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平稳开着车的司机师傅抑制不住地从后视镜迅速瞥了一眼后座上的两个人,余默从司机师傅的眼里读出了惊讶和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不爽地挑高声调:“你瞎说什么,再乱说揍你。”然后把头往他的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一点,毛茸茸的头发蹭的路原痒得笑出了声。

    路原:“揍坏了我要去找你男朋友给我赔偿的。”

    余默看到司机师傅又在瞥后视镜:“……师傅你别理他,他故意这么说的。”然后在路原的肩膀上狠劲掐了一下。

    “你继续。”

    路原总算打消了逗她的念头,陪她安安静静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

    一天没怎么进食,余默下车的时候腿都在抖,路原在前台办理完入住后扶着她回到房间,坐在旁边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不停点着。

    余默见他没有走的意思,疑惑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路原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认真看手机,余默也没再追问,脱了鞋在床上躺下了。这时路原才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反射弧,回答:“我点了外卖,等会来了你没胃口也少吃点。”

    余默趴在床上手托着下巴:“我这会还挺饿的,等会应该可以吃很多。”

    路原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往外面拿,看到他拿到牙膏、牙刷甚至换洗衣服的时候,余默不淡定了:“你在干嘛?”

    路原背对着她,手里收拾的动作没有停:“今晚我也住这儿,我怕你夜里再发烧。”

    余默立刻拒绝:“没事的,医生刚刚给了退烧药,我自己吃就好了。”

    路原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靠在桌子上,双手向后撑着桌沿:“你怕什么?上周不还在我家睡得好好的。”然后转身继续收拾东西,“我不会做什么的,要做早做了。”

    路原说的确实是实话,余默也没再推辞,住就住吧,总比自己夜里出事悄无声息离开人世强。她掏出手机给yy回复那条早上给她发的微信,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路原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看向躺在床上的她,回复她的消息。

    路原说:“跟男朋友聊天呢?笑得那么开心。”

    余默:“……”

    明知故问……

    她语气冷漠:“我男朋友因为我俩不得不住一起吃醋了,我在哄他。”

    路原放下手机坐到床边,伸手替余默整理了一下落在脸侧的碎发:“所以呢,他想怎么样?”

    余默拨开他的手:“还能怎么样,我只能以后再补偿他呗。”

    路原咂了咂嘴:“你都高反晕倒了,他在哪里?这种时候还吃醋,一点儿度量都没有。”

    余默故作委屈,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也知道呀,但是我就是好爱好爱他,舍不得责备他。”路原捏紧了拳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酒店的电话就响了。

    路原接起电话,语气很不好地“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您好,我是送餐的机器人,我就在您门口,麻烦您开一下门。”

    余默摸了摸下巴,盯着路原:“你呀,对一个机器人说话都这么不客气,啧啧啧……”

    路原拿到外卖放在桌子上拆开,余默闻着味儿下床。路原点了一些清淡的炒菜和粥品,看份量四个人吃都没问题,但在他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的人面前,可以说是刚刚好。

    吃完饭以后余默刷了牙躺回床上,此时已经到了山脚,按理说高原反应不会发生在低海拔地区,但是她仍然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夹带着些恶寒。她裹紧被子想着睡一觉就好,却一直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

    路原坐在沙发上检查相机里的照片,时不时在一旁放着的速写本上画上几笔,偶尔抬头看一下余默的状况。

    路原见余默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便赶紧放下相机坐到床边,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冒着冷汗的额头。

    她的额头有一点点热,路原觉得她可能是要发烧了,便问她:“你现在什么感觉?”

    余默气息微弱,抖动着双唇:“说不上来,又热又冷的。”

    她把手臂从被窝里抽出来,手掌搭在路原的手掌里,路原紧紧一捏:“怎么这么冷?”他又将余默的另外一只手从被子里捞出来握在手心里。

    余默挣扎着抽回去将手臂放回被子里:“别,放在外面很冷,我不舒服。”

    路原闻声立刻帮她盖好被子,转身去把桌子和沙发上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去卫生间里洗漱完,卧上了柔软的床垫。

    路原的背半靠在床头,将余默搂在怀里,双手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这样有好一些吗?”余默的脑袋靠在他胸口,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温暖舒适的环境让余默很快沉沉地入睡,路原这一天过得像集训拉练一样活动密集又紧张,看着她终于能睡着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稍微往下卧了点,只把头肩的部分用软枕垫高靠在床头,身体尽量放平让余默睡得舒服些。

    不知过了多久,路原觉得身体热得不对劲,他从睡梦中朦胧睁开眼睛摸了一把满是汗水的额头。

    完蛋,我自己要是发烧了余默怎么办?

    他顺手拿起了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傍晚睡得早,睡醒一觉现在也只有十点左右。

    很快他发现了问题,如果是自己发烧,怎么会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呢?

    他把手放到余默的额头上,可是刚粘上了汗水的手像失灵了一样感受不到具体的温度。路原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自己和余默沾上了手心汗水的额头,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她的额头上。

    好烫……

    路原心生不妙,轻轻晃了一下余默:“默默,醒醒。”

    余默嘴里胡乱地念着不成话语的咕哝,眯着眼就是不醒。路原起身把她往上抱了一点,掀开了半截被子靠在床上:“默默,你的退烧药放在哪了?”

    身体散了些热余默这才清醒一点:“在包里……前面……最小的那个……”

    路原按照她的描述去她的包里翻找,终于在一个小侧袋里找到了一个用小纸袋包着的药丸。路原接了点热水,又用瓶装水兑了兑,尝了一口温度确定合适了,才扶着余默喂她吃下了药。

    路原从包里拿出一块压缩毛巾,在卫生间的淋浴间里接了点温水,他将毛巾用温水浸湿,拧干后一遍一遍擦拭余默的脸和脖子。

    余默觉得舒服多了,额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然后再次睡了过去。

    路原看她有些好转,睡回床上。余默的体温此时已经有些发热,路原便没有再抱着她,而是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睡意逐渐来袭,路原支撑不住地窝在一边睡着,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手心覆上余默的额头,心里才踏实下来。

    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是退了烧,她睡得很香甜,路原不想吵醒她便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此时已经七点半,按照原来的打算这会他们应该已经在高铁站等着检票,但是他不想让余默还没有恢复就赶这么长时间的高铁,于是想把两人的票退了。

    他轻声唤醒余默:“默默。”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余默反应还算正常地睁开眼,嗓音有些沙哑地问:“怎么了?”

    路原说:“你把票退了吧,我们赶不上了。”

    余默听到这话才想起来今天是返程的那一天,从床上坐起,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那我们改签吧,我看一下。”余默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击,寻找最近一班两人能赶得上的列车。

    路原靠在一边:“我都看了,这两天正赶上周末了都没有票,只有半夜发车的那种咱俩肯定不行的。”

    余默仍不死心地寻找:“晚一点回去也行,但无论如何总得赶上周一回去上班吧?”

    路原:“你先把票退了吧,再犹豫一会儿都发车了,票钱都没有了。”

    余默只能先将票退掉再做打算。

    路原:“我买吧。”

    余默不懂他哪里长了三头六臂可以大显神通把这事搞定:“怎么回去?”

    路原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洗漱:“我们乘飞机回去。”

    余默瞪大了双眼看他无法原谅路原大逆不道的发言:“飞机多贵啊,两千一张,你觉得老丁会报销吗?”

    路原眉开眼笑:“看来你是真好透了,都能算账了。”

    余默也起身进了卫生间,和路原在一面镜子前刷起了牙:“不行,真不行。”

    路原看着镜子,被嘴里的白沫淹得说不出话,三下五除二赶紧刷了几下就开始漱口:“你看啊,在山上的时候那个酒店订了一个低于标准的房间,就省了一个房间的钱。昨晚咱俩又住一间又省了一间,这不就600块了?而且你又没怎么吃饭,餐标你都没用掉,咱俩本来两张高铁票就要一千五左右,这一张机票钱不就回来了?”

    余默也漱了口:“不能这么算账的……”

    她还没说完,路原就赶紧堵住她的话:“我的意思就是我出,你的票钱也我出了。”

    余默随意捧起一抔水泼了泼脸:“又你出,租车的钱就是你出的,不行。”

    路原看她这么坚决,故意调侃道:“那你说怎么办?等到周一回,周一有票,这样咱们周一也不用去上班了,咱俩住在这多玩两天?”

    余默擦干净脸,拿起手机查了一下下午的机票:“多出来的钱我跟你A,我们下午的飞机回去。”

    路原也没办法再推辞:“那你把身份证给我一下,我来买票。”

    余默把身份证从包里拿出来塞到路原手里:“等会一定要收我的钱哦,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路原照着余默的身份证往手机里输入完信息后,把卡片还给她:“看在你漂亮到身份证照片都能拍得这么美的份上,勉强答应你吧。”

    余默抬腿踹他:“贫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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