在多说,看了看四周:“二弟何必在他身上耗费精力,不如去查查是谁放少司言进城的,你当初可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说姓少的一个也飞不进墙内。”

    楚北溟压下眼底的怨恨:“有劳大哥费心,我早已命令百木烈前去调查。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楚怀瑾未予只是盯着左墙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转过身,对楚北溟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等着吧。顺便商讨一下…”楚怀瑾走到他的身侧,比他高半头目视前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究竟何时除掉傅雪梅,断了少司言的左翼”

    楚北溟一开始本想先杀掉少司言,再除掉傅雪梅。毕竟少云眠说过若是先拿傅雪梅开刀,少司言必有防范。只怕还未等他杀掉傅雪梅,少司言已携兵入城。

    他身为质子自幼在凤都国长大,自然清楚少司言的能力。所以便默许了先杀王,再除臣。可谁知杀手去了大半,竟然都没能除掉孤身一人的少司言。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眼神撇过少云眠,哪里还有曾许下海誓山盟满眼爱意的样子。

    少云眠似乎并未察觉,可楚怀瑾却是眼神轻蔑的流转在他二人身上。起身离开,士兵看了看,也跟随大王子离去。

    人群离开,确定没有声响又隔了好一阵,太妃才扶着少司言走了出来。少司言看着地上的血,眼底猩红紧握拳头,突然眼神一定,走向桌旁碎酒坛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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